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下午四點,墮天基督迴到各各他;他把書包拿迴樓上放好,下來廚房開罐可樂。
“嘿,聽說今天有人遇上**煩?”
影基督突然出現在墮天身後,他嚇得差一點把可樂噴出來。
“呃,影大姐──”
“哎,有這麼可怕嗎?”
“妳差點嚇死我了……”墮天基督把可樂放到桌上,不敢再喝。
“別這樣嘛,我是關心你耶。怎麼,最後的處分是什麼?”
“什麼都沒有,也沒有被記過。”
“咦?”影基督愣了一下,原本準備看好戲的表情寫滿失望:“那位校長,你們的校長沒換不是嗎……不是叫做歐蘭·派索席?”
“是啊,是他。”
影基督皺著眉頭:“既然沒換人,這個校長怎麼會饒過你?他非常固執,我記得虎以前被他盯的很緊,常常抓去輔導;明明虎什麼也沒做!”
墮天基督於是大約講了今天下午的情形,以及虎基督說過的話。順便,也提到虎基督把十字的印章留給他這件事。
影基督聽了感到有趣,揚起一個很高的笑容:“不愧是虎。”
墮天一時沒聽懂這句話的意思。
“我以為十字找虎去,你死定了。”影基督笑得很神秘:“譬如說你被虎大卸八塊,打成爛泥還要我去學校收屍之類的──沒想到虎還是這麼擅長主導話題,談判的功夫一流。”
“影大姐,妳的意思是──”
“虎其實很相信你,對吧?”影基督轉身從冰箱裏拿出兩罐果汁,一麵說:“不然她不可能替你說話;十字還真了解虎,否則十字也不會把這件工作交由虎處理。嗯,很完美的結局,今天晚上記得跟虎說聲謝謝喔。”
然後她沒有再與墮天多說什麼了,拿著兩罐葡萄汁跑去找葛雷林爺爺。
墮天基督看向客廳,葛雷林爺爺接過影基督倒在杯子裏遞給他的果汁,看他戴著大粗框眼鏡的樣子,應該正在閱讀書報。伏燹基督和血基督也在客廳,血基督擦拭著她的長劍。
那把長劍的樣式墮天沒有看過,他猜是新買的;伏燹則抱著一頭美洲獅唿唿大睡,美洲獅發出可憐的低吼想要脫離伏燹擁抱,卻不得其法。墮天注意到屋子裏隻有這一頭,另外一頭跟著虎基督出門去了。
墮天走出廚房之後又看到曉星和綻華,兩人在十字的電腦前討論著什麼,臉上都是少見的嚴肅。基督們的廚師──艾湋拉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來,墮天聽到艾湋拉交代兩名女仆打掃走廊,擦拭窗戶,然後艾湋拉下樓進廚房準備晚餐。
很平靜的一天,但是墮天知道三天之後,基督們將與九荒正麵衝突。
下午五點多鍾,議會院終於宣布散會。
會議廳的大門一開,西裝筆挺的議員們魚貫而出。虎基督在大門右邊的油畫下,兀自等待十字基督。
一些記者圍上前,針對走出來的幾個重要大議員進行現場訪問,大廳亂成一片,到處都是攝影機和麥克風;沒有被阻攔的議員趕緊利用後麵的走廊快步離開,避免被攝影機訪問。
今天的會議內容涉及議會長重新選舉的時間,因此格外吸引媒體注意。之前的議會長在任期額滿之前就被謀殺了,所以從二名備選議會長之中推舉麥洛爾·柯裏昂為臨時議會長;最近議會長的任期時間額滿,又要重新選出正式人選。
隨著臨時議會長麥洛爾·柯裏昂的宣布,敲定重新選舉的日期是十一月十三日,五天之後。各大新聞記者相繼實況轉播,而幾名大議員則開始針對各家新聞臺的提問,發表他們是否參選的決定。
十字基督趁記者的焦點都停留在大議員身上時從會議廳走出,虎基督看到他便走到他旁邊。
“我們快逃吧。”
十字壓低聲音對虎基督說,虎基督點點頭,讓十字走前麵,朝後走廊退;誰知道,背後突然傳來一陣嘹喨的聲音。
“席隆特先生!”
十字暗叫不妙,隻得停下腳步,迴頭擺上一副標準笑容。
叫住十字的是臨時議會長──麥洛爾·柯裏昂,他正同時接受三家電視臺訪問,此時又是現場直播的情況下,朝十字基督走來,並且把他延請到攝影機麵前。
“敝人並不打算參加五天後的競選,但是敝人極力推薦席隆特議員角逐議會長之座。”
十字基督和虎基督心裏瞬間暗罵渾蛋,臉上卻擺出極具親和力的笑容。
“感謝議會長的好意,可惜我個人並沒有參選的打算。”十字基督優雅地對著鏡頭微笑示意:“畢竟我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學習者,不應冒犯各位前輩。”
這一招總該有效吧?十字基督在心裏大歎,然後虎基督上前替十字撐住場麵。
“席隆特先生確定不參加競選?”好幾個麥克風伸到前麵,虎基督卻巧妙地利用身體姿勢,不著痕跡地擋掉這些惱人的東西。
“不好意思,我必須離開了。”十字基督對著鏡頭莞爾示意,記者的相機立刻抓準這一幕笑容,多拍了十幾張連續照片。十字基督點頭向麥洛爾·柯裏昂致意,在虎基督的幫忙下,從後方快速離開現場。
“那個家夥早就想把我拖下水……”十字基督一坐上虎基督的座車,忍不住發起牢騷:“不知道為什麼,他今天一直針對我。”
“露出馬腳了?”
“有這個可能。”十字基督坐在後座,閉上眼睛略想一陣:“他今天還提到前議會長,還有前議會長的“兒子”。”
“有點棘手。”虎基督換檔後踩油門,利落駕車轉彎,一個上坡離開地下停車場。然後她由慢車道切快車道,趁著號誌燈轉橙的瞬間搶快,倏地衝過馬路。
有一輛藍色箱型車悄悄地追著十字基督座車,跟在後麵。
車子向前行駛了大約五公裏,十字基督的手機鈴響;十字接起,虎基督藉由後照鏡不經意地瞄了一眼十字。
“喂?”
十字基督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爽快的男人聲音。
“最近過的如何?安索。”
“你會打電話給我準沒好事。”十字基督苦笑,他
聽到電話的背景聲音夾雜開門、關門,還有一些鈴聲。
“你那邊聽起來很忙。”
對方迴以理所當然的答複:“報社不忙才奇怪。”
“是誰?”虎基督看著後照鏡裏的十字問。她在等待紅綠燈的空檔伸出右手朝助手席摸去,一頭美洲獅出現在助手席的位置。
“是克萊蒙。”十字基督一麵迴答虎基督的問題,又朝電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
“賣你一則情報,我要你匯三萬過來。”
“嗯?”
“放心,你絕對不會後悔。”
十字聞言想了想:“說吧,等一下掛電話之後,我就匯錢到你的戶頭。”
“爽快。”克萊蒙哈哈笑了幾聲:“假日周刊的記者盯上你了,你知道嗎?”
“什麼意思?”
“我的部下說,幾天前那群跑八卦線的記者聚會,他們說到安索斯頓·席隆特從來沒有什麼八卦緋聞,所以假日周刊的記者誓言要找出你的把柄。夠朋友吧,這樣的內線消息都告訴你了。”
“假日周刊……”
“你也知道假日周刊最擅長無中生有的八卦報導。”克萊蒙的聲音聽起來很幸災樂禍:“你自己好自為之!我的影響力可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大。”
“不,你之前能夠封鎖我的背景資料這麼長一段時間,已經很了不起。”十字基督稱讚,又說:“但你若能多告訴我追查這條新聞的記者名字,我──”
“早知道你會這麼說,已經查出來了,你要花多少錢買?”
十字基督嘻笑,原來如此,難怪克萊蒙最初的開價不高;他早就準備好這時再來抬高價碼。這招高明,用一點小錢吊上十字胃口,然後再向十字討錢。
“不囉唆,我猜你早就開好價錢。”
十字可以感覺克萊蒙在電話另一頭點頭:“三十萬,怎麼樣?”
“唔,好啊;反正我也沒有說不好的餘地。”
“你的車上有傳真係統吧?”
“有是有,但是記者的資料別傳到我這來,我給你以斯拉的傳真號碼。”
“以斯拉?”克萊蒙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訝異:“她該不會也是你們各各他的人……”
“對。”十字口吻相當理所當然:“我以為你知道,以斯拉的代號是聖子。”
“首領!”克萊蒙吃驚萬分!“居然是她領導你們!以斯拉她……”
十字基督很滿意克萊蒙的驚訝:“她可不隻是那個能幹的學妹。”
虎基督伸手調整後照鏡角度,大略判斷後,借著後照鏡對十字說:“十字,後麵有人跟蹤。”
“嗯,我知道。妳打算現在就甩掉他們?”
“這還用說。”
“好吧。克萊蒙,我得掛電話,你先記號碼。”
“嗯。”
十字念了一串號碼給克萊蒙,又稍微交代幾句才掛上電話。
“克萊蒙學長提供的記者資料,你認為就是跟蹤我們的家夥?”
虎基督一邊觀察後麵跟蹤他們的箱型車,一麵詢問十字。
十字聳肩,他也不確定:“至少我們知道其中幾個參與的記者,要“處理”總是比較方便。”
虎基督讓車子以較為緩慢的速度行駛在馬路上,走最前麵,而前方的號誌燈正要變換。她的速度漸緩,感覺上就將因紅燈而停下來。突然間,虎基督猛踩油門,車子加速越過馬路,搶在最後一秒到達對麵,緊接著身後就是車水馬龍的橫向行車。
之前追蹤十字座車的箱型車被遠遠隔在馬路另一頭,虎基督趁此機會開車向右一轉,進入巷子然後從另一邊出來,離開箱型車的監視範圍。
“安全了,說說今天去替墮天擺平事情的經過?”
“有什麼好說的。”虎基督皺起眉頭:“校長還是那副德行。他沒認出我,不過,校長以後應該不敢找墮天麻煩。”
“喔?”
虎基督十分簡潔地說了當時的經過,然後提起她對墮天這次打架的原因的了解。
“你說,墮天有個朋友叫默斯坦·昂·帕藍卡?”
“是不是那個人的親戚。”虎基督問。
“艾劄拉市唯一一個帕藍卡家族就隻有他們,能讀艾爾帝凡高中,應該就是了。”
虎基督點點頭。
車子行經一個十字路口之後本來要往山上開,虎基督卻看到後照鏡照映出一臺藍色箱型車。
“他們居然跟上來了?”虎基督皺著眉頭,核對他們車子後麵那臺箱型車的車牌號碼,果然和剛才跟蹤的車子車牌吻合。
“很大膽。”十字基督聳肩。
“既然前來送死,我也沒辦法。”虎基督突然揚起感到愉悅的笑容,車子依舊往山上走,但是在經過山腰的街道時轉入另一條大道。
十分鍾的行車時間,虎基督把車子開到艾劄拉市的舊銀行街。舊銀行街在市區金融大街興起後便快速沒落,現在隻剩下戰爭轟炸後的殘垣斷壁,人跡罕見。
車子駛過一條街區,他們的後麵依然跟著那輛藍色箱型車;虎基督轉過方向盤駛入另一個彎道,又彎入更隱密的小巷內。等他們後頭的箱型車追尋到同一個位置,虎基督的車子早已不見蹤影。不管是左邊還是右邊的道路現在都空空如也,甚至有點陰森的感覺。車上載著的三名記者先是一陣錯愕,駕駛車子的黑發男人轉身詢問他同伴的意見。
“往左還往右?”
“誰知道。”後座的女人皺眉抱怨:“隨便怎樣都好,反正我們又跟丟了。”
“真是的。”留著金色長發的男人打開窗戶抽煙說:“明天再埋伏一次,我死也要拿到跟每日新聞記者賭的三十萬。”
“舍命陪君子囉。不過記得你的承諾,我們三個對分。”
“這當然,畢竟──”
金發男人話還沒說完,整個人愣在那裏。
一頭身形健壯的美洲獅停立在車子的引擎蓋上,瞇細眼睛瞪著他們。
“怎麼會有這種──”
金發男人才剛
發出疑惑的聲音,他的脖子爆出鮮血。那頭美洲獅已經跳下引擎蓋,出現在他打開的窗戶旁邊,輕而易舉咬斷男人喉嚨。
車內的女人嚇得動彈不得,大聲尖叫!黑發男人趕緊一踩油門,發瘋似的把車子往前開。美洲獅見狀追上去,飛快奔跑到車子旁邊,與車子的前進平行,然後一躍跳入車內。
十秒鍾之後,車子已經失去駕駛而衝入一棟廢棄建築內,共三具屍體脖子淌血無力地坐在裏麵。
虎基督的高跟鞋在廢棄建築物的地板上發出清脆聲響,迴音不斷。這裏以前應該是家銀行大廳,挑高的天花板,大麵落地窗戶,井然有序又富有設計感的好幾排櫃臺,旁邊延伸到二樓的樓梯……
空氣中除了高跟鞋聲,還有一陣細微的水滴聲。這道聲音從車子的油箱隱隱傳來,虎基督因此輕輕招手。撞在銀行櫃臺上的車子裏跳出一頭美洲獅,跑到虎基督旁邊蹲下。緊接著一陣巨大的爆炸聲,紅色的火舌夾雜一股強大風力,那臺車子已經陷入一團火海之中。
室內管弦樂團隨著指揮拉奏出一段又一段優美樂音,配合舞會的三拍子華爾茲,參加宴會的各界名人紛紛與舞伴翩然起舞。
十字基督與一名身著香檳金禮服的年輕女子跳了三支舞,然後在曲子告一段落後優雅地放開他的舞伴。如同往昔,十字基督因著熟練又完美的舞步,自然而然吸引全體賓客目光,就彷佛他才是這場宴會的主角。
他退到旁邊,跟服務生拿了一杯紅酒,許多頗有名望的貴族與商界大老紛紛靠上前來。其中不乏經常出現在報章雜誌上的名媛小姐,或是大公司年輕女總裁。這些冠蓋雲集的貴族熱情地與十字基督打招唿,十字也一一給予迴應。有幾位女人向十字邀舞,但是十字都笑著迴絕她們。
待其他人與十字寒喧結束後,一名胸前別了血紅色薔薇的三十幾歲女人,拖著她的裙襬從另一邊走來。壓低笑意詢問:“我以為你當選議員後,就不打算再來參加這種宴會。安索斯頓。”
“我自然不是毫無理由的出席。”
十字基督給予笑容,女人則點頭表示了解:“當然。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又要找她?不過你應該知道,她現在隻和……”
“嗯,”十字基督低頭在女人耳畔輕語:“德瑞裏西華自然也到了。”
“密根利斯伯爵?”女人臉上露出驚訝萬分的表情,緊張得不得了:“伯爵人在哪裏?可別怠慢、呃,真是令人驚訝,我現在立刻派人……”
“派翠絲,妳別慌。”十字基督指指另一廳有個佇立在柱子旁,向這邊看的女人。派翠絲順著十字的引導往那頭望,看到那女人有著一頭黑色長發,柔順直滑地垂落胸前,一對漆黑眼睛水亮亮的對著派翠絲微笑,然後又和十字打招唿。女人身上一襲簡單大方的絲黑色連身小禮服,以同一款式的耳環和項煉作點綴,自然而然散發夜晚獨特的靜謐之氣。
“她是誰?好有氣質的女人。”
“她叫依利德·海禮爾特,跟在德瑞裏西華身邊,等妳帶我們去找人。”
“我了解了。”女人於是點頭對十字說:“走吧,我現在就帶你們去見她。請海禮爾特小姐和伯爵先生過來吧。”
十字基督對那黑發女人眼神示意,女人便走到柱子另一頭,十字和派翠絲都看不到的地方。
女人,依利德·海禮爾特──也就是影基督轉到柱子另一頭去,隻見綻華基督兀自立在比較不明顯的地方,緊抿雙唇,猶如一尊美麗的雕像。
“走吧。”影基督輕聲對綻華基督說。綻華基督緩緩看向影基督,鬆開抱胸的手隨影基督移步。他們兩人走在一起,宛若黑夜與白月。
綻華基督穿著一件黑藍色繡著金線的長禮服,禮服上頭每一塊刺繡的細致程度著實令人讚歎;他並沒有將頭發綁起來,而是自然地披垂於身前,為他繡滿金白二線的服裝作了相當亮眼的襯托。
宴會的賓客中顯然有許多人認出他,頻頻朝綻華基督的方向觀望。綻華基督冷冷地巡視了過去,沒有停下腳步,跟著影基督走到十字那頭。幾個人相互交談幾句,然後四人緩緩走出宴會會場。
有一名西裝筆挺的六十歲老人一路望著他們走出宴會廳,並且叫來旁邊三十出頭的男人。老人皺起滿是皺紋的嘴角微笑,詢問那三十歲模樣的男人。
“這個組合有趣嗎?”
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咧著嘴笑:“董事長,席隆特議員在商界的人脈極廣,倒是沒想到他還認識密根利斯伯爵。”
“這有什麼奇怪。”老人瞇著眼睛感到不以為然地說:“出席的宴會多了,要結交貴族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席隆特在參選議員之前就是這個社交圈的名人,許多大企業的老板都與他有不錯的交情。達瑞爾,我不是告訴過你?”
“迴董事長,但是密根利斯伯爵很少出席宴會……有他光臨的派對,等於是給主辦者一個極大麵子。就算有人脈也請不到密根利斯伯爵。”
“你想說的是什麼。”老人銳利的眼睛緊緊瞅著男人,很期待他的結論。
“密根利斯伯爵出現在這場宴會的用意是……”
十字、影、綻華隨派翠絲的領步走過鋪著地毯的長走廊,穿過五道金屬門,三道身分認證關卡,坐上有保鑣監視的電梯,來到三十五樓。等電梯門一打開,外麵還著三名持槍的保鑣。
“艾沙尼小姐。”保鑣們先恭敬地打招唿,然後對其他三人說:“不好意思,我們要搜身──”
派翠絲伸手阻止保鑣把話說完:“不需要,我直接帶他們進去。”
“是。”保鑣們讓開,派翠絲將瞳孔擺到角膜辨識機前,一扇兩邊合起的巨大金屬厚門分成左右退開。
“走吧,就快到了。”
進入金屬門後往前幾步,金屬門再度闔上。派翠絲領他們到一間房間門口。她先敲兩下門,然後開門進去。
“卡歐菈。”
派翠絲叫喚,一名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紅發女子迴過頭來,皺起眉頭:“幹嘛?”
這女人眉清目秀,但是等她轉過另外半張臉,才發現她右半邊的臉頰十分怪異。她的皮膚就像被加水戳揉的衛生
紙那樣,特別的蒼白,看不見肉色,粗粗糙糙的,布滿惡心的脫皮。右頤直到右邊的鎖骨,則都是一點一點紅紅的小割傷,很像被碎小玻璃紮到那樣,毀了右半邊整張臉的原貌。影基督暗自思忖這女人的左半邊著實稱得上是美女,但是右半邊的臉實在令人看了就害怕。
派翠絲指著他們三人:“妳的客人,我先出去了。談完叫我。”然後便把門關上,留基督三人與卡歐菈在房間裏麵。
“……你們又要什麼情報?”
卡歐菈等派翠絲出去後才關掉電視,從背對他們的沙發上起來。
十字和影基督都未主動開口,綻華基督走過去,卡歐菈替他們三人各斟一杯茶。
“兆洲的包種茶,不知道你們喝不喝得慣。”
她領三人到房間另一邊的長桌坐下,然後把四個茶杯一一擺好。
“來吧,我們坐下說話。”
綻華基督揚起高傲又覺得有趣的笑容,先拉了張椅子;十字和影隨後,卡歐菈最後一個就位。
“她是依利德·海禮爾特。”十字基督介紹影:“代號是影。”
卡歐菈並不關心,淡淡瞄過影基督,又看綻華,最後視線落在十字臉上:“我記得上次說過,除了綻華,其他人我一概不見。”
“我很驚訝妳沒把多餘的兩個人轟出去。”十字基督拿起茶杯聞了聞茶香:“不過話說迴來……米洛說他順利見到妳,還跟妳拿到想要的資料。”
卡歐菈挑眉:“他真是大嘴巴。”
“妳不是說除了綻華以外的人都不見?”
麵對十字的反問,卡歐菈有些惱怒地放下茶杯:“那一天他挾持派翠絲,用霰彈槍對著派翠絲的頭。我很生氣,而且我也告訴過他,下不為例,如果他這輩子膽敢再出現在我麵前,我絕對會親手殺了他。”
那張漂亮的左臉生起氣來很好看,右臉卻顯得相當猙獰。
“可惜,我們沒有拿槍對著派翠絲。”綻華基督好整以暇地喝了口包種茶,那味道真是順口。
“是派翠絲帶你們進來,我才見你們的。別再跟我抬杠,快點說,你們想要什麼?”
“超能力。”
綻華基督支著頭緩緩說:“卡歐菈,妳手邊一定有超能力的資料。”
“超能力的資料?什麼超能力?”卡歐菈表示疑惑:“你是說像翻牆術那種東西?”
“不是。”十字搖頭:“賽亞克裏爾的九荒擁有超能力,像控製火焰、能夠變身等等。我想知道那是如何辦到的,妳有沒有任何關於這方麵的研究報告?”
“你們稱這種力量為超能力?”卡歐菈頷首:“你說的那種東西屬於最高機密,所有的文件早就被我父親丟到燃燒爐裏,我真的沒有關於那方麵研究的文件。”
“可是……”
卡歐菈不讓十字把話說下去:“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但我可以告訴你,那其實是個很好理解的東西,就是腦波。”
“用腦波引導出超能力?”
“你很聰明,應該猜到方法了。你的猜測是對的。”卡歐菈對十字說:“人類的意誌力可以辦到的事情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偉大,如果好好利用,確是一份強大的力量。”
“也就是說,妳肯定超能力的存在。”
卡歐菈微笑:“不過我不喜歡稱這種力量為超能力,那是一種特異而已。”她看著綻華基督:“多告訴你們一件事。想要成為國家警察第一、第二隊的隊員,有一個基本條件:能夠使用這種力量。”
基督三人表情皆帶著驚訝。
“不過,聽說第二隊隊員之前從後麵幾隊調了不少人上來,那些新進隊員並不見得能夠使用這種特異力量。”卡歐菈又說:“擔任九荒的最低條件也是一樣的。相較之下,基督之中好像沒有人懂得使用?”
一直未發一語的影基督此時緩緩開口:“如果是一種以控製腦波為主的力量,我也算是使用者。”
話才剛說完,卡歐菈桌上的花瓶被某股迅速的驚人力道推落在地,發出嗆啷聲響,碎了滿地。
“喔,剛剛那是什麼?”
影基督微微笑:“我的朋友。”
“死掉的人?”
影基督點點頭。
“真是令人驚訝。”卡歐菈顯然對她另眼相看:“雖然這不是正式的實驗結果,但科學理論支持人類死亡以後,意誌強大的情況下,的確有辦法保留意識在這個空間。也就是非正式實驗所狹義命名的靈魂。我倒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案例。妳能夠控製他們?”
“也可以對話。”影基督說。
卡歐菈滿臉讚許之情:“妳知道嗎,妳的名字在那份文件最前麵幾行,果然有原因。”
“文件?”
十字代卡歐菈迴答:“那是一份記載了一百七十多個人名的文件,而且幾乎包含我們基督所有人名。”
“是做什麼的?”
“她不肯說。”十字基督指著卡歐菈無奈道。
“我想講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你們。”卡歐菈微笑,扯著她怪異的右半邊臉。她喝了口茶,接著說:“在嚴洲,我知道塞萬唯爾的國家警察第一、二大隊,以及賽亞克裏爾的九荒,這兩個團體都由能夠使用腦波能力的人組成,算是知情人普遍知道的能力者組織。至於兆洲,有一個組織也是由這一類人聚集起來。”
“叫什麼名字?”
卡歐菈說了一種十字他們聽不懂的語言,又用塞萬唯爾語翻譯:“意思是“鵷鷺”。”
“妳剛才說的是什麼語言?”
“封郚語。”綻華基督未等卡歐菈迴答就已經解答:“伏燹以前就講這種話。”
卡歐菈又道:“這個組織位於兆州名叫封郚的海島國家。他們的實力不會比九荒弱。”
“封郚就是伏燹長大的地方。”綻華基督若有所思。
“好了,今天給的情報應該可以接受?”
十字基督不以為意:“妳也相等於什麼都沒說,不是嗎?隻是告訴我們幾件事情,卻沒有任何佐證或資料。”
“我想你們最近有大行動。是明天吧
。”卡歐菈不答反問。
“很顯然妳知道九荒明天要襲擊方舟。”
“當然。”卡歐菈笑了:“看來你們也想湊熱鬧。這樣吧,既然你嫌沒有佐證的資料,等這個行動過了,如果你們還活著再迴來找我,我把“那份文件”送給你們表示誠意。”
十字基督的表情明顯訝異:“那份文件先前不是……”
“說什麼都不賣,我知道。”卡歐菈好整以暇地緩緩說:“我不缺錢,這種交易向來都看我心情。”
“妳又為什麼現在肯鬆手?”
“等你拿到文件就知道了。”
卡歐菈笑得很神秘,右半邊皺起來的臉詭異地讓影基督心一緊。
離開卡歐菈的房間,基督三人隨派翠絲領路一路往下,迴到宴會外長廊。人群喧鬧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十字基督轉頭對派翠絲交代:“我們後天還會再來拜訪,到時候得再麻煩妳一次。”
“有事相求才會出現的家夥。”派翠絲莞爾一笑:“下次多多出席我舉辦的派對,給我點麵子。”
“是的,我記住了。你們今天的派對設有賭局?”
“怎麼可能沒有。”派翠絲指著另一廳宴會場:“賭局開在裏麵,有興趣的話就過去看看吧。”
十字以眼神對綻華示意,綻華和影基督隨派翠絲走迴最初的宴會廳,十字基督則走向設有賭局的宴會廳。
“他一個人去嗎?”
“不打緊的。”影基督溫柔地對派翠絲微笑。
綻華和影基督迴到宴會廳後就和派翠絲分開。他們兩人各拿一杯白酒,走到設有簾幕的窗邊去。
“卡歐菈究竟是誰啊?”
“科管局長的女兒。”
“科管局?你是說科學管理局?”影基督皺起眉頭,淡淡地問:“十幾年前就被廢除的部門,我記得爆發了相當嚴重的醜聞。”
綻華基督點頭,輕嚐白酒後說:“不夠甜。”
“我倒認為很順口。”影基督笑嘻嘻地答。
綻華並沒有與影基督爭執。影基督又舉起酒杯,和綻華幹杯後一飲而盡。
“明天要大幹一場了。”
十字基督在賭場那邊贏了將近一百多萬,壓什麼贏什麼,就連最簡單的輪盤,三十八個數字每猜必中。
當十字基督吸引了在場所有驚歎的焦點之後,他突然收手不玩,一個人拿著他贏來的一堆籌碼,緩步走到旁邊。
“席隆特先生,贏這麼多錢,教點秘訣吧。”一個沉沉笑謔的男人聲音與十字打招唿,十字還沒轉頭就知道對方是誰。
“席隆特先生,每猜必中的秘訣是什麼?”
十字基督嘴邊噙著滿滿的笑意。
“德藍弗西斯,老實告訴你,對我來說賭博沒有秘訣,我的賭運好,押什麼中什麼。”
“喔?”那男人──德藍弗西斯·昂·加特裏將嘴裏的香煙拿在手上,看著十字基督好一會兒,又把香煙放迴嘴邊。他單手扯著西裝口袋上麵的白薔薇,將白薔薇摘下。
“來到我負責的賭區贏走這麼多錢……你要我幫忙?”
“聰明。”十字讚許:“依你的能耐,麻煩通知來到塞萬唯爾的九荒,跟他們說基督明天來挑釁。”
德藍弗西斯挑起一邊眉,臉上寫滿訝異。
“你們到時候會死無全屍。”
十字基督沒有說什麼話,拿走德藍弗西斯手上的白薔薇。
“不想替我們傳話?”
德藍弗西斯點頭:“我傳,就今晚。你們務必要當心,同行這麼多年,我也討厭賽亞克裏爾。”
“謝謝。”
銀突然衝進晚上依然燈火通明的辦公室,一臉欣喜。
“啊,你做什麼?”尉爾迴過頭來看著他,右手還沒離開鼠標,隻對銀投以詢問的表情:“查到好消息?”
“你還在用電腦啊。”銀笑嘻嘻的說:“那些人的資料,光靠電腦怎麼行?”
“我正瀏覽新聞。”尉爾答話:“說不定裏麵有些我們遺漏的蛛絲馬跡。好了,快說你查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唔,是這樣的。”銀瞇細眼睛,帶點不懷好意的味道:“有名退伍軍人名叫柏藍·提斯狄。”
“柏藍·提斯狄?”
“軍籍編號c1453***2,二零二三年五月重傷退役,下麵有一個妹妹。他妹妹的資料怎麼看都很奇怪。”
尉爾接過銀遞給他的文件袋,打開來拿出幾張紙。
“……這個女人。”有一張上麵有照片,一名長相清秀、相當好看的女孩子,大約十六歲,和一名青年軍官合影。尉爾愣愣地看了很久,然後抬起頭,給銀一個肯定的表情:“你做的很好,這女人就是血基督。”
“確定嗎?”
“這張照片應該是好幾年前了,雖然外貌有點差異,應該是她沒有錯。她是塞萬唯爾人,一定留有指紋檔案。”
“我去幫你調出來。”
“謝謝。”
銀接迴資料袋,看看偌大辦公室:“怎麼隻留你一個人下來,實姆、修斯底得跟費利爾都翹頭了?”
“沒有,實姆迴家拿他的電腦。他嫌警務部的電腦太爛,說連不上國際刑警的網。修斯底得去準備一些文件,才能到艾爾帝凡高中調檔案。費利爾則跑去研究他那套襲拉斯特王朝的理論了。”
“喔。那先前椅背上采集的指紋?那個叫做曉星的家夥。”
“采集下來的指紋都破碎得無法辨識。檔案我雖然留著,但不會有用的。”尉爾聳肩:“我們隻能從其他地方旁敲側擊,隻要是人就會留下活過的證據。”
銀露出表示能夠理解的表情,卻相當不以為意的搔搔頭:“我覺得最討厭的地方,是我們明知道明天方舟就要出事了,卻隻能待在這裏調查基督們的底細,不能前去阻止。”
“沒辦法啊,那些議員的黑箱作業爛透了。”尉爾莞爾:“我知道了,幹脆我們聘請基督殺掉親賽亞克裏爾的議員,很棒的主意吧!”
“……你說笑的吧……”
尉爾爆出笑聲。
(本章完)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