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不忍，旁邊飯館內走出一個身穿長袍的中年人，看似是飯館的掌櫃。
“大爺，這裏是不允許私自擺攤賣貨的，您還是將這頭鹿賣給鳳隆商號吧！”
老人苦笑一聲，道：“老頭子我走了半天的路，實在是沒力氣了，而且，鳳隆商號收的價格實在是太低，若是平常也就算了，隻是家中老伴生病，急需要錢，我隻能冒險在這裏賣一下，希望能多賣一點錢，好去抓幾副藥，趁衙役還沒來，各位老爺們就心心好買點吧！”
這個掌櫃輕歎一聲，道：“唉……那好吧，這隻鹿多少錢，我就全要了。”
“多謝這位老爺了，那就二兩銀子吧！”
“二兩不多，我給你三兩吧，您這麼大年紀也很不容易。”
“多謝多謝。”老人急忙對這個掌櫃連連拱手施禮，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
“李掌櫃，仗義……”圍觀的人之中，有人開口稱讚。
“我們先進店再說，這裏不安全。”
“等等……”一個冷漠的聲音突然響起，在場眾人的神色齊齊驟變，人群散開，兩個年輕的衙役就傲然而來。
二人來到老人的板車前，其中一人道：“誰讓你在這裏擺攤賣貨的？”
老人不由的露出了惶恐之色，立刻拱手道：“兩位大人，實在是抱歉，老頭子這就離開。”
可老人要推車離開，卻被兩個衙役攔下。
“城內不允許個人私自擺攤賣貨，你明知故犯，罪加一等，貨物沒收，另罰五兩銀子。”
“什麼……”周圍眾人的神色齊齊驟變，很多人都露出了怒色，卻又強忍著不敢發聲。
老人臉色慘變，道：“你們這是要老頭子的命啊，我還等著這隻鹿救命，而且就算將老頭子我殺了，也不值五兩銀子啊！”
“少廢話，
帶走。”一個衙役一把將老人推開，就要推著板車離開，可他剛動，倒在地上的老人就直接抱住了他的腿。
“你們不能這麼做，我還等著這隻鹿救命，你們不能帶走。”
“老不死的，活的不耐煩了！”這名衙役冷喝一聲，一腳踢在老人的腹部，老人立刻口吐鮮血，但他的雙手依舊牢牢的抱著衙役的另一條腿不放。
看到老人吐血，周圍眾人更怒，那個李掌櫃更是怒聲道：“你們太過分了。”
“怎麼？你購買私貨，我們還沒有找你麻煩，你倒是要強出頭，一起帶走。”
“你……”
“老頭，你鬆是不鬆，別自討苦吃。”
“這隻鹿就是我的命，你們要強行將其帶走，那就幹脆殺了我吧，反正你們官府的人，在這裏也無法無天，欺壓百姓，我早就受夠了，今天我老頭子就算拚掉這條老命，也不會再忍氣吞聲。”
老人的憤怒而又淒然的話語，讓所有圍觀者臉色再變，很多人的拳頭都握的發白，但他們卻隻能強忍胸中的怒火。
“既然你找死，老子就成全你。”這名衙役冷哼一聲，抬腿又是一腳，正中老人腹部，劇烈的痛苦，讓老人再次吐血，身體都蜷縮一團，但他的雙手依舊緊抓衙役的另一條腿不放。
但這名衙役卻夠狠，不由分說的又是一腳，隻是這一腳他剛剛抬起，一聲冷喝驟然傳來：“你們在做什麼？”
人群散開，一道身影就快步來到，正是身著便衣的嬴千雪，在其身後，正是吳嘉戍、胡梁及其郭捕頭一幹衙役。
看到嬴千雪，那兩名衙役頓時諂笑施禮，道：“見過縣令大人。”
嬴千雪俏臉森寒，道：“你們這是做什麼，為何毆打一個年邁老人？”
“這……”這兩個衙役一時
間不知道怎麼迴答，就悄悄將目光投向了郭捕頭。
郭捕頭立刻上前，恭聲道：“啟稟大人，城內有規矩，不允許私自擺攤賣貨，這個老人一定是觸犯了律例，他們二人才會要沒收貨物。”
“不準私自擺攤賣貨，誰規定的？”
“這……”
縣丞吳嘉戍立刻開口，道：“啟稟大人，這條律例是上任縣令頒布，已經實施多年。”
嬴千雪冷哼一聲，來到老人麵前蹲下，道：“老人家，有沒有事？”
老人掙紮著跪在嬴千雪麵前，顫聲道：“大人，您一定要為老頭子做主啊！”
“您說……”
“老頭子家中老伴生病，我辛苦打來一隻鹿，想要賣點錢，為老伴抓藥，可他們硬是不許，非要將其沒收，老頭子還等著用來救命，這隻鹿若是被他們沒收，老頭子還怎麼活啊！”
“老頭，休得胡言。”
“閉嘴……”嬴千雪一聲冷斥，那名壓抑頓時不敢再出聲。
“老人家，他們不是說鳳隆商號會統一收購你們的貨物嗎？為何不去那裏？”
“大人有所不知，鳳隆商號的確會統一收購我們村民的貨物，但價格太低，若是平常，我們夠糊口的也就罷了，但現在老頭子急需錢，所以才會在這裏私自售賣，隻希望能多賣一點錢，不曾想……”老人說著，就失聲痛哭起來，倍感淒涼。
嬴千雪怒哼一聲，猛地起，掃視一眼周圍眾人，道：“諸位鄉親，老人家說的可否屬實。”
她的話，讓在場所有人的神色都微微一變，不管是那些旁觀者，還是縣衙的這些人，隻是雙方心中所想不同，但最終，卻無人迴答。
縣衙的人無法迴答，旁觀者不敢迴答。
還跪在地上的老人，卻哭訴道：“大人啊，不用問了，城裏的
居民早已習慣這樣的事情，他們也怕事後報複，還請大人心心好，讓老頭子將這隻鹿帶走，家裏急需錢，不能被官府沒收啊！”
“民不和官鬥，我們這些百姓也認命了，隻求大人心心好，讓老頭子走吧！”
“放肆……”這個老人的明朝暗諷，頓時惹來之前毆打他的衙役怒斥一聲。
“你閉嘴，身為官府中人，卻如此對待百姓，我要你何用？”
“大人恕罪……小的也是按律辦事啊！”
“哼……胡大人，我不想再在縣衙看到他們，讓他們滾蛋。”
胡梁上前，道：“大人息怒，縣衙本就人手不足……”
隻是沒等他說完，嬴千雪就冷哼道：“他們的位置，你找人頂上，此事沒得商量。”
“是……”胡梁隻能應許，在這個場合，且事實擺在眼前，他也不好太過為那兩個衙役說情，反正自己再找兩個自己人頂上就行，也沒有什麼差別。
嬴千雪深吸一口氣，再次來到老人麵前，並拿出幾兩銀子，道：“老人家您不用害怕，今天沒有人會沒收你的貨物，你也可以繼續在這裏賣貨，這些銀子您先收下，算是對他們毆打你的賠償。”
“不敢……大人能讓老頭子在這裏繼續賣貨已經是大恩大德，不敢再要大人賠償。”
“您老不用客氣，收下便是。”
嬴千雪將銀子塞到老人手中後，就朗聲道：“從今天起，凡是來城內販賣的村民，可以隨意在路邊擺攤售賣，若有人膽敢不讓，你們隨時可以到縣衙找我，我為你們做主。”
“多謝大人。”老人急忙躬身施禮。
吳嘉戍和胡梁暗暗對視一眼後，吳嘉戍就隨即開口，道：“大人，此事不妥。”
他可是鳳隆商號的人，嬴千雪這一命令，完全觸碰了鳳隆
商號的利益，可不是清除兩個衙役能比，他自然不能沉默。
嬴千雪才不會詢問他的理由，冷哼道：“我不管之前的律例如何，現在我是縣令，我有權發布新的律例，更何況之前律例不對，我更該做出改變。”
“我既然身為一方父母官，若不能為當地百姓著想，這個官位，我要之何用？”
“是……”吳嘉戍的神色變了變，最終也隻能恭聲應下。
“傳令下去，以我剛才所說，以布告形式張貼在各個城門。”
“還有你們這些衙役，若再讓我看到今天這樣的事情，定嚴懲不貸。”說完，嬴千雪就轉身離開。
郭捕頭和幾名衙役也立刻跟上，而胡梁則是來到那之前毆打老人的兩個衙役麵前，沉聲道：“誰讓你們當眾搞出這麼一出，不知道大人正在巡查民情嗎？”
“大人，我們也不想啊，我們奉命清查，誰知道會碰到這麼一個不要命的老頭。”
“哼……還不滾。”
吳嘉戍冷冷的看了一眼這慌忙離開的衙役，目光就轉到胡梁身上，道：“你的人，還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胡梁冷哼道：“他們是辦砸了這件事，但你就不懷疑這個縣令是故意的？”
“不說是不是，此事發生在眾目睽睽之下，你認為她有點選嗎？別忘了她還是一個公主，若今天她什麼都不做，此事傳迴皇城，那此事就會成為她抹不去的汙點。”
“或許她是順水推舟呢？”
“但也是你的人給了她順水推舟的借口。”
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又都轉到那個老人身上，但也都沒有說什麼，就幹脆離開。
官府的人都走了，圍觀的眾人也都徹底放鬆下來，並開始各種議論。
那名李掌櫃再次來到老人麵前，道：“老人家您不礙事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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