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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下柴達呆呆地望著林紫煙,道:“林姑娘,剛才若不是那隻火鷲將我們護住,隻怕我們已然被鬧天八龍發現了!”林紫煙想起剛才情形,確是火鷲救了自己,不由得苦笑一下,道:“它救了我這一次,隻怕救不了我下一次哩!”心中憂傷之極,想了一會,猛地想起一件事來,道:“喂,你在第一次見我的時候,聽說我師傅是鬧天八龍之一,便驚慌失措,卻是為了什麼緣故?”柴達麵色微變,支吾道:“沒有什麼。”


    林紫煙是何等聰明之人,焉有看不出柴達心中有話,不肯對她說的道理,一扁嘴,道:“哼,還說願和我天涯飄零呢,就這麼一點事,也不肯說!”柴達急道:“林姑娘,不是我不肯說,是實在不能說阿!”林紫煙道:“為什麼?”柴達呆了半晌,道:“我什麼事,都可以不聽伯伯的話,隻有這兩件事,伯伯雖然不在我身邊,我也不能說。”


    林紫煙心中又是一動,道:“你伯伯究竟是誰?”柴達苦笑一下,道:“這就是了,我所說的兩件事,不能不聽他的話,他是誰,便是其中之一件。”


    林紫煙心中沒好氣,一扭身子,向外疾馳了開去,她輕功底子,本就極好,自從偷下山來之後,又迭有奇遇,內力精進,當下心中煩悶,隻想一個人走得遠遠地,身形一晃,已然在三丈開外,柴達一見林紫煙離去,急叫道:“林姑娘……”


    身形晃動,便追了上去,但是隻追了丈許,突然之際,隻覺一股奇寒之氣,起自心竅,轉眼之間,便布滿全身,機伶伶地打了三個寒顫,寒氣越來越盛,宛如身在冰窟之中一樣,柴達心中,實在想追上林紫煙,但此時正是子時,他身上所中晶雪神掌的寒毒,並未除去,隻是被趙大逼於一處,每日子夜,便要發作,一發作起來,全身真氣,都自然而然地去抵禦那股奇寒難耐之氣,全身軟弱無力,寸步難行!


    當下隻得臥倒在地,牙關打顫,再想叫“林姑娘”三字,也叫不出來!


    卻說林紫煙一口氣向外奔出了裏許,未見柴達追來,心中更是氣憤,他卻不知道柴達體內寒毒發作,根本動彈不得!心中暗忖,自己本來就不要人作陪,就一個人,走到那裏是那裏罷!勞頓了一日,且先找一個地方歇一歇再作道理。遊目四顧,隻見不遠處有一顆老大的榆樹,橫枝頻生,正好要來歇息,便奔了過去,一躍而上,找了一顆粗大的枝,以臂作枕,躺了下來。


    才一躺上,尚未合眼,忽然聽得一個極是微弱的聲音叫道:“小姑娘,算你有緣,你本是何人門下?”


    林紫煙一怔,因為那聲音實在是微弱已極,不是夜深,萬籟俱靜,根本就聽不出來!林紫煙還隻當自己聽錯,一俯身坐了起來,道:“誰?”那聲音苦笑了一下,道:“將死之人,尋求有緣者,你若遲來一個時辰,隻怕我已死了!”


    林紫煙細細辯得那聲音起自樹地下,探頭一看,隻見一個人倚樹而立,黑暗中也看不清楚他是誰,因聽得他自稱是“將死之人”,也不害怕,反問道:“你是誰,可是要我幫你?”


    那人道:“不錯,但是我卻不會要你白白幫我,你快下來吧!”林紫煙猶豫了一會,手在樹幹上一按,“托”地跳了下來,抬頭向那人看去時,不由得吃了一驚,原來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神穀子!


    林紫煙在以前幾次,看到神穀子時,神穀子看來隻象個中年書生,但這時候,卻是滿麵皺紋,衰老不堪,林紫煙不禁怔了一怔,脫口叫道:“神穀前輩!”


    神穀子雙眼微睜,向她望了一眼,長歎一聲,道:“命數!命數!”林紫煙不知他所言何意,秀眉微促,道:“神穀前輩,你說什麼?”神穀子道:“你是鬧天八龍的弟子,是也不是?”林紫煙心下吸了一口涼氣,也不答是,也不說不是。


    神穀子又道:“我與金臂龍胡玄,各以內力相拚,以至兩敗俱傷,這上下胡玄也要咽氣了,我在此處,已然發下誓言,不論是誰,隻要走近來,我便將畢生絕學,傳授與他,並托他做一件事,結果來的卻是鬧天八龍的弟子,這不是命數弄人?”


    林紫煙苦笑了一下,道:“當真是命數弄人,我如今非但已不再是鬧天八龍的弟子,而且還要到處躲避他們,以防被他們發現!”


    神穀子道:“小女娃,你此言當真?”林紫煙道:“神穀前輩,你已是將死的人了,我還騙你作什麼?”神穀子喘了一口氣,道:“即是如此,小女娃,你可願學我的伏羲神步功夫?”林紫煙也隻是聽得過“伏羲神步”四字,而不知道這究竟是一門什麼樣的功夫,眼下她心灰意冷,本來是好武如命的人,也是一點興趣都提不起來,懶懶地道:“學了又有什麼用處?”神穀子睜開眼來,望了林紫煙半晌,道:“你不學也罷,但我生前仇人甚多,你可能答應將我屍體,送到迴旋穀去。”


    林紫煙一聽得“迴旋穀”三字,心中一動,忙道:“那迴旋穀在什麼地方?可是地形隱秘已極,一到了穀中,便不會有人發現你的屍體?”


    神穀子讚道:“好聰明的小姑娘,你不肯學我的伏羲神步功夫,也不要緊,到了迴旋穀中,我將伏羲神步的秘奧,全都刻在一幅石壁之上,以你聰敏,定然能夠逐漸領悟,比我匆匆口授,要強得多了!”林紫煙本來隻想找到一個人跡不到的隱蔽所在,住了下來再說,因此急問道:“那迴旋穀在什麼地方?你快說”


    神穀子道:“從此一直向北去,出了關外,再行上七百餘裏,便有遙遙相對的兩座大山,乃是唿克山和鄂博努哈山,那兩座山頭,極易辨認,左首那座,林木蒼翠,乃是唿克山,右首那座,卻是光禿禿地,黃土山石,看來荒涼無比,迴旋穀便在這座山中,我給你地圖,你按圖索驥,定能找到入口,記住,那圖切不能失!我受傷之後,已然服下了靈藥,雖然難免身死,但五個月內,卻不會腐爛,算來你如路上並無阻礙,三個月足可到達,我在迴旋穀內的一切,全都送了給你。”神穀子一口氣講到後來,已然是上氣不接下氣,氣如遊絲!


    林紫煙心中不禁大為感慨,暗忖神穀子的名頭,何等響亮,成名數十年,結果仍然不免死在野外!當下神色嚴肅,道:“神穀前輩,你放心,我說什麼也得將你的遺體運到!”神穀子緩緩抬起頭來,道:“好……”隻講了一個字,手一鬆,便擱到了林紫煙的肩上。


    林紫煙隻覺得他手擱了下來,一點力道也沒有,等了好半晌,又不見他講話,定睛一看,隻見神穀子雖然麵色如生,但是卻雙目緊閉,一探他的鼻息,已然死去!


    就在半個時辰之前,林紫煙還是在做夢也想不到這樣一個身負盛名的武林異人,會死在自己的麵前,但如今即成實事,林紫煙卻也並不覺得心慌,隻見神穀子一手仍在懷中,拉出來一看,一卷桑皮紙,應聲而落。


    林紫煙將神穀子的遺體倚在樹幹上,拾起那卷紙來,映著月光一看,隻見紙長三尺,在左麵,隻畫著一座光禿禿的山峰,右麵,卻是許多盤旋曲折的紅線,看得人眼花繚亂。林紫煙知道那一定是迴旋穀的地圖,沒有了這張圖,可能誰也進不了迴旋穀!


    因此折了起來,小心藏入懷中,再看神穀子時,實與生人無疑,便戴起了人皮麵具,負起神穀子的遺體,向北走去。一直行到天明,已然來到了一個小鎮之上,林紫煙偽稱同伴有病,一齊宿在客棧之中,唯恐被鬧天八龍發覺行蹤,隻是不出街,到天色夜晚時分,才又以布裹了神穀子的遺體,買了匹駿馬,向北趕路。


    一路上隻是夜行日宿,小心翼翼,倒也沒有什麼事發生,一個月後,已然出了山海關,仍然一直向北走去。林紫煙一生,從未出過關外,隻覺風土人情,樣樣新鮮,而且算來離開明明莊,已然千裏之遙,鬧天八龍暫時也追不到自己,便改成了白天趕路。


    一直又過了月餘,已然越走越是荒涼,草原橫亙,連結天邊,往往數十裏處不見一個人,也根本沒有道路可言,林紫煙隻是認定了方向向北走,又過了幾天,到了中午時分,果然已可以望得到前麵有兩座大山,遙遙對立,一座林木蒼鬱,另一座卻是光禿禿地荒山。


    林紫煙暗裏鬆了一口氣,心道:“終於到了,隨即想到一到了迴旋穀後,自己不知道要在穀中,孤零零地住上多久,才有勇氣出穀來走動,不禁又是一聲長歎。


    一提馬韁,那匹駿馬,撒開四蹄疾馳而出,不消兩個時辰,已然來到了鄂博哈努山腳下,抬頭看去,隻覺怪石嶙峋,繞著山峰,轉了半晌,細細一看,隻見在那一條盤旋曲折的紅線起端,畫有一塊形如圓鼓的石頭。


    林紫煙略想了想,心知一定要找到了那塊大石,才能找到迴旋穀的入口處。當下便騎著馬兒,繞山而行,一麵留心尋找那塊大石,怎知找了一天,還未曾找到,而那山峰又極大,也未曾繞完。


    當晚,林紫煙就在山峰腳下,胡亂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又開始繞山而行,到了將近正午時分,老遠地望見一塊高可丈許,圓鼓形的大石,正在山角,這樣的一塊大石,在山腳邊上,實在是毫無出奇之處,若不是有圖指示,林紫煙就算聰明絕頂,也一定不會在意。


    當下林紫煙心中一喜,手在馬鞍上一按,一提真氣,“唰”地淩空躍起,徑向那塊大石撲去,怎知她才一躍起到空中,便猛地一愣,她本是提氣拔身起在半空,這一愣之下,真氣略散,身軀下沉,幾乎跌了下來!連忙就勢站定了身形,不由得呆了半晌。


    原來,那塊圓鼓形的大石,高可丈許,剛才林紫煙從大石的那一麵走過來,看不清另一麵的情形,一躍到半空之後,才將那一麵的情形看清楚,而大石的另一麵,卻已然被削去,地上滿是石塊可,就是如此,也不足令林紫煙吃驚,令得林紫煙心靈震動的是,在大石之上,插著一柄短刀,入石數寸刀身在日光照耀之下,發出紫蒙蒙的光華,正是她從夏峰身上硬取了來,又在地道另一端,莫名其妙被人奪去的紫電刀!


    林紫煙之所以不敢再見鬧天八龍的麵,到有一大半原因,是為了當日不聽耶律雙龍的話進了地道的另一端,以致將紫電刀和那個小鐵盒一齊失去的緣故,而今一見到紫電刀突然在此出現,心靈如何能不大受震動?側耳細聽了一會,一點動靜也沒有,晃動身形,來到紫電刀前,伸手一撥,“豁”地一聲,一道紫虹,應手而生,刀已被拔了出來,順手還帶了老大的一塊石頭,林紫煙手握紫電刀,呆了半晌暗忖不論當日是被誰奪去,看眼下的情形,一定是有人想要尋找迴旋穀的入口處,看來,那人也知道迴旋穀的人口處,是應該從此處著手尋找的,但是卻又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因此便發狠想以紫電刀,將那塊大石盡皆削去,來尋找通道!自己也剛好要到迴旋穀去,卻不知那人是誰?又何以留刀在此,人卻不見。


    想了一會,覺得事情實在可疑到了極點,便藏起了紫電刀,悄悄一轉,轉到了石後,從馬鞍上卸下神穀子的遺體,馬匹撒開四蹄,向外跑了開去。林紫煙剛想將身子隱起來,以觀動靜,忽聽得身前,“駒溜溜”地一聲馬嘶,抬頭看不由得疑心自己眼花,原來那曾負著林紫煙,作千裏之行的駿馬,已然騰在半空,兩丈高下!


    等林紫煙略停心神,聽得那馬又是一聲慘嘶,已然自半空中跌了下來,“叭”地一聲,便自沒有了動靜,分明已然生生摔死!此時,林紫煙正藏身在那圓鼓形的大石之後,那馬騰空而起,她能夠看得見,那馬跌到地上之後的情形,她卻是無法得知。


    照那情形來看,那匹馬當然不是自己躍向半空的,任何千裏神駒,也不可能躍起兩三丈高下,然而那馬又是怎樣騰上空的呢?難道是被什麼人一掌擊了去的麼?一想及此,林紫煙便屏住了氣息,一動也不敢動,但是側耳細聽,卻又一點動靜也沒有。


    直過了好久,才聽得一人“嘻嘻”一笑。雖然是光天白日,但是那笑聲卻令人一聽之下,也禁不住毛發直豎,全身發冷。


    林紫煙猛地一怔,握住了紫電刀的刀柄,準備一有人來犯,便立即拔刀應付。但是笑聲過去了之後,卻又好半晌沒有聲息。此時,林紫煙的武功,也已不弱,聽那笑聲,隻不過是隔石而過,相隔甚近,如果是有人的話,一定可以聽得對方的唿吸之聲。


    但是林紫煙卻又是一無所聞,剛在等得不耐煩,想探頭出去,看個究竟時,突然又聽得“哇呀”一哭,聲音淒慘之極。那一哭一笑,分明全是一人所發,林紫煙此際,已然可以肯定,大石的那一麵,一定有人隱伏著,那人當然便是以紫電刀砍那大石,想找到迴旋穀入口處的人,但不知他為什麼發現紫電刀不在,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也不找盜刀之人?


    林紫煙猜不透對方的心意,自己也就不敢出聲,約摸又過了兩盞茶時,忽然又聽那人唱起山歌來,歌聲卻是異常曼妙,唱道:“妹在溪邊洗衣裳,哥在隔岸心如糖,哥呀,哥呀,你放心,除了是你,王孫公子的花轎,也不上呀也不上!”


    林紫煙一字一字,全都聽在耳中,不禁在心中引起萬般感觸,暗忖那歌聲分明是女子的聲音,莫非對方也是和我同病相連的人麼?正在想著,忽聽那人又是幾聲笑,幾聲哭,弄得林紫煙莫名其妙,忍不住悄悄挪動身形,探過頭去張望,林紫煙悄悄地探出頭來,又怕被對方發現,驟然加害,實在極是小心,動作著實慢的可以,頭才一伸過大石,剛要定睛時,忽然聽得“啊”地一聲,一口熱氣,已然迎麵噴到。


    林紫煙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百忙中也來不及辨別是誰向自己迎麵噴了一口熱氣,趕緊一縮頭,迴到了大石後麵,紫電刀護住了麵門,可是卻又未見有人來襲,林紫煙略定了定神,想起剛才的情形來,心中更是出奇,剛才,那迎麵噴到的一口熱氣,自然不是幻覺,也不象是風,而是人口所噴出來的。但是,她卻記得清清楚楚,剛才眼前,並沒有看到什麼人!照理,對方的熱氣,既然能噴到自己的臉上,當然應該離得自己甚近,絕不會看不見人的道理!對著渺無人煙的荒山,林紫煙背脊上,不由得感到了一股涼意!


    又過了片刻,四下裏仍無動靜林紫煙這番可學乖了,在慢慢探頭出去之時,先將手中的紫電刀向外,輕輕削了一刀,才跟著探頭出去,定睛一看,不由得一怔。原來約在三丈開外,有一個老婦人盤腿而坐,那老婦人生得甚是肥胖,正在望著她,嘻嘻傻笑,神態甚是和善滑稽,那老婦一見林紫煙冒出頭來,口一張,林紫煙臉上,立時又感到有熱氣噴到!


    林紫煙心中不由得倏然而驚,暗忖難道剛才未見有人,原來那老婦人功力如此深湛,身在三丈開外,一口熱氣,竟能噴到自己臉上!但看他的臉色,卻又甚是和善,不像有什麼壞意,小心翼翼,站了起來,賠笑道:“前輩自此,莫非也是想入迴旋穀麼?”那老婦人又是“嘻嘻”一笑,笑聲未畢,突然又“哇”地一聲哭將起來,當真如同嬰兒一般,道:“迴旋穀,迴旋穀,誰能進得了迴旋穀?”


    林紫煙心中暗感好笑,心想看她年紀,少說也在六十開外,怎麼行動如此稚氣?那老婦人哭了幾下,又停了下來,仍是望著林紫煙笑,半晌才問道:“老頭子,你站在我麵前幹什麼?”


    林紫煙不禁一呆,迴頭一看,除了自己以外,並無別人,她“老頭子”三字,難道是叫自己?但自己卻不時老頭子阿!隻得問道:“前輩,你是叫我麼?”老婆子一瞪眼,道:“不是叫你叫誰?”


    林紫煙啼笑皆非,也懶得過她爭,道:“不知前輩有何指教?”老太婆道:“你且過來!”


    林紫煙心中大是猶豫,暗忖這老太婆行動神秘,來曆不明,正邪難料,武功看來卻又極高,自己是過去還是不過去呢?隻略停了一停,那老太婆已然麵有不悅之色,道:“老頭子,叫你過來,你為什麼不過來?”


    林紫煙向前踏了一兩步,老太婆又笑道:“這才聽話啦,小乖乖,快過來,我有東西給你玩!”轉眼之間,又將林紫煙叫成了“小乖乖”!隻見她手在懷中一探摸出了一隻扁扁的鐵盒子來,林紫煙一見那鐵盒子,心頭便向小鹿亂撞,大是緊張,她一眼便已認出,那盒子正是雙龍耶律兄弟所賜,內有小鐵人,能演一十六式四苦掌的那隻鐵盒!當下足尖一點,便竄了過去,道:“好啊,我來了,給我玩!”


    一言甫畢,那老太婆突然麵色一沉,倏地伸手,五指如鉤,反向林紫煙右手脈門抓到。


    林紫煙大吃一驚,手腕略沉,紫電刀反削而出,她見機也已算得是快疾無倫,但仍不免慢了一步,脈門已然被那老太婆抓住,隻覺得手腕痛如火灼,全身皆軟,那老太婆目露兇光,咬牙切齒,道:“好賊子,你害得我好苦哇,如今也落在我手中了?”


    林紫煙見她瘋瘋癲癲,一時之間,已然將自己錯認為三個不同的人,簡直無法和她分辨,隻得用力一掙,但是卻又掙不脫,那老太婆“嘎嘎”怪笑,道:“好,待我也慢慢地來消遣你,先將你那蓬胡子,拔個幹幹淨淨再說!”手一鬆,任由那鐵盒子跌到了地上,竟向林紫煙下頜抓來。


    林紫煙仍是妙齡少女,哪裏有胡子可供她抓?老太婆一抓了個空,怔了一怔,道:“啊,原來你是個淫婦?”


    林紫煙不由得叫苦不迭,大聲道:“我什麼也不是,隻是我自己!”


    老太婆一側頭,向林紫煙望了一會,林紫煙隻覺得她雙眼大而無光,像是死魚眼鏡一樣,給她望上一眼,便全身發冷,猛然想起,聽她剛才說話,像是想進迴旋穀忙道:“你快放了我,我可以帶你進迴旋穀去,快放了我!”


    老太婆嘻嘻一笑,道:“賊淫婦,你迴心轉意了,也好!”


    手一鬆,林紫煙足尖一點,向後躍出,那老太婆突然“啊”地一聲,道:“你外號人稱九尾妖狐,詭計多端,莫要中了你的奸計!”手在地上一按,淩空撲了過來,手探處,已然在林紫煙胸前,點了三點。


    林紫煙隻覺得她手指到處,自己全身皆震,可是三點過後,除了連震三下之外,又了然無事,也辨認不出她點的是什麼穴道來,呆在當地,隻聽得那老太婆道?骸罷獗愫昧耍你三心穴為我點中,三個月後,無疾而亡,再也沒有人解得,還敢不聽我的話麼?快帶路!?/p>


    林紫煙聽得出了一身冷汗,道:“你……你點了我三心穴?”實則上,三心穴這個名堂,林紫煙連聽都未曾聽說過,但那老太婆既然瘋瘋癲癲,連人都認不清楚,當然不會再對自己說謊,說不定真有那麼一個穴道,點了之後,當時無事,到了一定時間,卻會身亡,如何令她不心中吃驚?


    那老太婆道:“對了三心穴你未曾聽說過是不是?”林紫煙急得頓足道:“你快幫我解了穴道,我不是什麼九尾妖狐!”


    老太婆搖了搖頭,道:“不行,你得先將我帶進了迴旋穀再說!”林紫煙不由得哭笑不得,道:“將你帶進了迴旋穀,你可是一定將我穴道解開?”


    老太婆“嘻嘻”一笑,並不開口,卻又自顧自地唱起山歌來,林紫煙無法試運真氣,但是卻又了無異狀,不過總是不放心,一眼瞥見那隻小鐵盒跌在地上,便走過去拾了起來,打開一看,那小鐵人仍在,便放入懷中,又展開那張地圖來,細細一看,隻見地圖中所示,那圓鼓形的大石旁邊,另有一格紫色的圓點,全圖皆是紅線,唯獨那一點,卻是紫色的林紫煙知道一定在那一點上麵,便細細在大石旁邊搜尋起來,找了半晌,隻見的圓鼓大石附近生著三尺見方,一簇野花,花已被人折完,但是卻還有幾個花蕾,含苞待放,正是極為嬌豔的紫色。


    林紫煙心中一動,暗道:“是了,這一簇花,若是未被折去之際,看來一定是紫色的一團。”便走了過去,拉住花桿,用力一拔。這一拔,那一大叢花,竟然應手而起,林紫煙用的力道,還太大了些,一個踉蹌,幾乎跌倒,站定身形一看,麵前已然出現了三尺見方的一個大洞,那簇花根部茂密但上麵卻一點泥土也不沾,確是萬萬意想不到!林紫煙一見洞口出現,便轉身道:“前輩,入迴旋穀的通道已現,你可以進去了!”


    老太婆“咕”地一笑,道:“九尾妖狐,你還想害我是不是?”林紫煙又好氣又好笑,道:“我和你無冤無仇,害你做甚?”老太婆“哈哈”大笑,道:“我與你仇深似海!不過你被我點了三心穴,就算達摩再世,也無法解得,諒你也不敢害我!”


    胖身軀一轉,便向那洞口,跳了下去,林紫煙轉過大石,負起了神穀子的屍體,也躍了下去,順手一拉,將那簇花仍然蓋上,卻見眼前甚是明亮,身子不過下沉丈許,已是平地,向前一看,怪石高聳,岔道千萬,竟不知走哪一條路才好,那老太婆,在一轉眼間,卻已然不知去向。林紫煙心想,那老太婆瘋瘋癲癲,要是失了蹤,誰來解自己的三心穴?連忙揚聲叫道:“前輩你在何處?”


    叫了兩聲,隻聽得前麵有“嘻哈”發笑之聲,也不及展開地圖,就循聲趕去,繞過了兩堆怪石,果然看見老太婆在前麵搖搖擺擺地走著,但卻是繞著一堆怪石打轉。


    林紫煙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叫道:“喂你走錯路了,快跟我來!”


    那老太婆呆了一呆,也未見她如何動作,一陣微風過處,已然來到了林紫煙的身邊。無論從哪一方麵來看,這老太婆都是一個絕頂武林高手,但是卻又偏偏是個瘋子!


    當林紫煙依著那圖上的指示,在曲折盤旋的道路中,轉來轉去,足足轉了兩個多時辰,已然頭昏腦漲,尚未轉出個頭緒來。但林紫煙極性極好,根據已經走過的路,和那張圖上的紅線對照來看,隻要再轉一個彎,便可以到達迴旋穀了,但就在此時,那老太婆突然伸手,搭在林紫煙的右肩之上。


    林紫煙覺出右肩上一重,少說也有百來斤重,急忙迴頭,隻見老太婆麵有慍容,便道:“前輩,就快到迴旋穀了,又有什麼事?”老太婆怪笑一聲,道:“好一隻九尾妖狐,果然還敢戲弄我?”


    林紫煙實在是忍無可忍,大聲道:“誰來捉弄你來,前麵就是迴旋穀了!”老太婆一瞪眼,道:“你怎麼知道的?我怎麼看不見?”林紫煙一揮手中地圖,道:“這便是迴旋穀穀主,給我的地圖,照上麵所載,我們已然走了十停中的九停都多了!”


    老太婆一伸手,道:“什麼地圖,給我看!”林紫煙知道那張地圖,事關重要,切勿失去。而入穀的道路,如此曲折,出穀當然也是一樣,一失此圖,可能終生被困在迴旋穀中,因此心中還在考慮,是不是要將地圖給那老太婆看,但是那老太婆未見林紫煙將地圖交到她手中,突然中指一彈,向林紫煙手腕上的“陽溪穴”彈到,出手之快,根本令人無法預防,林紫煙腕間一麻,五指一鬆,那張地圖,已然被老太婆奪了過去。


    林紫煙心中一急,道:“前輩,這張地圖,事關……”才講到此處,老太婆已然“呸”地一聲,道:“什麼地圖!也是騙我!”


    “嗤嗤嗤”數聲,竟然便將那張地圖,撕成了數十片,向空一拋,雖是輕飄飄的碎紙片,但那老太婆將他向上拋出之時,已然潛運內力,因此直飛三丈高下,才如紙蝴蝶也似,紛紛落下!老太婆將地圖撕毀拋出,動作極快,林紫煙想要阻攔,也來不及,隻得眼看著紙片落在亂石之上,或是吹出老遠,哪裏還並得齊全!


    林紫煙心中不由得恨極,隻見那老太婆指著隨風飄蕩的紙片,哈哈大笑,心內真是說不出來的苦,大聲道:“你毀了這張地圖,我們便到不了迴旋穀了!”老太婆“嘻嘻”一笑,道:“我怕什麼,你才該害怕呢!”


    林紫煙沒好氣道:“笑話,我怕什麼?”老太婆道:“到不了迴旋穀,沒人替你解三心穴!”講來像是唱順口溜也似,輕鬆之極。


    林紫煙不由得抽一口冷氣,忍住了怒火,道:“如果到了迴旋穀,你就要幫我解穴道了?”老太婆“哈哈”笑道:“你這隻小妖狐,也有鬥不過我的一天,哈哈……哈哈!”


    林紫煙聽她隻是管自己叫“九尾妖狐”,想來那“九尾妖狐”,定是一個下三濫的女子,否則也不會有這樣的一個外號,但是自己卻從未曾聽說有這樣的一個人物,想是那老太婆早年的仇人,因此她牢牢地記在心中,實則上,那九尾妖狐,隻怕已然屍骨成灰了,自己卻倒黴了她的替身!


    想了一想,覺得如果不向那老太婆說明,隻怕就算進了迴旋穀,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便大聲道:“老前輩,我不是什麼九尾妖狐,你弄錯人了!”老太婆一怔,“我弄錯人了?”張大了眼睛,向林紫煙看上一會,又道:“不會的,不會的,你不是女子麼?我怎麼會錯?”


    林紫煙道:“豈有此理,天下女子,難道都是九尾妖狐,你也是女人,怎麼不說自己也是九尾妖狐?”老太婆聽了一怔,看她樣子,像是有點明白,可是又不十分明白,茫然問道:“你是誰?”


    林紫煙道:“我叫林紫煙,是前幾個月,在一個通道中,被你奪去了紫電刀和那小鐵盒的人!”她因為聽得少陽神君在責問耶律雙龍之際,曾經提到過“瘋婆子”三字,而當日奪了她兩件寶物之人,武功又著實高得可以,因此便肯定眼前這個老太婆,一定便是地道中的那個人,老太婆呆了半晌,道:“哼,這樣說來,我認錯了人,九尾妖狐呢?”


    林紫煙道:“根本沒有什麼九尾妖狐!”老太婆叱道:“胡說,剛才還在,怎說沒有?”林紫煙見她夾纏不明,隻得順著她的意思:“是的,九尾妖狐剛才溜走了!”


    老太婆麵上立現悲容道:“啊呀,我們進不了迴旋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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