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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好幾天時間裏,某位姓師家的書房和某位祟君的寢殿中都活躍著兩隻黃鼠狼鬼鬼祟祟摸黑送信的身影。


    這信一般是晚上去白天就能迴,兩人的通信頻率並不高,但是看情況似乎一直有在私下聯係,起初並不清楚這是什麼情況的公大仙還有些疑惑這兩人到底是怎麼認識的,後來經他婆娘隨意這麼一點撥,這本還雲裏霧裏的公大仙才猛然間恍然大悟,又一臉咋舌地衝自己老婆開腔道,


    “啥,娘子,你說啥,你說你懷疑這姓師讓俺們送到祟界去的其實都是給祟君的……情信?!”


    情信這匪夷所思的要死的兩個字,此刻正窩在小區裏某戶人家的空調下麵的黃鼠狼兩口子當然不敢太過大聲,而一臉嫌棄地看了眼自家這個腦子明顯不太靈光的傻相公,母大仙先是瞄了眼黑漆漆的四周圍,隨後才壓著小細嗓子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不然你以為呢,這兩人要不是背著所有人在偷情,何必整天都這麼偷偷摸摸呢,還專門挑黑燈瞎火的大晚上才給對方寫信送東西送過去,這今天你一封信,明天我一封信,河伯還在裏麵幫忙遮遮掩掩的,這不就是生怕讓別人知道他們倆不僅認識還熟的很嘛……”


    母大仙的大膽猜測從某種程度上還真就說到了點子上,雖說這番話離事實肯定是還有一些差距的,但其實也差不了多遠了。


    再一聯係之前那整天拉著張死魚臉的河伯忽然就對他們客氣得不得了的奇怪態度,所以一時間就連這原本不信的公大仙的臉上也露出了些許曖昧難言的表情。


    “……怪不得,怪不得,我之前都沒想到,敢情居然是這麼個幫忙送信法啊……可那姓師我怎麼看都覺得和塊不開竅的榆木疙瘩似的,咱們祟君……祟君還能和他湊到一塊去?”


    “唉,要不怎麼說你這腦子一輩子隻能做隻偷雞摸狗的黃鼠狼呢……那可是個姓師,是和咱們這些邪祟完全不一樣的正派人,能把他給想辦法勾/引到自己床上來,那感覺肯定也和尋常男人不一樣啊……再說了,要是真能讓這樣一個對情愛之事一竅不通的木頭疙瘩對你忍不住動心甚至是神魂顛倒,那本身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不是?要不怎麼大家夥都說咱們的這位祟君不僅心狠手辣還很有手段呢……連我現在都開始佩服了呢……”


    母大仙這話說的露骨又花癡,搞得他相公頓時醋勁兒上來不滿地衝她哼哼一聲,兩夫妻為此還吵鬧了很久,而作為這兩口子口中被八卦的其中一方主角,此刻獨自正坐在亮著燈的書房中,拿著某人迴的信正在看的晉姓師倒是完全沒有旁人想象的那麼豔/福不淺,相反他的神情看上去倒是比平時都糾結無語煩躁的多。


    晉衡:“……”


    明明是他自己昨天忽然說他一直掉鱗很疼所以要吃什麼點心的,結果晉衡托吳小姐買好東西又讓那兩隻黃鼠狼專門給他送過去之後,他這邊又開始莫名其妙地嫌棄點心難吃了。


    而在腦海中不由自主地迴憶了一下這些天他故意拿鑰匙和落鱗這兩件事不停自己找麻煩的無聊行為,強忍住直接迴他一句你到底有完沒完的衝動又頭疼地揉了揉眉心,表情簡直一言難盡的晉衡先是盯著那句‘好像越來越嚴重了’看了幾眼,過了會兒才皺緊著眉頭在麵前的信紙上對完全就是在得寸進尺的某人一筆一劃地寫下了這麼一句話。


    問出上麵那番話的同時,他大舅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一向都充滿原則感的自己對某人的容忍和承受程度已經又到達了一個全新而陌生的高度,而有關這個問題的答案,任勞任怨幫他倆來迴送信的黃鼠狼在第二天天黑之前終於還是給晉衡帶了迴來。


    這一聽就是在胡說八道的答案和之前的那些似乎並沒什麼區別,但大概也清楚這個家夥其實就是在找自己不痛快的晉衡收到迴信的時候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板著臉拿上手邊的拐杖就打了個電話把老董從老宅給叫了過來。


    而接到自家大少爺的電話時心裏同樣也有些意外,當親耳聽到晉衡麵無表情地靠在後座冷冷地對自己說要去出門買荔枝,老董直接就整個人愣住了,好半天才特別艱難地憋著笑開口道,


    “可大少爺,現在這個季節咱們市根本就沒有荔枝啊,離樹上結果子至少還有兩個月……您現在這是要去哪兒買啊……”


    晉衡:“……”


    如果說之前心裏其實還不太確定,到眼前這種情況,晉衡是真的確信某人其實就是想和自己直接動手來解決彼此的某些曆史遺留問題了,有那麼一秒怒氣差點湧上心頭的晉衡許久才冷著臉看向窗外又忍著心中諸多不耐慢吞吞開口道,


    “那荔枝樹呢?市裏哪裏會有嗎?”


    “啊?荔枝樹……荔枝樹市裏是沒有,但好像張縣那邊有些本地人在種吧……”


    “恩,直接去那兒吧。”


    並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麼忽然又要找什麼莫名其妙的荔枝樹,從某種程度來說也是個死心眼的他大舅讓老董一路開到張縣那邊的農戶家門口才停下,之後還拒絕了老董的好意陪同,獨自下車去附近的老鄉家裏挨個打聽有關荔枝樹的事去了。


    可就在留在車裏的老董猜測著晉衡頂多也就是下車隨便打聽打聽,可能到荔枝真正結果的時候再來看看時,正從車窗邊張望著等著他迴來的老董卻忽然目瞪口呆地發現自己從小到大連連重活都沒幹過的大少爺遠遠地扛著鐵鍬和老大一棵根部用麻繩纏住的荔枝樹就這麼臉色不太好從附近一戶老鄉家走了出來。


    等在趕忙迎出來的老董的幫助下把這棵分量還挺重的小樹安置在車子的後車廂裏頭,手上臉上已經都是土的晉衡先是板著臉低下頭拿手帕簡單地擦了擦,隨後才在老董怪異的注視下神情很不自然地來了句。


    “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咳,沒事沒事……大少您還是趕緊上車吧……這樹您打算怎麼處理啊……用不用找些人先送到落霞山……”


    “不用,我自己有處理辦法,迴市區吧。”


    聽口氣明顯不想解釋太多的,晉衡這奇奇怪怪的樣子搞得老董心裏更頓時不安了,隻能看著自家大少爺真的一本正經地把這棵剛從土裏現挖出來的荔枝樹給帶迴了位於市區的家中,之後也不知道具體拿這棵樹去幹什麼了。


    而當晚,本來就是成心逗某隻兔子玩的某人正準備如往常那樣在龍池邊處理些雜事,順便等等看是不是還會有什麼信再送過來時,一直守在外麵的河伯卻忽然臉色古怪地跑了進來,又在秦艽明顯已經察覺到什麼的眼神注視下一臉尷尬地抽了抽嘴角。


    “他又忽然送什麼東西過來了?”


    “我看……您……您還是自己趕緊出去看看吧……”


    河伯那頭疼的要死的眼神讓秦艽不知為何也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可當他抱著手緩緩走出龍池又一對上那大老遠突兀地立在那兒,簡直奇怪的不能再奇怪的荔枝樹。


    並不想承認自己有那麼一瞬間被驚喜了一下的秦祟君情不自禁地就盯著樹杈上那些明顯就是人親手綁上去的粉紅色蝴蝶結和小熊玩偶看了許久,隨後才在河伯相當痛心疾首的注視下心情明顯不錯地勾了勾嘴角。


    “我……”


    “……明白了明白了……您要準備迴人間去了,臣和祟殿眾人,接下來這些天……一定會替您好好照看好小祟主和整個祟殿的……”


    “那……”


    “眉郎和日晷的事我們會繼續查的,旁人也不會知道您現在已經離開了祟界,您要帶迴人間的東西我已經收拾好放在龍池邊了,您就徹底放心迴去吧……那位姓師這些天一……定也等的著急了……”


    完全不用自家祟君開口就主動領悟了他眼神中的意思,河伯一臉絕望的樣子讓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的秦艽含著笑讚賞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就轉身迴裏頭去了,而與此同時,當這一夜晉衡的書房裏再收到黃鼠狼幫忙帶迴來的迴信時,上麵寫著的就是這樣一番話。


    晉衡:“……”


    這比之前明顯好了很多的口氣看樣子是總算願意和自己好好說話了,察覺到那人這會兒確實有事在身,被他這兩天反複無常,陰晴不定的難搞樣子給確實折騰的夠嗆的晉衡先是一臉無奈地揉了揉眉心,之後卻也沒有追問太多這家夥自己的私事,隻是趁著接下來等待秦艽和自己碰頭的三天時間裏也去另外做了些別的事。


    而這其中的最重要的兩件,自然就是找之前那個淡大夫將石小光身上的那張狗皮徹底給換迴人皮的事和幫小五蘊結束困擾了她已經多年的長生之苦了。


    “誒誒,大夫,麻煩你小心點啊,臭小子,這紗布從臉上揭下來……疼不疼?”


    “不疼不疼……奶奶,我真的沒事……”


    “怎麼沒事?之前不是……不是說打了好多麻藥,你還疼的哭了很久嗎……現在好點沒有了啊……”


    緊挨著的兩張診所小病床上,一臉焦急的小五蘊正衝麵前渾身上下綁著白色紗布,隻露出小半張人臉的石小光緊張地念叨著什麼。


    自己正抬手試圖揭開紗布的石小光聞言明顯就被自己奶奶激動得不得了的樣子弄得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先對一旁的淡老大夫和晉衡地紅著臉說了聲不好意思,這才看向自家奶奶有些掩不住情緒地低頭笑了起來。


    “之前是真的有點疼,但現在真的已經好多了,我沒騙您……不信您問淡爺爺和姓師嘛……”


    石小光這實誠孩子的話也讓麵前的大嗓門小丫頭稍鬆了口氣,說起來這因為當年狗母偷子而誤披上黃狗皮活下來的孩子住院動手術已經好幾天了,可是還是直到今天早上,被晉衡特意打電話通知之後來到醫院的小氏才徹底地見到了手術後進入恢複期的石小光。


    然而作為相依為命多年的至親,如今能親眼看到這從小養到大的傻小家夥恢複成正常人了,情緒複雜的小五蘊強忍了好半天最終還是紅著眼睛小聲抽搭了起來。


    “真好……我家小光終於可以重新做人了……真好……”


    平時對外人整天像個脾氣差勁的怪老太太,這會兒卻是顯現出自己作為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姑娘那單純又簡單的一麵了,這一幕難免讓人有些跟著唏噓,至少多年前狗母掉包嬰兒作惡害人的奇案總算是就此了結了。


    而接下來在病房裏又對著石小光問了好些手術恢複後的問題,直到淡大夫微笑地出聲示意小五蘊探病時間快結束了,她才抿著蒼白的嘴角有些不舍的點點頭,又徑直出來找了等在外麵從頭到尾都沒有打擾她的晉衡。


    “……你說,這傻小子要是知道我快把他給扔下了心裏會不會怪我!


    眼睛通紅地難得對他人放低姿態,又對晉衡問了這個一個根本不像是她會考慮到問題,意識到小五蘊的情緒似乎從之前就一直不是太好的晉衡也沒吭聲,隻是皺起眉將視線落在了身後的病房裏象征性看了一眼隨後才明顯不太讚同地開口迴答道,


    “你應該老實告訴他的。”


    “……你要是快……會願意……算了算了,我還是不和你說這個了……不然你就不肯幫我了,你接下來就繼續幫我好好瞞著他還有……燈芯那個瘋子就可以了,不然讓他們知道我打算做什麼,我就徹底走不成了……不過那個怎麼都不肯聽別人話的瘋子接下來一定會發瘋找你麻煩的,你和他之前見過吧,真的確定現在要幫我嗎?”


    “你以人的身份常年留在人間本來就不符合門中律和陰司那邊的規矩,他要是知道之後要怪罪我甚至想動手殺我,那也和你無關,你放心走吧!


    晉衡這完全就事論事的態度讓小五蘊跟著歎了口氣,而看了看麵前空蕩蕩的長廊又疲憊地眨了眨眼睛,許久她才一臉為難地緩緩開口道,


    “恩,這事本來我其實是不想麻煩你,但除了晉淑這個世上能幫我的人也就是你了……說實話,從我母親再到我,我們姓小的真的都已經在這人世上活的太久太久了……能在人世間活著,享受生命的美好本身固然是件不錯的事,可再好的事如果變成我現在這種情況都會讓人覺得很沒有指望……”


    “……”


    “你們這些正常長大的人也許很難想象……我從小到大一直其實都是現在這個年紀和長相,哪怕我自己心裏很清楚我已經長大了,已經變成一個女人,甚至隨著年齡漸漸老去已經是個可以帶孫子去公園玩的老太太了,可是我還是沒辦法和別人一樣過正常人的生活,我曾經喜歡,為之動心的人,曾經遇見過的朋友都一個個在我麵前老死,因為知道自己注定沒辦法和普通人有什麼結果,所以我也從來不會去考慮結婚或是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直到那一天夜裏,我在三兩胡同的垃圾桶裏撿到了這個壓根沒有人要,連親人都認不出他來的小家夥……”


    這麼說著,小五蘊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些苦澀起來,她不自覺地攤開自己的雙手像小姑娘抱著心愛的娃娃一樣仔細迴憶著自己那年見到寶貝似的開心到無以複加的心情,許久她才如釋負重地長歎了一口氣又有些艱難地扯了扯嘴角。


    “小的長大了,老的也該走了,春去秋來,四季變化,這才是生命不斷更替,事物不斷新生的意義所在,不是嗎?”


    小五蘊的話音落下,有些早就應該來到的結局仿佛也注定了。


    幾天後的深夜,驅趕著趙氏馬車的晉衡帶著她一路來到了楊川市著名的三圭橋下,又趁著四周圍黑漆漆的全無外人注意就在隱蔽的橋洞底下找到了一條尋常人的肉眼根本都看不到的烏蓬小船。


    ……


    “圭橋諧音鬼橋,這是三圭橋,意思就是地獄的第三道門,因為選址特殊,名字和尋常地名犯衝,所以這裏自從1970年政府建成就作為一條特殊的冥河供地府和陰司人運送活人,你待會兒不用開口說話,橋頭的船工讓你上船你就上去,到了冥河的那頭就是你父親再想抓住你也沒辦法了……”


    “好……好,謝謝你……晉衡……謝謝你……”


    看到她一瞬間緊張的聲音都在發抖,皺著眉的晉衡自然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神情略帶安撫意味地讓一臉不安的小五蘊先站在自己身邊,又示意在船頭懶洋洋躺著,從頭到尾都沒吭聲的蓑衣船工給出一個將尋常人帶往陰司的價錢。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最近因為某些事真的有些太過神經緊張了,就在晉衡抬頭望向麵前的蓑衣船工的同時,心中湧上一種熟悉感覺的他卻總覺得這個低著頭故意掩住臉的船工好像有哪裏看上去有點眼熟。


    而低下頭無視麵前的白發青年那充斥著懷疑和冷意的打量,又和沒骨頭似的慢悠悠站了起來,這舉止相當古怪的蓑衣船工先是迴過頭象征性看了眼身後的圭橋,隨後才嘶啞著嗓子怪腔怪調地笑著用鬼話開了口。


    “上了這條船可就不能這輩子也迴頭了,小姑娘真的確定要上來?”


    “……恩,我要上去……我一定要上去……”


    小五蘊的態度明顯就相當堅決,那說話總帶著股暗示以為的船工聞言也不再多說什麼,隻是攤開手就往旁邊隨意站了站準備放她就此上船。


    可也正是在這時,小五蘊和晉衡一直都在暗自擔心會不會出什麼問題的某個不確定因素卻還是不甘心地跟著找到了這兒,而遠遠地聽見一個年邁的老者用仿佛瘋了一般的聲音不停地嘶吼著阿蘊,阿蘊,你在哪兒啊,臉色慘白的小五蘊強忍著眼中的眼淚慢慢迴過頭來,就看到黑夜中完全看不清人影的地方,步伐顫顫巍巍,仿佛隨時會摔倒的燈芯老人舉著一盞微弱的油燈就一步步地朝自己和晉衡走了過來。


    “你還來幹什麼……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了,你就不能行行好放過我嗎!!!”


    “……”


    被小五蘊情緒徹底崩潰的大哭聲弄得猛地停下了腳步,燈芯老人麵皮抽搐地望著怒視著自己的親生女兒,艱難的張張嘴卻怎麼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而許久他才像是忍無可忍地看向一旁神情複雜的晉衡,又用飽含著怒火和壓抑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大聲質問道,


    “姓師……為什麼……這是為什麼!我之前如此信任你,自詡你是站在講道理這邊的,可為什麼……你今天卻要背著我……殺了我的女兒……她究竟犯了什麼錯,難道,難道她就一定要死嗎……”


    燈芯老人這充斥著蠻橫和仇恨情緒的質問讓望著他的晉衡不自覺皺了皺眉,但很顯然,在這件事上燈芯其實已經鑽了牛角尖,無論是誰來勸都已經拉不迴來了,而這般想著,晉衡也不再遲疑,隻是冷下臉慢慢擋在了小五蘊身前又仿佛用盡最後一絲耐心般衝對麵眼神恐怖的老者一字一句地開口勸告道,


    “她的命是她自己的,沒有人能替她來決定什麼,哪怕你是她的親生父親,這對她也根本不公平!


    “公平……嗬……嗬……這話說的倒是好聽。。∵@混亂不堪,被汙濁覆蓋的的世上何時又有公平一說了!為何別人家都過得團圓美滿!!一家三口和和美美永不分離!可到了我燈芯身上!卻要早早承受喪妻喪女之痛!!獨自茍活於世!!哪怕我最終犧牲一切換來他們母女倆的長生。】傻筋^來我卻依舊成了做錯了一切的罪人!如今更要受你這小輩的隨意指責!!可我是她的父親!我為何不能決定她的生死!她的命當初都是我給的!都是我給的。。∥易屗齻兒煤没钪。‰y道還是在害她們嗎。!”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幾乎要直接當場發作的燈芯老人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暴怒恐怖又極度不正常的狀態,岸邊大片大片的河燈隨著他的情緒閃閃爍爍,一時間就連哭紅了眼睛,隻能害怕地躲在晉衡身後小五蘊都察覺到了危險即將到來的痕跡。


    偏偏就在這時,那站在船頭,肩上披著件蓑衣的船工卻是相當不合時宜地笑了一聲,不僅當下就把本就詭異而緊張的氣氛弄得更不對勁了,也讓本來還沒認出來這人究竟是誰的晉衡一下子就因為這熟悉而充滿諷刺意味的笑聲而愣了一下。


    “……看著我幹什麼,我今天可是來幫你們的!


    這化成灰他都聽出來的聲音怎麼聽都是某位說自己暫時沒空來找自己的祟君殿下了,晉衡一時間有些不高興地看了又開始隨便騙人的某人一眼,而用烏紗擋著臉的秦艽見某隻傻兔子又開始往自己這邊看了也隻是看向旁邊的笑了笑,隨後才將若有所思的視線慢慢落在明顯已經看出來他是誰的燈芯老人身上。


    “燈老鬼看出來我是誰了?上次您拿那盞假燈臺故意挖苦我,趁機剪了我頭發的事我可還清清楚楚地記得呢?打算什麼時候把我的心給好好的還迴來?”


    “……你這狹隘自負的毒蛇!根本就是罪有應得!活該受永生無心之苦!我又為何要把心還給你!”


    “……我是不是罪有應得那是我自己的事,但論狹隘自負您可比我要嚴重多了,就因為我當年好心為根本活下去的小芷晴夫人指了這條通往陰司的路,您就發瘋記恨我到現在,一副巴不得我一輩子都不得好死的模樣,這究竟是我比較會記仇還是您比較會記仇呢……”


    還是頭一次聽秦艽主動說起這件事,一時間就連一直沒吭聲的晉衡都露出了些許意外的眼神,而因為這件事不自覺就想起了燈芯老人之前隻要一提起秦艽的名字就對他充滿仇恨偏見的古怪樣子,可算是明白他們倆當年的恩怨為何會開始的晉衡剛準備開口,情緒激動的燈芯老人就怒火衝天地指著秦艽的鼻子破口大罵起來。


    “虧你還有臉說不出口。!就是因為你!當年……就是因為你!不然阿情又怎麼會死!是你親手害死了她……都是你們這些混賬東西……的錯。!”


    這話還沒說完,整個身形都恐怖地快速膨脹開來的燈芯老人便居高臨下指使著黑夜中的河燈化作一個個麵相猙獰的惡鬼撲向了他們,臉色一變的晉衡擋在小五蘊麵前用拐杖揮退了十幾個燈鬼,秦艽則在冷笑了一聲後借著自己之前放在岸邊的船艄一下子掀起大量的河水,又化作一道嘶吼著的水龍衝著燈芯老人的麵門就打了過去。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秦艽之前的話真的刺激到了燈芯老人,這怒火滔天的老邪祟一方麵抵擋著來自他們兩人一起合力而來的攻勢,一方麵居然還有餘力不斷朝小五蘊的方向靠近,甚至趁晉衡不注意就衝著他的脖子給了一記狠手。


    而在旁邊看著這一幕臉色都瞬間陰森了起來,神情狠毒的秦艽上去就替晉衡擋住了燈芯老人這一計,又在反手給了這老東西一個毫不留情迴擊後捂著手掌退後了一步。


    而見此情形,自然也明白再這麼拖下去小五蘊就真的走不了,秦艽直接擋在臉色難看地扶住自己的晉衡前麵出聲示意他去做自己的事,而見狀和他默契對視了一眼的晉衡直接解開岸邊的繩索一把拉住身後的小五蘊,並在這小丫頭驚恐而害怕的尖叫聲中將她一下子丟到了小船上,與此同時,頭也沒迴的秦艽也咬著舌尖地背對著她冷冷地開了口。


    “真正的船工今天不在,你自己劃著這條船去找你一直以來都想去的地方吧,如果經過前麵的那個橋洞不妨停下來抬起頭看看,有個傻頭傻腦的小子知道你要走了,說要親自送送你,所以我今天把他順路也給帶來了……”


    聽到他這話又親眼看著這兩個和自己其實毫無關係的人這麼護著自己,明顯怔楞了一下的小五蘊眼睛都紅了,緊接著她便快速地點點頭,又在他們掩護下一路離開了三圭橋橋洞駛向了眼前無邊無際的冥河之水。


    而親眼看著親生女兒頭也不迴地離自己而去,本還強作鎮定的燈芯老人卻是徹底陷入了癲狂之中,直接嘶吼著著阿蘊阿蘊就作勢要撲上來。


    可意識到一切真的已經成了徒勞,已經去往陰司的小五蘊真的再也無法迴頭甚至連眼神都沒給自己一下後,燈芯老人卻是恐怖的長久沉默了下來,最終才抬起頭眼神陰森森地看了晉衡和他身邊的秦艽一眼。


    “……姓師……枉我……之前還以為你是個明白人……沒想到你竟……真的和這卑鄙小人混到了一起……”


    “……”


    燈芯老人的指責讓晉衡不知為何沉默了一下,如果是以前,或許他還會覺得自己今天的行為確實對這個老人有些太過殘忍,但很可惜,就在秦艽剛剛親口說出當年小夫人為何而死的真相時,晉衡已經隱約明白過來那一晚燈芯老人在祟界的有些行為為什麼會給他一種格外突兀,甚至有一種強烈違和感的真實原因了。


    “燈老和老祟主其實早就認識,而且算起來他還算您的恩人對嗎?”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是什麼意思您自己應該最清楚不過,您當年以一介凡人之身在鬆江化祟,這其中如果沒有一個人幫您完成這顯然根本不可能……您和眉郎早有聯係,綁走小五蘊說要和秦艽結親卻沒傷害她原本就是您的從旁授意,您那時候會出現在我和石小光麵前……其實也是因為想利用來算計和對付秦艽,從而幫助老祟主順利迴到祟界對嗎?”


    “……”


    晉衡的這一番話說的不疾不徐,但始終站在旁邊看熱鬧的秦艽還是轉了轉眼珠子又陰陽怪氣地來了句有人總算相信我其實不想娶他女兒了,而聽到他這話,晉衡也皺著眉用眼神示意他先不要開口說話,可見燈芯老人始終麵無表情地低著頭也不說話,過了會兒一同站在橋洞下也不出聲的秦艽和晉衡才同時聽到這低著頭的老者嘲弄地緩緩出聲道,


    “是啊,我當時就是在利用你又如何……反正你們現在也找不到眉郎和日晷在哪兒……反正這小子的心不還是在我這裏嗎……老祟主英名蓋世……卻被他和張奉青那個小畜生暗算了……我難道不該為他奔走效勞麼?姓師……老頭子我在這裏奉勸你一句……你到底還年輕不懂事……你也許還不明白……一個沒了人心的怪物是很可怕的……因為他從外表看上去雖然還和正常人一樣,可是誰知道有一天……他會不會……”


    話沒有說完,明顯意有所指的燈芯老人就眼神嘲弄地看了眼表情有些陰森的秦艽,皺了皺眉的晉衡一時間不太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但是緊接著瞬間化作一道詭異影子遁入黑暗的燈芯老人就在他們倆的眼皮子底下飛快地逃走,以至於站在一旁的晉衡和秦艽甚至都沒來得及攔住他。


    不過看出來秦艽今天會出現在這兒其實原本也根本沒指望能一下子抓住他,晉衡先是不太放心地轉過頭看了他臉上的灰紗一眼又沒忍住問了句,你怎麼樣。


    而隨口迴了句沒事又把耳邊垂落了一點的灰紗給稍微拉上去了一些,注意到他這種下意識動作,知道他的落鱗癥可能還沒全好的晉衡也沒有多問,隻是隨後和他一路從三圭橋的橋洞中慢慢出來的時候,兩個人明顯話都不多,說話氣氛也實在古怪曖昧的很。


    偏偏這種難得安靜的粉紅色氛圍其實對如今正處在爭吵過渡期的他倆來說也算難得,可壞事就壞事在,兩個今天好不容易湊到一塊,正打算好好溝通一下的家夥在一路沿著河岸去找今天被秦艽順路帶過來的石小光的時候,卻意外一起碰見了一樁其實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


    而親耳聽著某位祟君殿下毫無同情心地對著遠處河灘上那條就快因為嚴重缺水而幹死了的魚和正準備下去救魚的自己道,你以為是觀音菩薩轉世嗎?你是不是每迴看到路邊有摔倒的老太太都要上去扶,本來還沒打算和他吵的晉衡終於是忍無可忍地抬起眼睛,又眼神相當冰冷地沉聲開口道,


    “我以為你今天是來幫人的。”


    “那隻是你自己以為而已,我比這世上的任何人都要想抓到燈芯這個老東西,和你在不在這兒根本沒什麼關係……不過上次我就問你了,晉姓師,你是不是就這麼容易相信別人,還特別喜歡管閑事?難道這世上每個人倒黴,你都要看不過眼去主動管一管嗎……”


    “是,我天生就是這樣容易相信別人,還喜歡多管閑事的人,祟君有什麼意見嗎?”


    “沒有,我還能有什麼意見!


    嘴上說著完全沒有意見,但這陰陽怪氣的口氣倒是一點都沒見他有想和別人好好說人話的意思,話不投機的兩個人之前過來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這會兒卻是好像忽然迴到了天河邊的那個弄得很不愉快的晚上。


    而和他爭執了幾句的晉衡似乎也不再想理會他了,直接冷下臉轉過身不去看他就準備往橋的另一個方向走。


    可就在麵無表情盯著他的背影看的秦艽自嘲地想著這次他是不是又打算一走就好幾天不搭理自己了,他卻眼睜睜看著某個明明都走了一半的大少爺板著臉重新走迴了橋上,又難得有些粗暴地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並把他一路拖拽著就強行開始往黑漆漆的橋洞底下走。


    “你……你這是要幹什麼?”


    “……”


    “……晉衡!”


    和幼兒園吵架的小朋友一樣拉拉扯扯的兩人就這麼一路往橋洞底下飛快的走,期間無論秦艽用多恐怖的語氣叫晉衡的名字他都完全不搭理,而被他拉扯著將那條有幸撿迴一條命的魚給就地放生,又最終被強行摁在了一片黑暗的牆洞底下動彈不得,眼神一變的秦艽剛準備故意開口說些刺激人的話,他就感覺到自己被麵前的白發青年死死抱住了腰抵在牆上,又俯下身隔著灰色的麵紗就給了他一個帶著各自無法消散的怒火卻又偏偏無比纏綿悱惻的吻。


    “……還吵不吵了?”


    “……”


    氣氛莫名古怪的兩個人好半天都沒有開口說話,表情複雜的晉衡看著懷裏眼神閃爍的秦艽,見他神色古怪地始終也不開口,這才輕輕握住他剛剛為了保護自己才弄傷的手掌又有些無可奈何地閉上眼睛緩緩開口道,


    “我退一步,你也退一步,我知道你從來都不是個好人,很多時候也根本言不由衷,可是哪怕心裏很清楚這點,之前的那半年也已經讓我彌足深陷,再也沒辦法迴頭了……如果我現在失去了你,或許往後我真的就要孤獨終生,再找不到一個共度餘生的人……所以,就當做再給彼此一個重頭再來的機會……和我迴家吧,好不好,秦艽?”


    作者有話要說:然後,王子和王子就過上了整天啪啪啪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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