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堅定為計生工作奉獻一生如蔣雲，聽到那個把打群架當成家常便飯、暴力流血事件幾乎每天都在發生的地方也是肝顫。


    如果說她們市裏現在的計生工作零超生率，那邊就是響當當的一零完成率啊！


    打從計生這股風刮起開始，上麵就不斷地提拔、派遣計生幹部往那個縣裏去。


    結果不是主動離職就是工作完成度不佳被罷免，再不就是因傷無法繼續工作。


    滿打滿算，就沒有一個人能在那地兒順利待到半年以上的。


    越想越心涼的蔣雲帶傷往省城去了一次，希望王主任能看著她這些年兢兢業業的麵上改了這不恰當的安排。


    “不恰當的安排，蔣雲同誌你怎麼會這麼想？就是因為你兢兢業業，對工作認真負責，組織上才要給你肩上加擔子呢！”王主任正色，滿滿組織上和我都信任你模樣：“也就之前你行事不妥當被抓到了小辮子不得不罰，不然這迴也不會有降職處理這事兒。


    暫時的低迷就是為了更好的雄起，去吧，我相信蔣雲同誌你的能力！”


    蔣雲嘴裏發苦，滿滿的不好意思：“可，可是我並沒有這個自信。而且我愛人和孩子們都在這邊，也是不適合長期的分離。領導您能不能幫個忙，幫我調換個更適合的工作？”


    “蔣雲同誌，你這個思想就很有問題呀！咱是革命建設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從來都是祖國需不需要，哪有個人願不願意的說法？


    覺得孩子們離你遠，完全可以轉學對不對？


    你愛人的話，也可以調職個當地比較適合的工廠嘛！


    蔣同誌你的後顧之憂，組織上都可以幫你解決。接下來，你可要努力工作，不負組織和我對你的信任吶！”王主任板臉，很是說教了蔣雲一通，才如是提議。


    要麼辭職不幹，要麼乖乖接受調令。


    擺在蔣雲麵前的路，似乎已經沒有了第三條。


    無奈的她拖著疲憊的腳步迴了家，打量著找丈夫一起商量下，看看這未來的路要咋走。


    然而迎接她的，隻冷冰冰沒有任何關切的眼神和已經簽署好了男方名字的離婚協議書。


    “你，你要跟我離婚？”蔣雲瞪眼，青紫未消的臉上滿是猙獰。雖然逼著妯娌打胎之後，這男人也有過離婚的念頭。可隨著組織上的勸解，她水漲船高地當了劉家村生產大隊的婦女主任。又一步登天般地成了公務員、提了幹之後，這篇兒，不是徹底翻過去了麼！


    咋這她剛剛被降了職，這茬又被提起來了呢？


    難道，她這夫妻關係，還是靠收入、職位來維係的？？


    “嗬，隨你怎麼想吧！反正這日子，我是過得夠夠的了。每天被人調侃著問你媳婦又往哪兒作孽去了，被爹媽兄弟姐妹的遷怒說咋倒了八輩子黴攤上我這個沒囊沒氣的、又因為我跟你這天天做損不停歇的搭上了邊兒。


    我沒能耐，我命苦，我認。


    你想要咋撲騰隨你，但我得為我那一兒一女多考慮下，別叫他們因為你找不到好的對象！”蔣雲丈夫嘲諷臉，半帶哭腔地說了如是幾句。


    隨著她這一次次的‘大公無私’，專門強製家裏親戚朋友起模範帶頭作用。


    原本人緣特好，各種左右逢源的他已經成了人憎狗嫌的存在。


    挺好的父子、母子和手足情也被毀得涓滴不剩，被強製流產了的親弟弟兩口子看他的目光仿佛生死仇人一般。


    能貌合神離地過著，都是看著一雙兒女的麵上。


    現在兒女都因為她這個媽的存在而備受排斥，樣樣優秀的閨女就因為男方家怕跟他們家結親之後被丈母娘要求模範帶頭而悔了婚。


    閨女眼睛哭得像個爛桃似的，說不出的悲傷絕望。


    而她這個當媽的，卻連知道都不知道，仍舊一份心地撲在她那計生事業上！


    這樣的媳婦，還要來幹什麼？


    離婚的名頭不好聽，尤其她這四十出了頭的。


    而且倆孩子都到了婚嫁的時候，父母鬧婚變什麼的，也容易影響孩子們的婚事不是麼？


    以為握住了最大，最有力理由的蔣雲做夢也沒想到：一雙本應該站在她這邊，起最大邊鼓作用的兒女，誰也沒說兩句勸和的話。都特別淡定地說了隻要你們考慮好了，我們就尊重你們的選擇。


    反正，他們已經長大成人，到了可以自食其力的年歲。


    “知道麼，媳婦？那個討厭的蔣雲吶，前腳被降職遠調，後腳她男人就急吼吼跟她離了婚。理由就是丫心黑手忒辣，專門樂意拿自己家人開刀顯示她的大公無私。


    就是怕極了她這招兒，她們家大閨女才好好的愣是被退了婚。


    怕如是悲劇再繼續降落到兒子身上，蔣雲丈夫就提出了分開。


    嘖嘖，聽說她們證兒辦下來之後，蔣雲男人的幾家親戚都齊齊放起了鞭炮。


    那場麵，簡直就跟送瘟神似的！


    現在啊，那貨自己孤零零一個，單槍匹馬地去赴任，千裏之外地繼續為咱們國家的計生工作做貢獻去了呢。”連山嘲諷臉地把蔣雲的近況學了學，又無比慈愛地摸了摸淑珍越發顯懷的小肚子。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老兒子將來啊，肯定是個福澤深厚的。


    啪！


    淑珍特別幹脆地抽在了某人那作怪的手上：“事兒還沒完呢，甭想著蒙混過關！這是趕得巧，虧了建設機靈，那倆專家又是半個自己人。不然的話，你以為你這毆打政府官員的茬口，那麼容易就揭了過去？”


    “揭不過去又咋了？也無非就是教育一頓，至多蹲上幾天的看守所，沒了工作唄！


    這些都不重要媳婦，重點是我忍不了有人在我麵前就大咧咧地要害你和我們的孩子。


    沒直接揍死她，那都是大哥二哥攔得及時。虧了我想起來殺人得償命，我要進去了，你和孩子們就沒有依仗了。


    要不然，嗬嗬。


    非叫姓蔣的長長見識，知道知道啥叫龍有逆鱗，觸之必死！”連山握拳，特別鄭重地說道：“你和孩子們，就是我最大的逆鱗！”


    淑珍瞠目：“可……”


    “沒啥可不可的媳婦，娘們也好、爺們也罷。隻要是招惹了你和孩子們，那就都是我的仇人。讓我即便舍生忘死，也要鬥一鬥的存在！”巨深情的以吻封緘之後，連山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