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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大白全身在劇烈發(fā)著抖,但是他的動作,仍然快得出奇,他一縮手,已將一個尺許來長,粗如兒臂的竹筒,取在手內。在那時候,他實在緊張之極,雖然四周圍仍然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但是他右手一抖,“刷”的一聲,已經(jīng)將七星刀抖了出來,同時,他的身子也已緊貼著圍牆,向上直拔了起來。


    他身形一拔起,眼看已可以翻出圍牆去了,然而,也就在那一剎那間,隻見一條黑影,了無聲息,突然自黑暗之中冒了出來。


    那條如鬼似魅的黑影,陡然冒出,而且是自下而上的,直撲鍾大白而來的,來勢快絕,鍾大白連想也未曾想,翻手一刀,已疾砍而出。


    當他砍出那一刀之際,那條黑影,已然快來到他的身前了,可是就在他發(fā)刀的同時,那黑影倏地向後,翻了出去,鍾大白的一刀砍了個空。


    這時,鍾大白全身真氣盡皆運行,一麵發(fā)刀,一麵身子仍在向上拔起,就在那黑影翻開去之際,鍾大白的左手手腕,突然一陣發(fā)麻。


    在黑暗之中,鍾大白也根本看不出自己是中了什麼暗器,而手腕一麻,五指自然而然一鬆,手中的那個竹筒,便向上摔了下去。


    可是,那竹筒卻未曾落地,才一落下,黑暗之中,有一股暗紅色的線狀光華,略閃了一閃,那竹筒立時向那個離地有六七尺髙的黑影飛了過去,緊接著,鍾大白已翻上了牆頭,在牆頭上略停了一停。


    他眼看著那黑影落地,比他冒出來的時候更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鍾大白自然可以跳下去,再去追那黑影,他已經(jīng)看出,那黑影雖然來去如風,但分明又是那個戴著麵具的女人!但是鍾大白卻沒有那麼做,他身子又向後一翻,自牆頭之上,直翻了下去,到了圍牆之外。在那一剎那間,他想到,自己雖然是什麼也沒有得到,總算撿迴了一條命!


    他在落地之後,幾個起伏,已經(jīng)隱沒在黑暗之中。漫天風雪,寒風刺骨,道旁的低凹處,還有一些兒殘雪,向陽的高原上,野草已綻出了嫩芽,春寒似乎比嚴冬尤甚,滾滾的河水中,還夾雜著從上遊衝刷下來的碎冰塊,在河中心翻動,打著旋。


    渡頭上,一艘木船已解了纜,兩個壯漢搖頭櫓,在湍急的河水中,船一解了纜,就向下遊直衝出了十來尺,渡船上有七八個人,全都攏著手,縮著頭,兩個搖櫓的壯漢,雖然穿著羊皮襖,可是都敞著胸,吆喝著,自他們的身上,冒出陣陣熱氣來。


    渡船先逆水搖著,再向對岸搖去,壯漢搖得極用力,可是水勢湍急,船的去勢,還是很慢。


    就在這時,直通渡頭的道上,卷起了一陣沙土,急驟的馬蹄聲,疾傳而至。


    渡頭旁有幾間簡陋的泥屋,當蹄聲傳來之際,在那幾間泥屋之前,倚牆坐在地上曬太陽的一個老者,瞇著眼向來路看了看,喃喃地道:“遲啦,趕不上這一渡了!”


    就這一句話工夫,隻見十幾匹駿馬,自揚起丈許來髙的沙土中疾衝了出來,馬上的人,都一色地黑布包著頭,臉上沾滿了風沙,根本看不淸他們的原來麵目,其中有一騎,越眾而前,直衝上了河堤,才勒住了馬。那馬兒發(fā)出了一聲長嘶,人立了起來,前足落下,已然踏在河堤臨岸的斜坡上。


    這時,渡船離岸,還隻有二十來尺,隻見馬上那人,一聲吆喝,身子自馬背上,直掠了起來,身在半空,一個盤旋,隻聽得“錚錚”之聲,不絕於耳,隨著那人身在半空的盤旋之勢,拋出了一條極長的鐵鏈來,鐵鏈的一端,連著一隻金光閃閃、極其鋒銳的利鉤,向著渡船疾飛了過來。


    當那馬兒疾衝到河堤上,急速勒住之際,渡船上的人已然是個個抬頭,向岸上看來。而那人的動作,確實快到了極點,渡船上人,還未曾看淸楚是怎麼一迴事時,“叭”的一聲響,那利鉤已然鉤住了船頭,那人的身形也落了下來,落在河擇的斜坡上,他整個人就像是打在河堤上的一根樁子一樣,雙手不斷拉著鐵鏈,那艘渡船,竟被他硬生生地拉了迴來。此際,其餘十幾個人,也已一起馳到了堤上,其中一個人大聲道:“各位,略耽擱你們些許,我們在追一個人,不幹事的,切莫驚恐!”


    渡船上的所有人,看來都驚得呆了,沒有一個出聲,那兩個壯漢也停了櫓,渡船在轉眼之間,已被拉近了岸。


    渡船才一近岸,堤上又有五六個人一起下了馬,飛身掠到了渡船之上,喝道:“各位請上岸!”


    渡船上的那兩個壯漢,慌忙搭好了跳板,渡船上一共是九個人,神色驚惶,魚貫上岸,那上了船的五六個人,目光灼灼,他們麵上滿是風沙,是以看來,他們的目光,格外詫異。


    等到所有的人全都上了堤,那五六個人中也有三個上了岸,隻餘兩個站在船上,最先躍下馬,以鐵鏈將船硬拖了迴來的那人,仍然像柱子一樣,站在斜坡上。


    渡船上的人一上了岸,所有黑布包頭的人,全下了馬,將各人團團圍住,那兩個搖櫓的壯漢互望著,道:“各位要找什麼人,不幹我們事,隻請快些,天黑了,不好過渡,請諸位見諒!”


    那兩個壯漢,想是在渡口討日子久了,各色人等都見過,是以突然之間,見了這等陣仗,也並不見驚惶。


    他們兩人的話才出口,就聽得一個黑布包頭的人,向前走了一步,大聲道:“鍾大白,你自己站出來吧!”


    這時,自渡船中上來的那九個人,連兩個壯漢在內,全被圍在中心,那黑布包頭的人大聲一叫,九個人全你望我,我望你,可是卻沒有人站出來。


    那九個人中,有三個是中年人,看來像是農(nóng)民,有一對青年夫婦,男的濃眉大眼,一望而知也是農(nóng)民,那女的生得也很粗壯,膚色教黑,分明是個農(nóng)婦,還有一個,提著一隻老大的木箱,看來是貨郎,再有三個,其中一個像是教書先生,還有兩個,看來倒像是土財主,全穿著狐皮袍子。


    寒風仍在唿號著,在那黑布包頭的漢子喝了一聲之後,靜寂了好一會兒兒,沒有人出聲,那人才又道:“好,鍾大白你還想躲得過去?”


    他講了這一句,略頓了一頓,才又道:“各位,解開衣服來讓我們看看你們的胸口!”


    那人的話,實是出乎各人的意料之外,那年輕農(nóng)民立時嚷道:“天那麼冷,開什麼玩笑?”


    他話未講完,隻聽得“錚錚”連聲,已有七八個黑布包頭的人,各掣了雪亮的鋼刀在手,那人又喝道:“快,別耽擱時間。”


    那年輕農(nóng)民嘀咕著,道:“他奶奶的,邪門,看就看!”他一麵說著,一麵用力拉開了棉襖前的衣紐,又扯開了內衣,露出了壯實的胸脯來,“砰砰”拍著,道:“看夠了嗎?”


    那黑布包頭的人,手臂一振,眾人隻覺得眼前陡地金光一閃,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柄又細又長的利劍。其時,太陽已然西斜,陽光映在他的手中的那柄利劍之上,金光奪目,映得幾乎都睜不開眼來,他一拔劍在手,身形倏進,手腕略翻,鋒銳之極的劍尖,已向那年輕農(nóng)民的胸口,疾劃而出。他出手快絕,那年輕農(nóng)民一聲驚唿,根本連退避的機會也沒有,那人已然縮迴手臂來。隻見青年農(nóng)民的胸口,已被利劍的劍尖,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可是那道口子,卻隻是劃破了表皮,有幾滴血珠,隱隱地沁了出來。


    那年輕農(nóng)民又驚又恐,向自己的胸口看了看,又抬頭望著對方,呆立著不知怎麼才好。


    那持劍的人,卻微微一笑,道:“兄弟,對不起!”


    他一麵說,一麵揮了揮左手,另一個黑布包頭的人,立時走向前來,伸手自懷中取出了一錠紋銀來道:“騷擾了你,這算是賠償!”


    那錠紋銀,看來足有五兩上下,那年輕農(nóng)民隻怕一輩子也未曾見過這樣大的銀元寶,一時驚得呆了,等他定過神來時,他忙不迭咧嘴笑道:“那算什麼,粗皮厚重,劃上一道口子,打什麼緊!”


    他一麵說,一麵接過了那錠銀子來,緊緊抓在手中,盡管寒風依舊,他也顧不得扣上襖紐了。


    那手持利劍的人道:“好了,另一個。”


    從渡船上下來的那幾個人,本來是極不願意的神氣,可是此際,看到那青年農(nóng)民得了好處,都一起高興起來,爭先恐後,解開衣紐來,那人也毫無例外,在每人的胸口,都劃上一道口子,他出手極快,金光一閃間,便已縮手迴來,而劃出的口子,卻又淺到恰到好處,剛好有幾滴血珠滲出來。


    隻有那兩個財主模樣的人,看來仍然不願意,但縱然不貪那五兩銀子,卻也得怕拿著那七八柄雪亮的鋼刀黑布包頭的人,倒一視同仁,一樣給了他們,每人一個五兩的元寶。


    轉眼之間,隻剩下兩年輕農(nóng)婦了,那人手中的利劍,向農(nóng)婦一指,道:“你!”


    接了銀子,一直緊抓著,掩不住臉上髙興的年輕農(nóng)民,直到這時,才著急了起來,大聲說道:“喂,你們要找的人,是男是女?這是我新娶的媳婦,可不能讓你們來尋開心!”


    那人手中的利劍,緩緩抖動著,閃出一片片金光來,沉聲道:“我們要找的人,忽男忽女,忽老忽少,我們非看看不可。”


    那年輕農(nóng)民更是著急,道:“不行!她是婦道人家,怎能解了衣服讓你們大男人看?你倒想啊,銀子我也不要了,你們殺了我吧!”


    他一麵嚷叫著,一麵遮在那農(nóng)婦的麵前,瞪大了眼,那手持利劍的人,略一猶豫,轉頭道:“大妹,你過來査一查她。”


    那人一叫,另一個黑布包頭的人,應聲走了出來。應聲走出的那人,身形十分髙,穿著一件大皮襖,臉上滿麵塵土,一麵向前走來,一麵咧著大口笑著。那手持利劍的人指著那人,道:“這是我大妹子,她也是女人,看看總不要緊了吧!”


    那青年農(nóng)民向這個走向前來的人瞪著眼,搖著頭,道:“我怎麼知道他是女人?”


    那走向前來的人,確然不像是一個女人,她看起來和其餘的人並沒有分別,身形隻有比別人更高,年輕農(nóng)民的這一問倒也大是有理。


    那持利劍的人喝道:“別胡纏,她是我大妹子,怎麼不是女人。”


    那年輕農(nóng)民嚷道:“憑你說不行,得先讓她解開衣服來我看看,要是她胸口有一對大奶子……”


    他一句話沒有講完,站在他麵前的那人,已然一聲大喝,道:“放你娘的狗臭屁!”


    那人一麵喝罵,一麵早已抬起手來,隻聽得“叭”的一聲響,年輕農(nóng)民的臉上已著了一掌。那一掌的力道,著實不輕,打得那年輕農(nóng)民的身子一側,自河堤之上,向下直滾了下去,滾下了五六尺,眼看要撞進河中去了,才抓住了一塊石角。他半邊臉早已腫了起來,一麵向上爬來,一麵還在大叫大嚷,等他快爬到堤麵上時,那打他的人早已將那農(nóng)婦拖過了一邊,一柄尖刀,也對準了她的臉。


    那農(nóng)婦掙紮著,不多久,就聽得那人叫道:“大哥,她不是鍾大白。”


    那農(nóng)婦半掩著胸,奔了過來,奔到年輕農(nóng)民的身邊,那持著利劍的人緊皺著雙眉,眉上的沙土,不斷地落下來,隻聽得他沉聲道:“走。”


    他一聲“走”才出口,所有的人已一起上了馬,可是,在船上站著的那兩人,卻仍然一動不動,而且,他們的神情,古怪之極!


    有幾個人,本來已經(jīng)掉轉了馬頭,要向堤下衝了下去的,這時也一起轉頭,向船上望去,斜陽十映在那兩個人的臉上,隻見那兩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雙眼發(fā)定,真是古怪之極。


    那十來個黑布包頭的人,有好幾個,一起叫了起來立時有四個飛身掠起,撲到了船上,他們才一到船上,原來站在船上的那兩個人,身子略晃,“砰砰”兩聲響,一起跌倒在船板之上。


    一直站在河堤的斜坡之上,緊拉住鐵鏈的那大漢,一看到船上的那兩個人,忽然倒了下來,在他滿麵風塵的臉上,現(xiàn)出驚訝莫名的神色來,躍上船去的兩個人,也是陡地一呆,一齊向倒下的兩人看去,失聲叫道:“中了暗算,死了!”


    當時,由於船上的那兩個人突然倒了下來,四周圍全靜到了極點,隻有唿唿的風聲,兩人突然叫了起來,聲音更是顯得淒厲無匹!


    兩人這一叫,隻見有兩個人,自馬上飛身直掠了起來,落在河堤的斜坡之上,與手拉鐵鏈的那大漢,並肩而立。掠起的那兩個人,一個便是手持利劍,在渡船上各人胸前疾滑而下的那個,和那他稱為“大妹”的那個。這三個人,絕不是等閑之輩,在武林之中,赫赫有名,兄妹三人,被稱之為“大河三條柱”,一上來,使飛鏈鉤住了渡船的是三條柱中的老二鐵柱,身軀高大,被那年輕農(nóng)民懷疑不是女人的是老三霹靂柱,老大則是擎天柱。大河三條柱,在大河上下,人人皆知,這時,三人一起站在河堤之上,女霹靂身形高大,瞪著銅鈴似的那眼睛,她性烈如火,才一站定,便厲聲道:“二哥,是什麼人下的毒手?”


    老二鐵柱,自從拉住了渡船之後,一直站在河堤之上麵對著那艘船,也就是麵對著那兩個人,就算有一隻蒼蠅在那人麵前飛過,他也可以看得見,可是,他卻的確什麼也沒有看到,那兩個人究竟是怎麼死的,他瞪著眼睛,無法說得上來。


    斜陽西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好端端站在船上的兩個人,突然死亡,在寒風之中,更顯得神秘,女霹霜身形再拔起,也到了船上,那兩個死者,仰麵倒在船上,除了麵上的神情詭異之外,竟看不出一點傷痕來。


    女霹靂俯身略看了看,又挺直了身子,在暴怒之下,她身形更髙得出奇,而就在這時,岸上又是一陣馬蹄聲,三匹駿馬,旋風似的卷到。


    在岸上的那些人,眼看著天色漸漸黑了,自古黃河不夜渡,他們的臉上卻現(xiàn)出十分焦急的神情來,更至發(fā)現(xiàn)了兩個人神秘死亡,他們的神情也已經(jīng)由不耐煩轉為驚訝、恐懼,這時,那三匹駿馬,一齊到了近處,馬一勒定,便有人失聲叫道:“金虎堡!”


    一時之間,人人都現(xiàn)出極其恭謹?shù)纳裆珌恚莾蓚商人模樣的人,更是縮起了頭,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


    三匹駿馬在馳向前來之際,一樣揚起滿天塵土,並看不出什麼特別來,而這時一停下來,人人可見,在斜陽的餘暉之中,那三匹馬的馬鞍、馬蹬,金光燦然,竟全是黃金打成的。


    普天之下,用黃金來製馬蹬的,隻有金虎堡,也隻有金虎堡出來的馬匹,哪怕整個馬兒全是金子的,黑道上人也正眼兒都不敢瞧著。


    馬上那三個人,和那些黑布包頭的人大不。相同,全是衣飾華麗,身上還披著金繡的披風,奔在最前的那個人首先下馬,還未落地,便伸手在身上拍了拍,將身上的塵土,一起拍了下來,才一站定,便道:“陳老大,還沒有找到鍾大白?”


    那人是一個貌相極其英俊的年輕人,長身玉立,可是臉色卻蒼白得出奇,看來有一股陰森森的感覺。


    鐵柱見到三匹馬馳到,也從河堤上掠了上來,立時道:“人沒找到,倒有兩個自己人,遭遇了毒手。”


    那年輕人雙眉陡地一揚,麵上也泛起了一層青氣,鐵柱的話,他似乎祿本未曾放在心上,隻是轉過頭,向渡船上被趕下來的那九個人望去,冷冷地道:“他除了過河去投靠龍門幫之外,別無去路,這幾個人你點査過了嗎?”鐵柱連忙道:“全査過了,鍾大白胸前刺著一隻蝴蝶,我怕他在胸前貼著東西,在他們每人的胸前,都劃了一劍,確然沒有鍾大白在內。”


    那年輕人冷冷地聽著,臉上的青氣,也越來越甚,看來簡直不像是一個生人,他一步一步,向那九個人走去,冷森森的眼光,直逼著那九個人,然後,倏地轉迴身來,喝道:“全殺了。”


    他這“全殺了”三個宇才一出口,大河三條柱,三個人盡皆呆了一呆,和那年輕人同來的另兩個人,卻已齊齊答應,身形疾掠下馬,足尖略一點地,便已掠進了那九個人之中,那九個人像是也知道事情不對頭了,那年輕農(nóng)民首先大叫一聲,想要逃走,可是金光連閃,已有五個人疾倒了下來。


    那兩個人出手真是快絕,那五個人隻怕到臨死,還未看到對方是什麼模樣的,而那兩個人,連停都不停,手中的利劍,又是“刷刷”兩劍。餘下三個,也一齊向撲倒,每一個死去的人,都是後頸被利劍劃開了一道極深的口子,連聲都未出,就倒地死去的,隻剩下那個年輕農(nóng)民,看來是嚇呆了,他本來已奔出了幾步,這時反轉過身來,張口結舌地望著那兩個人。


    那兩個人中的一個,已然還劍人鞘,另一個則身形前掠,“颼”的一劍,便剌向那年輕農(nóng)民的頸際,那年輕農(nóng)民仍然是呆立著不動,劍鋒在他的頸際拖過,鮮血迸濺,那年輕農(nóng)民身子一晃,也已倒地,那人驀然轉身,“錚”的一聲響,劍已進了鞘中。


    隻見那大河三條柱的神色,難看到了極點,女霹靂大聲道:“少堡主,這九人我們都已査過,隻是普通老百姓,如何驟下毒手?”


    她一麵說,鐵柱一麵不斷向她使眼色,可是她仍然一口氣將話說完。那被稱作“少堡主”的年輕人冷冷地望了女霹靂一眼,道:“寧願殺錯人,也不能叫鍾大白有機會逃走。”


    女霹靂“哼”的一聲,踏前了一步,“錚錚”兩聲響,已有兩柄長劍,交叉攔在她的身前,夜色已越來越濃,是以那兩柄長劍所發(fā)出的光芒,看來也格外森寒。


    鐵柱和擎天柱兩人,一伸手,將女霹靂硬拉了迴來,那出劍的兩人,才緩緩收迴劍來。那年輕人又向那擺渡的兩個壯漢望去,那兩個壯漢失聲道:“我們世代在此擺渡,我們和爺爺一這三位全知道我們來曆的。”


    那年輕人的神色陰冷,這時,一直坐在屋前的那老者,也疾走了過來。那年輕人向後退了開來,自鼻子眼中,發(fā)出了“哼”的一聲。


    在他一哼之間,剛才殺人的那兩個人,身形疾轉,利劍又已揮出。


    這一次,在那人出劍之際,女霹靂發(fā)出了一聲大喝,看來是想阻止他們,但是那兩人出手,實在太快,一老兩少三人,血自頸際發(fā)出,又已倒下地來。


    女藤庚氣得雙手在頭上,用力一扯,將包頭的黑布扯了下來,現(xiàn)出了一蓬蓬鬆的短發(fā),大聲喝道:“這樣胡亂殺人,算是什麼?”


    那年輕人卻隻是望向陳水,道:“陳老大,你不想再為金虎堡辦事了?”


    擎天柱的麵色,在一剎那間,變得難看之極,女霹靂則已叫了起來,道:“誰還為你們辦事?”


    那年輕人自鼻子眼中,“哼”了一聲,道:“好!”


    他一個“好”字才出口,身形掠起,已經(jīng)上了馬背,而就在他~躍上馬背之際,和他同來的那兩個,身形疾轉,隻見金光閃動,慘叫聲一下連著一下,那兩個人的身子,旋風似的轉了一轉,與大河三條柱同來的十來個黑布包頭的漢子,全已倒下來了。


    天色更黑,他們是怎麼死的,已經(jīng)看不清楚,但是從他們發(fā)出的慘叫聲中,卻可以知道他們已經(jīng)死了,人隻有在臨死之前,才會發(fā)出那樣的慘叫聲。


    鐵柱在慘叫聲初起之際,已然手臂振動,揮著鐵鏈,向馬上的那年輕人直砸了過去,他那條鐵鏈揮動之際,所蕩起的勁風,比唿號著的北風尤甚,眼看鐵鏈一端,金光閃閃的尖鉤,已在那年輕人的頭頂盤旋,看來他這一招,雖在急切之間揮出,但是仍極有法度,還惟恐對方逃走,先軍住了對方的退路,再使殺著。


    鐵鏈帶著大鉤,就在那年輕人頭上盤旋,可是那年輕人就像是沒有看到一樣,自顧自緊了緊韁,掉轉了馬頭,鐵柱又是一聲大喝,手臂陡地往後一縮,鐵鏈一沉,鐵鉤向著那年輕人的頂門,直砸了下去,去勢快絕。


    直到這時,那年輕人才帶點懶洋洋地抬頭向上,望了一望。那時候,鐵鉤離他的麵門,隻不過一尺上下,隻見他一揚手,中指彈了出來,彈向那隻鐵鉤,發(fā)出“錚”的一響!


    在那一剎那間,鐵柱反倒呆了一呆,他那條鐵鏈連鐵鉤,單重就有一百多斤,再加上他雙臂之力,鐵鉤下壓之勢,怕不有千百斤重,而那年輕人卻隻是伸指,在鐵鉤上輕輕彈了一下,那有什麼用?


    鐵柱心念電轉間,還待用力再將鐵鉤壓下去時,卻已然覺察出,有一股綿綿不盡,柔韌之極的力道,順著鐵鏈,疾撞了過來。


    那股大力的來勢快絕,一撞到他的攀心之上,他虎口一震,五指已不由自主,鬆了開來。然而,他手雖然已經(jīng)鬆開,但是鐵鏈卻未曾落地,非但未曾落地,鐵鏈的一端,反倒如同靈蛇也似,倒卷了起來,“叭”的一聲響,正砸在鐵柱的麵上,鐵柱連一下慘叫聲都未曾發(fā)出,便自鮮血四濺,幾乎整個頭顱都被砸碎,鐵柱自然是立時死去,但是他死得太突兀了,以致人雖死了,身子卻仍然直立著。


    這時,天色已然更黑了,鐵柱人已死去,頭也不見了半邊,鮮血直胃,而身子仍然挺立著,他的那條鐵鏈,卻還在半空之中,像是一條妖龍一樣,在舞動著,發(fā)出“錚錚”的聲響,此情此景,實是詭異之極。


    那年輕人在彈出那一指之後,立時又抖著馬韁,連看也不向鐵柱看一眼,向前馳去,一直到他馳出了兩三丈,淩空盤旋的鐵鏈才向下落來,正砸在鐵柱的身上,鐵柱的屍體,才連同鐵鏈,“砰”的一聲,跌倒在地!那年輕人手指輕輕一彈,竟能發(fā)出如此強大的力道來,真是難以想象。


    從鐵柱抖動鐵鏈,去襲擊那年輕人,到他倒地死去,原隻是電光石火,一剎那間的事,與此同時,和年輕人同來的兩個,各自出劍,疾刺向擎天柱,擎天柱身形疾退,那柄又細又長的劍,發(fā)出一陣緊密之極的“錚錚”聲,也疾揚而起。


    擎天柱不愧是大河三條柱之首,他那柄長劍一出手,靈活之極,在越來越濃的暮色之中,閃起一片清光,看來他像是也知道自己的處境危險到了極點,是以劍一出手,直剌向前,竟不顧那兩人也在進攻。


    他劍帶著一連串“哧哧”,“錚錚”之聲,向前刺出,那兩人的手臂,略略一縮,將兩柄已攻出的長劍,迴收了尺許,隻聽得“錚錚”兩下響,那兩人的兩柄長劍,一上一下,已將擎天柱的長劍夾住,兩人一個手臂向上抬,一個向下壓,擎天柱的長劍本就柔軟,立時夾成了“之”字形!


    擎天柱一麵用力和那兩人對峙著,一麵急叫道:“大妹快走。”


    可是,他不叫還好,他才一叫,女霹靂怒吼連聲,竟然赤手空拳,張開雙手,就向那兩人撲了過去,當女霹靂怒叫著撲向前之際,她那樣子,在暮色中看來,簡直就像是一頭猩猩,哪裏像個女人?


    擎天柱一看到自己妹妹如此不知死活,發(fā)出了一下絕望的唿叫聲來,眼看女霹靂已快撲到那兩人身前,隻聽得“啪啪”兩下響,那兩個人的兩柄長劍,已將擎天柱的長劍,硬生生壓得斷成了三截。


    擎天柱的長劍一斷,那兩人略一轉身,兩柄長劍,已閃電似的刺向女辟曆。


    而也就在此際,黑暗之中,隻見死人堆裏,突然冒起了一條黑影,那條黑影,來勢快絕,簡直就如同是鬼魅一樣,撞向女霹靂。


    就在那條黑影剛從死人堆裏冒起之際,那兩人已齊齊叫道:“鍾大白。”這時,天色已完全黑下來了,根本看不清那冒起的人是誰,隻是從身形上來辨認,依稀可以認得出,那條黑影,就是那個年輕農(nóng)民。


    那黑影的來勢實在太快,兩人才一叫,黑影已然和身撞在女霹靂的身上,女霹靂發(fā)出了一聲怪叫,身子被撞倒,那黑影也立時倒在堤上,和女霹靂兩個人,一起骨碌碌地向著堤下滾去,堤下就是滾滾河水。


    女霹靂是靠了那黑影的一撞才避開了那兩人的一劍的,可是,她在向下滾去時,仍然在不斷怒吼著。


    那兩人兩劍刺出,女霹靂人已跌倒,他們兩人一齊踏前一步,隻見擎天柱手中握著不到一尺長的斷劍,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吼叫聲,疾撲了過來。


    擎天柱的身形,在兩人身旁,疾掠而過,一個轉身,斷劍已然剌出。


    那兩人前撲之勢不停,在擎天柱刺出一劍之際,他們的兩柄長劍,自上而下,斜斜削下。


    這一次,擎天柱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反聽得“刷刷”兩下,鋒利的劍鋒,割破皮肉的聲響,兩股鮮血,疾冒了出來如同噴泉一樣。然而,擎天柱那一阻,畢竟還是令得那兩人,慢了一慢,隻聽得“撲通”一聲,顯然已經(jīng)有人跌進了河水之中。


    擎天柱的身子倒下地,那兩人已疾掠而下,當他們掠下河堤之際,隻見黑暗之中,反映出極其微弱的光芒,哪裏還看得見什麼人的影子。


    那兩人互望了一眼,一個道:“明明是全死了的,怎麼還活了一個?”


    另一個人道:“我看,還是別和少堡主提起這件事的好,要不然……”


    他雖然未曾講出以下的話來,但是當他說到“要不然”之際,他的聲音,已然不由自主地發(fā)顫,由此可知他的心中,充滿了恐懼。


    那一個吸了一口氣道:“瞞得過去嗎?”


    另一個發(fā)出了一下苦澀之極的笑聲來,道:“不瞞又怎麼樣?鍾大白從堡中逃出來,是少堡主自己的疏忽,隻要你不說決不會……”


    他一直望著河水在說話,可是,話說到一半,卻突然停了口,陡地將劍橫揮而出。


    兩個人是並肩而立的,其中一個,忽然將劍橫揮,那一個實在連趨避的餘地都沒有,黑暗之中,劍光一閃即斂,並不是發(fā)劍的人,立時收了劍,而是那柄劍,立時沒進了另一個人的體中。


    中劍的發(fā)出了一下悶哼聲道:“你……”然而,他也隻不過掙紮得發(fā)出了一個“你”字,身子向前一撲,滾了一下,“撲通”一聲,也跌進了大河之中。那發(fā)劍的緩緩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來,腳步沉重地走上了河堤的斜麵,接著,便是一陣馬蹄聲,看來,他已馳迴金虎堡去了。


    那人顯然很明白一個道理,要一個人和自己共守一個秘密,最好的方法,就是將那個人殺死,隻有死人,才是不會泄露秘密的人。


    河水滾滾向著東流,黑夜之中,四周圍靜得出奇,除了風聲之外,所能聽到的聲響,就隻有“嘩嘩”的流水聲。午夜時分,在離那渡口,約有十七八裏處的一個河灘上,隻見一個人,先從河中,濕淋淋地爬了上來,另有一個人,則勉強掙紮到達了河邊,還在河水裏打著滾,先上來的那個,用力拖著,才將另一個人拖了上來。


    被拖上河灘的那人,身形髙大,但卻是個女人,她急速地喘著氣,掙紮著站起來之後,不斷地吐著水,翻著眼,看來她急於想講話,但是不斷地吐著水,卻苦於無法再開口說話。


    那女人正是女霹靂,另一個在她身邊的人,情形比她好不了多少,就著星月微光,可以看得出,他正是那個年輕農(nóng)民。


    兩個人一起喘著氣,還是女黴靂最早開口,道:“他娘的,你想浸死我?”那年輕農(nóng)民勉強笑著,道:“不是我將你推進了河,你早已死了!”


    女霹靂一麵瞪著眼,一麵仍然在喘氣,道:“你在河中的時候,為什麼一直抱著我,可知我還是黃花閨女?”


    那年輕農(nóng)民先是呆了一呆,緊接著,陡地笑了起來,女霹靂揚眉瞪眼,突然“唿”的一拳,便向前擊出,這一拳來得倒也突兀,那年輕農(nóng)民身子略略側了一側,可是並未避得過去,“嘭”的一聲,一拳被擊個正著,一個踉蹌,跌倒在河灘上。可是,他立時又跳了起來,搖著手,仍是一麵笑著,說道:“好了,算我的不是,後會有期!”


    他一麵說,一麵已轉過了身去。


    女藤雷卻在這時,大聲叫道:“慢走,你究竟是什麼人,竟能將我在金虎堡天地雙殺手的劍下救出來?”


    那年輕農(nóng)民的腳步,略停了一停,可是卻並不轉過身來,隻是道:“你何必知道我是什麼人!你快去改名換姓,躲起來還來不及,如何還要管別人的閑事?”


    女霹簣大步踏了上來,一麵追向前,一麵伸手將頭上、麵上的水抹去,叫道:“不行,你就是從金虎堡逃出來的鍾大白,是不是?”


    那年輕農(nóng)民疾轉過身來,望定了女霹靂,女霹靂也瞪著眼望定了他。兩人互望了好一會兒,那年輕農(nóng)民才道:“你弄錯了,根本沒有一個人叫鍾大白,也沒有人能進了金虎堡之後,再能逃出來的。”


    女露庚呆了一呆,搔著頭,道:“本來不錯,可是堡中傳出命令,說是走了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叫鍾大白,女的叫雲(yún)仙。”


    那年輕農(nóng)民略震了一震,失聲道:“走了兩個?”


    女霹靂踏前一步,厲聲道:“你就是鍾大白!”


    年輕農(nóng)民攤了攤手,道:“就算我是鍾大白,那又怎麼樣,你還要將我抓迴金虎堡去立功?”


    女霹靂的身子,陡地震了一震,那年輕農(nóng)民的話,令得她像是遭到了雷殛一樣,順著她的頭發(fā),還有水在不住地淌下來,她現(xiàn)出極迷惘的神色來,張大了口,站立著不動。在她的發(fā)怔之際,那年輕農(nóng)民已一步一步,一連退出了十七八步。


    那年輕農(nóng)民的心中,知道很清楚,他和女霹靂的距離,既然已有如此之遠,他隻要一轉身,提氣前縱,就可以直投進黑暗之中,而對方再也追不上他了。


    而隻要他投進了黑暗之中,他這個人,就可以永遠在世上消失,從此之後,再也不會有人,還能夠看得到這樣一個濃眉大眼,看來有點傻不愣登的年輕農(nóng)民了。然而,就在那年輕農(nóng)民,快要轉過身去的一剎那間,女霹靂卻陡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別看女霹靂身形髙大,沒有一點像女人,可是她放聲一哭,哭聲之中,卻是充滿了悲痛,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將她心中的哀傷,毫無保留地一起哭了出來!


    那年輕農(nóng)民陡地一呆,女霹靂卻已越哭越傷心,隔得雖然遠,也可以看到自她的雙眼中,大顆大顆的淚水,滾滾而下,這時候的女霹靂,就像是一個傷心透頂?shù)男∨⒁粯樱?br />

    那年輕的農(nóng)民皺起了眉道:“你哭什麼?”


    他不問還好,一問之下,女霹靂哭得更傷心了,一麵抽噎著,一麵胡亂抹著眼淚,道:“你叫我怎麼辦?你叫我到哪裏去?你叫我高興了對誰笑?你叫我傷心了對誰哭?你叫我怎麼辦?”


    她越是說著,越是哭得傷心,年輕農(nóng)民的雙眉也越皺越甚,女霹靂仍然哭著,道:“你要是鍾大白,我自然不會將你捉迴金虎堡去,我還迴金虎堡去幹什麼?可是金虎堡的人,不會放過我,你叫我躲到哪裏去?”


    在女霹靂未會放聲大哭前,那年輕農(nóng)民,已幾乎就要轉身向前掠出的了,可是這時,他卻反而一步步地向前走來。他走近一步,女霹靂滿麵淚痕的臉,也看得更淸楚,他突然問道:“你多大了?”


    女霹靂仍然抽噎著道:“二十四歲了。”


    年輕農(nóng)民笑了一笑,道:“不小啦,我看你,忘了自己曾學過武功,隨便找一個什麼人嫁了,安安穩(wěn)穩(wěn)做一個女人,金虎堡的人再厲害,也找不到你!”


    女霹靂先是呆呆地睜大了眼聽著,等到那年輕農(nóng)民講完,她又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道:“誰要娶我?連你也說我不像女人!”


    她講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剎那之間,也不哭了,接連抽噎了幾下,申手在臉上亂抹了幾下,道:“不如我嫁給你吧!”


    年輕農(nóng)民再也想不到女霹靂忽然之間會講出這樣一句話來,嚇了老大一兆,真氣略提,人已斜斜向後,掠出丈許,道:“那怎麼可以?”


    女霹靂瞪大了眼,道:“怎麼不可以,要是你不答應,你將我救出來幹十麼?”


    年輕農(nóng)民又大叫一聲,陡地轉過身,向前直掠而出,他去勢可快絕,一眼之間,人已在三丈開外,可是當他足尖略一點地之後,隻見女霹靂隨後,息了上來,離他仍不過丈許,一麵哭著,一麵還在叫著。


    年輕農(nóng)民大是啼笑皆非,真氣連提,一連幾個起伏,人又掠出了十來丈,玄次,他不敢迴頭看,可是女霹靂的聲音,聽來仍在他身後七八尺處。


    年輕農(nóng)民的心中又是驚訝,又是氣惱,陡地停下,轉過身來,隻見女霹旁也突然停止,瞪大了眼望著他。女霹笛的雙眼,哭得有點紅腫,但或許是他想到要嫁給對方的緣故,是以竟大有羞澀之態(tài),看來倒也嫵媚,那年輕農(nóng)愛,呆了一呆之後,伸手在自己額上重重敲了一下。


    女霹靂一看到年輕農(nóng)民自己打自己,就大聲叫起來,道:“幹什麼?”年輕農(nóng)民道:“一定是鬼摸了我的頭,我才會帶你一起逃走,你輕功是哪裏學的,怎可以追得上我?”


    女霹靂嘻嘻笑道:“師父沒有騙我,他教我練這門輕功的時候,我還不言哩!”


    年輕農(nóng)民道:“你師父是什麼人?這門輕功叫什麼?”


    女霹靂仍然十分得意地笑著,看來她傷心了就哭,髙興了就笑,絲毫也不用轉折,她道:“我這輕功,叫如影附形,不論你奔得多快,我隻要在一丈之內,就能隨著你走,自己不必費力!”


    年輕農(nóng)民嚇了一跳,麵上神色也不禁變了一變,他夠膽子,化裝成完全和他本來麵目不同的另一個人,混進金虎堡去,自然本身武學有極深的根底,電是一個極有來頭的人物,見聞自然廣博。


    這“如影附形”輕功身法,他也聽說過,“如影附形”和“甜言穿心”,茍大絕技,乃是方今武林之中,正邪各派,黑白兩道,人人一提到她,就莫石頭痛,邪門中第一高手鬼母雲(yún)飛娘的絕技。“如影附形”身法,隻要貼近對尹,不論對手奔得多快,都可尾隨其後,借的是對手向前飛馳之際,倒卷過長的那一股力道。昔年輕功絕頂?shù)娜A山派高手,神行無敵,縮地成寸怪尊者,徑功天下第一,就曾被鬼母雲(yún)飛娘,以這一門“如影附形”功夫追蹤,怪尊皆連奔了七日七夜,奔出了三千餘裏,鬼母始終跟在他的後麵,以至怪尊者力竭而死,此事天下皆知。女霹靂如何會這門功夫?


    聞說鬼母雲(yún)飛娘極美豔,中年之後,仍能顛倒眾生,又生性妒忌狠毒,和眼前的女霹庚截然不同,這兩人又如何可能有師徒關係?


    他在怔怔發(fā)呆,女霹靂得意地道:“你不信,隻管再向前奔!”


    年輕農(nóng)民說道:“我信了,你師父是什麼人?”


    女霹靂的迴答,卻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她搖著頭,道:“不知道。”年輕農(nóng)民叱道:“這像話嗎?”


    女霹靂瞪起了眼,道:“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們到金虎堡來,替金虎堡中的人做事,也是她吩咐的,我也不知道為了什麼。”


    年輕農(nóng)民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你有一個地方可去,不必胡亂嫁人!”女霹靂髙興了起來道:“到什麼地方去?”


    年輕農(nóng)民道:“找你師父去,隻要你迴到你師父的身邊,也就不再怕金虎堡的人了。”


    女霹靂瞪著眼,意似不信,年輕農(nóng)民又道:“你師父是個厲害的人,比金虎堡中的人更厲害!”


    女霹靂大聲道:“你怎麼知道?”


    年輕農(nóng)民心想,和女霹靂這樣的人,多講也是講不明白的,是以他也蹈起了眼,道:“我知道就是知道,你要命的,快去找?guī)煾福 ?br />

    他這樣一說,果然有效,女霹靂居然大點其頭,年輕農(nóng)民趁機向後退去,退出了七八步,才站定身子,女霹靂並沒有再向前追來,隻是大聲道:“喂,我說過要嫁給你的,現(xiàn)在不嫁,以後還是要嫁的!”


    年輕農(nóng)民連忙說道:“是!是!慢慢說不遲!”


    他一麵說著,一麵又向後退出了幾步,陡地轉過身,已然疾投進了黑睹之中。


    在他疾掠出了七八丈之後,才聽得女霹靂發(fā)出了“啊”的一聲響,道:“糟糕,忘了問他,我?guī)煾冈谑颤N地方了,真糟糕!”


    那年輕農(nóng)民的心向下一沉,幾乎又要停了下來,但是這一次,他卻並沒有停下,他仍是不斷地向前掠去,雖然他的心目中,很有些內疚,因為女廣靂雖然身形髙大,武功也不弱,心地卻純真得像一個小女孩一樣,他想到自己雖然沒有騙她,她隻要能迴到鬼母雲(yún)飛娘的身邊,隻怕金虎堡的人雖然厲害,也不敢輕易招惹雲(yún)飛娘這樣神出鬼沒的人物!但是,在未曾見到雲(yún)飛如之前,像女露庚這樣毫無心機的人,給金虎堡中人找到的可能實在太大了。


    當他想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心中仿佛被人剌了一下。可是,他仍然未曾停下來,那是因為他無法停下來,為了他自己,他一定要一直向前走,他於迴複自己本來麵目,趕迴去。從進人金虎堡起,到現(xiàn)在,一切全像是一場夢一樣,而令得他自己也感到奇怪的是,如果這是一場夢的話,在這場夢中,最令他難忘的,卻是女霖靂這個人。


    他一直向前掠出,一口氣馳出了二十來裏,才掠進路旁的草叢中,半個時辰之後,有一個人自草叢中,緩步走了出來,那人看來,和瘦削的鍾大白,和傻氣的年輕農(nóng)民,沒有一點相似之處,他是一個長臉,看來神態(tài)很威嚴的年輕人,那才是他的本來麵目。


    駿馬揚著鬃,向前飛馳著,他伏在馬背上,幾乎連頭也不抬。這條路,他是馳熟了的。要是抬起頭來的話,他可以看到遙遠的山影,祁連山頂上皚皚積雪在陽光下閃耀著的光芒,但是筆直的道上,兩旁的古樹,早已抽出了嫩芽。馬後揚起老髙的塵土,不多久,他就看到了道旁一左一右的,兩座涼亭,他也勒緩了馬。


    自那兩座亭子中,奔出了不少人來,一起歡唿著,叫道:“少莊主迴來了!”他勒定了馬,駿馬打著轉,他望著迎出來的那些人,全是熟麵孔,全是他莊子中的髙手,他迴來了,那些人歡迎他,他一點兒不覺得奇怪,奇怪的是,那些人決沒有理由知道他會迴來的,他們怎會在這裏?等駿馬完全停下,他才問道:“有什麼人要來?”


    ―個身形高大,紫膛麵皮的大漢,笑著道:“少莊主,有貴客來,還是替你來說媒他笑了起來,說道:”少胡說,來的究是誰?"


    那大漢道:“這兩人肯來,真是意想不到的事,飛龍莊上,有鐵髯老人、銀姑來過,我們在江湖上走動,也覺得臉上飛金!”


    他雙眉陡地一揚,緊接著,麵色又是一沉,道:“別將自己看得太輕了,飛龍莊在江湖上,也非同等閑!”


    眾人一起轟然答應著,道:“少莊主快去吧,貴客臨門,少莊主又迴來了,老莊主一定非常高興啦。”


    他微微一笑,又抖動韁繩,駿馬繼續(xù)向前馳去,又馳出了六七裏,才看到一列木柵,綿延隻有裏許長,圍著一座好大的莊子。


    他直馳到了門口,又有十七八個身手矯捷的大漢,紛紛奔向前來,有的替他拉住了馬,他翻身下了馬,向拉住馬頭的那漢子道:“楊總管,我離開之後莊中有什麼特別的事!”


    那漢子身形極髙,深黃色麵皮,看來有點精神不振,像是大病初愈一樣,然而,病神楊子索的名頭,大江南北,卻也無人不知。以病神楊子索這樣的人物,居然會甘心在飛龍莊做一個總管,由此可知,飛龍莊主,金爪飛龍謝天在武林中威望之髙,而少莊主謝英傑,若是在江湖上走動,就算一無所長也足可以走遍南北,而安然無恙,何況小金龍謝英傑,屢投名師,本身的運功也極高。


    看官,牢牢記得,這飛龍莊的少莊主,小金龍謝英傑,就是混進金虎堡又逃出來的鍾大白,也就是那個逃過了追緝的年輕農(nóng)民。


    少莊主謝英傑一問,楊子索就笑了起來,道:“少莊主要是遲一天迴來莊中可有大事了,少莊主已知道,鐵髯老人和銀姑,今天要來?”


    謝英傑和楊子索一麵向莊中走去,謝英傑一麵道:“是啊,這兩個人,萄是出名的難惹人物,向不和武林中人來往,他們來做甚?”


    楊子索道:“聽送信來的使者說,這兩個厲害人物,是來提親事的。”謝英傑又皺了皺眉,加快腳步,向內走去,不一會兒,就進了大堂,專過了大堂,便聽得一個極其洪亮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你迴來了嗎?我右書齋,快來見我。”


    那洪亮的聲音,傳人耳中,嗡嗡作響,謝英傑一聽就聽得出,那是父的聲音。事實上,飛龍莊上,雖然高手雲(yún)集,但是要能將聲音透進房屋,有人人的耳中,仍令人心頭發(fā)震的,除了謝莊主外,也不會有第二人了。謝英傑忙加快腳步,向前走去,楊子索緊隨在他的身後,兩人一直來到了書齋之前,才又聽到東莊主洪亮的聲音,道:“楊總管請迴。”


    謝英傑揚了揚眉,和楊子索互望了一眼,他知道父親對楊子索,極其信任,雖然名分上,一是莊主,一是總管,但卻是交情極好的好朋友。如果是有什麼極為機密重要的大事,是決不會請他迴避的。


    楊子索立時答應,轉身掠了開去,謝英傑推開門,隻見一個身形髙大頂門光禿,滿麵紅光的老人,已自椅上,站了起來,正是他的父親謝天。


    謝英傑忙搶前了幾步,謝天卻手掌略翻,謝英傑隻感到一股勁風,右身邊掠過,身後的那扇門,已然關上。緊接著,謝天並不說話,隻是全利貫注,側耳聽了片刻。謝英傑知道,在這時,方圓十丈之內,就算有一相針落地,也瞞不過他父親的耳朵,可知他父親將要和他說的話,決不想準別人聽到。


    謝英傑也感到事情有點兒嚴重,他吸了一口氣,叫道:“爹!”


    謝天雙目炯炯有神地望著他,道:“英傑,我曾著人去打探過你的行蹤有人說你曾投在山東七十二變大聖門之中,接著就下落不明了。”


    謝英傑微微一笑,道:“爹,我出門一年半載,也不是第一次,投師導藝,你也絕不反對的!”


    謝天的麵色,變得很陰沉,一字一頓地道:“你老實告訴我,做了些刊麼事?”


    謝英傑自然而然,將聲音壓低,道:“爹,你不問我,我也會說的……”他講到這裏,略為頓了一頓,那是因為他知道,就算他此刻安然站在自已的莊子之中,但是他話一說出來,任何人都是免不了要吃驚的緣故。


    他又自然而然地將聲音壓得更低,道:“爹,我到金虎堡去走了一趟。”


    他已經(jīng)預料到,自己這一句話出口,父親一定會大吃一驚的,可是他卻也想不到,他父親竟會驚駭?shù)竭@種程度!他話才一出口,隻見謝天的臉色,“刷”地變得泛青,“騰”地向後退出了一步。


    那一步退出之際,腳步之沉重,像是整幢房子都要坍下來一樣,連書齋頂上的瓦麵,都發(fā)出一陣“格格”的聲響來。


    緊接著,謝天的身子一矮,向一張紫檀木的太師椅上坐了下去。


    他向下坐去的力道更大,“嘩啦”一聲響,整張椅子,立時碎裂了開來,碎片四濺,而謝天也立時又挺立了身子,剎那之間,透紅的頂門之上,竟已滲出了豆大的汗珠來!這情形,看在謝英傑的眼中,也不禁為之駭然,忙道:“爹,江湖上將龍莊、虎堡並稱,就算是我到金虎堡走了一遭,你何必……”謝英傑話沒有講完,謝天已連連擺手,示意他別再講下去,接著’他又喘起氣來,有點失神落魄地走出了幾步,伸手按在桌上,仍然望定了謝英傑,謝英傑反倒有點手足無措起來,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過了好一會兒,謝天才歎了一口氣,道:“不錯,龍莊、虎堡,武林中人確是這樣說法,但是你可知道,金虎堡中的人,絕不在江湖上露麵,人家樂得借金虎堡名頭,來討好龍莊!”


    謝英傑仍是輕鬆地笑著,道:“金虎堡中,確然神秘莫測,少堡主的武功也絕高,但我看也不如傳說之甚,我不是進了金虎堡,又逃出來了嗎?而且,我逃走的時候,同時還有一個女人,也逃了出來!”


    謝天怔怔地望定了謝英傑,道:“那女人是誰?”


    謝英傑道:“她戴著麵具,用的自然也是假名字,但是我卻上了她的當,我已將傳說中的竹譜秘寶,取在手中,卻又被她奪了去,當時,在黑暗之中,我隻看到一股紅絲,閃了一閃……”


    謝英傑講到這裏,陡地停了下來。


    謝英傑之所以陡地停了下來,隻因為他發(fā)現(xiàn)謝天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甚至頂門上,紅色也在消退,這實在是謝英傑從來也未曾見過的事!


    謝英傑停了一停,才又接道:“我想不出那是什麼兵刃,準備一迴來就問您的。”


    謝天緩緩伸手,在臉上抹著,然後卻仍不開口,隻是閉上了眼睛。謝英傑發(fā)現(xiàn)他的身子,在微微發(fā)抖,謝英傑明知自己的話說出來,父親一定會驚訝,也會責備,但是他決想不到,父親會像是末日降臨一樣!


    他正想再說話時,已聽得外麵人聲嘈雜,接著便是楊子索的聲音,綿綿不絕傳了過來,道:“稟告莊主,鐵髯老人、銀姑,兩位貴客駕到。”


    隨著楊子索的聲音,隻聽得“哈哈”、“哈哈”兩下笑聲,傳了過來。前一下笑聲,洪亮震耳,後一下笑聲,卻是如銀鈴相似,淸脆悅耳。可是兩下笑聲,都是直鑽人人的耳鼓之中,將其餘所有的聲音,一起壓了下去。


    謝天立時抹了抹汗,沉聲道:“你跟在我後麵,切不可說話。”


    謝英傑皺了皺眉,他隻覺得這次迴來,父親像是十分失常,但是究竟是為了什麼,謝英傑卻一點兒也說不上來。當下,他跟在父殺後麵,向外走去,來到了大堂之上,隻見楊子索正站著,陪著一男一女在說話,形態(tài)甚是恭敬,那一男一女兩人,樣子也十分隨便,尤其是那個女人,不住發(fā)出悅耳之極的笑聲來。


    謝英傑心知這兩人,在武林中的名頭極大,他也不敢怠慢,隻是恭恭敬敬,跟在父親後麵。偷眼向前看去。隻見那鐵髯老人,五短身材,一身布衣,除了額下一蓬鐵髯,根根見肉,如同鋼絲一樣,較為奇特之外,也未見有什麼出奇之處。倒是銀姑,端莊豔麗,看來約在四十上下年紀。一身衣服,銀光閃閃,也看不清是什麼東西織成的,坐在那裏,隻見一閃銀輝,倒像是觀音大士下凡一樣,寶相莊嚴,令人起敬。


    這時,謝天已過去行禮,謝英傑也跟著行禮,鐵髯老人“嗬嗬”笑著,道:“謝莊主,我們來得魯莽,要提的事,更是魯莽得很!”


    謝天此際的神色,倒顯得異常鎮(zhèn)定,道:“兩位來了,有天大的事,也無不應承!”


    這樣說法,實在大大賣了鐵髯老人和銀姑兩人的麵子,兩人又一起笑了起來,銀姑說道:“謝莊主,等會兒說了出來,你別推搪才好!”


    謝天的臉色沉著,道:“隻要謝某人力所能及,無不從命。”


    鐵髯老人大聲道:“好幹脆!”


    他一麵說,一麵陡地伸手,向謝英傑指了指,他那一指,看來全然是隨便之極的行動,可是在剎那之間,謝英傑卻覺得一股大力,當胸壓到,氣血上湧,幾乎支持不住,心中一驚,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一步。


    就在這時,謝天陡地一揚眉,可是謝天還沒有發(fā)話,鐵髯老人接著又道:“我們替少莊主做媒來了。”


    謝天“嗬嗬”笑著,道:“犬子何幸,竟能蒙兩位作此大媒,這頭親事要是成功了,他們兩小夫妻,還有誰敢惹他們半分?”


    銀姑一麵笑著,一麵道:“謝莊主,我們兩人既然來了,這門親事,就不是要是成功了’,而是非成功不可的了。”


    銀姑的語音雖然動聽,而且她也是帶著笑說出來的,可是她的話,卻是咄咄逼人之極,謝天又不禁皺了皺眉,若是來的不是這兩個厲害人物,隻怕他們早已拂袖送客了。這時,他雖然知道這事情來得蹊蹺,但是心想,兒子大了,反正是要討老婆的,有這兩個厲害人物來做媒,將來可得無窮好處,又何必得罪他們?


    是以,他一轉念間,雙眉舒展,道:“兩位說了半天,不知女家是誰?”鐵髯老人和銀姑兩人互望了一眼,銀姑笑道:“謝莊主放心,我曾見過新娘,確是天下無雙的美人!”


    鐵髯老人忙道:“銀姑說是美人,那一定錯不了的,謝莊主放心!”


    謝天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不管她是西施天仙,總不能我們連來曆也不知道!”


    鐵髯老人摸著下頷的鐵髯,在他手指撫摸之際,他的短髯,竟然發(fā)出一陣“刷刷”的聲響來,說道:“這便是第一件為難之處,女家不願意表露身份。”


    謝天和謝英俊兩父子,不禁都皺起了眉,托人來說親事,而不願透露自己的身份,天下豈還有這更不近情理的事情?而就在這時,銀姑又道:“還有第二件為難之處,女家要令郎入贅女家,要請少莊主立時動身起程。”


    謝天聽到這裏,實是有忍無可忍之感,雙手按在交椅的扶手之上,想要立時發(fā)作,但是再想了一想,卻還是強忍了下去。


    這時候,謝天的臉色,已是極其難看,他打了一個“哈哈”,道:“兩位遠道而來,莊上有窖藏的好酒,何妨一醉?”


    他突然之間,將話岔開了,是再也不準備談這門親事了。可是銀姑卻立時道:“謝莊主,我們說媒的事,究竟如何,還請答複。”


    謝天冷冷地道:“那位天仙似的美人,何必非嫁犬子不可?”


    銀姑攤著手,笑道:“事情真難,那小姑娘,真是非嫁令郎不可,許是前緣注定也說不定!”


    謝英傑在父親身後,一直未曾出聲,他已越聽越不像話,憋了一肚子氣,這時,再也忍不住了,抗聲說:“她要是非嫁我不可,也得看看我是不是願意娶她!”


    鐵髯老人笑道:“少莊主,你要是見了她,包你千願萬願!”


    謝英傑道:“好,那就請她到敝莊來。”


    銀姑皺起了雙眉,道:“少莊主,那是和我們兩人為難了,我們已在女家麵前,誇下海口,人一到,立時請少莊主起程,和我們共赴女家成婚的。”


    謝英傑隻覺得義憤填膺,大聲道:“若是這樣,她隻該嫁個死人,你們一到,便能將之抬走!”


    謝英傑這句話才一出口,連謝天的麵上,也不禁變了色,剎那之間,隻見謝天、鐵髯老人和銀姑三人,一起霍地站了起來,氣氛大是緊張。


    謝天一站了起來之後,搶在前麵講話,道:“兩位,犬子出言無狀,兩位莫怪,這樁婚事,有兩位來說媒,本當應允,可是對方如此不近人情,隻怕普天之下也沒有這樣的怪事,我看還是別再提了吧!”


    謝天那一番話,實已說得十分得禮,他自度眼前兩個人,雖然厲害得出了名,但是在自己這樣的一番話之下,也該無話可說了。卻不料銀姑立時冷笑一聲,道:“不行,這媒我們是做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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