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墨竹笛能夠明顯聽出出自墨竹笛,更聽出其中的痛苦。段義心中大亂,差點嚇得魂飛魄散。他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難道李堇兒的傷勢出現(xiàn)了什麼岔子。
果真如此,後果不堪設(shè)想。
他不及多想,飛奔衝入屋中。
蓬!
本就不怎麼結(jié)實的木門被他高速衝撞,化作漫天木屑。
入得屋中,但見李堇兒安詳?shù)奶稍诖采希粍硬粍樱瑏K無異狀。但這並不意味,她平安無恙。
段義大驚,失聲道,“堇兒她怎麼了?”
青檀婆婆微怒道,“你就想著她,你師父便不要了麼!”
腦海中,小銀嘿然道,“墨竹笛本來就是個便宜師父,可要可不要。不過話說話來,臭老頭人雖討厭了些,但畢竟對主人你還算不錯。呃……他不會是要死了吧?”
段義哪裏不知小銀是刀子嘴豆腐心,雖然嘴硬,實則很是在意墨竹笛。而段義亦是如出一轍,這才見墨竹笛被青檀婆婆攙扶著,臉色蒼白難看,嘴角和雪白的胡須上沾滿鮮血。地上,一大灘殷紅鮮血,兀自醒目。
墨竹笛擺了擺手,甚是虛弱道,“老夫……不礙事。義兒……你別擔(dān)心,你的小媳婦沒事。”
言罷,還勉強擠出一道輕鬆的笑容。隻不過因傷勢,那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咚!
段義隻覺心髒被什麼東西狠狠敲擊了一下,劇痛無比。他心中感動萬分,墨竹笛故作輕鬆,都是為了讓他寬心。墨竹笛對他的情感,乃是純粹的親情,如父愛,近乎於溺愛。
“他怎麼了!”段義大驚,哪裏還不知墨竹笛已然受傷,且是不輕。
青檀婆婆神色稍緩,道,“方才療傷到了最後關(guān)頭,潛伏在李姑娘體內(nèi)的那股邪惡力量反噬。你師父拚死護住李姑娘的心脈,更不惜引那股力量攻擊自己,避免傷及李姑娘。”
腦海中,小銀咋舌不已,道,“不會吧,臭老頭竟然這般偉大,肯為了李堇兒犧牲自己?”
然而段義卻是心知肚
明,一切都是因為自己。
李堇兒乃是天宮弟子,墨竹笛雖然不至於恨之入骨,但絕對對她沒有什麼好感。如沒有段義這層關(guān)係,墨竹笛沒殺了她已算是仁慈,又豈會不息自損修為來為她療傷。隻因段義對他情根深種,墨竹笛這才愛屋及烏。
如此恩情,段義便是鐵石心腸也要化了。
“師父,你……”段義忍不住眼眶濕潤,情緒動容到了極致。
他這一生隻為兩個男人如此感動過,一個是義父段飛雲(yún),一個便是師父墨竹笛。
墨竹笛咳了一聲,嘿嘿笑道,“你小子,終於肯承認(rèn)老夫是你師父啦。哈哈,如此老夫死而無憾了。放心吧,你師父是何許人也,那當(dāng)年也是跟著箭神叱吒九州的風(fēng)雲(yún)人物,這點小傷不足掛齒。”
“嘿,又開始吹牛皮。”小銀嘿嘿笑道,卻不再有譏諷之意。
段義卻知他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寬心,傷得委實不輕,轉(zhuǎn)而將疑惑的目光投向青檀婆婆。
青檀婆婆麵色怪異,卻也看出眼前這對師徒關(guān)係怪異之處,道,“你放心吧,你師父修為高深,十日之內(nèi)便可無虞。”
段義聞言,這才稍稍鬆了口氣,道,“便有勞婆婆為師尊療傷。”
“那是自然。”青檀婆婆道。
墨竹笛卻是冷哼道,“義兒,你也太小看你師父了,這點小傷哪須一個女人家來多事……”一句話沒說話,臭屁馬上就變成了痛號,“輕點,哎喲,你想要了我的老命麼!”
青檀婆婆啐了一口道,“你的賤命,有什麼好稀罕的!嘿,就你這個樣子還敢逞能,還不乖乖隨我來!”
墨竹笛無奈,衝著段義苦笑一聲,道,“義兒看見了沒有,以後找女人千萬不要彪悍型的,否則……哎喲,鬆手,鬆手。”
青檀婆婆架著墨竹笛出去了,帶著不絕的痛號。
“嘿嘿,我看墨竹笛這個臭老頭,還是要青檀婆婆這種女人才能將他治得服服帖帖。”腦海中,小銀啞然失笑。
段義亦是
麵露笑容,心中亦湧起一股慚愧。方才他第一時間想得到的竟不是墨竹笛的安危,反而隻顧李堇兒,也難怪青檀婆婆很是不悅。
現(xiàn)在想來,他忽然明白一個道理,感情的世界多姿多彩。最甜蜜的是愛情,最偉大的是親情,最純真的是友情。
“主人,還真是個多情種子。”小銀沒好氣道,“哪來的那麼多感慨,還是快看看你的小媳婦怎麼樣了吧。”
段義出奇的沒有怪小銀,踱步到了李堇兒床邊。
此時的她便如安靜的睡美人,嘴角帶著似笑非笑,似乎正做著一個好夢。
段義見狀明白,李堇兒是安然無恙的,醒來是遲早的事。至於何時醒來,卻不是他能夠掌控的。而他亦無需多想,隻要靜靜再次守候,直到她醒來,那便足矣。
劈裏啪啦,如爆竹脆響,不絕於耳,充斥鬥室。
隻見青檀婆婆尚且如少女般玉白的十指在全身要穴上飛快點過,直叫墨竹笛叫苦不迭。
“咳咳,你能不能輕點!”墨竹笛呲牙咧嘴道,“怪不得這麼多年了你還沒人要,這麼兇,哪個男人不被你嚇跑。”
經(jīng)受著青檀婆婆的“摧殘”,他痛不欲生,亦口無遮攔。
如是尋常,青檀婆婆早就一個大嘴巴甩了過去。不過今刻,她卻雙目噙著淚水,手下卻輕柔了不少。
啵!
青檀婆婆一指點在墨竹笛背心靈臺穴上,早已注入周身大穴的真元被激活,遊走墨竹笛全身。
“不錯,不錯。”墨竹笛交口稱讚,“你的點穴**已經(jīng)有老夫七成,哦不八成火候了。”
事實上,青檀婆婆的點穴**乃是他親手傳授,卻已和他不相上下。他這般說,不過是給自己留一點顏麵罷了。
青檀婆婆哽咽道,“不錯,我是不及你的。”
此時墨竹笛臉色已好看了一些,又服下青檀婆婆給的療傷聖藥,氣色竟有絲絲紅潤。他吃驚的盯著青檀婆婆,愕然道,“你今天是怎麼了?青檀,從老夫認(rèn)識你那天起
,你可從未服輸過。”
“那是因為少不更事,從前不如你,現(xiàn)在依舊不如你。”青檀婆婆情緒稍稍平靜。
墨竹笛更是愕然,伸手摸著青檀婆婆雙額,道,“你生病了麼,怎麼老說胡話?”
青檀婆婆何等修為,又醫(yī)道高明,早已百病不侵。
“嚶!”他這般親昵的動作,讓青檀婆婆臉蛋緋紅。雖然年過半百,可她依舊如少女般嬌羞。她拍開墨竹笛的手,沒好氣道,“老不修!”
“嗬,老夫行事但求問心無愧,老不修便老不修,那又如何?”墨竹笛典型死豬不怕開水燙。
青檀婆婆薄怒道,“那我問你,當(dāng)年你為何要不辭而別?”
“呃……這……”墨竹笛立時啞口無言。
青檀婆婆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xù)追問道,“當(dāng)年你的修為,遠(yuǎn)比我高,為何如今還不如我?”
墨竹笛狡辯道,“怎麼可能,老夫才不會比你差。再說了,你又不曾與我交手,你豈知老夫的高深莫測。”
“你還要說謊!”青檀婆婆忽然變得激動,道,“你以為你能瞞我一輩子麼!如你修為無損,李姑娘的傷你一人便足矣,何須我來多事。如你修為無損,方才的反噬憑又如何能奈何的了你!”
墨竹笛愕然,顯然不曾想她已心細(xì)如斯。
“哎,你都猜到了,還需老夫說什麼?”墨竹笛一聲長歎,一臉落寞。
“到底是誰將你傷城這般!難道……難道……”她的臉色突然變得驚恐起來,似乎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墨竹笛淡然道,“你明白就好,過去的事便讓他過去吧。至於當(dāng)年的事,老夫還是那四個字,問心無愧。”
如是當(dāng)年,青檀婆婆必定會大罵墨竹笛負(fù)心漢,然而如今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她才深知什麼叫用心良苦。
“你為何要這般傻……”青檀婆婆壓抑?jǐn)?shù)十年的感情,在這一刻爆發(fā)。
“嘿,老夫可不傻,這叫委曲求全。”墨竹笛還有心思玩笑,道,“不過
你可得替老夫保守秘密,尤其不能告訴義兒。”
青檀婆婆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當(dāng)真以為我這大把年紀(jì)白活了麼,難道不知輕重?不過義兒到底是什麼人,你竟如此維護他。”
墨竹笛神色一凜,正色道,“此事你不要問,老夫亦不會吐露半個字。事幹重大,望你見諒。”
青檀婆婆顯然明白了些什麼,道,“我明白了。”
墨竹笛了起來,生個懶腰,笑道,“那麼就請你出去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去有損老夫一代宗師的清名。”
“死了你才活該!”青檀婆婆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才退了出去。
已經(jīng)整整過去了三天,李堇兒依舊沉睡,不曾醒來。
段義在她床邊守了三日,不曾離開。
這一日,忽然間就見外間狂風(fēng)大作,頃刻間竟化作巨大的風(fēng)暴,肆虐天地間。隻聽得到處都是嗚嗚如厲鬼唿嘯的狂飆,飛沙走石,樹木折斷,一些破舊屋宇更是直接倒塌。
如此詭異的天氣,立時便驚動了所有人,段義亦不曾例外。
“我的娘,怎麼搞得,大冬天吹起東南風(fēng)!”腦海中,小銀駭異不堪。
段義亦是震驚,東南風(fēng)乃是夏季多雨之風(fēng),出現(xiàn)在冬季絕不正常。
然而令人震驚之事,遠(yuǎn)不止此。
狂風(fēng)足足肆虐了半日之久,這才稍稍平息了些許。然而風(fēng)不停,烏雲(yún)又滾滾而來。但見得無邊無際的天空,以肉眼可辨的速度飛快布起烏雲(yún)。那烏雲(yún)亦非尋常天象,竟烏黑如墨,濃得化不開,風(fēng)吹不散。
烏雲(yún)越聚越多,越來越厚重,硬生生的將天穹壓倒了頭頂。
才晌午光景,天地已然漆黑一片,變成深夜。不一會兒,狂風(fēng)不歇,烏雲(yún)不減,雲(yún)層中卻有無數(shù)粗壯的電龍翻滾不息,咆哮不休。
轟隆隆!
電閃雷鳴,一經(jīng)發(fā)動,便即經(jīng)久不衰,震耳欲聾。
如此煌煌天威,如滅世來臨。
誅日山莊上上下下驚惶不已,至於那些普通百姓,早已驚駭欲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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