聚興齋，在漠北坊市裏一向頗有威信，價格稍貴了那麼一點，但保證童叟無欺。
一般新人都會選擇在聚興齋進行交易，秦銘自然不例外。
聚興齋作為漠北第一藥坊，占地極廣，內部也是經過金漆重新刷新，一片金碧輝煌。
秦銘剛到櫃臺，一名店小二模樣的青年迎麵而來。
“客官，請問您是販賣還是購買藥材？如果是購買藥材請移到隔壁櫃臺。”
櫃臺前，一位帶著邊框鏡的老者笑臉相迎。
“客官需要點什麼？”
周文，乃聚興齋老牌掌櫃。
“溶血藤，妖獸血精。”秦銘開門見山。
火葉草在漠北隨處可見，並不需要購買。
“血精？沒有。”周文拉著臉，不耐煩道。前一刻還笑容滿麵，這一刻卻極其勢利。
血精，整個漠北城也就城主府那位煉丹師用得到，是煉製獸血丹必備之物。
聚興齋庫房裏的血精足足還有五斤。
漠北坊市有個規矩，但凡煉丹師購買藥材，都能享有八折優惠。
其實這不過是城主為討好府內那位煉丹師，行個方便之門罷了。
然而眼前這個青年雙手並沒有常年煉丹時遺留的老繭，顯然不是煉丹師。
在他看來，秦銘是不會真的購買血精，不過想假扮煉丹師貪圖折扣的小人。
這種人他見多了，自然不會給出好臉色。
“這麼不湊巧？”秦銘疑惑道。
他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掌櫃打上‘坑蒙拐騙’的標簽。
“誒對，還真就那麼不湊巧了。”周文厭煩道。
“掌櫃什麼意思？”
有生意不做，還拒之門外，對方擺明了要找茬。
“喲謔，意思就是有血精也不賣給你，聽懂了沒有？”周文說道，嘴裏還念叨著‘行騙’。
血精這東西除了對煉丹師有用，在外人眼裏根本毫無價值。
“掌櫃的，開門做生意，難道這就是聚興齋的待客之道？”秦銘皺著眉頭。
“碰到你這種人就是這個態度，好走不送。”周文一拍桌子，厭煩道。
這時，旁邊櫃臺來了一對父女，看打扮應該是漠北的獵戶。
中年大漢走了過來，誠懇道：“小兄弟，你要買血精？”
“就他？買得起麼？”周文滿臉不屑道。
血精通常是按兩算的，一兩血精價值兩百兩。
“嗯。”秦銘無視掌櫃的嘴臉，看向中年人，說道。
“昨夜剛狩獵了一頭赤炎豬，不知小兄弟有沒有興趣。”中年大漢撓了撓頭，說道。
以前，他
們狩獵到的血精都是讓村裏的劉大嬸幫忙，並不知道人家將他們血精風幹後才拿去出售。
這次劉大嬸重病不起，父女二人這才親自動身，打算換點銀兩救治劉大嬸。
本想出售聚興齋，誰知店家隻收風幹後的血精，迫不得已才找上秦銘。
得到楚老點頭，秦銘開口道：“拿來看看吧。”
大漢身後是小女生模樣約莫十五歲，身形消瘦頭發也亂蓬蓬，遮住了臉，此刻正提著一口裝滿血精的袋子。
秦銘接過袋子，稱量一番，袋裏足足有一斤半血精。
“小子，掏不出錢了是吧。”周文嘲笑起來。
他在聚興齋做掌櫃的這些年，眼光還是很毒辣，這些血精就算拿去風幹至少也有三兩，起碼也要六百兩。
“如果小兄弟想要的話，四百兩就夠了。”大漢連連擺手道。
這些血精沒有風幹，而且出售藥坊的價格也會低上不少，四百兩確實很公道。
“喏，這是十個金幣。”說完，徑直將金幣放入女孩手裏。
一枚金幣可抵一百兩，十枚則是足足一千兩紋銀。
秦家身為漠北豪門，家族子弟每個月例錢都有五個金幣，這些年秦銘深居淺出，金幣自然不少。
“不可不可，小兄弟，這買賣怎麼做都是你虧了。”大漢作勢要還給對方六個金幣。
“就當是江湖救急。”秦銘點點頭道。
從之前大漢焦急的語氣，明眼人都能聽出大漢心有難處。
否則大可將血精風幹之後再販售，而不是像此刻急於脫手血精換取錢財。
出門在外總有難處的時候，既然遇到了，能幫一點是一點，不過舉手之勞。
“小兄弟大恩，我父女二人銘記於心，日後若用得到張龍的地方，赴湯蹈火。”張龍說道。
“張秀娘謝謝大哥哥。”少女同樣微微欠了欠身子示意，聲音宛如百靈鳥悅耳清脆。
“秦銘。”秦銘點點頭，算是迴應。
如今劉大嬸病危，急需大量錢財醫治，張龍也沒矯情，告罪一聲，與少女匆忙離去。
周文嘴巴張了張卻始終說不出話來，恨不得戳瞎自己雙眼。。
十個金幣買三兩血精，顯然是位不差錢的金主，竟然被他拒之門外。
而且看得出來少年是真的需要血精，很有可能真的是一名煉丹師。
想到平白無故得罪一名煉丹師，周文臉色不停變換，手心不知何時已冒出汗水。
秦銘走出聚興齋，身後卻傳來一道聲音。
“小兄弟，請留步。”一位老者自二樓
匆忙下來。
“何事？”秦銘淡漠道。
這趟下來，他對聚興齋甚是反感。
老者沒有直接迴答，而是來到周文身旁，道：“老周啊，你在聚興齋呆了多久？”
“十三年又五個月。”周文冷汗涔涔，卻老實迴答。
十幾年前，聚興齋開業，他是從一名夥計開始做起，到如今成為一店掌櫃，內心開始膨脹。
“作為掌櫃應該做到對藥材挑剔，而不是對客戶挑剔，收拾東西走吧。”老者感慨道。
“老爺，看在我這些年為聚興齋做牛做馬的份上，饒了我這一次吧。”周文惶恐道。
“來人啊，扔出去。”老者說道。
話音剛落，數道身影將周文抬了出去。
整個過程，秦銘始終冷眼旁觀。
做完這一切，老者迎麵而來，開口道：“小兄弟，老夫郭傑，之前多有怠慢，這樣處理滿意否？”
“這是你家的事，與我何幹？”秦銘冷聲道。
郭傑並不以為然，笑臉相陪，詢問道：“不知小兄弟購買血精，可是為家族長輩煉丹之用？”
“郭老不過是聚興齋主人，未免管得太寬了吧？”秦銘不動聲色道。
“請恕在下唐突，但此事事關重大，老夫不得已詢問。”郭傑麵有難色。
一直以來，城主府客卿林源煉製的獸血丹隻能提供城主府內部消耗。
而漠北城流通的獸血丹來自聚興齋和大宇藥鋪兩家商會。
聚興齋前往雁夜城聚興齋分店換取的，而大宇藥鋪則是從丘比城換取的。
近幾年大宇藥鋪刻意打壓價格，郭傑苦不堪言，前段時間聚興齋差點麵臨倒閉的困境。
秦銘沒有迴答，並不想泄露秘密。
“小兄弟，以後在聚興齋購買藥材，一律七折，但如果小兄弟想出售獸血丹，請優先考慮聚興齋。”郭傑誠懇道。
秦銘購買血精，說不定背後就隱藏了一位煉丹師。
哪怕隻有一絲的希望，他也要賭下去。
如果真能夠從對方手中購買到獸血丹，聚興齋將再次崛起，甚至獨霸漠北坊市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就多謝郭老了。”秦銘道謝。
無論是攆走周文掌櫃，還是藥材打折，聚興齋主人都在對他示好。
秦銘自然識趣，但是對煉製獸血丹一事卻隻字不提。
煉製獸血丹是為了凝練自身的血脈之力，當然如果還有富餘，他並不介意出售聚興齋。
“小兄弟，慢走。”
郭傑笑了出來，雖然沒有得到想要的迴複，但他知道至少抹除了對方的結締之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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