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兄,你在想什麼呢?”奇天雲聞言一愣,發現漂遊子不知何時打斷了沉思,正望著他呢,便訕訕地道:“沒想什麼呢,那漂遊兄你就在這裏靜修吧,我就先走一步了啊。”
漂遊子便將手中的隕石交給了他,道:“奇兄一路走好啊。”
奇天雲接了過來,收入懷中,道:“我走了。”說著就轉身走了出去。
漂遊子目送著他離去的背影,卻如同看著一個巨人消失的背影一般。漂遊子當然知道多年前奇家父子二人進出守劍山莊後,也就意味著守劍山莊世代鎮守的寶劍,已經有了一個歸宿。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都在嚐試著衝破寒風的阻撓走上山去,但卻始終無法成功。
他憑借自己的功力和經驗可以斷定,去山莊裏麵采隕石的鑄劍師和西門傘,他們二人或許可以到達山腳下,但卻無法衝上山頂,可是奇天雲卻做到了。
多年前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山莊,而現如今,即便是昔日莊主西門傘也無法再來去自如了,奇天雲則是唯一一個能衝破寒風走到山頂的人,那座山上似乎隻有他一人才能上去。是什麼力量將所有人都被阻擋在山下,又是什麼力量默許他可以登上山頂的呢?
由此,漂遊子不得不想到百年前鑄劍穀的創始人,那位鑄術絕世無雙的鑄劍師所說的一番,流傳至今仍被人當作怪誕離奇的話來,他相信隨著隕石降落人間的寶劍是來自天外的未知世界,是那個世界的人將它降下人間的,也就是說寶劍原本就是那個世界的人的,那麼阻擋所有人靠近山莊裏麵,但又默許奇天雲登上山頂的力量,便是來自於那個未知的世界。
為何這股力量阻止所有人靠近,卻又默許奇天雲呢?而且極有可能還在庇護他呢,不然的話憑奇天雲幾乎沒有任何內功基礎的根底,他還沒走到山頂,也早成了一具冰冷的屍
體了,那麼那股神秘的力量之所以要庇護他的理由又是什麼呢?一個大膽奇特的想法陡然間湧上心頭……
鑄劍穀內,城堡後麵開闊的庭院中,樹蔭下,西門傘和鑄劍師正坐在石桌旁喝酒談天。
鑄劍師端著杯子道:“西門老弟還真沉得住氣呢,居然這麼放心地讓他去。”
西門傘嘿嘿笑道:“這小子有時候是挺讓人擔心的,不過有時候卻又讓人很是放心,好像就算天塌下來,他也能找個縫隙自己逃出去,我想他應該能全身而退吧,他所要麵臨的難題是咱們這些局外人全然幫不上忙的,那就隻好讓他一個人去麵對了。”
鑄劍師一臉不相信的表情道:“哼,說得好聽,哪天他遭受不測,我看你怎麼向你的老朋友交代。”
西門傘悵然道:“倘若他隻是個喜歡四處闖蕩,卻又不會平白無故惹是生非的人的話,我根本用不著擔心他會有什麼不測。”
鑄劍師奇道:“我看他也不像是會到處惹是生非的人吧?”
西門傘心情有些沉重地放下杯子道:“他不去惹麻煩,但是麻煩卻會自己找上門來,他的真實身份眼下知道的人雖然極少,但是早晚有一天會被有心之人公之於眾,到那時所引起的事端必定轟動整個武林,那時的局麵可就不是憑我一人可以左右得了的。我之所以跟你一同去追他迴來,但是後來卻又就此打住,就是因為我知道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他去山莊,而以後要發生的事情也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得了。”
鑄劍師一聽這話,表示讚同地點了點頭,一時間也不知該接下去說什麼了,才想感歎一聲時,忽聽身後傳來石門開啟時微微的響動,然後便有人道:“師傅,城堡外有人求見。”
鑄劍師詫異地道:“哦,是何人啊?”
“就是上次來穀中與師傅把酒言歡的那位奇公子。”
“哦,真是他?”鑄劍師
一聽這話,忍不住了起來,有些激動地道,“快請他進來。”
不一會兒一身風塵仆仆的奇天雲便走了進來道:“前輩,我——咦?西門伯伯也在啊?”
鑄劍師忙衝他招手道:“小子快過來,我們剛剛就在說你呢,你後來到底進了山莊裏麵沒有啊?”說著便又坐下了。
奇天雲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道:“進是進去了,不過裏麵太荒涼了,我也沒法在裏麵久呆,後來就出去了。”
西門傘忍不住問道:“你到底進到哪裏去了,有沒有登上山頂啊?”
奇天雲有些無趣地道:“上是上去了,不過也說不上有什麼收獲,唯一可稱得上收獲的也是無意中才發現的。”
“哦,什麼收獲?”鑄劍師好奇道,“說來聽聽?”
奇天雲便伸手入懷,掏摸了一會兒,然後便從裏麵拿出一塊石頭來,道:“我臨走的時候在山上撿了塊石頭,我想這或許就是前輩要從山莊裏找的東西,所以這次就專門給帶來了。”說著就遞到鑄劍師的手裏。
鑄劍師心中微微一驚,接過來細心撫摸了一番後訝然道:“沒錯!這的確是隕石上掉落的碎片,當年我曾觸摸過隕石的表麵,質感完全是一樣的!”
西門傘則沒那麼激動,沉靜地望著奇天雲道:“你進山莊不是為了撿石頭,那又是為了什麼呢?”
奇天雲吶吶地道:“我本來是想到裏麵去尋求一個答案的,結果所確知的全是與我無關的,而與我有關的那些事情,依舊是不清不楚的。”
西門傘有些訝異地道:“那你從裏麵又知道了些什麼呢?”
奇天雲正自深思時,聽西門傘這麼一問,便有些無精打采地道:“哦,山莊裏麵之所以會刮冷風,其實是因為隕石裏麵還有一件東西沒有取出來,或許是因為原本那件東西散發出來的寒氣,是被震在隕石裏的,而天外之劍一被取走,寒氣便
都不受控製地發泄出來了吧?他們說取走那件東西的時機還沒到,可能要等待更長的時間,反正是與我無關的事情。”
鑄劍師忽然打斷他道:“他們是誰啊?”
“哦,”奇天雲答道,“他們就是前輩的先祖所說的那些天外來客啊。”
鑄劍師聞言不由得愣了一愣,而西門傘卻是聽奇武陽說起過,他們一家被人追殺時夫婦二人曾被一些素未謀麵的陌生人相救,而奇武陽和仇寓梅卻整整昏睡了七年之久,一直到與長大成人的奇天雲重逢時才醒來,從他們被救的那一瞬間到他們醒來時的所有記憶,全都被抹去了。至於他們到底是怎樣被救走的,以及那些人究竟是何等樣人卻是一無所知。
一直到他們一家團圓時聽到那些救他們的人的聲音時,那些天外來客們卻始終都呆在那,極其碩大如珠子般圓潤發亮的球狀殼子裏,誰也沒見到他們的真麵目,更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來自哪個世界,唯一知道的便是他們留下了兩個等待驗證的問題。
一想到這兒,西門傘急忙道:“那他們可說過第二個問題是什麼?”
奇天雲更加有些灰心地道:“他們說隻有從隕石中取出第二件東西,第二個問題才能得到解答,所以就沒告訴我,因為這本就是與我無關的,這是從隕石了裏取出第二件東西的人該操心的事情,而那一天的到來至少還要等待上百年呢。”
西門傘有些疑惑地道:“那你到裏麵去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奇天雲答道:“我隻是想問問他們該怎麼駕禦天外之劍,可他們卻說,沒人告訴過我如何取得它,所以也沒人能告訴我以後該怎麼做,一切都得靠我自己解決。”
此時,西門傘也隻有沉默不語,他雖然也是叱吒一方,為世人所景仰的武林名宿,但是這也是他愛莫能助的事情,長久以來,守劍山莊的曆代莊主之間
一直便傳承著這樣一個信念:天外之劍是不可以憑武力而取得的,人的任何武力在它麵前都是微不足道。
所以即便是武功再高的人,也隻能在隕石外圍束手無策。關於如何取得天外之劍這個問題,西門傘其實一直想問問奇天雲的,但每次說起有關此劍之事,奇天雲便總是板著一張苦瓜臉,西門傘也知道這把劍給他帶來的好運遠遠少過惡運,問這種問題無異於在傷口上灑鹽巴,便隻好打住。
而此時西門傘卻覺得如若要解決奇天雲眼下所麵對的難題,恐怕隻能下狠心了,便直截了當地道:“那你記不記得你是怎麼取走那把劍的?”
“啊?”奇天雲愣住了,呆呆地望著西門傘,腦海中所浮現的卻是縈繞十幾年的噩夢,一直到這些見慣不怪的叫人撕心裂肺的情景,通通都過了一遍之後,奇天雲才又迴憶起第一次走進山莊時的情景,隨即搖搖頭道,“我不記得我是怎麼取下它的,其實我那時也沒想過我要怎麼做才能成功,隻是想當然地便那樣做了,我也不明白為什麼,隻是覺得好像應該那樣做。”
這番話,就連西門傘和鑄劍師那樣的**湖都難以索解,正因為話語極其簡單,所以更難以讓人明白,而世上最難懂的事情往往便是最簡單的。
西門傘知道如果再叫奇天雲說明白一點隻不過是重複一遍而已,便也不再去問他了,隻是暗自思索著這其中究竟蘊含了什麼道理。
奇天雲本是一時衝口而出的,一說出口才發現自己都不知道在胡言亂語地說什麼呢,便不由自主地陷入到一種混沌的狀態中去了,什麼都想不清楚,什麼都不明白,隻想一個人呆在某個角落裏,不去理會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而等到從這種狀態中脫離出來時,卻又能得到某種啟示,盡管他根本無法確知那種啟示,如何才能用言語來描述出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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