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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征故意放沙了喉嚨,大聲呻吟了一下,然後恢複原來的口音,叱道:“姓魯的,你要是再出一聲,我立即便送你上西天去!”


    這兩句話一講完,睦見人影閃處,半殘徐雲娘和魯火虎兩人,已然出現。兩人原是一清早不見了魯遊,又聽得山上“轟”然巨響,隻當羅征和方幽蘭兩人,已然中伏身亡,所以才好整以暇,慢吞吞地走了上來,待到聽得羅征那一聲大喝,才知道敵人原來未死,這才大吃一驚,急忙趕過,一到,便見自己兒子魯遊,被羅征踏在腳下,而羅征一點事都沒有,連方幽蘭也是毫未受傷,一時之間,想不通是怎麼一迴事,再加剛才又曾聽得幾聲呻吟,也未想得到魯遊實在早已作法自斃,死在“子母三連環神雷”之下。


    徐雲娘一見愛子又落在人的手中,不禁怒極,魯火虎老奸巨猾,看出羅征所踏之處,正是魯遊背心後麵的“靈臺穴”。


    那“靈臺穴”在項上大椎下數第六骨節之內,又稱“人心穴”,人身要穴,除了頭頂的“百會穴”總督全身奇經八脈以外,便是“靈臺穴”,所以連忙叫道:“羅俠士足下留情!”


    羅征隻是冷冷一笑,並不言語,魯火虎又道:“咱們三人,與貴派並無冤仇,尊駕何必迫人太甚?”羅征聽他講出這樣的話來,不由得迸出了一陣笑聲,充滿了輕視與卑夷,道:“笑話!方姑娘好端端地在豔魂堡中,是誰將他擒來此處的,偌大一座豔魂堡,又是誰將之夷為平地的?我義兄又是死在誰的手中?”


    三個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魯火虎麵色一變,道:“但我若不指點出路,隻怕你們兩人,仍是離不了此處!”羅征仰天一笑,道:“魯火虎,你帶我們出巫峽,我便還你腳下之人如何?”


    魯火虎求之不得,急切間也未問清羅征話中,並未講還他魯遊,而隻是:講還他“腳下之人”,忙答應不迭。羅征為人,極重信義,雖是對著魯火虎這;樣人人得而誅之的江湖敗類,也不願意輕易失信,是以才如此說法,見魯火虎果然未曾察覺,便道:“就相煩你們帶路!”


    魯火虎徐雲娘兩人對望一眼,鐵杖一點,便向前躍去,羅征足尖一挑,將魯遊的屍體挑了起來,挾在脅下,和方幽蘭跟在後麵,走了個多時辰,已然翻過了那座山頭,再向上走了一會,已將到巫峽纖道,魯火虎突然站住,道:“再向前去,已無埋伏,尚望尊駕勿忘所言!”


    羅征道:“當然不會忘記,給你!”隨著一個“你”字,將魯遊的屍體,直向魯火虎拋去。魯火虎伸拐一搭,羅征那一拋,並未用力,被魯火虎一搭便中,徐雲娘急上前掀開那件上衣,叫道:“遊一”下麵一個“兒”字尚未出口,已然發現魯遊早已死去!魯火虎和徐雲娘心中一怒,實是非同小可,“刷”的抬起頭來,望住羅征看了好半晌,才迸出了兩個字,道:“好哇!”


    羅征冷笑一聲,道:“本來就不壞。”魯火虎劈雷也似大喝一聲,“唿”的一杖,橫掃而至。


    即使是羅縣胃悟娜匕氣秘笈“的奧妙,魯火虎亦非羅征對手,更何況羅征一夜之間,功力精進,一見杖到,手臂向下一沉,已經將鐵拐抓住,剛好看到徐雲娘單足跳躍,向方幽蘭撲了過去,順勢內力疾吐,手臂向外一揮,將魯火虎連人帶拐,一起揮了出去,身子如斷線風箏也似,不由自主,恰與徐雲娘相撞,”砰“的一聲響,徐雲娘胃出丈許開外,跌在地上。這一撞,不但有羅征將魯火虎揮出的力道,而且還有魯火虎本身掙紮的力道,徐雲娘哪裏禁受得。吭缫压钦劢盍,受了多年來胡作非為之纖!


    魯火虎的去勢受徐娘一阻,便緩了許多,搶出五六步去,便已站定,羅征向前跨了兩步,相隔丈許,對麵而立,魯火虎麵色鐵青,滿頭大汗,方幽蘭來到羅征身邊,一拉他的衣袖,道:“征哥,此人妻兒全亡,報應也受夠了,咱們走吧!”


    羅征冷冷地道:“魯火虎,你聽到了沒有,方姑娘以德報怨,反要我饒你一命,隻要將那本你仗以害人的火藥奇書交出,由我毀去,便可由你自去!”


    魯火虎頭上青筋,爆起老高,站在那裏,恍若無聞,羅征怒道:“你要是不知一”才講到此處,突然見魯火虎麵色大變,由青而白,由白而黃,身子也向麼側傾斜,連忙一步竄過,伸手一探鼻息,魯火虎早已因為明知不是對手,又!以己之意,度人之心,以為羅征和方幽蘭兩人,不知要怎麼折磨他,所以竟“自斷經脈而亡,竟連方幽蘭和羅征兩人所言,要饒他一命的話,都未曾聽到!羅征見巫山三殘全已死去,在三人身上,搜了一遍,不見那本據說是宋朝時東京第一火藥手,後來成為梁山泊一百零八將之一的轟天雷淩震所著的那本奇書。唯恐有些人聽得巫山三殘已死,便心存覬覦,一探手,拔出了方”瓢幽蘭腰際的蟬翼劍,手腕一抖,將劍抖得筆也似直,在一塊巖石之上刻道:“害人者終將害己,巫山三殘已死,火藥埋伏未去,來人切記止步”留作警告。但是那本書,對黑道上人物,誘惑力實在太大,以致後來不斷有人前去尋找,大多數皆死在巫山三殘生前埋伏之下,後來埋伏皆爆炸,也因巫山三殘這本書視同性命,藏得極為隱秘,因此自始至終,未能有人能以發現,從此失傳!


    卻說羅征將字刻好,伸手一按蟬翼劍,向著方幽蘭,微微一笑,脫離了險境,兩人心頭甜蜜無比,方幽蘭迎風向山上跑去,不消片刻,已然來到了山頂之上,俯視長江,蜿蜒曲折,兩岸盡是崇山峻嶺,令人豪意陡生,兩人臨江而立,好一會兒,還是不想離開,方幽蘭從未來過這號稱天府之國的四川,纖指一伸,指著那層層疊疊,連綿不絕的山峰道:“征哥,你住過的青城山在哪裏?”


    羅征道:“在這裏怎能看得見?方堡主不知如何,我們何不上青城去,若是動起手來,也可多個幫手?”


    方幽蘭本就不放心父母遠出,一聽此話,自然道好。兩人尋途下山,雇了一艘木船,在長江行了一日一夜,盡情領略了一番“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的風光,又轉為陸路,直向青城山而去,才到青城山腳下,兩人便聽得一陣急促而又茂密的琴聲,才入耳時,還是細細嫋嫋,但是轉瞬之間,已是黃鍾大呂,響遏行雲,每當琴弦“錚”的一下,人的心頭,便要為之一跳。


    方幽蘭一聽,心中便是一怔,失聲叫道:“!”羅征也聽出那琴聲有異,不像是普通雅士在此彈奏,忙問道:“怎麼啦?”方幽蘭道:“聽這琴音,像是爹平時輕易不用的那張鐵胎琴,他此次離家,未帶那張常用的古琴,我心中便自疑惑,他那張鐵胎琴,已有多年未用了,若不是遇見了高手,絕不肯輕用,那琴音散亂無比,而且不成其調,難道爹已然遇敵不支了嗎?”


    羅征道:“我們快去看!”兩人一齊,尋聲而去,轉過了半個山峰,隻見一道清溪,自山坡上流了下來,流到一處,突然分為兩道,向兩旁灣去,但是流過了十餘丈,又合為一。


    在兩道小溪分開的那段,是一個圓形的石坪,一個女子,背著自己,盤腿而坐,在調弦奏琴,便是她,而不是琴仙方玄而那女子的對麵,卻又一人也無,兩人心中大奇,方幽蘭生性嫻靜,雖是事情極令人耽心,也不失此態,朗聲問道:“這位姐姐,請問你那張鐵胎琴,是哪裏來的?”


    一言甫畢,那女子突然轉過身來,首先映入眼簾的,金光閃閃,是插在那女子額上的三把金刀,而羅征一眼便認出,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魔教南宗祖師金神君的女兒金月梅!


    方幽蘭見金月梅裝束如此奇特,也不禁一呆,又問道:“這張鐵胎琴一”金月梅向羅征和方幽蘭看了一眼,臉上像是露出了一絲淒然之色,竟然一言不發,也不等方幽蘭那句話講完,便又轉過身去!


    羅征和方幽蘭兩人,全都看出她形態有異,方幽蘭心中更是著急,踏前一步,正欲講話,羅征已附耳道:“幽蘭,這女子是金神君的女兒,金神君有意將南宗魔教掌教主之位,傳了給她,武功甚高,但人似乎不壞,不要動強!”方幽蘭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聽他講完,脫口道:“你一”但是隻講了一個字,便將那句話咽了下去。本來,她是想講“你怎麼對她那樣熟悉的?”不過繼而一想,覺得自己和羅征生死與共,這種話問來也是無用,還是不要說的好,兩人一齊走到金月梅的麵前。


    金月梅轉過身去之後,便不斷地以手撥琴,但隻是一下接著一下,並不成為樂曲,而且那麼簡單的“錚”,“錚”聲中,像是隱含無限蒼涼的意味,而兩人轉到她的麵前時,隻見她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琴上,像是傷心已極一樣。


    兩人對望一眼,不知她心中有什麼事,羅征柔聲道:“金姑娘,這位是琴仙方玄之女方姑娘,你那張鐵胎琴,像是琴仙方玄之物,不知一”才講到此處,金月梅突然五指齊揮,七下崩弦之聲過處,琴弦一齊被她揮斷!方幽蘭此時,已然認出那琴一點不錯,正是爹的鐵胎琴,素知鐵胎琴的琴弦雖細,但全是百練柔鋼所拉成,金月梅竟能隨手將之揮斷,可知羅征講她武功甚高一語,實在不假!


    但是父親心愛之物,被她隨便毀壞,心中總不高興,道:“金姑娘,這琴……”


    金月梅長眉一軒,道:“你們兩人怎麼啦?老是這琴這琴,這琴又怎麼了?”手臂一沉,竟將琴向石上砸去,羅征和方幽蘭一齊叫道:“別砸!”


    羅征不禁暗暗搖頭,心忖她到底是邪派中人,行事不免帶著三分邪氣,羅征所想雖然不錯,不過他卻不知道金月梅的心事,待到以後知道了,也就原諒她這三分邪氣了,這是後話。


    金月梅將琴敲扁之後,歎了一口氣,慢慢地站了起來,向外走了幾步,看她樣子,像是要離去,方幽蘭身形一晃,攔在她的麵前,仍是文文靜靜地道:“金姑娘,我爹如今在哪裏,你可知道?”


    金月梅眉頭一皺,道:“我不知道,你快讓開!”方幽蘭仍是不願和她生事,更不計較她將琴損壞一事,又道:“金姑娘,你既然有琴在手,一定知道他們兩人的去蹤,你不告訴我?”


    金月梅眼中突然浮了一絲邪氣,道:“那一個女人是誰?”


    方幽蘭一聽,便知道她真是見過自己的父母,笑道:“那是我媽,他們上哪兒去了?”


    金月梅突然扮了一個鬼臉,“喲”的一聲,伸出手來,在自己臉上一指,她手指甲上,皆塗著豔紅色的鳳仙花汁,而臂上又套著幾隻金釧,講話時的神情,也極美麗,方幽蘭畢竟心地好,一時之間,竟深悔剛才不應對她講話態度太硬。由此亦可見金月梅之討人歡喜處,不獨是她衣著奇特而已。


    但是金月梅在抬起手臂時,臉上還是笑哈哈的,一向自己臉上指來,卻在剎那之間,換上一副卑夷厭惡之極的神色,一撇嘴,道:“哈!原來是方姑娘的令堂大人!想不到方姑娘竟有一個夜叉也似的母親!”


    她講這幾句話時,神情充滿了挑釁的意味,方幽蘭本來一直隻當母親已死,直到最近,才知母親一直未死一事,因此她對母親的感情,也特別的濃,一聽到金月梅以如此刻毒的語氣來譏笑自己的母親,心中之難過,比在她自己身上割了幾刀猶甚。麵色“刷”的一沉,成了白色,後退幾步,道:“金姑娘,你……”


    金月梅又是“咯”的一笑,道:“方姑娘,你則是一”講至此處,向方幽蘭走了過去,才壓低了聲音,接了下去,道:“野種吧!”


    方幽蘭的耳中,從來也未曾聽到過那麼粗野的話,一時之間,竟愕然不知所對,接之而來的,是再也不能忍受的憤怒,手臂一揮,衣袖抖處,“唿”的一股強勁,向金月梅襲去。


    金月梅如此做法,原是為了要將方幽蘭激怒。一覺出力道湧到,正合心意,也是一震手臂,手腕翻處,一掌拍出,掌風中隱隱有雷動霹靂之聲,兩股力道一交,方幽蘭那一下“袖風”,因是聽了她那句話,心中厭惡無比,隻想將她揮開,還是始終未曾打著與她動手的主意,所以用的力道並不大。


    但是金月梅卻恰是相反,存心生事,那一掌正是魔教南宗,世代相傳的風雷神掌,力道至剛至猛,方幽蘭“蹬蹬蹬”向後踉蹌退出七八步去,方始站住。


    當金月梅湊近方幽蘭講那“野種”兩個字時,金月梅特意壓低聲音,所以羅征並未聽清,他素知方幽蘭之為人,絕不會與人相鬥,因此也未在意,等看出方幽蘭臉色陡變時,兩人已經較了一下勁。


    羅征見方幽蘭突反常態,心中大是奇特,一提真氣,趕過去將她扶住,道:“幽蘭,怎麼一迴事?”方幽蘭道:“她……她說我是……是……”試想,以方幽蘭之為人,那“野種”兩字,她如何講得出口,是以支吾了半晌,仍纖講不出個道理李。


    羅征抬頭看金月梅時,隻見她嘴角帶笑,極是詫異,一點也猜不透她的心思,羅征想起,剛才分明見她在垂淚,一下子又和人動手,真是不可捉摸已極。實在,金月梅此時的心情,連她自己,都一樣無法捉摸!


    她在青城山下,已等了不止一天。自從那戲弄歐陽黑的一晚上,她見到了羅征之後,心中便已然留下了一個極深刻的印象,後來,在江湖上聽得傳說,羅征是青城弟子,心中總放不下他,想來看他一下。


    但是,她甚少來中原走動,偌大的青城山,又不知青城派人物,居住在什麼地方,團團轉了一轉,來到了那兩條小溪當中的空地上,見有一張琴在,心想羅征總要出山來的,何不在此處等他,因此便在這裏,一連等了好幾天。在這幾天中,她對羅征的相思,又濃了幾成,想起在江湖上傳說羅征與豔魂堡主的女兒相戀一事,心中極是難過。


    她這人本性雖還善良,但終究出身邪教,行事總帶邪氣,越想越不是味兒,起先還當何玲便是方幽蘭,等到被方幽蘭見到她的背影時一叫,她迴過頭來,見到了自己千思萬想的心上人,一陣高興,但接著看到了站在羅征身旁的一位姑娘,如此美麗,如此高貴,自己雖然也嬌麗,但是卻比不上她的萬一,而且兩人親密之狀,一望而知,內心又嫉又恨,立即轉過身去,兩人轉到她麵前時,她正是難過已極,暗暗流淚的時候!


    金月梅傷心了一陣,又見羅征和方幽蘭如此親熱,倏地將胸中一口惡氣,全都出在方幽蘭身上,心想以自己之容貌本領而論,若不是方幽蘭這個人在,羅征怎麼會不愛自己?


    所以,才特為撩撥方幽蘭,要方幽蘭和她動手。她這種做法,正派中人,自然絕不屑為,但在她而言,卻認為是一點沒有關係的事,而且事實上,她也根本未曾見過琴仙方玄夫妻兩人,隻不過聽得江湖上傳說,方玄其實未死,他妻子紫虛仙子,卻已容貌被毀,因此,才拿這種入心入肺的話來激方幽蘭。


    羅征向她看了一會兒,不明白她心中想些什麼,道:“金姑娘,你若確是未曾見到方堡主的話,琴從何來,尚望告知!


    金月梅向方幽蘭一指,道:“你叫方姑娘跟過來,我隻能講給她一個人聽!”


    羅征心中一動,暗吋剛才兩人已動上了手,莫非金月梅又有什麼詭計?剛待向方幽蘭使眼色時,方幽蘭心切欲知父母蹤跡,竟毫不考慮地走了過來,來到金月梅身前,金月梅“哈哈”一笑,道:“方姑娘,你不用怕我突然出手的,我將雙手放在背如何?”


    說著,果然雙手反翦,方幽蘭心地純良,也不懷疑她,隻見金月梅湊耳輸秦


    來,道“方堡主在一”講到這裏,突然頓了一頓,方幽蘭珥在全神貫注,也未曾在意。羅征乍見金月梅湊近了方幽蘭耳邊講話,心中一驚,但是見她嘴唇掀動,似已在開始講話,而又無意外,也就將心放下,怎知金月梅講了三個字,趁那一頓之間,猛地一吸真氣,突然對準了方幽蘭的耳朵,大喝一聲!


    金月梅的武功,若未得南宗魔教真傳,金神君也不會在她額上,插上三把金刀,要將南宗魔教掌教祖師之位,傳了給她。而且更不會放她來江湖上行走,因為她額上那三柄金刀,隻要被人拔去,她便永不能再任掌教。


    這一聲大喝,她早有準備,羅征人遠在丈許開外,尚且覺得四山轟動,耳際一陣嗡嗡作響,心中大吃一驚,隻見方幽蘭雙目緊閉,秀眉微蹙,麵如紙白,雖是仍站在那裏,但是全身卻篩糠也似,抖個不停,金月梅則已發出一陣“咯咯”的驚心蕩魄的笑聲,向旁逸了開去。


    羅征一見這種情形,已知方幽蘭被金月梅那由丹田之氣大喝一聲,迫成了重傷,見她想走,哪裏肯放,雙臂一振,真氣運轉,淩空拔起丈許,一式“雁逐浮雲”,“刷”的飛出三丈遠近,人尚未落地,“唿”的一掌,已向金月梅頂頭壓下!


    金月梅大喝一聲之後,看出方幽蘭全身發抖,已成重傷,這類被內功迫出的聲音所襲成傷,最難醫治,心中大喜。她和何玲絕不一樣,何玲一樣心愛羅征,但是她見羅征和方幽蘭親密,絕不會起害死方幽蘭的念頭,隻不過自怨自艾,性情變得偏激,認為世上再也沒有人關心自己,因此一時衝動,便拜笑麵閻王申獨為師。


    但是金月梅一見羅征心愛方幽蘭,卻想以立下殺手,想將方幽蘭害死!


    當她一見羅征淩空撲下,那一掌之力,其大無比,連忙身子向旁一閃,跳出丈許,但羅征誌在必得,一掌不中,左掌一圈,“唿”的一股掌風襲出,竟是由外而內,兜了過來,將金月梅的去路阻住!


    金月梅隻覺得兩股掌力,一齊壓到,隻得硬接,雙臂一齊向外揮去,一陣隱隱的雷動之聲,隨著一股氣勁,一齊發出,手腕如一陣酸麻,心知羅征內功,在自己之上。她本無與羅征動手之心,立即道:“喂,你等一等,聽我說呀!”


    羅征身形一凝,卓然而立,劍眉軒動,叱道:“你一一”隻講了一個字,金月梅嫣然一笑,娉娉婷婷,走了過來,道:“我怎麼啦,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你,隻管打罵就是了,生那麼大的氣做甚?”


    羅征不禁給她鬧得啼笑皆非,她既不出手,自己當然沒有動手去襲一個不還手的人,因此怔了一怔,金月梅又是一笑,向方幽蘭一指,道:“羅俠士,你的方姑娘我一喝之後,怕已不行了,你要為她報仇,就殺我泄憤,你若?遣槐u穡就和我一起迴滇南魔宮,去過那無邊快樂歲月,好不好??br />


    羅征直到聽了她那幾句話,方知這個魔教南宗的公主,實則上也是愛上了自己。不要說自己一心一意愛著方幽蘭,即使不是,以她這種行事的手段,又是著名邪教的人物,自己也不能愛她,劍眉一挑,叱道:“胡說!”金月梅雙眉蹙然,歎道:“我實是一點也不胡說,不信你自己看方姑娘!”


    羅征迴頭一看,方幽蘭已向旁走出了兩步,右手撐在一棵大樹之上,人仍是不住地在發抖,臉上神色,痛苦已極,羅征心中大驚,顧不得再與金月梅理論,足尖一點,便向方幽蘭蹤去。


    但是金月梅像是料到他一定會向方幽蘭躍去一般,身形一晃,已然攔在羅征麵前。


    羅征一見方幽蘭這等情形,知道她受傷實是不輕,這種內傷,比諸中上一掌之類,要嚴重得多,因為金月梅乃是對準她的耳朵唿喝的,若是弄得不好,筋脈被震斷,亦非奇事。


    因此他一見金月梅攔住了去路,毫不考慮,左掌當胸,右掌劃了一個半圓,和外疾揮而出!


    他和方幽蘭,在從巫峽赴青城的幾天中,又已將二氣秘笈,細細參研了一遍,兩人既然在那一晚中,悟通了陰陽二氣,化生萬物之理,一通百通,再往下學去,自然容易許多。


    在那二氣秘笈的最後,載有一套掌法,名曰“二氣掌”,共是八式。那二氣掌,與蛾嵋派僧俗兩門的掌門人所使“陰陽神掌”,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是峨嵋派的陰陽神掌,非要兩人同施,方能曲盡其變化之妙,而這八式“二氣掌”,卻是一人所使,掌力陽剛陰柔,變化無窮,羅征雖是初學,尚未能由心操縱,但他一使出那式掌力以陽剛為主的“陽火三味”,力道之大,也遠在武林普通掌法之上。


    金月梅一覺出一股淩厲無比的掌風壓到,真氣下沉,使了個“千斤墜”硬將身形穩住,右手也是一掌拍出,與羅征相遇,左手纖指伸處,竟來點羅征的“肩井穴”,羅征一聲怒吼,道:“讓開!”招式不變,仍是那招“陽火三味”,內力疾吐,掌力頓時強了數倍,真氣雖然使了一“千斤墜‘但仍是抵擋不住,身形搖動,被羅征直震出四五步去。


    羅征一見將她揮開,立即向方幽蘭衝去,但是衝到眼前,張眼看時,那株大樹之旁,卻已不見了方幽蘭的蹤跡。羅征這一驚非同小可,急忙四麵尋找時,隻見方幽蘭跌跌撞撞,像是被一股力道推動,正向外跌出去,一辨那株大樹的方向,始知道自己剛才那式“陽火三味”,使得大力了些,力道所及,竟連方幽蘭一齊推出,忙叫道:“幽蘭!收住腳步!”


    才叫得一聲,忽然聽得山穀之中,傳來“嫌銀”的兵刃撞擊之聲,以及唿喝叱罵,像是有不少人擁了出來,抬頭一看,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身披紫色長袍的長發女人,雖然隻見背影,羅征也看出她正是方幽蘭的母親,紫虛仙子。


    隻見她揮動長劍,且戰且退,而接著追出來的一人,竟是青城十三子中的青冥子!再接著,股股熱氣逼到,一個又高又瘦,身穿大紅長袍,頭上稀稀疏疏,隻長著幾十根又黃又長的頭發,三角眼,高顴骨的漢子,雙袖翻飛,雙掌唿唿亂發,正是北宗魔教,掌教祖師厲延己!後麵又跟著不少道士,操著各式各樣的兵刃,全是青城十三子中人物,而琴仙方玄,則被他們圍住,正和紫虛仙子一樣,且戰且退!


    青城十三子,羅征本來就不曾放在眼中,但是烈火祖師厲延己,卻是非同小可,羅征百忙中迴頭一看,方幽蘭又已在一塊大石旁站定,背向自己,像是抖動得已不如剛才那麼厲害。紫虛仙子和方玄被圍,又斷無不出手之理,右手一探,已抓了“仙人掌”在手,左手一搖,一式“瑞氣繚繞”,一掌向青冥子砍出。


    剛好此時,紫虛仙子已然到了羅征身邊,羅征一掌砍出之時,青冥子仍是一個前衝之勢,與他的掌力,迎個正著!


    青冥子雖是青城十三子中的佼佼者。但羅征上次上山,已是武功勝過他,此時二氣掌之力,青冥子如何禁受得住,更何況他正在乘勝追擊,氣焰萬丈之際,毫無準備,羅征掌力到處,大叫一聲,立即如斷線風箏也似,向後直跌了出去!


    而剛好烈火祖師厲延己大踏步地向前走來,一見青冥子向自己壓來,手一探,已將他抓住,順手向外一拋,將之拋出老遠,五指如鉤,灼熱之氣,迫得人氣都透不過來,直向羅征抓下!


    羅征不但不避,反而踏前一步,手腕一翻,一掌疾迎了上去,雙掌相距尺許,兩股掌力,“砰”的相交,烈火祖師厲延己又高又瘦的身軀,搖晃了一下,而羅征卻被震退了兩步,掌心還如一陣發燙!


    兩人這一下雙掌相交,雙方勢子,均極為迅疾,烈火祖師甚至根本未曾看清來人是誰,等到自己為對方大力所撼,身子不由自主地搖晃起來,才大吃一驚,心想自己成名以來,也不知會過了多少武林人物,當無一個,能在硬拚掌力時,令得自己身子,不能站立的,抬頭一看,見是羅征,心中更是大奇,暗忖這小子分手不過兩個來月,哪裏學來那麼厲害的掌法?


    看官,兩人比拚掌力的結果,烈火祖師厲延己不過身子晃動了幾下,而羅征卻反被他震退了幾步,當是厲延己已占著上風,照理他心中不應如此震動才是。但是厲延己卻是會家,一與羅征掌力相接,便覺出羅征的掌力,極是強韌無比。而且陰柔陽剛的變化,以他自己的武功見識,竟然吃不準是怎麼一迴事,知道對方所以被自己震退,乃是因為功力尤淺之故。相隔不到三月,便有這等成績,若是再過一年,還當了得?是以他心中大吃一驚,實有道理。


    在羅征而言,被厲延己一掌震退,心中也是暗暗吃驚,暗稱此人果然名不虛傳,還是小心為上。因此兩人均呆了一呆,相互對視,周圍其餘人雖然打得激烈,全然未曾加以注意。


    那厲延己的五個徒弟,在中原追逐方幽蘭不遂,憤而自投白洋江而亡,臨死之前,曾將本身命鳥放迴,因為羅征將事情全都攬在自己身上,所以烈火祖師厲延己,一直當羅征是殺徒的仇人。上次他上青城六盤峰,和藍無常惡戰一場,為的也是此事。後來因為聽了笑麵閻王申獨的話,心急要青城掌門令牌,好以青城派的名義,調動各正派中的高手,為他去到滇南,尋南宗掌教祖師金神君,要迸吞南宗時的後盾,所以才連夜和笑麵閻王申獨、何玲等兩人,離開了青城,羅征其時身中火蠍針,和藍無常、鐵盆老人兩人,一齊追趕等情形,前文經已表過,此處不提。


    當下厲延己一見羅征不但火蠍針之毒已去,而且功力倍增,殺徒之恨,重又勾上心頭,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若是不趁他功力尚淺時,下毒手除去,再過上一年半載,怕再難以製他,因此對立一陣之後,“格格”怪笑聲中,頭上幾十根稀疏的黃發,緩緩地倒豎起來,瘦長身軀晃動,向前逼了一步。


    羅征知道眼前這個敵人,非同小可,一直在用心戒備,一見他走前半步,立即先發製人,“仙人掌”晃處,“飛仙赴會”,疾點他胸前“華蓋穴”,同時,身形斜轉,“仙人掌”的去勢,也跟之一斜,準備一點不中時,可以隨勢一拖,再點他“華蓋穴”之旁的兩大要穴,“下血海穴”和“血氣襄穴”。


    一招之中,不但攻勢厲害,且隱含下一步的兩個殺者,確是厲害已極。


    但是烈火祖師厲延己,豈非泛泛之輩子,他因一向不常在中原走動,是以中原武林人物,罕聞其名,若是他常到中原的話,以他的武功而論,名頭豈會在鐵盆老人,藍無常和武當、蛾嵋兩派高手之下,一見羅征腳步斜跨,已知他下一步意向如何,怪嘯一聲,雙臂一震,徑以右臂,來格羅征的仙人掌,而右手向空便抓。


    他抓的地方,雖然是空抓,但是羅征若是仍向斜退出,卻是正好送了上去,被他抓個正著,因此羅征隻得被迫身形凝立,“仙人掌”蘊而未發的兩個殺者,便被他那淩空一抓破去,“仙人掌”隻好直勾勾地向他胸前點去,尚未點到,厲延己手臂已然格了上來。


    羅征一見這等情形,知道想要點中他的“華蓋穴”,已然沒有可能。本來,可以就勢將仙人掌擊了下去,擊他手臂。


    但他既然敢以手臂來格仙人掌,必然有所倚仗。因為仙人掌是純鋼打就,他不是不知,明知而仍以手臂來格,可知如果一擊了上去,必然中他之計,連忙後退一步,“仙人指路”,疾以“仙人掌”中指,去點他臂彎上的“天澤穴”。


    那“天澤穴”剛好在臂彎之中,隻要對方手臂一曲,便點之不中,因此是最難點的穴道之一,此穴屬“手太陰肺經”直通內髒,此時厲延己因隻伸直了手臂,來格羅征的“仙人掌”因此羅征才能去點他的“天澤穴”。


    厲延己見自己淩空一抓,羅征未曾上當,已然一驚,但還以為羅征見自己手臂去格他兵刃,一定會趁勢來擊自己手臂,自己真氣鼓蕩,早有準備,若是他一擊上來,隻要手臂一振,便可令他兵刃出手,接著踏步進身,以火雲掌襲他胸腹。怎知羅征仍是不上當,反到自動後退,而且立即便點他的“天澤穴”。


    見機如此之快,厲延己兩式皆落空,怎能令他不驚,又是一聲怪嘯,震得人耳鼓生癢,手腕一翻,五根瘦骨嶙峋的手指,直抓向“仙人掌”!


    羅征那一點,原是試探性質,見他立即翻腕,已知他果然早有準備,深喜剛才不曾貪功冒進,迴臂撤招,“仙人掌”向下一沉,徑指他大腿上的“陰穀穴”,同時左掌疾拍而出,乃是二氣掌八式中的一式“清氣上升”,手腕上翻,拍的方位,異常怪異,竟是向烈火祖師厲延己的下頷拍來!


    烈火祖師厲延己心中又是一愣,暗想這小子怎麼右手使兵刃,左手還可以一招拍出,而且招數完全不同?他不知道羅征自習二氣秘笈之後,真氣分兩股運行,而且分合由心,自然可以雙手齊使不同的招式,那一式“清氣上升”,和一式“濁氣下沉”,乃是接連而旋的兩招,方位之奇,看來如同兒戲,天下掌法中,再也沒有一掌拍向對方下頷的招式!


    烈火祖師厲延己身子突然向旁一側,避開了仙人掌,但突然又向裏一靠,手臂疾探,已將仙人掌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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