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霜月夜的話，魂公子還是頗有點意外的：“我原以為，你對此事，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料想兩宗的特質如此一致，無名峰應該也有事類似的儀式才對。”
“不一樣的……或許也一樣……但是……抱歉，現(xiàn)在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與你交談。”霜月夜咬唇搖首低下頭去，神情複雜猶豫。她的腦海裏翻騰著無盡的遐思，可卻沒有一個能夠清晰地辨認出來，唯剩一團亂麻，虛無縹緲，模糊難測。
“很遺憾，我本還指望與你進行更深的交流。”魂公子笑歎。
“身體上的還行，精神上的算了�！鳖D了頓，霜月夜才鼓起勇氣抬高頭望向魂公子，眸子裏也泛起了一層堅定的光，“現(xiàn)在，我總算知道魂識歸一是何意義了。可我看到了後果，卻找不到前因。據(jù)我所知，聚魂宗乃魔道內(nèi)碩果僅存的古老宗門，真要追溯源流，足可逆推到大戰(zhàn)之前，散出的典籍與傳說也眾多，可其間卻未出現(xiàn)任何一點與我今日所見奇景相關的信息，到底是怎麼迴事？”
“現(xiàn)在的聚魂宗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聚魂宗了，我將其整個改變了�！被旯又苯亓水�?shù)卣f
道，“原初的聚魂宗，與魂識歸一其實沒有多大關係。古代聚魂宗的門下修士，隻是都熱衷於研習從靈魂內(nèi)獲取能量、知識以及啟迪的術法。他們的學說最初在正派修士眼裏隻是旁門左道，可當?shù)诰攀呷螌W主用武力整合了分散的學派後，正式建立聚魂宗後，所有人都如同走火入魔一般，狂熱地采集靈魂，成為了讓天下人恐懼的存在�！�
說完，魂公子不禁搖頭苦笑：“可我也不能否認，創(chuàng)宗者的理念帶來了聚魂宗的第一個盛世，我們從而擁有了讓正道震恐的力量，四海八荒遍布我們的信徒、神廟、乃至以我們?yōu)橹髁髯诮痰膰�，我們一度，問鼎煌艾大陸。為了擁有更多的靈魂，聚魂宗修士們作為隱者與謀臣行走在六陸之間上，他們學習列國文字，偽造神跡，為君王出謀劃策，推動一場又一場大戰(zhàn)，然後肆意地收集戰(zhàn)場上亡者的靈魂，飽飲著浸透恐懼的力量�！�
“我知道你所說的曆史。當時不周山還沒有攀上天下第一宗的寶座，即使在鬆散的道門內(nèi)部，他們也隻是排位於昆侖山之後的萬年老二，而聚魂宗的威名卻壓製了諸子百家，以
至於在三教尚未興起的艾斯卡姆，信奉古老宗教的夷人也敬畏地把聚魂宗稱為冥殿，拜伏於冥殿座下王朝的統(tǒng)治。不僅如此，聚魂宗還創(chuàng)造一方洞府，在其間興建宏大的城池，名曰酆都，也正因此，後人將當時稱之為魂城時代�！彼乱拐f。
“隻可惜，盛極而衰，枯榮輪轉，聚魂宗的盛世隨加劇的內(nèi)鬥與外教的崛起崩壞，勢力萎縮，門人隻能在陰影裏活動，繼續(xù)貪婪地狩獵魂魄，連同門都不放過，在最窘迫之時，連古老的宮殿都遭正道攻陷毀去，除了一座搖搖欲墜的支城外，再無領地。我在風雨飄搖的年歲出生，從小到大及目所見都是前輩的自相殘殺，後來我無法忍受無望的未來，獨自叛出，偶遇了格斯特，與他一同冒險。當我迴來時，我終於有能力撥亂反正了�！�
“靠魂識歸一的技術，一個一個吞噬你門人的魂靈，逼迫他們與你透明相對？”
“是的，陰朧雪。精神意誌的鍛造必須有偉大純粹的思想作為支撐，也正因此，透明是一件殘酷的事。人們賴以自我欺騙、蒙蔽他人的話術，在紮心刺骨的思維全麵交鋒裏暴露出了骯髒且脆
弱的關節(jié)，必然在陽光下承受燒灼，在沸水裏得到洗浴，最終現(xiàn)出原形。在透明靈魂的領域裏，罪惡的內(nèi)心脆弱得如同蟬翼，根本無法承受真正的鬥爭。依靠魂識歸一，我擊敗了所有的人，包括門內(nèi)遠比我強大的前輩，重新團結了聚魂宗。”
“所以，瀕臨滅亡的聚魂宗轉危為安，乃至重新興盛，才有了現(xiàn)在秘密據(jù)點遍布，聚魂宗修士四出行動的情況。”霜月夜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難以想象，你是如何在靈魂上戰(zhàn)勝如此之多的競爭者的�！�
霜月夜沒有說出的話是：尤其在靈武六陸不存在馬列主義理論以武裝思想的情況下。
“隻有第一次比較難，畢竟每贏一次，我們都會獲得一位思想高度同調(diào)的成員。越往後，越簡單�！被旯有Φ�，“我很幸運，最初的敵人沒有多強大的思想，才讓我能輕鬆開局。最終，聚魂宗變成了幾乎等同於隻有一個人的門派，正如無名峰隻有孟祖爾一個人一樣。但沒有關係，我們已經(jīng)融為一體了，我們共享知識，交流情報，互相提出建議，甚至，連感覺都是互通的。魂石儲備已經(jīng)充足，接下來，我們還能不
斷擴張下去�！�
“當思維成為透明，連背叛都成了不可能出現(xiàn)的情況。不敢相信，你創(chuàng)造了一個幾乎絕對自恰的體係。要想毀滅聚魂宗，恐怕隻有以絕對的力量從外界進行打擊。”說完，霜月夜默默地望向了又一位坐上石椅的俘虜，“看上去，麵對正道的圍攻，你幹脆利落地取得了大勝。假如我沒有理解錯，魂識歸一下，每個戰(zhàn)鬥單位都會心甘情願地絕對服從組織，他們之間能夠以零時差交換情報，協(xié)同能力超群，集團作戰(zhàn)能力極端強大�！�
“同等體量下，兩軍對壘，我軍必勝，再往上加，兩倍、三倍、十倍，倒也不難，百倍稍顯恐怖，但也並非全無機會。而每一次的勝利，我們的體係都會得到擴張，他們的力量，他們的智慧，都會為我們所用，還不會有表裏不一之輩帶來的負麵效果，雪球能越滾越大�！被旯诱f，“透明的靈魂，蜂群的思維，對組織效益的加成是無比強大的�！�
“聚魂宗到底想要吞噬多少人？”
“所有人�！�
“為了什麼？”
“為了純粹完美的世界，為了所有人的進化，為了天下大同，為了……烏托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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