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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抑spin


    aug.3,2018


    是夜。


    她張開眼睛。漆黑的天空沒有月亮,除了低抑地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厚重烏雲,頭頂上什麼也沒有,一片無盡的黑。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很快,撲通撲通,彷佛隨時都要跳出胸膛。雨水淅哩嘩啦的下著,和地麵水窪濺起水滴,發出滴答聲響,午夜的大街上寂靜地令人忍不住渾身發抖,街道兩旁冷冷清清的,一個人影也沒有。


    女人靠著防火巷的牆壁立,隻有一盞路燈打在她白皙臉龐右邊的牆麵上,投下漆黑中的一個白亮光麵。女人的臉被陰影與光明一分為二,幾綹發絲沿著雨水與汗水黏在臉頰上,原本高高盤起的發髻現在則顯得相當狼狽。盡管如此,無論是女人身上穿的那件皮外套、或者獨特剪裁的絲質襯衫、版型極為漂亮的黑色長褲、腳上一雙硬皮長統靴──甚至是女人頭頂上用來固定發型的幾個發夾、首飾,她身上的這些穿戴物品,每一樣鐵定都價值不斐。


    女人一麵靠著牆壁喘息,同時卻硬是緊緊壓抑喘息的聲音;她伸手向前,此時,黑暗中有些東西似乎移動了牠們的身軀,來到女人伸出的手前方。那是兩頭獅子--美洲獅,兩頭體格健壯的美洲獅走到女人腳邊,女人右手則放在獅子溫暖滑順的毛皮上,美洲獅乖順地任由她梳理背上長毛,一邊舔食地上那些淡紅色的液體,是鮮血與雨水混合成的水漬。


    很腥的味道,獅子卻像上癮般不斷以舌頭舔舐;其中一頭大口撕裂人類屍體胸膛的一塊血肉,狼吞虎咽地吃起來,另一頭獅子旋即也加入進食的行列。女人並沒有阻止,隻是一直撫摸獅子毛發,像是想要以這樣的動作緩和自己緊張的情緒。獅子也很有靈性,牠們表示友好而摩擦女人腳踝,甚至幫女人取暖;女人則勉強扯出笑容,拍拍兩頭獅子的背感謝獅子們體貼的關心。


    眼前這慘遭獅子大啖得不成人形的屍體上,穿著一套塞萬唯爾國家警察大隊的製服。旁邊散落在水窪裏的警徽,標示著其為第十一隊隊員的身分。


    女人閉上眼,和藹可親同時也嚴厲無比的父親臉孔陡然湧現。


    所謂的父親……嗯,以一名父親的角度來說,她的爸爸堪稱相當優秀的典範;盡管如此,隻做為一位稱職父親,是絕對不夠的。


    畫麵一轉,陡然是幾個小時前,那個橫躺血泊,臉孔卻驚訝萬分的父親麵孔。


    女人倒抽口冷氣,深深吐息。**交易、人口販賣、毒品走私、股市操作、作假帳、洗錢、官商勾結、甚至是危及國防的軍火貿易──沙利爾家族無惡不作,隻要任何**可能涉及的非法行為,在塞萬唯爾國內,就絕對有溫斯皮爾·沙利爾──女人的父親所率領的**家族介入。


    一名稱職的父親,以及一名在社會上造成許多悲劇的罪犯──善與惡,如果有一天,妳必須放棄隻與單單一人有關的善,來鏟除對許多人來說的大惡,妳是否能夠擁有這樣的勇氣做出決定?


    女人的腦海又浮現父親那驚異無比的臉孔。


    “其實……妳一直都知道?”


    她點點頭。


    “十三歲的時候,我偷聽了您與叔父的一場交易。”


    全身蘸血的身軀似乎明白了。


    “大義滅親……比提雅,妳以為妳在大義滅親嗎……”


    然後她看到自己哭了,眼淚潸潸而下,止都止不住。她上前以雙手緊緊地握住父親仍然自信有力的雙掌,跪倒在地上。


    “對不起;您是個好父親,真的……但是我相信這樣對每個人都會更好。”


    她見識過的,那些被**荼毒的下層社會百姓。無論是**的雛妓、被迫吸食毒品的少年、因為高利貸而家破人亡的家庭、被各種非法武器謀殺的許多麵孔……無以計數的人們因為沙利爾家族的所作所為身受其害,而她卻安安穩穩地待在最溫暖安全的地方,彷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這樣是不行的,得要有人來阻止這一切。


    門鈴乍響oh,oouch


    aug.3,2018


    照理說,應該不會有人在這種深夜時間來訪。金發碧眼的美麗男人坐在他的沙發椅上,感到疑惑地輕皺眉頭。


    門鈴乍響之後,管家先行一步前去開門,而金發男人也放下手中的書籍起身子。


    喘息與低吼的聲音。


    借著門板,可以清楚聽到這兩種低抑的音量;大門打開,因為驚嚇萬分而愣在原地的老管家不發一語,金發男人卻在瞬間認出來訪者的身分。


    他衝了過去。


    女人抱著左上臂的右手掌再度感到濕溽。


    鮮血又止不住了嗎……


    跑了這麼長一段路程,沿路失血,女人卻一直逼迫自己保持清醒。要休息,至少得等到了他那邊再休息。就快到了……還剩幾步。女人快步越過一條小徑,翻過矮竹籬,在一幢獨棟建築前停下。兩頭獅子立刻靠上去支撐牠們的主人立,女人伸手按下門鈴,一麵擔心警察發現她的行蹤。


    門鈴響了之後,一名穿著管家製式筆挺西裝的白發老翁開啟大門,看到來客滿臉詫異。


    “……您……”


    眼前這女人左臂下方的衣服全染上一片褐紅,像極了血液半幹凝固的顏色;她臉色蒼白,模樣極為狼狽,虛弱地彷佛隨時將會倒地不起。當管家看到女人腳邊的兩頭美洲獅,差一點沒尖叫出聲。


    女人此時斜靠在門外的欄桿上,已經沒什麼力氣開口解釋;她一邊喘息,一邊想要有所表達,卻口幹舌燥,身體的溫度高得讓她無法維持清醒。依照以往經驗,女人知道自己的失血程度已經十分嚴重。


    ……你為什麼還


    不出來?


    女人這麼愣愣地想,腦袋裏逐漸隻剩下嗡嗡迴音。她的身子向前倒去,原本緊抓左臂的右手鬆懈了,任由止血的外套掉落地麵。她感覺自己手腳正迅速失去力氣,勉強想要撐住自己的兩頭獅子,此時發出低低的悲吼唿叫牠們的主人。


    在女人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鍾,她終於看到那一頭金發,臉孔細致漂亮、舉手投足充滿一種高貴不可侵自信的年輕男人,難得露出一種詫異而緊張萬分的表情。他動作粗魯地推開白發管家,趕到門邊,用強健且足以信賴的臂膀接住了喘息不已的自己──


    你來了。


    寂靜之後thesileremainsi


    thesileremainsi


    比提雅幾乎是瞬間驚醒,猛然從床上起身,看到坐在三米外沙發上沉思的德瑞裏西華迴頭看她,然後走向她這邊。


    “妳昏睡了兩天。”


    她驚魂未定,腦袋很痛又很亂,努力思考自己現在身在何方。比提雅下意識動身想離開床榻,誰知道這一動作,讓她發現自己的左臂包裹著繃帶。驀地,她想起來了,想起昏睡之前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包括父親臨死前那張麵孔,還有組織內部到處都在爆炸的混亂景象。


    當然,也包括自己半夜逃往德瑞裏西華家中這件事情。


    德瑞裏西華指著床頭櫃上放著的藥丸,用他一貫優雅的聲調告訴她:“那是止痛藥和消炎藥,不過不能空腹吃,我叫廚房幫妳弄點東西。”


    比提雅沒有拒絕的意思,但是她似乎更關心其他事情。


    “現在外麵怎麼了?”


    這句問話,讓原本正流暢移動腳步的德瑞裏西華緩緩停下,轉身告訴她:“國際刑警已經放棄把妳找出來。塞萬唯爾的警察一向討厭國際刑警幹涉國內事務,他們阻撓國際刑警,間接保障妳的安全。”他講話的速度不疾不徐,彷佛在談論著與兩人都毫不相幹的遙遠事情:“我想他們大概也知道妳在我這,但妳隻要待在這棟房子裏就不會有事,請雷奧爺爺向警察施壓,不是什麼特別困難的事情。”


    雷奧爺爺是指雷奧納多·昂·密根利斯,也就是德瑞裏西華的監護人、現任的密根利斯伯爵。


    “另外,妳的獅子都被安置在庭院裏,可是隻剩下兩頭,另外三頭呢?”


    “……死了。”


    “是嗎?”


    德瑞裏西華彷佛虛應一般說著,沒有特別表示。


    “所以,你知道多少?”


    接著的這句話卻讓德瑞裏西華淺淺地冷笑。


    “知道多少?沙利爾家族大前天半夜被國際刑警組織查獲,幾乎所有重要幹部被當場射殺,遭到逮捕的大概五十幾人。妳的父親死了,新聞上還刊載生前照片。”


    “……安卓拉呢?”


    “安卓拉·維羅晉歐,那個老是在妳身邊礙眼的男人?”德瑞裏西華的語氣很不以為然,但即使如此,他的傲慢態度依舊顯得優雅:“他在死者名單中,沒有被逮捕。我看過了,被逮捕的都是些不重要的幹部,真正掌握家族內幕的高層全列在死者名單。”


    要不對這樣的現象起疑是不太可能的。國際刑警組織破獲塞萬唯爾國內勢力最大的**家族,結果居然讓那些高級幹部幾乎死光,沒有留下他們的性命進入司法程序,進行國際調查和審判。


    比提雅聽出了德瑞裏西華話中對於這一現象的質疑,但是她並沒有進行解釋的打算。


    德瑞裏西華於是轉身離開房間,不過很快又再度迴來,這次後麵跟著他的管家,迪弗·麥格菲。管家手上端著早餐盤,上麵盛著一碗清淡的雞湯通心粉。


    迪弗·麥格菲將那碗通心粉放到床頭櫃的另外一邊,順便放了一杯新的白開水,比提雅知道那是給她吃藥用的。她抬頭望著原本就比她高出許多的德瑞裏西華,出聲詢問。


    “報導說國際刑警什麼時候離開塞萬唯爾?”


    “沒有。十天以後。”


    明明說沒有,卻又肯定地告訴比提雅是十天以後,比提雅一聽就知道德瑞裏西華早就替她調查清楚。


    “……德瑞,十天後陪我去一趟國際機場。”


    “為什麼?”


    那張宛如陶瓷般完美的臉龐在聽到比提雅的這項要求的瞬間,立刻直率地表達他的不解,擁有世界上最完美弧度的那道眉毛輕輕皺起。


    “你應該已經猜到了,國際刑警能夠滲透家族,是因為有我幫助的緣故。”


    德瑞裏西華沒有肯定點頭。他是有懷疑過為什麼國際刑警這次這麼順利地瓦解了龐大的沙利爾家族,可是卻沒想到這一切居然是比提雅的關係。


    “我的本意是,一個對社會過大於功的**組織本來就沒有存在的必要,我和警察的協議是逮捕組織高層幹部,送入國際法庭,然後他們可以拿走任何家族犯罪的證據。可是,他們殺了那些與家族事業無關的家屬,殺光每一個人,他們濫用炸彈和子彈,推托是特種任務,毫無節製地殺人破壞。”


    “所以妳才淪落到這等境界?”他的話中有這麼一絲習慣性的嘲諷,比提雅選擇忽視。然後,德瑞裏西華再度表示:“我還是不懂,這和去機場有什麼關係。”


    比提雅繼續說:“國際刑警攻堅進入沙利爾家族的那天晚上我在現場,他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保護犯罪證據,而是毀了沙利爾家族的電腦,用炸彈把所有東西炸光,包括連人一起炸掉。”她那對紅色的瞳孔高高地凝起,望入德瑞裏西華湛藍雙眸之內:“這不正常,國際刑警的行動像是想刻意隱藏什麼似的,竟把證據通通銷毀。我覺得我被騙了,或者被隱瞞了。我想知道國際刑警到底


    在隱瞞什麼,為什麼非得殺光每一個人。”


    “所以妳要去見他們?”


    “如果一個人去,他們會當場逮捕我;如果跟你去,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聽了這番話,德瑞裏西華還是不太理解比提雅的想法。盡管如此,他的表情倒也沒有不肯答應比提雅的要求的意思。


    “無所謂,妳想要怎麼樣都沒關係,隻要妳開口就行。”


    他緩緩地告訴比提雅,用他好聽沉穩的聲音。


    位於艾劄拉市內的塞萬唯爾國際機場是大陸上最為繁忙的機場之一。因為是非假日的緣故,旅客已比之前少上許多,但依舊可以看到來來去去的旅人與航空公司機組,每一個櫃臺都在熟練地快速忙碌著。


    已經從西裝口袋拿出護照,和同行的夥伴交談著,一麵準備che的四十幾歲男人眼底閃過一抹訝異,但立刻就被老練的情緒控製蓋過。然後向他的同伴示意著第八號櫃臺旁邊佇立的兩道修長人影。


    一男一女。男人挺拔的身材讓人不禁流連迴顧,盡管臉上戴著淺色的寬版太陽眼鏡,似乎還是有意無意地露出那張除了“完美”之外想不出其他更好形容詞的姣好麵龐。非常漂亮的一張臉,就好比石膏雕像才擁有的精致而毫無瑕疵的臉孔,而與石膏不同的是,男人從眼鏡後麵投射過來的眼神,傳達著死灰石頭所無法擁有的生命力與活力。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弧度完美,一頭錦緞般的金色卷發垂在他的肩上,當他輕微轉頭,擁有綢緞般質感的長發便沉緩地動了一下。


    在他旁邊的,酒紅色長發的年輕女人,正緊抿雙唇瞪視著那位發現他們的四十幾歲男人。女人原本略帶侵略感的美麗麵容此時有股推也推不開的欲言又止,深紅的瞳孔多了份不明所以的仇視。盡管如此,外表看起來還是好強而驕傲,所傳達出來的這種憤怒的氣質,讓人不由得想起電影或小說中,即使國破家亡、淪為俘虜,卻怎樣也不會被奪去尊嚴的公主。


    那位四十多歲的男人要他的同伴止步,自己一個人朝兩名年輕男女步去。


    “比提雅·沙利爾小姐,您果然還平安活著;至於您,我想應該是塞萬唯爾大名鼎鼎、密根利斯伯爵的養子吧。”


    “你這個殘渣騙子。”


    德瑞裏西華一語未發;比提雅倒是冷冷地吐出一句話。


    男人不以為意,告訴比提雅:“妳的身手很厲害,我沒想到一位被當作公主養大的掌上明珠,也受過一定程度的自衛訓練。如何,願不願意加入國際刑警組織,接受兩個月的短期特訓,之後根據妳的專長分配部門。”


    這次連比提雅也不想說話。那名男人伸手入口袋掏出一張紙,用鋼筆在上頭寫了一串號碼。


    “我的加密電話,有興趣就打這支電話給我。”


    比提雅接過紙條,然後那名男人走迴他的同伴身邊,將護照交給櫃臺的服務人員進行che。


    “……妳要加入?”


    德瑞裏西華低頭詢問比提雅,臉上的不屑成分多於好奇。比提雅不著痕跡地將電話收入口袋,朝機場外的停車場走。


    後記:


    這一篇發生的時間點是2018年的8月,比提雅剛剛高中畢業的暑假。


    以前後文來說,這篇正好接在“門鈴乍響oh,oouch”之後。


    下一篇是thesileremainsii。


    殺人魔事件everthesame


    在講究時髦與氣派的高級餐廳的化妝室,有著一頭烏黑長卷發的年輕女人從隔間裏出來,用洗手臺旁的洗手乳將手洗淨,拿出隨身攜帶的唇蜜輕輕替嘴唇補上一層光澤。她右手邊化妝室的門被人從外打開,女人不甚在意地瞥了眼,卻發現開門的竟是一名男人。


    一名淺紅色頭發,身高超過一百八十公分,大約三十幾歲,有對深邃藍色瞳孔的男人佇立於女化妝室門口,然後走進來將門帶上。


    “妳好,嚇到妳了?”


    女人收妥唇蜜,對著鏡子抿了抿嘴唇,才轉頭看著男人。


    “可能吧。”


    女人揚起一抹好像知道男人出現在這裏的目的的笑容。男人並不否認,上前輕輕地用手掌撫摸女人的長發與臉龐。


    “我叫班·達米恩。”


    “我是絲德琳。”


    女人微笑告訴男人一個假的名字,而男人則捧著女人的臉,小心翼翼地撫摸。


    “妳用的化妝品是我們家的。”


    “喔?”


    “我的伯父是卡爾·達米恩,我想隻要是女人應該都認識他。”


    “原來是時尚工業家族的少爺。”


    “不對,應該說家族繼承人。”男人低頭:“如何,有沒有興趣跟我玩一玩?”


    “玩什麼?”


    “妳不可能聽不懂。我的保鏢會看著外麵,裏頭很安全。”


    女人輕聲笑道:“然後呢,我就可以去向八卦雜誌爆料?”


    “我可以給妳錢,不過不可以告訴媒體。兩萬怎麼樣?”


    “好啊,價碼聽起來相當不錯。”


    聽了這番允諾,男人開始低頭俯吻女人。男人伸手撩起她的裙子,摸上女人的大腿,然後摸到某個堅硬的金屬物品。


    他覺得奇怪,偏頭想要察看那是什麼,卻聽到一陣像是塑膠膜被物體高速貫穿的聲音,接著就感覺自己胸前一片溫熱。


    “是槍。”


    女人戲謔的笑聲如銀鈴般輕快地響起,她手上拿著一把加裝消音器的陶瓷手槍,右大腿綁著黑色的槍袋,而原先裝放槍枝的位置理所當然沒有任何東西。男人


    蹌踉一步,坐到地上,才剛想高聲唿喚門外的保鑣,女人第二發子彈對準男人的腦袋發射。


    地上留下一灘血跡和逐漸失去生命跡象的男人的身體,女人並不急著離開,好整以暇地對著鏡子整理頭發,並且看看全身上下。確定身上沒有沾染到任何血跡或痕跡之後,她又再度替自己補了層唇蜜,才轉身打開女化妝間的一扇窗戶,抓起裙子,輕而易舉地跳了出去。


    七個小時之前──


    “嗯,好啊,謝謝你,麻煩把資料全部寄到我信箱就可以了。”


    格絲提一麵講手機一麵把玩桌上的胡椒、鹽與橄欖油罐。穿著白衣黑裙的服務生走過來,端上一盤蘋果餅淋櫻桃酒汁放在格絲提麵前,以及一杯黑咖啡給坐她對麵的年輕男人。


    看到蘋果餅上桌,格絲提匆匆結束通話,將手機丟到桌子的另一邊。


    “你不想嚐嚐他們的甜點?迦百列,真的很好吃耶。”


    “不用了,妳知道我討厭甜食。”


    坐她對麵的,迦百列·亞藍搖頭拒絕,端起自己的咖啡小啜一口。


    “剛才是誰打電話來?”


    “啊,是艾斯密,我跟你提過,高中時候的同班同學。因為之前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找他幫忙,他問我怎麼把我要的資料送過來。”


    迦百列的表情沒有太大變化,說話的感覺倒有點不以為意的味道:“妳跟他很熟?”


    “我們認識很久了。怎麼,你吃醋?”


    格絲提輕聲笑著,動了刀叉切下蘋果餅,沾滿酸甜的櫻桃酒汁混莓汁,然後塞入口中。


    男人沉默地看著她吃東西,片刻後才又開口:“妳之前不是問我,怎麼會突然受傷?”


    “受傷?哪一次?”格絲提已經用刀叉切下第二塊蘋果餅,送入嘴內。


    “右手骨折,牙齒被打斷一顆那次。”


    “我知道了,那時我剛從羅臘門迴來嘛,你說是任務的緣故。”


    “是跟妳那位朋友起衝突。”


    聽到這個並不在格絲提預測內的答案,她皺起眉頭,停下刀叉:“為什麼?”


    “妳迴艾劄拉前兩天我去了一趟jacob’sdream,那男人也在同一家pub裏,他看我帶著另一名女人,把我推到外麵的巷子。”


    “這樣哪……”格絲提的表情看不出她對這件事情有什麼想法,很模棱兩可,可是又像在思考什麼:“然後你們就打起來?你有還手吧。”


    “他也受傷了,但很顯然他沒吃多少虧。”


    “大概吧,艾斯密很厲害。”


    迦百列看了她一眼,口氣雖然平靜,內容卻顯得犀利:“所以,他是我被妳劈腿的第三者?為什麼看到我帶別的女人去pub,立刻把我抓出去。”


    “我怎麼知道……這種事情應該問本人才對。”


    迦百列沉默了半晌,將咖啡杯放迴骨瓷盤上。他的態度很無奈,不帶憤怒或著急,而是類似失落和某種意義的不知所措。


    “……就這樣?”


    “什麼意思?”


    “妳的反應就隻有這樣?”


    格絲提蹙眉。


    “我應該要有什麼其他反應嗎?”


    “妳聽到我帶另一個女人出去,反應就隻有這樣?不發脾氣、不質問也不想了解。”


    “我為什麼要發脾氣啊。”


    格絲提繼續動刀叉吃著蘋果餅,動作平靜自然而無任何不快的跡象。她的情緒絲毫不為男人那番話所動,維持著自己一貫的步調。男人盯著格絲提的眼神很複雜,有種意不在威脅的銳利,沉默片刻後,又對於自己談話中彷佛意欲揭穿什麼般的攻擊感到厭惡,而不著痕跡地歎了口氣。


    然後男人再度開口,聲音壓得很低。


    “我有時候不禁要想,妳確實愛著我?”


    這話讓格絲提抬起頭來,直視著迦百列。


    “唉呀呀……這個問題比我原本預計的,還要早被你提出。”她說:“不如這樣吧,我也反問:你確實愛我?還是因為我跟你上床,我們就幹脆以男女朋友的身分互相對外宣稱,畢竟如此這般少了很多麻煩……”


    男人沒有迴答,但是兩人都了然於心。


    格絲提聳聳肩:“既然已經把話說明白,我們分手吧,再這樣下去怪沒意思。”


    男人靜靜地看著她,像是等待,然後才把視線移開。


    “隨妳吧,由妳決定。”


    緩緩走出餐廳的時候外麵正飄著細雪。


    格絲提撐著一把紫藍色的傘步上街道,一麵調整肩包的位置,一麵單手撥打手機號碼。


    “嗨,艾斯密,剛才談的資料你寄出了嗎?”


    電話的彼端,艾斯密·米赫爾聽到她的聲音,有點意外。


    “格絲提?十分鍾前就寄出了,妳沒收到?”


    “喔不是,我還沒確認信箱,已經寄了就好。”


    “嗯,我用加密帳號發出去的,真的沒收到再跟我說。”


    “好──感謝啦。”


    “不會。怎麼,妳一個人在外麵?”


    “剛才到effibriest吃午飯,現在要去開車。”


    聽到這家餐廳的名字,艾斯密的聲音聽起來多了份戲謔的味道:“最近連續殺人犯的案子鬧得沸沸騰騰,根據報導,殺人魔專挑落單的美女下手。”


    “你說已經殺了七個女人的那條新聞?難道你在替我擔心?”


    “安東尼特區一帶,專挑十八到二十五歲、發色深的長發女性,每一個條件都與妳的狀況相符。”


    “聽起來我最好趕快去報個警才對。不過報導上也說,


    殺人魔專挑晚上動手。”


    艾斯密笑了幾聲,然後口吻正經許多:“既然已經死了七個人,警察沒有掌握半點線索就太奇怪了。”


    “現在我們開始玩起偵探遊戲啦?”


    “一個月內連續死七名女人,每一位都是中等家庭以上的出身,都是美女,而且都很年輕。女人失蹤前最後出沒的地點以及案發現場都在安東尼特區附近,沒有被強行帶走的跡象,每一具被發現的屍體,****皮膚都被割走。”


    “你漏了一件事,其中兩處案發現場發現幹冰的痕跡。”


    “所以,這位連環殺手究竟想做什麼、他又是誰?總共七處案發現場,居然連一點嫌疑犯的資訊都無法建立,我不相信。七名被害人都不是被強行帶走,可以判斷謀殺者不是被害人的熟人、就是有什麼辦法讓被害人自願跟著他走。既然被害人之間沒有任何關連,那就是後者了。既然整件案子都圍繞安東尼特區打轉,可以猜測謀殺者的打扮、談吐、甚至長相應該在水平之上,才有辦法出現在這個區域卻不引起注意,並讓被害人放下戒心。”


    “唔,你很關心這條新聞。”


    此時的格絲提已步行到她的車子旁邊,她伸手掏出車鑰匙打開車門,收傘坐入車內,右手習慣性地檢查座位底下那把裝有消音器的陶瓷手槍是否留在原位。


    耳邊,艾斯密正迴答她:“因為若警察遲遲無法破案,事情可能會落到我頭上。”


    “為什麼?”


    “第三位死者是軍方高層的女兒,這件案子軍方相當關注。警察顯然早就鎖定某位嫌疑犯,卻遲遲不肯動手。不是證據不足、就是對方勢高權大,所以最後動用我們進行暗殺,並操縱媒體讓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機率高到我很無奈。”


    “別這樣、別這樣,說不定在那之前殺人魔就突然摔下樓梯死掉了啊。”


    “妳在暗示什麼?”


    格絲提隻是笑而沒有明白表示,然後轉了話題:“先不談這個,問你一件事情。”


    “嗯。”


    “聽說你一個半月前,動手打了我前男朋友?”


    艾斯密注意到格絲提話中的“前”字,覺得訝異。


    “你們分手了?”


    格絲提看了一下表。


    “三十分鍾前的事情,托你的福。”


    艾斯密自然不懂這是為什麼,不過他也沒打算多問。


    “因為我們分手算是你的緣故,你要補償我。”


    “什麼意思?”


    “今天晚上請我吃飯,vieuille,訂七點半的位子吧。”


    艾斯密知道那家餐廳,塞鬆路上的北俄亞羅白料理,又是位於安東尼特區。


    “好,我會訂位。”


    “就這樣啦,我七點會到你家,開你的車子去。好了,我先掛電話,還要開車迴學校上通識課。”


    “嗯,晚上見。”


    “晚上見。”


    掛上電話,格絲提扭開車鑰匙發動引擎,脫下高跟鞋換上方便開車的平底鞋,踩足油門便直接轉入快車道,朝著她下個目的地前進。


    侍者過來收走餐桌上的炭烤羊肉與鮭魚片,格絲提將剩餘的伏特加一口飲盡。餐後咖啡被送上桌,艾斯密的是純黑咖啡,格絲提則加了一包糖,不加奶精。


    “妳打算讓我知道今天來vieuille的真正原因?斜後方那桌客人,是妳今晚的目標?”


    艾斯密端起咖啡輕聲詢問,格絲提則正攪拌著咖啡勺。


    “唉呀,難道我監視他們有這麼明顯?他們該不會已經發現我了吧……”


    “不用擔心,那桌客人沒有注意到這頭,除了坐主位的男人一直在看妳。”


    艾斯密說的是位大約三十幾歲,淺紅色頭發,藍色眼睛的男人,穿著一套十幾萬的amos西裝。他的身旁則坐著另外幾名男人。


    “他是班·達米恩,名牌karld***an的小開。你應該注意到他們隔壁的桌次,全部都穿黑色西裝的那桌──那是班·達米恩的私人保鑣。”


    “今晚上演的戲碼是什麼,偷竊?暗殺?”


    “是殺人劇。”格絲提說:“喝完這杯咖啡,麻煩你先去簽帳,然後到外麵開車,把車子開到奧賽羅街,就是大門口轉個彎的那條。至於我呢,去上個廁所,出來的時候就在化妝室把班·達米恩殺掉。”


    “會這麼順利?”


    “班·達米恩的真正身分,就是你一直在關心的殺人魔喔。”


    艾斯密應了聲,感到驚訝。


    “專挑年輕女性下手,我猜他啊,想要做一件漂亮的人皮大衣。”


    艾斯密露出不解的表情。


    “****的皮膚這麼細嫩,做成皮革穿在身上應該很特別吧。karld***an就是以時裝工業著稱,又以皮草工業最著名,這不是什麼困難事情。他們上一季的時裝發表會,不是才被動物保護協會鬧場?”


    “所以妳打算以自己為餌,釣魚上鉤?”


    “這是他的拿手好戲,在洗手間勾引美女和他發生關係,帶出場後再宰了對方棄屍。”


    “妳知道得很詳細。”


    “因為啊,比你的長官還要早下命令,我頭上那位已經吩咐我調查這件案子了。”


    艾斯密聳聳肩。


    “他的旁邊總是有很多保鑣,每一個都有槍,要接近、解決他、還要低調的方法並不多,因為除了他去化妝室找女人的時候,那些保鑣簡直寸步不離。我會在化妝室殺了他,然後從窗戶出來,那扇窗戶外麵就是奧賽羅街,在那裏等我吧。”


    “好,喝完這杯咖啡,我就去開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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