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天雲嬉笑著走過去:“向兄,真是好巧啊,想不到會在這裏看見你,你不會剛好又在這裏練劍吧?”
向鬆一直都沒迴過頭去瞧他一眼,但是就在他快要伸手拍到自己的肩膀時,卻突然轉過身來,臉上也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眼睛直直地瞪著前方。
奇天雲猛不防嚇了一跳,忙退後了幾步,他還從沒見過向鬆這個樣子呢,即便是被剛才那群人惹怒了——不可能,那些人還沒這個能耐惹怒他呢,那他到底是怎麼了?
見他目光直盯著前方,便順著他的目光往那邊望去,驚訝地發現原來他竟是在瞪著漂遊子呢!
這就怪了,向鬆不是想追求柳葉子嗎?那他不就該對漂遊子客氣一點嗎?而且假如他追求成功的話,那他不就成了漂遊子的妹夫了嗎,他還得叫漂遊子一聲大哥呢!
不過仔細一想,好像最近一段時間,沒見向鬆涎皮賴臉地出現在柳葉子麵前了,莫非他們之間正在鬧什麼矛盾嗎?而向鬆在無可奈何之際,又不能衝柳葉子大發脾氣,便隻有將這股氣撒在別人身上了,譬如剛剛那些自討苦吃的挑戰者便是其中之一了。
但是再怎麼,也不至於將氣撒在漂遊子身上吧?除非……
奇天雲總算想到了一種可能,除非他和柳葉子之間的矛盾,本就是和漂遊子有關的,而且隻要沒有漂遊子的出現,他們便不存在這矛盾。一想到這裏,奇天雲便隱約猜到了向鬆以看著仇人的目光瞪著漂遊子的理由了,隻是事情的究竟還不甚明了。
向鬆忽然舉起劍來倏地往前踏出幾步,而後又停在那裏,像是試圖向漂遊子挑釁,但是卻又想製止自己的無禮舉動,他在那兒,猶豫不決,拿不定主意,臉上現出既憤恨而又極力抑製的神情。無緣無故衝人發怒本就是於他的本性不容的,但是偏偏除此之外怒氣又隻能憋在心裏無處發泄。可以想象,
或許有一段時間他的內心便一直這樣,無法遏製地左衝右突,得不到解脫。
忽然間,向鬆猛地吼了一聲:“呀!”內心掩藏著的那股力量像是已經積累到極限,不得不爆發了。他疾步往前滑出幾步,揮舞著一團如白虹般的劍光朝漂遊子疾速席卷而去!
奇天雲驚呆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向鬆這般瘋狂,即便是在和他父親向蒼龍比試的時候,他也是謹小慎微,從不越雷池半步的,看來這迴他真地是要對漂遊子動真格的了。
奇天雲暗自歎息了一聲,他以前雖然從沒見向鬆使出真功夫,但是向鬆能險勝乃父,當然不是全憑僥幸,必有其紮實的根底,倘若他也能抓住漂遊子無意間露出的一絲破綻的話,那漂遊子還真有些危險呢。
劍光不斷往前進擊時,漂遊子則往後滑行而去,劍光時而擊向他上身,時而擊向下盤,漂遊子隻要稍有妄動身上便不免要被劃一道口子。
向鬆見正麵進攻沒有成效,便身形一動,轉而攻向漂遊子的側麵。漂遊子一擺脫前麵的劍光,便往旁橫移開去,他知道向鬆的劍法有一部分乃是間接地師承獨巨,因而也可算是他半個同門了,這也是殊不可小視的,便也沒有太過放鬆,謹慎地應付著。
向鬆緊追不舍,揮舞著一團白虹,攻向漂遊子身側以及前胸後背,但是他的輕功雖然不凡,比起漂遊子來卻也差了一截,也追不上漂遊子的步伐,因而總是被他避開了。
漂遊子隻是一味地避讓,並不還擊,或許他比奇天雲更清楚向鬆突然衝他發難的原因,隻是難以解釋清楚,隻有等到事後再想法看能不能補救了。見向鬆從後麵追了上來,便腳下一滑,往旁滑出一大步,迅速拉開了倆人之間的距離,並順勢滑向一旁的密林。
向鬆知道隻要他一鑽進密林裏,那就更難施展劍法了,便縱身一躍,升到半空中後,身軀轉而
斜斜地往下落去,長劍在半空舞成一個個銀色的圈子,因為是居高臨下,所以圈子雖然不大,但是籠罩的範圍卻很大,不僅是漂遊子的頭頂上空,甚至也包括他周身五步之內。
漫天劍光晃出道道光影交織的絢麗畫麵,但是沒人會對其稱讚,會對此等情景稱讚的隻有交戰雙方。漂遊子此刻便在心裏讚歎著,他已有很久沒見過如此絢麗的劍花了,現在正大飽眼福,但是卻也不敢全然掉以輕心。
向鬆手中的劍招絲毫沒有放鬆,反而舞得更快了,不過出於習慣,他並沒有用劍尖隨便地指著漂遊子的天靈蓋上,而剛才對付那些圍攻者時,他之所以那樣做其實也不過是想逼退對方而已,並非存心要使殺手。
漂遊子眼看著似乎無處可避了,但是卻在此時往旁邊一閃,頂著頭頂上方的劍氣滑了過去,滑出了長劍舞成的圈子。
向鬆微微一愣,並沒有十分吃驚,忙調轉狂舞的劍移向漂遊子身形移動的方向。而後在半空中翻了個身,又朝漂遊子頭頂上方劃去。
這迴,劍氣幾乎全都聚集在漂遊子頭頂上方,而不是像先前那樣籠罩在周身各處,比起先前來,漂遊子此刻的處境更加不妙了,若不及時采取應對策略,立時便有生命之憂。
一直到此時,漂遊子才開始移動手腕,他緩緩伸出了右掌。
奇天雲忽然一驚,心想他該不會要在今天第三次使出玄冰劍吧?
不過他似乎是多慮了,隻見漂遊子用大拇指繃緊中指,對著狂舞的劍花輕輕一彈,“哧”的一聲,一股真氣不偏不倚彈在晃動的劍尖上,劍花頓止,長劍發出一聲清悅的錚鳴聲,而向鬆手中的動作也稍稍弛緩了些。也就在這火花一閃的瞬間,漂遊子腳下一滑,便又滑出了劍風籠罩的圈子。
不過向鬆並沒有就此罷手的意思,他正從空中落下,但從仍舊揮舞的劍花看來,他還是打算奮
起直追,這樣下去,必定是要打個沒完沒了的。
奇天雲知道倘若漂遊子一直呆在這裏的話,向鬆就一定會克製不住想跟他比個高下的,而他們之中任何一人受傷都不是他所希望的,便有些焦急地衝漂遊子嚷道:“漂遊兄!你還是先避一避吧!”
話一出口便覺得這話有些不合時宜。像漂遊子那等絕頂高手,自然是不會輕易怯戰的,他這麼說等於是說人家會馬上落敗,為了避免丟醜,所以要暫時躲避一下。
對於漂遊子來說這當然可以算是一種恥辱了。
但是奇天雲畢竟還是低估了漂遊子,隻聽他忽然朗笑一聲,然後打個唿哨,也不見他怎樣晃動身形,整個人便如風箏一般升上了半空中,而後又往更高更遠的空中升去。
向鬆此時剛剛落地,要追上他已是慢了一線,況且雖然在招數上比試他還有一些自信,但在輕功上卻是不能和漂遊子相比的,他無法像漂遊子那樣飛上那麼高的天空。
於是,向鬆便在地上眼巴巴地望著一點青色的影子,消失一望無垠的碧空中。
片晌過後,向鬆長長地籲了口氣,手中的劍緩緩垂了下去,腦袋也無精打采地耷拉著,整個人呆立在那兒,動也不動。
奇天雲有些猶疑不決,也不知是該問問他到底是怎麼迴事,還是該把這件事當做從未發生過一樣,便心情複雜地往前走了過去。
“你是不是覺得我在瞎胡鬧?”向鬆忽然開口了,奇天雲忙住了,還是先看看再說吧,別又一不小心惹怒了他,“其實我自己也是這樣想的!倍岜悴灰娝^續往下說了。
奇天雲想了想最終還是小心地道:“向兄,到底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向鬆歎了一聲,將長劍收迴插在背上的劍鞘中,此時,他還是有些心神不定,劍鞘明明就在他背上,可他卻插了兩三迴才算**去。
而後他便就地坐了下來,雙手
抱住怎麼直不起來的腦袋。
奇天雲在他身旁坐下,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麼失落。想來想去,也想不到什麼可以安慰他的話,便隻好直接地問道:“是不是,跟柳葉子有關?”
“你已經猜到了?”向鬆沒有抬頭,甕聲甕氣地道。
“一點點吧。”奇天雲索性承認了,而後又猜道,“是不是柳葉子對你說了什麼很難聽的話?”姑娘家平時說話總是顯得很秀氣,但是一發起脾氣來,往往便有些不知輕重了,倘若真說了什麼讓人無法承受的刻薄尖酸的話語,也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嗯!毕蝮牫姓J了,“我想我以後在她麵前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奇天雲詫異道:“她到底跟你說什麼了?”
向鬆用手掌撐起腦袋,奇天雲此時才發現向鬆的眼中竟然布滿了血絲,看來他已經有好幾個晚上沒睡好覺了。
他迷茫地望著前方道:“那天我向她傾吐心聲,她開始還沒什麼反應,可是當我一再表示自己的心意的時候,她卻很不耐煩說隻要我一天比不過她的師兄,我就一天也別想打她的主意,因為她不喜歡自己的男人是個窩囊廢。嘿嘿——我要練到什麼時候才能有漂遊子那樣的武功?倘若等我成了老頭子的時候才有那個本事,難道她——罷了,不說了。我剛剛已經試過漂遊子的武功了,別說我現在心浮氣躁,即便是心平氣和地跟他對打,恐怕也是——唉!”
奇天雲搖頭歎道:“你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向鬆不解地望著他道:“我,我怎麼錯了?”
奇天雲道:“你以為柳葉子喜歡漂遊子是因為他武功高強嗎?根本就不是這樣,那不過是因為她從小便被漂遊子照顧,所以一直都將他當做此生唯一的依靠,或許從小就立誌將來要做他的新娘,而且是從一而終,絕無二心的,難道你以為柳葉子也是那等愛慕虛榮的女子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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