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情,雷鳴想必從沒對人說起過,畢竟不是每個知道他祖母的遭遇的人,都會心生同情之心,否則的話,他祖母也就不會因為鄉民的閑言碎語,以及丈夫的冷漠無情而憂鬱而終了。
鄉民們將擄走那位美麗女子的地方視作邪惡之地,這本是無可厚非的,但是倘若這個邪惡之地中的人都像人們說得那麼邪惡的話,為何那位美麗的女子最終卻能從裏麵走出來呢?究竟是美麗的女人自己要出來的,還是被他們唾棄的呢?
應該不是被唾棄的吧,倘若是這樣的話,她從裏麵出來的時候應該是非常狼狽的才對,又怎麼會像雷鳴說得那樣像一個貴夫人打扮的女人呢?
她被抓去當壓寨夫人的這段時間,在那裏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呢?關於這一點,雷鳴始終都沒有提到,或許不光是他,就連他的父親,甚至是他的祖父也從來都不知道吧?
因為這一點,大家都能猜得到,就連她最後從裏麵出來的時候,都是一副容光煥發的樣子,可見在裏麵一定也是倍受禮遇的了,也難怪後來鄉民們不像從前那樣敬愛她了。
假如她出來的時候是一副受盡淩辱虐待的樣子的話,鄉民們或許還會對她有些好感,那至少還能證明她對賊人是寧死不屈的,但是看到她出來時那副雍容華貴的樣子,必定都以為她在裏麵已經徹底地變了,她已經向賊人屈服了,不再是先前那個美麗又善良的女人,說不定還沾染了那些人身上的邪惡之氣呢,對這種人當然要離得越遠越好。
但是,奇天雲卻有一種預感,這一切絕不像雷鳴說得那麼簡單,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
當晚,雷鳴和奇天雲一直說到很晚,火爐裏的炭火快燒完的時候,又繼續往裏加,後來奇天雲實在熬不住了,便坐在火爐旁伏著身子睡著了。
而雷鳴則望著忽明忽暗的炭火
,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太陽剛露出腦袋,鄉民們正在準備早餐的時候,鎮上忽然來了大隊人馬,盡管他們刻意壓低聲響,但還是驚動了好多人家,一行人直奔雷震家門口去了。
雷鳴聽到動靜,便出去一瞧,卻是剛好趕到此處的虎雀等一行人,兩下一打招唿,虎雀等人便到街上去找客店歇息,為了趕路,他們已經好幾個晚上沒睡好覺了。
在客店養足了精神,剛好醒來的小張,見虎雀等人終於趕來了,忙過去和他們打招唿,粗略說明了情況。
早飯過後,虎雀靠在飯桌上微微瞇了一會兒,正準備讓小張帶上他們一行人帶來的東西直奔雷震的家,雷震卻已從雷鳴那兒知道了他們一行人來到雷雪鎮的事情了,便急忙出門去找他們了,雙方便在半道上相遇了。
於是便都走進了他們一行人入住的客店中,虎雀向他說了一些後來發生的事情,這些都是小張所不知道的事情,聽來頗有些觸目驚心,當聽到那些伏擊他們的人所設的局被奇天雲全盤打亂,並無功而返之後,頗有些驚異。
他還以為奇天雲應該在他被派出去送信之前便已離開了呢,真想不到居然一直潛伏在附近,而且他那突然一擊使整個鏢局都走出了被包圍的困境呢。
說完這些,虎雀不無遺憾地說後來奇天雲卻不告而別了,也沒機會向他道謝。
小張忙告訴她奇天雲眼下就在鎮上,他還是昨天剛到的,眼下就在雷震家中。
虎雀一聽,便要立馬去找他。
雷震卻叫她不必那麼急,昨夜他和雷鳴聊了很久,很晚才睡,還是午間時分去比較好。
虎雀一想也是,就問雷震,小張送來的包裹可收好了,雷震便笑著誇讚小張辦事牢靠,本來他剛到鎮上的時候,還不知道要到哪兒找到雷震呢,鄉民們說要替他代為轉交的時候,他卻堅持要自己
親自送到,結果費了半天勁才算送到呢。
因為這裏人多嘴雜,虎雀也不便在此告訴小張,真正押送的東西已經由他的手交到了雷震的手中了,她隻簡單地問起雷震接到東西後有何打算。
雷震卻說放在這裏不大安全,倒不如由雷鳴帶走,放在他師傅曲通的住處要好些。
一說起雷鳴,虎雀便誇讚起雷震教子有方,有遠見卓識,懂得教導後輩,這才不至於讓雷鳴成為一個碌碌無為之人。
雷震卻搖頭說,假如有選擇的話,他寧可讓雷鳴去做個碌碌無為的人,隻有這種人才不會有什麼煩惱憂愁,人並非越有才能,或者越有名氣便越好的,倘若過於累積的話,說不定還會自傷其身呢。
小張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便也不好說什麼了,而虎雀卻是從未聽到過有關雷震的傷心往事的,雖然頗為疑惑,但見老人一臉傷感的神色便也隻好打住不問了。
奇天雲果真是睡到將近吃午飯的時候才醒來,此時小張剛好過來叫他去吃飯,說虎雀他們一行人已經到了鎮上,此刻正在客店中歇息。
剛走進店門口,便聞見香氣陣陣,令人垂涎欲滴。
隻見店中好幾張桌子都坐滿了人,都是虎雀鏢局的人。
虎雀和幾名老鏢師坐在靠門的一張桌子上,一見奇天雲,便都了起來,衝他熱情地打招唿,一直對他成見頗深的老王也不例外,熱烈的神情中絕無半點矯揉造作。
自從奇天雲助他們擊退了強敵之後,鏢局裏的人才都打消了對他的猜疑,不由得慚愧自己竟以小人之心度人,哪裏像是正道中人啊?
老王幾步上前拱手道:“在下不知公子高風亮節,先前多有怠慢之處,還情公子多多見諒!”
虎雀也道:“虎雀謝過奇公子對我鏢局的恩德,今後奇公子有用得著虎雀鏢局的地方盡管開口,鏢局上下必定竭盡全力以報效
公子的大恩!”
奇天雲忙都應承了下來,心裏卻在犯嘀咕,怕他們會一直說個不停,他可是連早飯都沒吃呢,肚子都快餓扁了。好容易等到他們一個個都坐下去了,奇天雲便再也忍耐不住地坐下大吃起來,客店裏隻有他用筷子敲打碗邊的聲音最是響亮。
眾人這才明白為何他剛才為何隻是連連點頭,連話都不說一聲了,想必是餓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吧?
席間,虎雀等人一邊喝酒吃菜一邊閑聊著。
說著說著,眾人忽然又說起了奇天雲離去之前說的一句讓他們至今還捧腹大笑的話來。
奇天雲一聽,便疑惑地問他們,他到底說過什麼讓人覺得好笑的話。
他們便又重複了一遍,奇天雲這才明白他們說的是,他叫虎雀多注意常來他們鏢局做事的那個老木匠這件事情,心中一動,想要說什麼,但是見他們一個個都拿這當做笑話來說,便也隻好打住了。
虎雀將他的言行舉止都看在眼裏,知道他一定是還知道些什麼事情卻不好說出來。
其實,在奇天雲幫虎雀鏢局度過危機之後,虎雀便開始猜測著,奇天雲叫她注意那個駝背的老木匠到底是何用意了。
看起來,好像是隨口說說的,但是他為何誰也不提,隻說那個幾乎從來沒引起鏢局裏的人注意的老木匠呢?先前他來鏢局裏時,對那個老木匠便有些過分關注了。
不過,仔細一想,鏢局裏和那個老木匠走得最近的好像隻有老王,幾乎無話不談,而老王是鏢局裏能掌握最機密大事的核心人物之一,倘若那個老木匠真有什麼問題的話,那麼鏢局裏的機密想不泄露恐怕也很難了。
當然,她絕不能因為自己的猜測而去質問老王,那樣的話不僅於事無補,反而會讓鏢局裏的那些老鏢師們寒心,但是這事關鏢局的生死存亡,不搞清楚還真不行呢。
虎雀
想了想還是問道:“老王,你知道常來鏢局做事的老木匠,是什麼地方的人嗎?”
老王微微一愣,想不到虎雀也和奇天雲一樣,居然也關心起那個其貌不揚老實巴交的小角色了,便隨口道:“我也曾問過他,他說他自小便遠離家鄉,四海漂泊,從一個地方流浪到另一個地方,他說他離家多年,早忘了家鄉是哪裏了,他還說他什麼活都幹過,每找到一份活計便在當地住上一陣子,有時候攢了點積蓄,也做點小買賣……”
話還沒說完,卻聽奇天雲忽然插話道:“他有沒有說他賣過梨?”
眾人都有些不解地望著奇天雲,在他們看來,在虎雀鏢局的時候,奇天雲應該是第一次見到那木匠的,然而老王接下來的一句問話卻讓眾人更加不解了,隻聽他道:“奇公子怎麼知道的?我記得他說過,他很早以前賣過梨的,莫非奇公子以前見過他嗎?”
奇天雲擺擺手道:“哪裏是很早以前,最多是幾個月前見過他。”
頓了頓又道:“不過我以前見到的那個老頭雖然也是駝背,但是跟他的相貌不大一樣。”
老王這才鬆了口氣,便說他一定是弄錯了人,但奇天雲隨後又道:“長相雖然不一樣,但是他們的眼神幾乎是完全一樣的,這我不會弄錯的。”
眾人一時間都弄懵了,人跟人之間總有偶爾眼神很相似的時候,難道憑這一點便斷定這二人是同一個人嗎?
不過因為他們所談的乃是一個與他們不相幹的人,過了一會兒便都不怎麼在意了。
飯後,虎雀叫上奇天雲去逛街,兩個人在街上遊逛了半天,鏢局裏的人誰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也沒人去關注這件事情,都當他們是在閑聊。他們聊得也真夠久的了,從午飯過後,一直到晚飯時分還沒見迴來呢。大家正想去找他們時,卻見虎雀獨自一人迴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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