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但見一道人影閃了進(jìn)來,身穿短衣短褂,頭戴青皮小帽,手中托著一隻木盤,盤中擺著一壺酒兩隻酒樽。來人將頭埋得很低,以至於乍一眼並無法看清其模樣。
隻不過對於段義和娥皇來說,根本不用看臉,僅憑聲音也知道來的是誰。
二人不禁驚唿道,“怎麼是你?”
來人嘻嘻一笑,抬起頭來,不是青青姑娘是誰。她一副酒保小廝的打扮,一頭秀發(fā)盤起,藏在青皮小帽內(nèi),頗有些滑稽,卻又一種別樣的美麗。
她掃了二人一眼,淡淡道,“怎麼就不能是我?”
娥皇美好的心情頓時被破壞,眉頭一皺,頗有些不悅。青青姑娘此時此刻出現(xiàn),擺明就是來攪局的。雖然她對段義已無非分之想,可也容不了別的女人來搗亂。但她修養(yǎng)極好,卻也不動聲色,隻是問道,“我妹妹呢,她怎麼沒來?”
腦海中,小銀笑嘻嘻道,“哈哈,月黑風(fēng)高之時,正是殺人越貨,呃,我說是正是上演二女爭夫好戲的大好之時。主人你現(xiàn)在最明智的做法,便是乖乖的坐著,不聞不問,免得惹火燒身。”
小銀這家夥自是唯恐天下不亂,但他的話也就幾分到底,此時此刻他還是乖乖閉嘴的好,否則引火燒身,那可得不償失了。
青青姑娘俏皮道,“女英姑娘突感身體不適,無法前來伺候二位,故而將這項(xiàng)光榮而艱巨的任務(wù)交給了青青。”
娥皇聽她語帶雙關(guān),心下更是懷疑,道,“真的如此麼?不會是有人從中作梗吧?”
“哈,你想象力真是豐富。”青青姑娘也不動氣,微笑道,“不過青青句句屬實(shí),絕無虛言。否則青青便再臉皮厚,也不敢來打擾兩位。”說著目光斜睨,射向段義,似笑非笑。
段義暗自吃驚,趕忙避開她的目光,正襟危坐,仿若什麼都沒聽見。
“妹妹搞什麼鬼,怎麼將她惹來了!”娥皇心中好不惱怒,卻又知肯定是女英的鬼主意,無論如何也不可
能怪罪到別人頭上,隻得道,“那便多謝青青你了,隻是我們可不敢讓你伺候,這便請吧。”
她下了逐客令。
青青姑娘卻渾若不覺,反而連連搖頭,笑嘻嘻道,“那怎麼成,受人所托忠人之事,青青這點(diǎn)操守還是有的。嘻嘻,你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們的。”
“哈哈,這小妞還真是有趣,看來今天是要和娥皇死磕到底了。隻是不知道是前者道高一尺呢,還是後者魔高一丈?”小銀饒有興致道。
段義卻沒他那份閑情逸致,哭笑不得。青青姑娘一副插科打諢,耍賴到底的模樣,已然“打擾”了他們。他倒也無甚,娥皇是肯定不會答應(yīng)的。
果不其然,娥皇秀眉緊縮,神色一冷道,“姑娘不覺得,你在這兒很不妥麼?”
青青姑娘繼續(xù)裝傻賣混,捋了捋衣服,整了整帽子,故作詫異道,“有什麼不妥?你們談你們的,我我的,互不相幹。除非……嘿,你們有什麼話不想讓人聽見。”
“你!”便是泥菩薩也發(fā)火了,更何況娥皇一個大活人。她倏地起來,臉上怒火湧動,不向青青姑娘發(fā),矛頭卻指向段義,怒道,“段公子,你若不願赴會,娥皇絕不勉強(qiáng),可你也不必讓她來攪局吧!”
“哎,主人啊,你可真是悲哀不幸啊,躺著也中招,小銀我也救不了你啦,更何況是神仙?”小銀長歎道。
段義嚇了一跳,大唿冤枉,忙道,“此事可與我無關(guān),我根本不知道她……”
青青姑娘搶道,“這事兒和他不相幹,你怪他有什麼用。”
娥皇冷冷道,“這麼說,你是存心的咯?”
青青姑娘淡淡道,“不敢。”
“既然你執(zhí)意如此,那麼休怪我無情了。”娥皇道,“我和段公子有兩句私密話講,請你遠(yuǎn)一些。”
青青姑娘氣惱道,“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娥皇目光淩厲道,“因?yàn)槭悄阕约阂粝聛硭藕蛭覀儯缛糇霾坏骄碗x開!”
“你……你……”青
青姑娘被反將一軍,氣得胸脯劇烈起伏,卻又無言反駁,隻得惡狠狠道,“好,出去就出去,有什麼了不起!”
說著將托盤重重摔在桌上,盤內(nèi)酒壺酒樽蹦的老高,差點(diǎn)被摔碎,嚇得段義心驚肉跳,暗唿好險(xiǎn),而後闊步走出涼亭,到了數(shù)丈開外。
這女人間的戰(zhàn)鬥,****,兇險(xiǎn)激烈程度,實(shí)在不亞於高手對決,段義算是長了見識了。
小銀則笑嘻嘻道,“第一迴合,二女打成平手,欲知後情如何,請看下一迴合。”
“……”段義惡寒不已,心道,“僅是第一迴合我便差點(diǎn)抵擋不住,這要是再來一迴合我豈不是真的無法幸免。”想到這兒,他倒是希望這場約會早點(diǎn)結(jié)束才是,否則“性命堪憂”。
“公子在想什麼呢?”娥皇又恢複了平素婉約模樣,問道。
段義當(dāng)然不敢告訴她心中所想,隻好強(qiáng)自鎮(zhèn)定道,“我什麼也沒想。”
娥皇白了他一眼,嬌嗔道,“你這個人根本不善撒謊,卻又何必說些違心的話。”見段義手足無措,她噗嗤一笑,道,“好好的臨別約會,卻差點(diǎn)被她給搞砸了。”
段義知她氣惱青青姑娘,也不敢答話,唯有默然。
“其實(shí)娥皇一直有件事想要說給公子,卻苦無機(jī)會。”娥皇幽幽道。
腦海中,小銀起哄道,“來了,果然來了,主人你可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當(dāng)然了,在你泡妞的關(guān)鍵時刻,小銀就不打擾哦。”言罷,躲了起來。
段義黯然搖頭道,“你想說什麼,段義已然明了。隻是段某如今自身難保,更不敢害了姑娘。”
他的話,已經(jīng)說得很明白。
娥皇雖然早有心理準(zhǔn)備,但仍不由心中一痛,俏臉慘白,半晌才恢複少許血色,勉強(qiáng)一笑道,“雖然公子早已知道,雖然明知沒有結(jié)果,但娥皇還是要說。段義,我喜歡你!”
段義渾身一震,說不出話來。
娥皇仿佛進(jìn)入了一種奇異的狀態(tài),已然放開了一切,將心中的情愫一
一道來,好不保留的傾訴給心愛的男人聽。從段義救母開始,一直到現(xiàn)下分別,每一個細(xì)節(jié),每一個心理的微妙變化,她都娓娓道來。
段義在一旁聽得又是動容,又是慚愧,卻也無法插嘴,隻得細(xì)細(xì)凝聽。
數(shù)丈外,青青姑娘恨得咬牙切齒。雖然相隔甚遠(yuǎn),可又怎麼瞞得過她的耳朵。惡狠狠道,“好厲害的女人,竟然用這一招來俘獲段義!真是不要臉,這樣的話也說出口!糟了,這可如何是好,如若真的讓她得逞,我可怎麼辦!”
一時間,又氣又惱,卻又想不出個解決之道,氣得將身旁的花草揪了一朵又一朵,讓它們無辜遭殃。
良久,一番傾訴完畢,娥皇隻覺舒暢無比,仿佛壓在肩上的一座大山煙消雲(yún)散,頗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不論結(jié)果如何,她變得更加勇敢,能夠承受一切。
段義聽罷,亦是十分感動,卻又心下暗歎,“造化弄人,她對我如此情義,我卻不得不傷害她……哎!”
有時候,他真的很恨自己,恨老天,為何要讓自己惹上這許多女子,要狠心傷害這許多人!每一次傷害,也是對他自己的傷害。
娥皇似乎看穿了段義的心思,柔聲道,“公子你不必自責(zé),這是娥皇自己的選擇,娥皇無怨無悔。”
段義動容,隻能道,“段某唯有祝福姑娘,將來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娥皇不可置否,苦澀一笑,道,“公子別著急,娥皇還沒說完呢。”
小銀又突然冒出來,笑道,“你這小妞還真沒完沒了,哪來的那麼多秘密。”
隻聽娥皇道,“其實(shí)倉庫的那把大火,和我有關(guān)!”
段義渾身劇震,失聲驚唿道,“什麼!”
娥皇愧疚道,“當(dāng)時胡象找到我,提出了個美女救英雄的計(jì)策,讓我……讓我……哎,我卻哪裏想到,他是包藏禍心,竟利用我想要?dú)⑺滥窃S多人!”
段義吃驚不小,不敢置信的盯著娥皇,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他絕沒想
到娥皇竟也牽扯其中,怪不得事後她神色怪異,一副遭受極大打擊模樣。不過現(xiàn)在想來,她也不過是受胡象利用,幸而沒有鑄成大錯,段義也生不起怪她之心,反而覺得她愛自己已經(jīng)幾近癡迷,反而微微感動。
“公子是否覺得我是個壞女人。那天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心中總有一個詭異的聲音在迴蕩,我竟鬼使神差的答應(yīng)了。”娥皇痛苦道。
“嘿,以我小銀多年來對人性的深刻研究,這就是人的邪惡一麵,俗稱心魔啦!”小銀道。
段義心中大凜,“又是心魔!”從重華遭受心魔他便感到不妥,此刻娥皇又經(jīng)曆心魔,更讓他肯定其中必有蹊蹺。隻是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法查證,隻得道,“過去的事,便讓它過去吧。你又不是存心如此,又何必不放過自己呢?”
“何必不放過自己?”娥皇微微一怔,隨即雙眸光芒湧動,道,“說得好,所有的一切,便讓他消逝在今夜,我們不醉不歸!”
說著斟酒兩樽,自己先一飲而盡。
“有時候,醉了也不妨是一種解脫的方式,待她明晨醒來,我已經(jīng)遠(yuǎn)去,未嚐不是一件好事。”當(dāng)?shù)竭@兒,段義也端起酒樽,一飲而盡。
於是乎,二人你來我往,喝得頗有興致。
隻是他二人均不勝酒力,娥皇固然三樽下去醉意大盛,段義幾杯下肚也微醺。離別前的傷感蔓延在空氣中,酒不醉人人自醉,一壺酒還未喝完,二人便已經(jīng)不成模樣了。
“咦,沒酒了?”娥皇醉眼朦朧道,“想不到我這麼能喝,從前想也不敢想,更不敢如此放縱。隻是……隻是我怎麼覺得好熱,我……我到底是怎麼了?”
段義也頭腦混賬,更覺渾身燥熱,小腹一股邪火直往上衝,不禁詫異道,“我也是……奇怪,這酒到底怎麼了?”
腦海中,小銀破口大罵,“他娘的,那個龜孫子又來這招,居然在酒裏下**,這不是要我主人晚節(jié)不保麼!”
段義聞言大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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