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退金子，也不換名字，就讓這件事情成為黑白院失去信仰和榮耀的起點。”布蘭·史塔克淡淡說道。


    “魔山對史塔克有大恩，就算是犧牲掉你和我的生命，也還不了魔山的恩義。”艾莉亞盯著布蘭說道。


    “艾莉亞，你是無麵者，是黑白院的長老，任何家族俗世的糾葛恩義都已經和你無關。”


    “我的名字是艾莉亞·史塔克，你剛才也還在叫我艾莉亞。我從來都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事實上誰也無法忘記自己的出身，你也一樣。布蘭，你無法也不能對我下判語，能對我下判語的，隻有我的神。”


    “你正在做著和你的信仰截然相反的事，你如果貿然撕毀我的委托，你會毀掉黑白院的未來，令無麵者的榮耀墜落。”


    “布蘭，無麵者是刺客，卻是有自己的規則的刺客。我們從不濫殺無辜。紅神信仰中，我們殺一人必須要救一人。而你，卻正在做著和你的本性完全相反的事。如果你是血鴉布林登·河文，我也並不想傷害你，因為你已經和布蘭·史塔克融合在了一起。你還能好好的在這裏坐著和我說話，不是因為布林登·河文的那部分先知能力，而僅僅是因為你是布蘭·史塔克的那一部分，你和我同宗同族同血脈。”艾莉亞的話裏飽含著並不掩飾的威脅。


    她不是威脅布蘭·史塔克，她在威脅血鴉布林登·河文。


    把先知或者異形人從人或者猛獸的身體裏逼出來的方法是有的，最能傷害附體他人的先知的辦法，就是在以極快的速度殺死被附體人，造成先知或者異形人無法在短暫的時間裏找到其他的人附體而死亡。


    “艾莉亞，我如果不收迴委托，你將要殺死我嗎？”


    “是的。”


    “弒親？”


    弒親和亂倫，是北境人最不能容忍的悖逆。在北境人的信仰裏麵——舊神的信仰教義中，無法容忍弒親和亂倫。


    “我是無麵者，布蘭，你剛剛對我說過，你希望我能記起俗世的家族和家人已經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布蘭輕輕的哼了一聲：“艾莉亞，你維護魔山，正是因為俗世的家族蒙受了魔山的恩義，你如今變得如此無恥無信無榮耀，是我沒有想到的。”


    “布蘭，你如今變得六親不認，被一隻血鴉迷惑了本性，是非不分，善惡不論，一心為了讓坦格利安家族奪迴鐵王座而忘記了自己作為史塔克的那部分人性，這也是我完全沒有想到的。”艾莉亞可以翻臉無情，可以恩義如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也可以尖酸刻薄。


    咻！


    一聲輕響，艾莉亞的窄劍出鞘，空寂女士鋒利無比，寒氣如冰。


    永遠都是平靜漠然的布蘭·史塔克的目光一凜。


    紫光一閃，空寂女士刺破了布蘭的衣衫，刺進了胸膛肌膚，停在了布蘭的心髒上：“布蘭，不管你同意還是不同意，刺殺魔山的計劃，黑白院從現在開始終止。你願意還是不願意收迴自己的金子，我都會派人把金子退還給鐵金庫。”


    “艾莉亞，我看見了黑白院因為你的出現而開始衰落的場景，你犯下了你的生命無法承受的大錯誤。”


    “是嗎？”


    “是的，我確定無疑。”


    咻！


    艾莉亞的劍收迴：“來人。”


    大門推開一道窄縫，小魅和長臉師姐無聲閃出，來到艾莉亞麵前。


    “小魅，拿下布蘭·史塔克，關進水屋。”


    “是，天命長老。”


    小魅走過來，推動布蘭的輪椅，把布蘭向大廳外麵推走。


    布蘭坐在輪椅上沒有還手之力，他的本事在預知和百多年積累起來的智慧上。


    布蘭遇上了一個絕對不按信仰和常規教義出牌的艾莉亞·史塔克，他認為能威脅到艾莉亞的那些信仰神的點，全部都不被艾莉亞所看重。


    艾莉亞可以說根本就無所謂！


    “艾莉亞，你把我關起來的這個舉動，是在向鐵金庫和海王宣戰。”


    艾莉亞站起來，根本懶得和布蘭廢話。


    布蘭並不死心，他不甘失敗：”艾莉亞，你也是在向厄斯索斯大陸所有的勇士，熱血將軍，熱愛家園的每一個子民宣戰。我能說動鐵金庫支持我，說動海王支持我，並不是因為我要殺魔山，如果是私事，鐵金庫和海王會毫無興趣，他們更不會待我如上賓。魔山威脅到了鐵金庫的未來和海王的王權，魔山將發動對厄斯索斯大陸的全麵戰爭，這就好比有人手提長劍去征服北境和史塔克一樣，北境人和史塔克家族不會屈服，他們會選擇戰鬥，而厄斯索斯大陸的人也是一樣。”


    “小魅，封上他的嘴。”艾莉亞淡淡說道。


    下一刻，布蘭的嘴被勒進了一條仿佛是早就準備好的白色布帶，他再也無法說出話來。


    “師姐，你去外麵，控製住布蘭帶來的所有人，誰敢反抗，殺了他。”


    “遵命，天命長老。”


    艾莉亞看著小魅推走了布蘭·史塔克，看著師姐的人影消失在大門口，她陷進了沉思。


    布蘭說魔山將對厄斯索斯大陸發動全麵戰爭，而勇士和子民們都不會屈服，就好像有人要去征服北境，史塔克家族也必然率領北境人戰鬥到底一樣。——這些話並非沒有道理，艾莉亞也明白魔山的確會發動全麵戰爭，但她已經做出了選擇。她是天命長老，是神跡預言選中的人。千麵神選中了她，那麼她的選擇，艾莉亞相信也是黑白院神祗的選擇。


    神的眼睛一定就在天空中盯著她做的一切。艾莉亞了解自己的性格，那麼，無所不能的千麵神也必然了解艾莉亞的這種性格。


    什麼樣的性格，就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無麵者每殺一人，就會放過或者說是救下一個必死之人，這是紅神對生命的平衡。而魔山，在北境的臨冬城殺死了夜王，終結了異鬼對人族的戰爭，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魔山救下了北境數十萬人，也救下了維斯特洛大陸上數百萬人，他從紅神的手裏拿走了數百萬人的生命，如果根據紅神的生命平衡奧義，魔山必須要殺死數百萬人去償還欠紅神的生命嗎？這是否也是保持生命的某種平衡？


    艾莉亞並不能確定。


    或者說，她並不知道紅神的意誌究竟是什麼。她私下的揣測，不過是根據無麵者殺人的教義推測，而魔山，並不是無麵者，無麵者的信仰教義，放在魔山的身上，也許，根本就不合適。


    *


    一小會，長臉師姐進來議事廳複命。


    “天命長老，布蘭的隨從們已經被全部拿下。”長臉師姐在艾莉亞麵前微微低頭說道。


    “好，派人把兩條沙蛇送迴多恩的陽戟城，交給亞蓮恩·馬泰爾或者她的代理人發落。”


    “是，天命長老。”


    “派人把盧斯·波頓和拉姆斯·波頓押送到北境的臨冬城，交給艾德·史塔克公爵大人去審判。”


    “遵命。”


    “再派人把十二劍客送還海王，告訴海王，根據神祗預言和布蘭·史塔克本人的意願，黑白院撤銷了對魔山的刺殺行動，海王的擔保書，一並送還。鐵金庫的金子，也將派人送還迴去。”


    “是！”


    “另外，去把小惡魔提利昂·蘭尼斯特找來黑白院，我有話要對他說。”


    “遵命，天命長老。詹姆·蘭尼斯特的處理呢？”


    “先把他關起來，等我和提利昂·蘭尼斯特說完話後再處理他。”


    “好！”


    師姐轉身走出，去完成艾莉亞交代的諸多事情。


    想起昔日的冷酷師姐對自己言聽計從，恭恭敬敬，艾莉亞慢慢坐下。她並不適合做長老，她深知這一點。隻要師兄迴來，她就會以長老之名任命師兄為黑白院的內務長老，負責掌管黑白院的內外一切事務，然後，她就可以恢複自由身，渡過狹海去參加珊莎·史塔克的婚禮。


    得把這裏發生的一切情況盡快告訴魔山。


    艾莉亞慢慢從口袋裏拿出了屬於自己的那一枚鐵幣，隻要拿著這枚鐵幣去到布拉佛斯的海港，就能輕易的找一艘去到海鷗鎮的商船，就能把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給魔山。商船的船長會把密信交給海鷗鎮的領主，而領主會派出渡鴉把信送到明月山脈的灼人部去。


    *


    夜。明月山脈。雲霧山下，魔山親衛營的駐軍帳篷營地。


    梅麗珊卓盯著麵前的火盆，慢慢的偏頭，美麗的大眼睛帶著審視的思索。她雪白脖子修長，臉蛋皮膚水嫩而紅潤，眼眸如兩粒紅色的寶石。


    梅麗珊卓在火焰中看見了不太好的預言，但她還暫時不能領會預言中的含義。


    在沒有成為魔山的隨軍祭司之前，梅麗珊卓做出了較多的錯誤判斷。錯誤不是來自火焰的預兆，而是來自對火焰預言的解讀。


    一個火焰預言，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解讀。


    梅麗珊卓有些無法解讀麵前看見的預言。


    她看見了艾莉亞·史塔克在火焰中，她在奔逃，房屋在傾塌，很多人葬身火海。


    梅麗珊卓知道艾莉亞·史塔克不會懼怕火焰，或者說，普通的火焰無法傷害到她。艾莉亞的火焰能力大多數來自梅麗珊卓的教導，還有火術士公會大智者的傳授。


    這是艾莉亞的秘密，不會有外麵的人知道這個秘密。


    那麼大的火焰，是龍噴吐出來的火焰嗎？


    如果不是龍，那就是人為。


    梅麗珊卓看見艾莉亞衝出了火海，但她麵對著很多的敵人。


    火焰搖曳中，梅麗珊卓陷進了沉思。


    艾莉亞·史塔克會遇上火焰和敵人的攻擊，這會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是在布拉佛斯還是在維斯特洛？


    梅麗珊卓無法解讀出具體的時間和地點。


    她關注火焰，並沒有想到會看見艾莉亞的情況。


    梅麗珊卓從袍袖裏拿出了一些五彩的粉末，粉末飄進了火焰中，艾莉亞的影子和敵人的影子都顯得更清晰了，梅麗珊卓凝神細看，她認出了圍攻艾莉亞的劍客們使用的是和艾莉亞一樣的窄劍。


    無麵者圍攻艾莉亞？


    梅麗珊卓無法迴答這個問題。


    紅神給的預言每次都是片段，一個碎片，無頭無尾，需要祭司自己進行解讀。


    梅麗珊卓的手在火盆上拂過，火焰中的異象完全消失，變成了毫無異樣的自然火焰。


    梅麗珊卓站了起來，走出了帳篷。


    她向不遠處的一座巨大的帳篷走過去。


    黑暗中，有人從大樹後麵閃身出來：“梅麗珊卓夫人，請留步。”


    “提魅，我要去見國王陛下。”


    “夫人，國王陛下有令，今晚任何人都不得打擾他。”


    “我是個例外。”梅麗珊卓的美麗大眼睛飄蕩起兩點火焰，她脖子上的紅寶石也是熠熠生輝。


    但提魅對梅麗珊卓的異象並不畏懼，這個為了彰顯自己的勇氣把自己的左眼挖出來扔進火焰裏燒掉的山地部落戰士天不怕地不怕：“今晚真不行，夫人。”


    “國王陛下和丹妮莉絲·坦格利安住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國王陛下命令，任何人今晚不能進入他的帳篷找他議事，有任何事情，天亮再去找他。”


    “我要是不呢？”


    “那就請夫人殺了我吧。”


    咻！


    提魅抽出了腰間的長劍。


    梅麗珊卓伸手就接過長劍，長劍指向提魅的咽喉，提魅後退一步：“夫人，你真的要殺了我？”他本以為，自己長劍出鞘，夫人就會知難而退。


    “這是你自己的要求，並不是我強迫你的。”


    “我不過是跟夫人開個玩笑。”提魅雖然後退，但並沒有讓開道路。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見國王陛下，比國王陛下抱著丹妮莉絲·坦格利安的事情重要太多。丹妮莉絲帶著他的護衛來到了明月山脈，國王陛下要和她睡覺的時間和機會很多，但是這件事情，卻不能耽誤，我希望你能去稟告一聲。”


    “我不能去稟告，夫人，國王陛下說過，今晚誰去稟告，他就捏碎誰的腦袋。”


    “我不相信國王陛下會被丹妮莉絲的美貌迷戀到如此地步。”梅麗珊卓說道，抬腿就向前走。提魅伸手阻攔，卻攔了一個空。梅麗珊卓就好像一道有形無質的影子，就這樣從提魅的身邊走了過去，而她的手上，還提著提魅的長劍。


    紅神，火焰和影子的神。


    短短時間內，梅麗珊卓的魔法力量變得更加強大了。


    巨龍重現、新生小龍出生，龍族的罕見複興，都進一步複蘇了這個世界的魔法力量。而梅麗珊卓住在雲霧山腳下，距離半山上的巨龍一族很近，這對她的魔法力量有隱形的強化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