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鬆道人收迴手去,他從懷裏摸出一個小小的白玉瓷瓶,從中倒出一粒丹藥遞到王小花手中,對她說道:“稍後你把這枚聚靈丹服下,對你穩固境界有些好處。”
“多謝師父。”
王小花捏著那枚丹藥喜形於色,趕忙躬身謝過師父。
“嗯。”
雲鬆道人點點頭,待王小花坐迴去後,他又將目光投向了另外幾位弟子。
白易起身道:“弟子不才,現在還停留在開光後期。”
雲鬆道人挑挑眉梢,又看向了寧缺。
寧缺趕忙說道:“弟子也是開光後期。”
在寧缺說完後,張文斌接著道:“弟子也是。”
“嗯,也還湊合。”
雲鬆道人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擺擺手示意他們幾個坐下,然後將目光投在了坐在末位的楚風身上,開口說道:“老五,過來讓我看看。”
楚風滿臉尷尬地起身朝師父走去,雖隻是短短的幾步距離,他卻走得無比艱難,好像踩在腳下的不是平坦的青石地板,而是荊棘叢生的崎嶇荒野。
“唔……”
雲鬆道人探查片刻,然後他麵無表情地哼了一聲,聽不出是喜是怒。
他拍拍楚風的肩膀,和聲說道:“相信自己,永遠都不要放棄。”
“嗯。”
楚風點點頭退了迴去,雖然雲鬆道人並未責罵於他,但他的心裏卻還是有些難過,感覺自己實在是有些愧對於師父和師姐師兄的辛苦教導,在心裏暗暗發誓今後一定要更加努力一些。
“今日叫你們過來,主要是有兩件事情想跟你們說上一下。”
雲鬆道人在眾弟子的注視下緩緩開口,他正色說道:“第一件事,本門每二十年舉行一次的試劍會這次準備提前舉行,時間就定在三年後。”
“什麼?!”
王小花等人霍然起身,若不是說話那人是師父的話,他們定然認為這是一個天大的笑話,開什麼玩笑?那可是試劍會啊!對
清虛劍宗來說,這試劍會可不是光光讓弟子們互相比試一下修煉境況那麼簡單,無論是對清虛劍宗本身還是對眾多劍宗弟子來說,這試劍會的意義都是非同凡響。
因為,這試劍會,將會決定接下來二十年內劍宗首席弟子的真正人選!劍宗首席弟子!這個身份,即便是楚風這個剛剛入門半年的新人也知道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接下來二十年內整個劍宗上下都會全力栽培於他,更多的丹藥,更細致的指導,更厲害的飛劍,全都供他一人所用,這意味著,他即將一飛衝天!若是這位首席弟子能在接下來的十場試劍會中始終保持不敗的話,更是會擁有加入劍宗長老會的資格!而以首席弟子的身份加入長老會的話,也就意味著他擁有了問鼎劍宗掌門,成為下一任清虛子的資格!劍宗掌門!清虛子!真正的執劍天下!依常理而論,這試劍會每二十年舉行一次,現在距離上次試劍會才剛剛過去數年時間,無論怎麼說都不應該這麼快便舉行新的試劍會的,耗費大量資源人力不說,整個劍宗也會因此而人心惶惶,對誰都沒有好處啊!莫非,門中出大事了麼?想到這裏,王小花等人心中頓時咯噔一下,臉色都變得蒼白了幾分。
而楚風更是坐立不安,恨不得趕緊出聲問一問其中詳情。
因為,那救他性命,幫他複仇,帶他入門的青衣少年呂向晨,便是上一任的劍宗首席弟子!“莫非,呂大哥出事了麼?!”
楚風心裏惴惴不安。
而雲鬆道人接下來的話更是印證了他的猜想,讓他再也無法保持鎮定。
隻聽雲鬆道人悵然一歎,悠悠說道:“唉!向晨他傷勢爆發,修為已跌落至開光初期,無法再勝任首席弟子之位。
長老會商議之後決定收迴他的首席弟子身份,另擇他人……”
不等雲鬆道人說完,楚風便脫口問道:“難倒他就沒辦
法恢複了嗎?”
雲鬆道人看了楚風一眼,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他經脈幾乎全斷,能保住開光期修為已是萬幸,恢複卻是再無可能了。”
“唉!”
楚風跌坐椅中,一抹悲傷湧上心頭,連眼眶都紅了起來。
雲鬆道人讓其他幾人也都坐下,繼續說道:“這試劍會雖說誰都可以報名參加,但因為涉及到首席人選,人們自然不會手下留情,便是死於對方劍下也是極有可能。
你們幾個若是想參加的話我也不會阻攔,你們自己考慮清楚就好。”
說到這裏時,他又扭頭看向楚風:“老五,你到時候去看看便好,就不要參加了。”
“至於第二件事麼……與這試劍會的提前舉行卻也有一定關係。”
雲鬆道人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然後他靠迴椅背,抬頭望著屋頂悠悠說道:“那黑竹林秘境,又要開啟了……”
“真的嗎?那可真是太好了!”
聽到師父說出這話,白易等人頓時變得興奮起來,一個個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去那個什麼秘境中探查一番。
“你們別高興的太早了。”
王小花一臉鄙視地看了他們幾個一眼,開口道:“聽師父把話說完。”
“是啊,你們別高興的太早了。”
雲鬆道人坐起身子瞅了瞅白易等人,有些好笑地道:“你們以為那秘境中的寶物、草藥都跟咱們院外那些野花一樣隨手可摘啊?據天機府傳來的消息說,此番秘境開啟隱現血煞之光,較之以往可是要兇險許多,到時候你們可要多多小心才是。”
眾人對此卻是不以為意,白易嗤笑一聲道:“天機府那群老牛鼻子哪次不是這樣說?無非是想哄著咱們擔驚受怕,自個兒多撈些好處罷了。”
雲鬆道人嗬嗬一笑,卻是並未出聲反駁,他起身子看著眾弟子道:“好了,你們也迴去修煉吧。
這段時間抓緊一點,尤其是小花
你,到時候即便奪不了那首席之位,也要爭取拿上一個好的名次,也省得那些家夥老是說我教徒無方了。”
此話一出,白易等人頓時尷尬不已,王小花扭頭衝他們做了個羞羞臉的表情,然後又看著雲鬆道人問道:“師父,那黑竹林秘境到底什麼時候開啟呢?”
“呀,你看我這記性。”
雲鬆道人抬手拍拍額頭,搖頭笑道:“就在試劍會結束的一年之後!”
眾人向師父告辭而去,楚風卻被單獨留了下來。
雲鬆道人伸手揉了揉他那新生出來的滿頭黑發,輕聲問道:“怎麼,還為呂向晨難過呢?”
楚風抿抿嘴唇,看向了自己師父:“師父,呂大哥他現在在哪呢?他還好嗎?”
雲鬆道人歎道:“唉,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
不過我聽說掌門師兄為了保護他,已經把他安排在一個隱秘的地方了,所以你也不用太過擔心,等試劍會開始的時候他自然會迴來的。”
楚風訝道:“啊?他也要參加試劍會麼?您不是說他經脈受損嚴重嗎?那還怎麼參加試劍會?”
雲鬆道人沒有說話,他背著手走到門口,屋外天色漸暗,本就昏暗的空中更有片片黑雲湧動,竟是不知何時又下起雪來。
楚風在雲鬆道人身側仰望著漫天飛雪,一片片晶瑩剔透的雪花落在屋簷,落在地麵,也落在他的臉上。
整個世界一片潔白,似是已將那所有的汙穢深深埋葬。
楚風卻隻覺得有些涼。
他伸手接下幾片雪花,花開六瓣,片片無瑕,不等他細看便又悄然而化,隻在他掌心留下一滴小小的晶瑩水花。
雲鬆道人再次開口:“身為劍宗弟子,便是死,也要戰至最後一刻!”
整個清虛劍宗就像是繃緊的弓弦一樣****,所有人都陷入了瘋狂的修煉之中,之前楚風和阿城每隔幾日都會去對方的住處坐上半天,閑聊幾句,但自從
試劍會的消息公布以來,他們兩個也不再小聚,算算時間,已是有月餘時間未曾見麵了。
在上次見麵時,阿城就告訴楚風他已經築基成功了,如今怕是已經開始修煉劍訣了吧?“唉,也不知道阿城他修煉的怎麼樣了。”
從入定狀態恢複過來的楚風默默想著,對於這個跟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能夠成功築基,他是打心眼裏為他感到高興,但是這高興之餘,他又隱隱地有著幾分擔心。
因為楚風發現,阿城與他那位同門師姐,那名叫做莊雅柔的女子,走的似乎太近了些。
楚風可不相信阿城這個從大山中走出來的窮酸小子能得到莊雅柔那種美豔女子的青睞,更何況這中間還夾著自己的二師兄白易。
雖然阿城說過他隻是跟著雅柔師姐修煉而已,但楚風心裏對此卻總是半信半疑。
一個人的言語或許可以瞞過別人,但是那眼神,卻總會暴露他的真正內心。
楚風能看出來,阿城望向莊雅柔的眼神,有些不太對勁。
隻是雖然擔心,楚風對此也不好多說什麼,隻能旁敲側擊地提醒了阿城幾句,至於他到底怎麼做,楚風卻也是無能無力了。
“啊……好困吶!”
楚風伸了個懶腰,起身就著盆裏的涼水摸了把臉,冰涼的井水激地他打了個哆嗦,也驅散了殘留在他身上的那絲乏意。
推門來到院中,殘留在屋頂的積雪正在太陽的照耀下慢慢融化,滴滴雪水順著屋簷淌下,又在地麵上濺起一片小小的水花。
院內那株大柳樹的枝條上掛滿了一條條晶瑩剔透的冰晶,像是一束掛滿水晶流蘇的漂亮風鈴。
落在樹上的陽光被冰晶折射出一道道明晃晃的璀璨光華,流光溢彩,令人四顧不暇。
一朵小小的迎春花不知何時已悄然開在樹下,淡黃色的花兒在風中輕輕晃著,清新淡雅,樸實無華。
春意悄來,已是又一年三月。
(本章完)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