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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天氣晴好,殿試被轉(zhuǎn)而安排在大慶殿廣場上舉行,每人麵前放一張桌子,桌上有筆墨紙硯,沒有椅子,所有人都必須站著考試,八名監(jiān)考官坐在八個方向,餘深負責(zé)帶兩名副主考在考場上來迴巡視。


    此時,考試還沒有開始,士子們在耐性等待時間到來。


    辰時正,大殿上一聲鍾響,餘深手執(zhí)一隻卷軸匆匆從臺階上走下來,所有人都盯著他手上的卷軸,那就是今天的考題了。


    在八名考官和眾多士子的目視下,餘深拆開了卷軸,所有考生的心都懸了起來,殿試考題終於出現(xiàn)了。


    幾名考官將題目抄下了,打著牌子在考場上出示,當(dāng)題目路過李延慶麵前時,李延慶心中鬆了口氣,果然被自己猜中了考題。


    填詞一首,要求雙闕押‘豔’韻,詞牌不限,副題為北伐,限時一個時辰。


    所謂雙闕就是指必須有上闕和下闕,韻腳為‘豔’字韻,雖然不限詞牌,但已經(jīng)限製了題意,那就是北伐,其實科舉就是一種政治風(fēng)向標(biāo),朝廷會利用科舉來表現(xiàn)重大政治意圖。


    隻是省試時詩考為北征,這次殿試的題目還是北征,著實讓很多人感到驚喜,他們都隱隱猜到殿試題目也和北伐有關(guān),不過,有經(jīng)驗的考生都知道,題目太容易了未必是好事,那意味水漲船高,錄取的標(biāo)準(zhǔn)也就更高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幾乎所有的考生都沒有動筆,他們在醞釀、在思考,雖然寫一首詞對這些已經(jīng)考中省試的士子而言都是輕而易舉之事,每個人都可以一揮而就,就連不擅長詩詞的李延慶也不在話下。


    但殿試隻錄取二十人,盡管大家都知道殿試成績加上省試成績才是最終的科舉成績,可在名次排行榜沒有公布前,誰也不知道自己在省試中的排名情況,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有希望進入前二十,所以殿試的成績對他們而言就極為重要了。


    詞雖然好寫,但沒有出彩的詞作就等於被淘汰,每個士子都在冥思苦想,絞盡腦汁拿出自己最好的詞作。


    時間過去了三刻鍾,離殿試結(jié)束還有一刻鍾時間,‘當(dāng)!’鍾聲敲響,主考官餘深大喊:“隻剩下一刻鍾,沒有動筆的士子可以下筆了。”


    這時,李延慶也沒有時間在猶豫下去了,他已經(jīng)構(gòu)思兩首詞,但都不滿意,無奈之下,他還是得借助千古名詞突圍。


    他深深吸了口氣,揮毫在卷紙上一氣嗬成:


    《破陣子?北征》


    醉裏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裏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蓱z白發(fā)生!


    .........


    殿試的書麵考試結(jié)束了,士子並不能離去,而是坐在鳳棲閣內(nèi)喝茶休息,現(xiàn)在才上午十點,等一會兒還要麵試,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機會麵試,隻有前十名由天子親自麵試,以確定前三名。


    隨即就會宣布二十人的殿試錄取名單,前三名稱為進士及第,第四名到第二十名稱為進士出身,剩下的五百六十六人則稱為賜同進士出身,雖然都叫進士,但在進士的等級上卻有所不同。


    然後禮部會在皇城外發(fā)榜,確定最終的科舉名次,同時將錄取文牒發(fā)送各州,由各州派報喜官趕赴考生原籍報喜。


    與此同時,進士們將騎馬誇街,最終前往金明池畔的瓊林苑接受天子宴請。


    鳳棲閣內(nèi),眾人默默坐在椅子上喝茶休息,想去方便的士子由侍衛(wèi)領(lǐng)去如廁,士子也可以隨意參觀鳳棲閣,這裏實際上就是給各國使臣休息等待之地,有一條長長的迴廊,直接通往大慶殿偏殿。


    所有士子都十分安靜,偶然有人竊竊私語,李延慶和五十餘名太學(xué)士子坐在一起,這時,趙楷笑著走了過來,在李延慶身邊的空位子坐下,笑道:“賢弟很緊張嗎?”


    “多少有一點吧!”


    李延慶苦笑一聲說:“在這個氣氛裏,不緊張也有點緊張了!


    “其實前二十名在省試時就已經(jīng)定下來了,殿試隻是前二十名的名次微調(diào),除非是詞寫很糟糕,或者寫得太出彩,才會出現(xiàn)大幅度的名次調(diào)整。”


    “那麵試呢?”旁邊武邦昌湊上前笑問道。


    “麵試是定前三,這種情況下儀容好、氣質(zhì)佳就會占優(yōu)勢了。”


    旁邊太學(xué)士子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問道:“今年的授官情況會怎麼樣?同進士出身和進士出身區(qū)別有多大?”


    趙楷微微笑道:“其實隻是前三有一點優(yōu)勢,授官這種事情,與其說看名次,不如說看運氣,象上上屆的狀元秦檜,最後被授密州教授,雖然也是一種官,卻不是吏部任命的官,你說這運氣如何?”


    眾人都紛紛點頭,大家都知道官員有吏部官和非吏部官之分,這就像後世的行政編製和事業(yè)編製一樣,雖然都是鐵飯碗,但實際上相差很大。


    士子都想當(dāng)吏部任命的官員,留在朝廷進入各部寺,去地方則在縣中為官,這才是他們追求的目標(biāo),沒有人想去州學(xué)任教,那是留給太學(xué)生的職位。


    “那我們能得到什麼官職?”


    “所以我說要看運氣,運氣好了,就算是同進士出身,也能在縣裏出任主簿縣尉之類,運氣不好,能去州學(xué)就不錯了,有的進士還得耐心等待幾年,這種事情不是沒有先例!


    所有進士都是聰明人,雖然趙楷口口聲聲說運氣,其實大家都明白,不是什麼運氣,而是後臺關(guān)係。


    所有人都沉默了,開始為自己的未來擔(dān)憂。


    這時,急促腳步聲從大門外響起,士子們紛紛站起身,隻見副主考劉齡快步走了進來,他重重咳嗽一聲,對眾人道:“下麵我叫十個人,聽到名字的請跟我走!”


    大堂內(nèi)頓時一片嘩然,這是前十名出來了,大家都沒想到會這麼快,才半個時辰就有結(jié)果了。


    “這是前十名嗎?”一名士子小聲問道。


    “正是!”


    劉齡抽出一份名單高聲念道:“福州閩縣張華、廬州合肥縣王致和、江寧府江寧縣金儼、揚州江都縣王昂、開封府開封縣王楷、開封府開封縣賈修正、開封府開封縣曹遜、相州湯陰縣李延慶、太原府陽曲縣周元、簡州陽安縣林洪泰.....以上十人請隨我來!”


    李延慶的大腦地‘嗡!’的一聲,竟然有自己的名字,那說明他的省試已經(jīng)考進了前十名,他最擔(dān)心的事情沒有發(fā)生,那首略有點情緒的詩作真被主考官認可了。


    周春用胳膊肘輕輕撞了一下李延慶,向他豎起了大拇指,李延慶輕輕點了點頭。


    這時,劉齡高聲道:“請以上十人跟我走!”


    在一片羨慕的目光中,十名士子從人群中走出來,跟著劉齡沿著迴廊向大慶殿方向走去。


    麵試是在大慶殿偏殿內(nèi)舉行,眾人在外麵一間屋子裏等候,劉齡對眾人道:“下麵是由天子親自麵試各位,你們是天子門生,以門生之禮相見就行了,不用行大禮,距離在丹陛前一丈左右,到時候會有殿中侍禦史指點你們,不要抬頭直視天子,天子讓你們抬頭再抬頭,迴答問題以精簡為要,切不可長篇大論,要誠實迴答,大家明白了嗎?”


    眾人一起行禮,“明白了!”


    “很好,請隨意坐下等候,等會兒會依次叫名字入內(nèi),我先說一句,叫名順序和最終排名無關(guān),隻是各州府的排列順序,大家不要任何顧慮!


    眾人紛紛坐了下來,十名士子都有一點按耐不住地激動,不管怎麼說,他們都進入前十名,至少是二甲進士出身了。


    這時,趙楷壓低聲音對李延慶道:“我真的有點緊張!”


    “是擔(dān)心拿不到狀元嗎?”


    “不是!我是怕他們真把狀元硬塞給我,我心裏有數(shù),我不應(yīng)該進前十!


    李延慶笑道:“你心裏會有什麼數(shù)呢?這些人中除了我之外,你還認識誰?”


    “誰也不認識!”


    “那不就行了,你並不知道他們才學(xué)。你怎麼能確定自己不如別人?”


    “我隻是一種感覺!”


    李延慶搖搖頭,“你是想得太多了!


    這時,一名宦官在門口高聲喊道:“請福州張華入殿麵試!”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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