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有一計,不知您是否聽得?”蒼月狼重新指向地圖,沉著地道,“秋崗,沙河一帶,地處南方,每到八、九月便會迎來漫長的雨季,出現(xiàn)山洪爆、泥石瀉流的現(xiàn)象!
秦君聞弦而知雅意,開口:“你是想借水勢?”
“這還不夠。隻有數(shù)計兼施,才能萬無一失!鄙n月狼的手指在地圖上不停劃動,聲音漸漸悄不可聞。
秦君看著他被陰影覆蓋的側(cè)臉,暗自狐疑。這麼一個堪稱智囊的傑出角色,為何心甘情願屈為蘇媚兒的家臣,在妖界混得毫無聲息?雖然他是蘇媚兒派來輔佐自己的心腹,但言辭舉動過於熱心了一點,表忠心似乎也太早了。脫掉標烙雙生花的青銅甲冑時,看不見他臉上有任何的眷念。
然而,此時此地,他是自己需要的人,其它的可以暫時放在一邊。
就像蒼月狼說的那樣,
必須習慣一些過去不曾習慣的東西。
四周萬籟俱寂,夜風沁涼,秦君忽然感到一絲說不出的孤獨。
很多天後,他們成功混入了一支南下的妖軍隊伍。
蒼月狼自願相隨,他還是個易容高手。經(jīng)過一番喬裝打扮,秦君幾人都改變了模樣,頭被
樹汁染綠,臉上塗滿油彩,全身戴盔穿甲。
天空灰沉沉的一片,烏雲(yún)密布,悶雷聲隱隱滾動。
空中猛然響起一記炸雷,豆大的雨點“啪嗒啪嗒”打落下來,迅連成一條條雪白的鞭子,在四周濺起亮晃晃地水花。雨水匯流成河,積滿坑坑窪窪,路不好走。浸水的冰冷盔甲貼著皮膚更不舒服,散出酸臭味,妖怪們罵聲一片。
“希望你的計劃可行。”秦君低聲說道,眼角餘光看過,羋思弦混夾在臭烘烘的妖兵裏。滿臉雨水,幾僂汙濁的頭蓬亂搭在額前,衣擺、鞋麵沾滿厚厚的泥濘。
“你丫的走快點,磨蹭個屁!”一個妖將騎著四不象獸飛奔而過,順勢揚起皮鞭,抽了羋思弦一下。後者默默無語。加快了步伐。
秦君的一顆心仿佛被驟然揪緊,雙眼被雨點打得酸痛。
為什麼。為什麼要吃這樣的苦?所有人地死活和她又有什麼關(guān)係?為什麼會如此的卑微,任由打罵毫不還手。
羋思弦輕輕咬著嘴唇,向著秦君看了過來,輕輕的搖了搖頭,加快了腳步。
剎那間,秦君熱血上湧,恨不得拉住她掉頭而去。
老子不玩了。不爭了,什麼都不
要了!老子特麼的認命了!
一隻手死死拽住了他,蒼月狼平靜迎上秦君怒火燃燒的眼睛:“您會習慣的!
“鬆手!”
“要握緊,就要先鬆開。要得到,就要先準備失去。做大事地人,必須學會接受許多不喜歡的東西。”他緩緩的說道:“率性而為,那是趙崢,不是天主!
秦君低吼一聲,撲通半跪在地上,狠狠一拳砸向泥坑。冰涼的雨水順著頭盔滾落。迷花了眼睛。恍惚聽到月龍刀輕幽的歎息聲。
妖兵們從兩側(cè)紛紛走過,靴子濺起的泥濘打在臉上。麻木得沒有一點感覺。
暴雨如注,掙紮是一種痛苦,不掙紮一樣是痛苦。
“我會習慣的。”暴雨如注,秦君低聲對著自己說著,仿佛告別歲月遠去地影子。
“我會習慣的!鼻鼐艘话涯槪榔饋恚蟛较蚯。暴雨如注,苦澀地雨水流進嘴裏,習慣了便不會再覺得苦澀。
蒼月狼在前方,凝視著他,臉上流露出複雜的表情。
白茫茫的雨幕中,遠處的山峰依稀浮出青翠的輪廓!澳欢〞晒Φ!鼻鼐牭剿脧奈从羞^的肅敬語氣說道。
“我會的!鼻鼐淅浯
道。
數(shù)日暴雨不減,穿過山峰,波濤滾滾的江水橫戈在前方,繞過北麵地山穀,唿嘯南下,奔騰穿過兩側(cè)低矮的坡地。
江水混濁,水流湍急,和灰白的雨幕連成滂沱一片,對岸的沙河籠罩在朦朧煙水裏。
“多日暴雨,水位急上漲,兩岸不少地方都被淹沒了!鄙n月狼指了指江水裏冒出的樹冠。迅猛的浪濤卷過,幾棵漂蕩的柳樹殘骸被徹底吞沒。
妖軍開始分批遊淌過江,天空中妖群飛舞,江底無數(shù)水妖來迴巡曳,亮晃晃的水下鉤網(wǎng)沿岸密布。
蒼月狼手臂劃動,遊到水流最洶湧的江心時,低聲說道:“我們要分頭行事了!
“我記得,在趙崢起總攻後地第三天下手。”秦君仔細察看對岸地勢,綿延隆起的沙河像一道長長的堤壩,暫時阻擋住了江水的泛濫。自己要做的,就是在妖軍與神界交戰(zhàn)最慘烈的時刻,用月龍刀把煙丘地勢最低處劈開,好讓江洪從那裏宣泄而出,衝向沙河腹地,使戰(zhàn)場變成一片混亂的**。
“我先走了!鄙n月狼身軀順勢一沉,在漩渦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手法術(shù)很特別啊!鼻鼐⒅У牡胤
,喃喃自語。
心裏對他的身份有了一些懷疑,但是還不確定。
夏玉房遊過來:“他真是蘇媚兒的家臣嗎?你怎麼這麼信任他?”
秦君笑了笑:“他一定是蘇媚兒的家臣,但我並不信任他!
羋思弦側(cè)頭疑惑不解地看著他:“萬一他把我們出賣給趙崢,在這裏來個甕中捉鱉,我們逃都沒地方逃。”
“像他這樣地人,是不會喜歡趙崢的。跟著我,他才能得到更大地利益。而出賣我就意味著出賣蘇媚兒,蘇媚兒既然敢對他委以重托,自然有令他不敢背叛的要脅手段。叱吒妖界的妖王。哪一個會是省油的燈?”
“奇怪,為什麼蘇媚兒寧可背叛趙崢也要幫你?我怎麼也想不通呀!毕挠穹垦凵駧е儐枴
秦君移開了目光,並沒有多說什麼,關(guān)於天主這樣的事情,事關(guān)重大,越少知道越好。
看秦君不想多說,夏玉房淡淡一笑,並沒有多問。
凝視著麵前的水麵,秦君心裏莫名的泛起了一絲悲哀,遠處朦朦朧朧的雨幕模糊的視線,像是看不清的未來,身後朦朧的霧氣,已經(jīng)迴不到曾經(jīng),找不到最初的路了!
即使可以迴去,也不是最初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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