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荒左垣的確十分鍾內就趕到內閣總府,經過兩個身份認證的關卡,進入總府的地下監牢。
這裏的牢房經過特別設計,囚牢外圍設有流通電流,因此即使囚犯摧毀了欄桿,也必須擁有承受高壓電流的身體,才能平安逃出牢房。
六荒右權、四荒地舞、艾勒薇斯,以及九荒之前聘請的醫生劄鐸克·維爾恩納;以上四人都在一間頗大的牢房麵前。五荒左垣走過去,他是所有人中唯一穿著便服的。五荒左垣先跟這四人打招唿,然後轉身,看著牢房內頹然喪氣坐在地上的賈吉歐·菲斯。
“賈吉歐。”五荒走過去,傲然叫喚這男人的名字。隻見賈吉歐抬起頭來,相當沒精神看著他的長官。
“我哥哥死了……是嗎?”
“沒錯。”
五荒左垣走近一步肯定地迴答他。未料下一秒鍾,賈吉歐·菲斯失控地大吼著。
“讓我見他!讓我見他!”
五荒左垣這才發現賈吉歐的眼睛相當**,充血的一對眼神緊緊瞅著五荒,向他哀求:“五荒大人,我請求您,讓我見見哥哥的屍體!我不相信他死了,哥哥不可能……不可能!”
他一麵祈求一麵向牢欄外靠近,五荒左垣本來不以為意,因為他認為牢房四周設下的電流會阻止賈吉歐繼續向前。但是此時賈吉歐的手穿過了欄桿,電流嚓的一聲,劃過賈吉歐手臂。重複受到刺激的電流讓他的手臂激起很大的反彈,他的表情卻完全未有不對勁之處,好像沒有痛覺似的,雙手伸出欄桿,抓住五荒的鞋子,跪在地上哭著向他請求。
“……瓦實提,妳說的失控就是這個?”
“當然不是,能夠承受這麼強大的電流固然令人驚訝。他剛才……”
六荒話都沒說完,五荒左垣機警地向後大退。倏地,他的眼前出現一整道火牆,將他和賈吉歐完全隔開,然後五荒左垣看到牢內的賈吉歐低吼一聲,猛地蜷縮起身子瘋狂掙紮。他的模樣就像一臺好幾百萬伏特的發電機,以身體為中心,不斷散放出一波波強大電流!
雖然隻要不碰觸到賈吉歐就不會有事,賈吉歐不停抖動的身體醜陋的像頭怪物。他瘋狂抓扯自己衣服、身體和臉頰,吼叫、求饒,聲音沙啞又難聽。五荒左垣右手揮去,一圈火焰出現在牢房之內,將賈吉歐包圍於中央,下一秒六荒右權發出兩道強勁的風刃,賈吉歐衣服被風刃刺穿,迅速遭到提起,狠狠釘在牢房牆上。
“這種發電的能力……”五荒轉頭看艾勒薇斯:“妳根本達不到吧?”
艾勒薇斯臉色還很蒼白,但她並不因為受傷而讓自己有所鬆懈,立正的態度正確而嚴謹。她深藍色的左眼因為賈吉歐奇怪的反應而輕輕皺眉,迴答五荒左垣的問題。
“是的,目前為止我還無法施展這種程度的電力。”
“如果把這樣狀態的他送上戰場,應該很有看頭!
四荒並不同意,麵無表情反駁五荒左垣:“不,大概也隻會是另一個猝死案例!
五荒左垣聳聳肩。
“好吧,那該怎麼處理他?”
六荒右權向監牢入口處的管理兵揮手,要他們過來,並且告訴五荒:“我打算等一下派人轉送到禁閉牢房,先把他關起來。以後看要殺要放,再做決定!
“先不要殺,我想做個研究,之前給他打的藥劑究竟為什麼會引發他這種體質改變。”五荒左垣笑了笑:“我同時還有四個研究個案,說不定可以找出一個對的方法,更快製造出活人武器!
“……我對你的研究沒興趣。”
“維爾恩納醫師,如果是你,應該就很有興趣吧?”五荒左垣笑著詢問白袍醫師。對方卻隻是笑笑,沒有正麵迴應。
此時被釘在牆上的賈吉歐似乎冷靜下來,剛才異常發射的電流也逐漸消失。
“喂,賈吉歐,控製好自己情緒!蔽寤淖笤珜ρY麵嚴肅地說:“不要太激動,如果你沒辦法控製情緒,我會對你施打讓你很不舒服的藥物!
聽到這句話,緩慢平靜下來、無精打采貼在牆上的賈吉歐下意識抽動身體,看起來很在意五荒左垣替他施打的那些東西。
五荒左垣繼續說:“你哥哥的屍體被塞萬唯爾人拿走,不在我們這邊。殺了你哥哥的是各各他的虎基督,不過我也把虎基督打成重傷,所以你不要太難過!
“五荒大人……”賈吉歐緩緩抬起頭,用十分祈求的眼神看著他:“請您答應我,讓我去各各他報仇,行嗎?”
“等時機來了就讓你去!
其實這隻是五荒的空口支票,隨口說說,賈吉歐模樣卻看來放心許多。
“……謝謝您……五荒大人!
到此為止賈吉歐已恢複正常,又迴到之前狼狽頹廢的模樣。六荒右權吩咐士兵將賈吉歐轉移牢房,艾勒薇斯則在四荒地舞眼神的示意下,隨他從右邊的樓梯離開地下室。
五荒左垣亦準備離去。他的身後跟著白袍醫師劄鐸克·維爾恩納。五荒左垣在踏上樓梯的第一階時,轉頭看著劄鐸克。
“維爾恩納醫師,目前為止我沒有任命副官,你有興趣嗎?”
那男人先是錯愕,然後給五荒左垣微笑:“五荒大人,我隻是客座醫師,既非賽亞克裏爾人,更非軍人,這個決議稍有不妥吧?”
“我需要一名研究助理,你的醫學造詣非常高深,很適合擔任我的副官!蔽寤淖笤^續往上走:“如果沒興趣也無所謂,隻是還要麻煩你繼續幫我盯著那些研究!
“這沒問題!眲炶I克含著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不過客席醫師不能在同個地方待太久,或許我過陣
子又要離開!
“到時候再說吧,我們會按照契約,一毛錢也不會欠你。對了,差點忘記還有一件事情──”五荒左垣在樓梯上停下腳步,然後對劄鐸克吩咐:“我和六荒的副官,麻煩你各寫一份死亡證明!
“喔?”劄鐸克挑起眉毛:“可以是可以……”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額外的工作,這筆錢會另外計算!蔽寤淖笤f:“重要的是一份合理死亡證明,記得必須死在國內!
“是的,我了解了!
劄鐸克恭敬地迴答。
無厘頭的卡通播放完畢,電視也沒有值得觀看的節目,十字基督從沙發上起,伸個懶腰。此時時間已接近中午,廚師在廚房準備午餐的香味隨著空氣傳來,從味道上判斷,似乎是煎羊小排,十字基督還聞到薄荷醬淡淡甜甜的香味。
他走到客廳另一邊的吧臺,繞到吧臺後方的酒櫃找酒。今天不用上議會院,大家又難得全都在家──他可不是故意忽視萬靈的──就來開幾瓶酒搭配午餐。十字基督心裏如此打算之後,彎身找了找,決定挑一瓶年份好的波沙迪紅酒。
羊小排下鍋的聲音傳到十字耳邊,他彷佛可以看到香甜**在鍋子裏翻麵的模樣。廚師瀠姬亞爾向來都隻購買最好的食材替基督料理,可想而知今天中午定能大飽口福。十字基督心情愉悅,走到餐桌去,其中一位女仆露德亞正在擺放餐具,十字將兩瓶酒交給她,她便機伶地知道伸手拿開瓶器,替十字基督拔出軟木塞。
拔下來的軟木塞,十字基督有一個專門放置的巨大水晶盆,露德亞將它們丟到盆裏。那個盆子已經被眾多軟木塞塞滿,模樣蔚為壯觀。
“這兩瓶鐵定不夠喝,”十字交代:“這個牌子我共買了十二瓶,等一下妳再去吧臺那邊多拿幾瓶過來!
“是的。”露德亞給十字一個甜笑,快步離開。
曉星基督在十字繞到另一邊、想拿水晶酒杯的時候出現在餐廳。他的身上還穿著睡袍,雖然不至於邋遢,倒也不是很有精神。
“午安!笔只胶退蛘羞骸霸觞N睡這麼晚,昨天太晚迴來的緣故?”
“不是。”曉星基督沒有告訴十字原因,隻走進廚房找啤酒。等他再出來,後麵緊跟著瀠姬亞爾,她手上端了兩個陶瓷圓盤,十字一看,盤子內各盛裝三根羊小排、馬鈴薯泥、一點簡單的蔬菜。她恭敬地繞過曉星,將盤子放上餐桌,然後又進廚房拿兩盤菜出來。
女仆露德亞也抱了紅酒迴到這邊,見午餐已煮好,趕緊進廚房幫瀠姬亞爾端菜。
曉星基督沉默地灌啤酒,一下子就把啤酒喝完,隨手將空罐子放在桌上。
“現在幾點?”
“十二點十一分!笔种笭澤系逆R:“睡這麼晚,一點都不像你!
“而且我現在還是很想睡!睍孕腔缴僖姷拇蛄藗嗬欠。
“伏燹沒起床很正常,今天早上我沒看到你,還以為你出門了!
曉星正欲答話,轉瞬竟看到一個枕頭以高速砸到十字臉上。
“講我壞話啊?”
說話的人是伏燹,她毫無預警的出現在樓梯口處,手邊拉著一條棉被,另一隻手大概前一秒鍾,還抓著那塊現在飛到十字臉上的枕頭。
“妳怎麼把被子也拉過來這裏了!
從伏燹居住的北樓三樓,一路來到南樓一樓,這條深紫色的高級棉被也走過大半個各各他,重點是──竟在地上拖行。
“因為我打算來這裏繼續睡!狈藁饺嘀菍ρ劬Γ骸罢媸翘蓯毫,十二小時之內自動醒來兩次,我一輩子也沒受過這種屈辱!”
“妳說什麼啊!笔致犓f話聽得有些無力。
然後伏燹對他伸出空著的一隻手,十字起先不懂,後來領悟,就把枕頭丟還給伏燹。
“可是妳要睡哪?”
“好問題。”伏燹左右看看:“既然我是被午餐的香味吸引過來,幹脆邊吃邊睡吧!
“妳會被聖子罵!
“唉喔,不會啦!
胸有成竹的說完這句話,伏燹基督已坐定位置,連刀叉都沒拿,用手抓起羊小排開始啃。她的左手則將棉被和枕頭裹在懷中,看起來相當怡然自樂。
曉星基督在旁邊,模樣似乎沒有多大意見。他已點煙,唿出煙霧:“我比較想問的是:妳用手抓羊排,手上都是醬汁,等一下睡著的話,就會弄髒被子和枕頭,妳甘心嗎?”
這句話猛然點醒伏燹,她抬頭看看曉星,又低頭看看棉被。
“說的也是……”
“妳是剛睡醒,腦子都比較笨?”看到這種呆呆的伏燹,十字基督忍不住問。
“沒禮貌!”
伏燹基督隨手抓起十字排在餐桌上的水晶杯丟他,誰知道十字機警閃開,水晶杯砸中他身後整麵擺放高級餐具的碗櫃。
“呃──”
叫出這聲音的是才進餐廳,就目睹驚人一幕的血基督。她的模樣頗為震驚,因為整排名牌瓷盤被伏燹扔出的水晶杯擊中,框啷發出恐怖的碎裂聲,如雨雪紛落陳屍在地板上。
“伏燹你們──”
“啊啊啊──血!妳幫幫我!”
也發現自己闖了大禍,伏燹基督跳起來求救:“別告訴聖子,就說是十字弄的!喂,曉星,你也幫我。
“不是吧──”十字基督傻眼,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麼。以他的眼力,其實剛才可以直接攔下水晶杯,可是他並沒有想這麼多,所以……
曉星基督又吸口煙,並不想管這件事,幹脆無視伏燹的求救,
走到客廳去。
“喂──曉星──”
見曉星這般沒血沒淚,伏燹也不浪費時間,轉而向血基督哀求:“血,妳不幫我的話,我會被聖子整慘的!”她的手緊緊拉著血基督:“就這麼一次,我去跟垂垂要一把最上等的寶劍給妳!”
伏燹這麼提起,血基督才想到她得去找垂垂修補黃龍。不過……
“……我覺得還是不要介入妳和十字的糾紛!毕喈敓o情的答了這句話,血基督也默默走開。
“慘了──”
伏燹基督隻好迴頭看十字。她剩下的最後一步退路,就是和十字握手言和,即使這是下下之策,為了保命還是隻得如此。而且聽力敏銳的十字和伏燹都已聽到,夾雜著綻華和聖子的談話聲正逐漸朝這邊接近。
“哈……”十字也知道伏燹心中打的主意,他一陣低笑:“交換條件,明天心甘情願擔任我的秘書兼奴仆,跟我去議會院開會,我就想辦法為妳脫罪。”
聽到這句話,伏燹不禁想破口大罵,但又怕被聖子察覺異狀,隻好壓低聲音:“你這老狐貍!趁火打劫的大笨蛋!”
“誰叫妳先陷我於不義。”和伏燹相比,十字基督的態度顯得好整以暇:“答不答應?聖子快要過來了!
“可惡可惡可惡……”伏燹咬牙,左手緊抱著枕頭和棉被。直到最後一秒鍾,伏燹終於絕望地妥協:“好啦!快點幫我──”
聖子和綻華剛好踏入餐廳。
塞萬唯爾的十一月天已飄起細雪,曉星基督卻隻披著單薄的睡袍便到內庭院抽煙。血基督跟上去,給他一張紙和紙上的姓名、地址。
“今天嗎?”
“晚上七點。”
“好,最近就這件?”
“聽說你過幾天還有,而我十六號要出國,當天來迴。”
“……這麼趕?”
“因為十七號答應哥哥去找他!毖降溃骸耙埠芫脹]迴去清公寓的信箱,該過去一趟!
“……我也很久沒迴家了!
閑聊到這裏,餐廳的方向突然闃靜無聲,然後曉星和血同時聽到屬於聖子,緩慢冷靜的問話。
“伏燹倒黴了。”
“他們究竟在做什麼,為什麼打破這麼多漂亮的盤子!睕]搞清楚之前狀況的血基督皺眉問道,語氣中有些埋怨。
“總之,讓伏燹和十字自己解決吧!睍孕腔揭稽c也沒幫他們忙的意思。
“喔?”
“十字一定有辦法替自己開罪,隻是看他幫不幫伏燹!
“說的也是……”
“……這裏發生什麼事了?”
開口的是看到餐廳景象,冷著一張臉走進來的聖子,旁邊還跟著綻華。
“真是恐怖,是誰這麼沒家教?”綻華基督皺著眉頭,很受不了眼前這種滿地碎片的混亂景象:“……而且,為什麼沒有馬上收拾幹淨?”
一旁的女仆露德亞聽到綻華埋怨,趕緊蹲下身子拾起碎片:“不好意思,我這就收拾妥當!”
“等等。”聖子基督伸手阻止露德亞的動作:“先告訴我這是怎麼迴事!
聽到這話,伏燹冷汗涔涔。
“聖子,剛才爺爺想幫忙拿盤子,卻不小心打破了。”十字基督此時插嘴解釋:“看在爺爺的份上,別罵他吧!
“葛雷林爺爺?”聖子起疑,她可沒看到葛雷林爺爺出現在這裏。
“爺爺割傷手,剛才我扶他去浴室衝水,現在正要過去看他!笔执蜷_櫥櫃下的抽屜,拿出繃帶和消毒藥水:“你們先用餐,我等一下再迴來。”
聖子基督臉上露出“真的是這樣嗎”的表情,但十字給了她饒富深意的眼神。
“如果別追究,等一下告訴妳一個會感興趣的事情”,十字的眼神如是說。
“好吧,綻華,還有……”聖子基督轉頭看到曉星和血正朝這邊過來:“曉星,你們兩位幫忙收拾盤子,小心別割傷手。”
曉星聞言,自然蹲下身子,告訴露德亞:“我們來弄,妳去幫艾湋拉準備午餐。”
露德亞謹慎地道謝,起身進廚房幫忙。
“為什麼我得做這種事情?”綻華基督心不甘情不願的說:“如果割傷我的手,任何名貴珠寶都無法相提並論!
“我……我也來幫忙!笨吹竭B綻華都動手收拾,伏燹基督心虛地上前動作。
聽到這裏,聖子已猜到事情的前因後果;隻是她沒有說破。
十字基督走到南樓葛雷林爺爺的房間,把還在睡覺的爺爺叫起床。
“爺爺今天睡的真晚!笔只脚男迅鹄琢譅敔敚会釠]有做什麼解釋,隻管把爺爺的食指和中指纏上繃帶。
“……安索斯頓,爺爺沒有受傷耶!
“沒有關係,這樣比較好看!
“是喔!
“沒錯。”
沒有什麼意義的對話內容。然後十字催促爺爺:“今天中午吃羊小排,我們快點過去餐廳!
“好的。”
十字替爺爺抓了件外套披在他身上。
“對了,爺爺,你知道“腦波異!边@種事情嗎?”
原本表情看來還很迷糊的葛雷林爺爺,此時露出感覺有趣的笑容盯著十字:“我當然知道,因為你就是腦波異常的怪小孩!
十字心想:果然如此。
“爺爺和爸爸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要保護你,不讓寶貝孫子被那些醫師殺死,花了我不少功夫!
“這樣啊……”十
字基督忍不住又問:“那麼其他人……”
“各各他十一個人都一樣。”葛雷林爺爺打斷十字的話:“你們都是!
“……爺爺早就知道?”
“他們第一次來家裏玩的時候,我和你爸爸就都看出來了!备鹄琢譅敔斘⑿Φ溃骸澳阏嬲雴栁业氖虑,直接說吧。”
聽到這句話,十字基督躊躇好一會兒。
“……我們有變得更強的方法嗎?”
等十字基督和葛雷林爺爺來到餐廳,其餘基督都已就坐,空位剩下三個:虎、十字和爺爺的位置。
“對了,虎的狀況怎麼樣?”
“護士正在照顧她,再過兩天她就可以下床!
“太好了!庇盎礁吲d地說:“獅子們會很高興!
羊小排配上清新的薄荷醬,實在是一道可口的料理。同時,廚師端出一盤切細的蒟蒻凍,搭配油膩的羊排,也是相當合適的配菜。
“聖子,我等一下要出門喔!庇盎睫D頭對聖子交代:“我要去教堂一趟!
“沒關係,晚上記得迴來。”
“當然!
“我也要出去。”十字說:“還有血也是。我們會在六點前迴來。”他看了一眼血,血基督沒有特別迴應他。
“無所謂。”聖子接著轉頭看著所有人:“今天晚上七點,血、十字、曉星、影、隨行和綻華,記得出門清除名單上的六位大議員。”
“可是我不懂這個行動有什麼意義。”十字基督提問:“我負責解決的那位是主戰派,我以為我們的目的是殺了主和派大老,給其他人警告?”
“我原本的確打算這麼做。”聖子解釋:“你們都看到文件上的內容了?”她帶著一抹深沉且讓人心寒的笑容:“把兩個國家都拉下來,這樣比較公平,是吧。”
影和隨行互看一眼,他們說對了。
不過即使如此,基督們知道,他們之中絕對不會出現反對者……
影基督施力一甩,將黑色運動背袋過肩甩在米實密利教堂前的階梯上。
“啊……是妳嗎?”
才剛把運動背袋放在地上,影基督便聽到神父熟悉的詢問聲音。神父身穿袍子,雙手摸著牆壁從教堂內走出來,衝著影基督一笑。
“我剛泡了茶,快進來喝吧!
“不需要先把袋子搬到墳墓那邊?”
“沒關係的。”神父嘻嘻笑著催促:“妳先放到教堂裏,我等一下才處理。”
聞言,影基督拖著黑色背袋三步並兩步爬上階梯,把手上的水果籃交給神父:“真是不好意思,這裏是水蜜桃──”
影基督隨神父往教堂裏走,繞過走廊,來到二樓神父的宿舍?蛷d的桌上擺放著一壺花茶和一組茶杯,神父又從旁邊的櫃子多拿個粉紅色陶瓷杯子給影基督。
“今天又是為了什麼事情過來?隻是因為那樣“東西”必須處理?”
影基督習慣性先點頭,然後說:“是個賽亞克裏爾人,也是軍人。”
“好像軍人特別容易戰死!
“這是當然的哪。”影基督看神父以熟練的動作替她的茶杯倒茶,即使神父的眼睛什麼也看不到。
“其實呀……”
“嗯?”
影基督琢磨一會兒,才又開口說話。
“我看得見靈魂!
“我知道啊!
神父的態度滿不在乎,低頭喝了一口茶。
“……不過呢,除了靈魂之外,我小時候,還可以看到另一個“我”。”
“喔,這是什麼意思?”
這句話引起神父的興趣。
“有的時候──並不是經常;我有時候可以感覺到,有個和我完全相同外貌的人出現在身邊,她有點像幽靈,但是又不太像。”
“跟妳一模一樣嗎?”
“對,幾乎一模一樣。直到我長大了,才知道母親在懷孕的時候,其實懷了一對雙胞胎,可是出生以後隻有我活下來,姊姊則在五天之內突然死掉。”
“妳想說妳看到的幽靈,就是妳的雙胞胎姊姊?”
“沒錯。我直到最近才曉得,二千年左右出生的嬰兒,才剛離開產房就會被護士抱走,做一個簡單而特殊的檢驗。大家都以為那是健康檢查的一環,可是其實是腦波測試。”
“要做什麼用?”
“像我這種看得到靈魂的腦袋,醫師被下令要殺掉!庇盎街钢约赫f:“換句話說,我和另一個姐妹之中有個人必須死,報告上顯示其中一名嬰兒帶有異常腦波;其實那個人是我──可是他們卻殺死我另一個姐妹,把她當成了我──而我僥幸存活下來!
“他們把兩人搞錯了?”
“是啊,兇手殺錯人!
“那不是很好嗎?”
“為什麼。”影基督皺起眉頭。
“對妳來說很幸運。最後妳活下來,而活著就是一種幸福。雖然妳的姊姊因此喪命,可是這件事情已經過很久了!
“可是你不覺得,殘殺嬰兒是件讓人討厭的事情?”
“嬰兒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生物。他們單純、天真、未經世事、一塵不染。能夠動手殺死嬰兒的人絕對是最冷血無情的禽獸!鄙窀傅皖^喝茶,悠悠的說:“妳有很多好朋友?”
“唔……是很多!
“妳喜歡他們嗎?”
“喜歡!庇盎降霓挻鹣喈斂隙ā
“那麼,想必他們也很喜歡妳?”
“應該是這樣沒錯吧!
說到別人對自己的觀感,任誰也不會把話說滿。
神父露出微笑。
“這就對啦。如果當初死掉的是妳,現在很多事情都會不一樣。至少對妳的朋友來說,他們失去了妳,而沒有妳的世界卻不一定有另一個人可以頂替妳的位置。這個世界會因此變得更好或更糟糕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現在這個有妳的世界,妳和妳的朋友都很喜歡;钪巧咸熨n與的恩典,妳並不討厭自己、也不憤世嫉俗,又為什麼拘泥“最後活下來的人是誰”這種問題,更何況妳根本不可能決定這件事。”
“……如果我消失了,我的朋友應該會覺得傷心難過?墒,這是因為他們知道“我”消失的緣故,如果我從一開始就不曾出現在他們的世界裏,對他們來說,或許就沒有差別?”
對於影基督這番疑問,神父迴以一抹嘴角兩邊都是皺紋的飽滿笑容。
“我覺得,人之所以哭泣,是因為他們難過這個世界,少了一個幫助他們遠離悲傷的角色!
“我不懂!
“人類覺得難過所以哭泣。可是人類會覺得難過,是因為沒有遇到一個足以安慰或幫助他們的人!鄙窀刚f:“就算某些人一開始不存在於妳的世界中,當妳傷心掉淚的時候,其實就是哀悼那些妳未曾見過麵的人!彼nD,悠閑的喝了茶才繼續說:“有時候妳會替自己難過,但是如果有人幫助、或者有人安慰,妳就不會孤單的哭泣了。不論是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都會有人傷心,因為我們都需要另一個人。”
“……人類這種群居動物其實在依靠彼此?”
“大概吧!
說了這麼長一串話,神父又低頭喝茶。
“聽起來就像是……”影基督沉思了半晌:“把握現在?”
“妳總不能扭轉過去!
“那麼,過去的事情又該怎麼辦?”影基督說:“對我而言,活著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可是這個世界上必定有許多人,因為死去的雙胞胎姊姊而傷心哭泣!
“每一條生命都值得尊重,所以任何加諸在其他生命身上的迫害都是不可原諒的。對妳來說,這似乎不是個正義的社會?”
影基督最初沒聽懂神父這句話;但愣了兩秒後領悟過來。
“的確,我並不能感覺到正義。”影基督緩緩地說:“如果隻是因為腦波異常就要被殺,這個社會對我來說太不公平了!
“人類總是在追求一個最適合自己發展的空間,而社會為了適應大部分人,必定隻能朝著平凡者的角度去開展。”神父笑道:“可是絕對不代表異端應該被鏟除!
“我居然被您稱為異端。”
“不用去在乎那個稱唿!鄙窀高肿欤骸白非笳x是每個人的權利。”
“您這番話必定會掀起極大的波瀾!
“我想也是。”
影基督將手放在神父手上:“我明白了。創造出一個我能夠接受並且生存的地方──那個地方就存在著我所認同的正義。”
無論那裏是地獄或天堂。
午餐過後,葛雷林爺爺走入聖子的書房,滿臉笑容,讓聖子覺得詭異。
“爺爺,怎麼了嗎?”
“安索要我過來,似乎是賣給可愛的格絲提一個人情!睜敔斪叩铰}子書桌前,拉張椅子坐下:“其實我不想一把年紀還參與你們年輕人的工作,畢竟殺人打架這種事,我以前做得夠多了!
聽到這裏,聖子有所警覺,她大概知道葛雷林爺爺今天找她說話的目的。十字暗示過的,“告訴妳一個會感興趣的事”。
葛雷林爺爺和藹的笑著,好像他講的話無關緊要:“你們都很聰明,即使我沒有說,大家都心知肚明!闭f到這裏,葛雷林爺爺頓頓:“安索斯頓八歲的時候,就知道家裏靠什麼賺這麼多錢。你們以前常跟安索斯頓迴家玩,自然也心照不宣。”他說:“想要變強的方法當然有,而且大家都有這種潛力。如果你們真有決心和需要,不如別留在塞萬唯爾,去一趟兆洲如何!
“……兆洲嗎?”
“格絲提的老師,妳認不認識?”葛雷林爺爺說:“不熟的話,就請格絲提連絡對方。那老家夥現在人在兆洲,他有足夠的資源可以動用。聽過“鵷鷺”嗎?”
“我不懂!甭}子基督瞇起眼睛:“所謂變強的方法,需要什麼資源?”
“格絲提能夠控製動物,或者有人能夠控製火焰;這些能力需要經過訓練!备鹄琢譅敔斀忉專骸白詈玫霓k法就是找個好環境,把那種怪異的能力訓練起來,成為一種本能。”
“可是為什麼要遠赴兆洲?我們能不能就近?”
“塞萬唯爾和賽亞克裏爾的環境,與兆洲截然不同,妳若有機會去兆洲看一看就會了解。”葛雷林爺爺說:“我不會這套能力,沒辦法幫助你們,更何況我已經收手多年,沒打算一大把年紀還跑出來丟人現眼。”
“那麼,葛雷林爺爺,您之前又為什麼殺死那名俘虜?”
麵對聖子的疑問,葛雷林爺爺再笑:“俘虜沒有留著的道理,早點解決才正確。”
“我原本打算做為日後與九荒談判的籌碼!
“沒有必要!备鹄琢譅敔敽唵我痪湓捀嬖V聖子:“如果真有成為籌碼的價值,九荒最初就會設法搶救。這個組織相當沒血沒淚,實力證明一切,無法利用的東西立刻淘汰!
“……是這樣哪!
“別看我現在老態龍鍾的模樣。以前的我──”葛雷林爺爺皺著笑紋:“曾經獨自和七荒前華談判,逼迫他讓步。說起來我和九荒這個討人厭的組織,也算關係密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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