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蜜酒河的西岸，一溜的密集建築被高大的巨石城牆圍起來，這裏就是著名的學城。


    學城的核心繁星聖堂位於學城的正中心。


    學城裏麵，學士塔林立，巍峨高聳。


    其中有好幾座學士塔在蜜酒河中的島嶼上。


    蜜酒河入海口寬闊無邊，其中的島嶼可不少。每一座島嶼上，要麼是酒店，要麼是女院，剩下來的，就全部屬於學城。其中一座屬於學城的島嶼上，有學士和學徒們在這裏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專門訓練會說話的白色渡鴉：白鴉。


    天下烏鴉一般黑，但在學城，就有純白色的聰明伶俐又兇猛無比還能說人話的渡鴉。


    當巨龍出現在學城的上空，熙熙攘攘的學城廣場上頓時鴉雀無聲。


    長袍學士、助理學士、學徒、商人、前來求取名字的平民、世界各地來這裏參觀學習的船長和富商、形形色色的旅人……一律抬頭望天，人人如木塑石雕。


    魔山騎在巨龍上，艾莉亞沒有和他同時出現。


    艾莉亞和雷頓·海塔爾伯爵一起騎馬走陸路，從學城的大門進入。


    長年累月，海塔爾家族為學城的建設和維護都是盡心竭力。學城最初的建設，也是在海塔爾家族的全力支持下開始的。一直以來，學城與學士們的重要讚助者和庇護者都是海塔爾家族。


    雷頓伯爵在學城中的影響力極高。就算他幾十年不到學城，他的影響力也絲毫不會被削弱。


    海塔爾家族的人力物力有很大一部分都花在了學城上。學城就好像是海塔爾家族的私產，但事實上學城的行政和財務是完全獨立的。學城掌握了全國學士的安排、任命和升遷貶謫的最高權力。也是唯一的排他的權力。


    低空中的魔山看見了學城大門兩邊巨大的巨石雕塑：綠色的斯芬克斯雕像。斯芬克斯，是一種獅身、鷹翼、蛇尾、人臉的怪物。其中左邊的人臉是一張男性的麵孔，右邊的人臉則是女性。


    巨龍沒有發(fā)出龍吟，魔山知道學城有兩個塔樓專門養(yǎng)殖著七國傳信的渡鴉，一種是黑色的渡鴉，一種是會說人言的白色的渡鴉。龍吟低空嘯叫，會把渡鴉嚇得四散而逃。也會衝擊到對小渡鴉的侍養(yǎng)和調教。


    魔山是個注重細節(jié)的人，他並不是來惡心學城的。


    巨龍展開的翅膀擋住了天光，給學城投下了巨大的陰影。


    學城的中心——繁星聖堂的所有塔樓窗口、石拱橋麵、地麵，都是站滿了人，密密麻麻如螞蟻一般，平時很少看見的大學士們仿佛是從地下冒出。


    學城是單獨的一個城市中的城市，全城都鴉雀無聲。


    巨龍的壓迫氣勢鋪天蓋地，無可阻擋。


    所有的人，都是第一次見識到真正的巨龍。巨龍那金紅色的鱗片發(fā)射出淡淡的光芒，就好像即將猛烈燃燒的暗焰。


    巨龍帶來的震撼直擊每一個人的心髒。


    這是一個偉大的時刻，也有人因為目睹到真實的巨龍而亢奮到顫抖。


    曾經隻出現在流浪歌手的歌詞裏、出現在神話故事裏、展示在浮雕作品中的巨龍真的出現了，那炫目的鱗甲、猙獰可怖的龍頭、巨大到仿佛無邊的翅膀、長長的龍尾和流線弧的脖子、令人恐懼的龍爪——每一樣東西，都是那麼的真實而令人震撼。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死亡的排山倒海的氣息和個人的無助渺小。


    在如此巨大的巨龍麵前，一個人的人力，比如一張弓一把劍，就顯得十分卑微而可笑。


    突然，轟然的馬蹄聲碾碎了令人窒息的安靜。


    雷頓伯爵率領著舊鎮(zhèn)最精悍的騎兵來了。而在蜜酒河裏，也出現了十艘戰(zhàn)艦和十幾條巡邏長船，均勻的鼓點控製著海軍將士們勻速靠近學城河岸和河中的島嶼碼頭，隻需要一小會，海軍就將控製住學城的所有水路。


    海軍將士們對舊鎮(zhèn)港口和蜜酒河入海口的水情水路島嶼碼頭了如指掌，一聲令下，在極短的時間裏，水路將全部被封鎖。


    一麵獵獵的海塔爾家族的大旗迎風招展，看見這麵大旗，學城的管事們就知道是海塔爾家族的貴族來了。這陣勢令學城的管事們困惑，但他們都知道數千年來，海塔爾家族是他們最不需要設防的貴族。沒有海塔爾家族的全力支持，就絕對沒有學城今天的輝煌和規(guī)模。


    學城的大門轟然打開，負責學城守備的士兵也是海塔爾家族的士兵。他們?yōu)閷W城服務，領海塔爾家族的軍餉。


    雷頓伯爵親自出行的場景令守備學城的將士們都是驚異，伯爵癡迷於巫術研究，十多年從不下塔來，但他們也很快釋然，天空中的那頭緩緩滑翔的巨龍就是真正的原因。七國能駕馭這頭巨龍的人具有唯一性，那就是七國新王——格雷果·克裏岡公爵大人，人稱魔山。


    學城裏的大學士、各級管事們紛紛從各處現身。


    國王陛下突然駕馭巨龍飛臨學城，舊鎮(zhèn)的領主大人雷頓伯爵也率領著騎兵們來到，這氣氛和聲勢令人不安。


    發(fā)生了什麼事情，會令到國王和伯爵親自率兵前來的？！


    國王和伯爵大人帶侍從們來就夠了，沒道理率領一支騎兵隊伍。


    學城將發(fā)生什麼事？負責掌管著總管閣地下室的每一個大學士都感覺到了不同尋常。


    總管閣大學士們人手一把開啟地下室的鑰匙，而在地下室裏，前一段日子裏，被視為魔法聖物的龍晶蠟燭突然自燃了。


    這預示著魔法時代的正式複蘇和來臨。而在學城，明麵上，所有的大學士都鄙視神秘學，可是私下裏，他們大多數人對神秘學在進行心照不宣的研究和試驗。


    巨龍的突然來到、領主大人的率兵前來，跟總管閣的地下室裏的龍晶蠟燭有關嗎？


    雷頓伯爵十幾年來從不出塔，癡迷於對神秘學的研究，他不出來，並不表示學城的大學士們不認識他。學城裏的修繕、新塔樓的修建，總管閣的管事們需要前，就會去參天塔裏見雷頓伯爵大人。


    學城裏的大學士們，每一年都會在新年祝福的節(jié)日裏去參天塔裏和伯爵大人一起過節(jié)慶賀。


    可以說，學城裏的大學士們全部都認識雷頓伯爵。


    雷頓伯爵率軍直進學城大門，埃爾維斯騎士帶領著一個百人隊留下來守住了大門出口。另外數隊騎兵順學城城牆迂迴，扼守住了其他的幾個小出口。


    學城還有的出口，那就隻剩下城市裏的下水道了。


    刺客的可怕是在暗處，就好像夜晚的可怕在於它的黑暗。一旦有了防範，無麵者也會束手束腳。


    艾莉亞·史塔克和雷頓伯爵率軍入城。


    這是迄今為止有成批製的大型軍團進入學城內部。


    艾莉亞第一次來到這偉大的地方。


    學城的宏大巍峨令她肅然起敬。


    建築除了高聳的密集塔樓，還有蜿蜒盤旋在塔樓和塔樓之間的石拱橋。而在石拱橋的上麵，中間留出一條通道，通道兩邊，修建了一個一個小盒子般的方形小屋，整齊劃一，左右對稱。而在塔樓和石屋的表麵，很多的地方，爬滿了濃密翠綠的藤蔓植物。


    前麵的第一個建築，有一個巨大的牌匾，上寫著一個名字：文書臺。


    文書臺是學城內助理學士為民眾提供書寫服務的地方。舊鎮(zhèn)的居民包括遠道而來的狹海對岸的商人或者是不識字的雇傭兵水手們都來這兒尋找助理學士，請求得到助理學士們的幫助。助理學士能為他們斷文書、讀信件和契約、寫信和發(fā)送信件。


    舊鎮(zhèn)大多數人的遺囑都是在這裏請助理學士寫下的。文書們坐在開放的攤位前等待任何一位顧客的光臨。艾莉亞注意到另外有很長一排的攤位上麵擺滿了書籍，還有的攤位在出售各種各樣的地圖。


    雷頓伯爵留下一個百人隊守住文書臺，就繼續(xù)帶人前進。


    他們很快來到了總管閣。


    總管閣是由數座塔樓組成的集群性建築。


    如果無麵者要想進入地下室盜走龍晶蠟燭，就需要從總管閣進入。


    雷頓伯爵和艾莉亞跳下馬，總管閣的大門外，早就等候著所有的大學士總管。


    “發(fā)生了什麼事，伯爵大人。”穆安總管低聲說道。他和雷頓伯爵很熟悉，兩人私下是密友。穆安總管總是秘密的把繁星聖堂裏的珍藏版神秘學書籍帶出繁星聖堂，私下借給伯爵大人閱讀和研究、謄抄。


    伯爵大人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天空上，巨龍滑翔，翅膀張開，從下麵看上去，因為角度的原因，會有整個學城被巨龍的翅膀覆蓋了的錯覺。


    伯爵低聲說道：“國王陛下帶來了可靠消息，無麵者進入了學城，他們來盜取龍晶蠟燭。”


    總管穆安大學士吃驚得呆住。學城的龍晶蠟燭燃燒起來了，這個消息可是被牢牢封鎖了的。


    “怎麼，你還沒有收到消息？”伯爵警覺的問道。


    “什麼消息？”


    “摩頓學士早已經放出了渡鴉給大學士沃格雷夫，提醒他無麵者在接近他的學徒佩特，目的是為了獲得他手裏的鑰匙。”


    “大學士沃格雷夫？他言語行動不便有很長一段時間了。”


    “他的學徒佩特呢？”


    “佩特，我不知道。”


    “穆安學士，請立即帶我們去見大學士沃格雷夫。現在的佩特很可能是一名無麵者。無麵者來這裏是為了龍晶蠟燭。”


    “不用，龍晶蠟燭在總管閣的地下室裏。我們還是先去看看龍晶蠟燭是否安全。”雷頓伯爵說道。


    “大人，龍晶蠟燭被轉移去了繁星聖堂的圖書館下麵的地下室了。”


    “什麼時候的事？”


    “有好幾天了，七天前吧。”


    “那開門的鑰匙呢？”


    “總管閣的長老們每人都有一把。”


    “佩特能有機會拿到鑰匙嗎？”


    “是的，他能。他是唯一服侍大學士沃格雷夫的學徒。行動和說話都已經不便的大學士沃格雷夫的飲食起居，都是他負責。他要偷取沃格雷夫學士的鑰匙太容易了。”


    “伯爵大人，我們得立即去繁星聖堂。”艾莉亞急迫說道。


    “穆安總管，我需要你的幫助，我們得立即去繁星聖堂。”雷頓伯爵說道。


    “好。”


    立即有騎士牽來戰(zhàn)馬，穆安總管上馬，和雷頓伯爵、艾莉亞一起，向城市的中心地帶繁星聖堂奔去。


    馬蹄聲炸開了學城裏的安靜祥和的氣氛。


    艾莉亞衝天空中的魔山舉起了手。魔山看見了，巨龍降低，巨大的身軀仿佛就要撞在高聳如槍的塔樓尖頂上。


    艾莉亞喊道：“國王陛下，可能無麵者已經得手。”


    “知道了。”魔山沉聲迴答。他的聲音轟然，地麵的學士學徒助理學士們無不驚懼。


    騎兵奔行在城市大街上，向城市中心的繁星聖堂而去。天空中，魔山馭龍也跟隨著他們。


    維斯特洛最繁華最巨大的城市就是舊鎮(zhèn)，舊鎮(zhèn)中的學城，是一個巨大的城中城。


    突然，一個巨雷般的聲音從天空中轟然落下，響徹全城：“來自布拉佛斯黑白院的某人，我是魔山。羽筆酒樽裏的蘿希和艾瑪已經被我抓了，如果你選擇停手，我會放過蘿希和艾瑪。”


    繁星聖堂裏麵，正穿行在圖書館穹頂下的佩特站住了，他抬頭看天。他隻看見了天花板，天花板上滿布著浮雕，那上麵是各種從未見過的怪異野獸和諸神畫像。


    無麵者的任何行動，都是絕密。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行動計劃，也沒有人能識破他們在各處的哨站。學城的龍晶蠟燭他們勢在必得，但必須保密，不能見光。如果一旦秘密被人知道，那麼在布拉佛斯的黑白院，將會陷進無窮無盡的麻煩。


    作為最頂尖的刺客組織，他們從不濫殺無辜。


    他們不是雇傭兵，也不是土匪流氓，他們有自己的信仰，不會拔出窄劍把來黑白院講道理的學城學士給殺死。


    佩特手裏捏著鑰匙，圖書館地下室的大門隻需要再下兩個螺旋樓梯就到了。


    但他們的行動和秘密竟然被魔山在天空公然大喊了出來。


    這是令黑白院榮耀全失的失敗，古往今來，無麵者從未如此羞辱的遭遇到如此的失敗。


    如果秘密被學城知道了，如果他帶迴了龍晶蠟燭，善於雄辯的學城必然每年都會派出學士去到布拉佛斯的黑白院找他們的長老要迴龍晶蠟燭。


    這就是麻煩！


    佩特的臉色變成了淡青色，仿佛心髒被人刺進了一把窄劍。


    他根本無法相信如此隱秘的行動，竟然會被魔山全部知道。就算是黑白院內部，也僅有極少的幾個人知道這次的行動。而天空中的魔山，竟然就對他直接喊話了。


    這太令他吃驚！


    黑白院的內部難道發(fā)生了什麼？


    天空中喊話的魔山是怎麼知道他們的這次絕密的行動的？！


    魔山，他是傳說中的神使，是殺死了夜王的光明使者。難道這是諸神給了他神諭、啟示、指引？！


    佩特內心完全崩潰！


    他轉身，低頭，抬起頭來的時候，他的臉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模樣。他轉身，迅速離去。


    然而，天空中的那個聲音又令他猛地站住了，他再次抬頭看向頭上的穹頂，他聽見那個不可一世的聲音在繼續(xù)轟響：“某人，我知道你們的黑白院為了得到燃燒的龍晶蠟燭等待了已經有六百年的時間，我以安達爾人、洛伊拿人、先民的國王的榮耀、以新舊諸神的名義向你承諾，你現身，公開，光明正大，我會贈送一支龍晶蠟燭給黑白院，讓你們心中的聖物在千麵神的神像麵前永恆燃燒。”


    無麵者完全怔住，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他的身體如被雷電擊中，變得僵直。


    魔山以國王之名，承諾送給他們一支無價之寶：龍晶蠟燭！


    但，龍晶蠟燭，其實並不屬於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