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聚成的兩把“劍”擊落暗器，從不同的角度刺向他時，竟如真的寶劍一般發出“哧哧”的破空之聲。


    富家公子見狀反倒覺得很有趣，心想原來那位劍主也不過是，隻會玩弄一些稀奇古怪的花樣以惑人耳目而已，說不定先前追逐在他背後的劍氣也並沒有什麼威力，否則的話，為何飛鳥才一飛出林子，空中的劍氣便消失不見了呢，它們怎麼就沒被劍氣給迫死呢？


    “哈哈——有趣有趣！真是有趣極了！”富家公子大笑道，“原來所謂的劍主也不過是一個隻會貪玩的毛孩子而已，我還以為有什麼真本事呢，哼哼！”


    一旁的長須老者卻沒他那麼樂觀，憑剛才將暗器一一準確啄落的，那兩隻處在“劍鋒”處的鳥的動作看來，像是陡然間便被賦予了一種什麼力量似的，若在平時的話，別說是聚成一團，就算是單個兒飛行的鳥，遇上密集擲出的暗器也隻有避其鋒芒逃命的份，又怎麼能如此迅速地做出反擊呢？這可太不簡單了。便握緊長刀謹慎地望著這兩把“劍”的動向。


    嘰嘰喳喳聲密集而整齊劃一地傳來，富家公子仍然好整以暇地瞧著，並在掌間緩緩聚集著真力，當兩把“劍”傾斜著朝他胸口刺去時，一雙手掌便倏地伸出朝前，兩股掌風直往前撲去。卻不料雙“劍”竟避開掌風仍舊朝他胸口刺去。


    他仍舊不避不讓地伸掌向“劍鋒”處狠狠抓去，雙掌剛要抓住兩隻鳥頭時，手腕處卻猛地被啄了兩下，刺痛傳來時，他才後撤了幾步，“劍鋒”卻已毫不停留地朝他兩肋刺去，任他如何加速後撤，“劍鋒”始終如影隨形，而且越來越逼近了。忙身形往後一仰，抖出長索往上一卷，並借勢往一旁避開。


    身形一穩，便將一條長索在半空中抖動得簌簌作響，如長蛇般朝那兩把“劍”卷去。滿以為兩把“劍”都會被攔腰折斷，然而卻見“雙劍”往在空中掄了兩圈，長索竟像是受一股


    強勁的氣息所迫似的，蕩開去了，又調轉方向朝他飛來。中途卻分開兩邊，一攻前胸，一攻後背。


    他見連出幾招都沒化解被動處境，這才覺得有點低估了這古怪的花樣，便將長索舞動起來，將自己身前身後以及頭頂上方都護住了。


    正當長索抖動的聲音越來越響時，忽然間長索上竟有兩處地方猛地顫動了一下，頓時便停滯了片刻。他匆忙一瞥，卻是“劍鋒”正朝長索上進擊，趁這難得的空當，兩把“劍”又一前一後直逼而來。這下讓他著實吃驚不小，他在長索上使的力道非同一般，即便是武藝強悍之輩也要先避其鋒芒，尋隙而擊，但他才將這手絕技施展到極致，怎麼就這麼容易給尋著了破綻呢？即便是要破他這手絕技，也須得有渾厚的內力才行，否則反彈之力也極有可能會將對方震開，而剛才竟沒有從長索上傳來任何力道。


    轉念至此，忽而有些驚疑，這些不過是禽類而已，哪懂得這般高深的武功？它們想來不過是受那劍主的指揮而已，但為何沒有聽到任何唿哨聲，而攻伐卻是如此自如且又有章法呢？莫非是那劍主提前演練過一番，以備不時之需？


    既然劍主始終都未曾出麵，卻派這些禽類上陣，可見必是因為不便出戰，說不定就是剛才被他那洪亮的聲音給震傷了，不過要調教出這般厲害的飛禽倒也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


    一想到跟自己交戰的隻是受人指揮的禽類，而不是人，心中陡然放鬆了許多，料想這些飛鳥隻是被調教過一些簡單的攻防之術而已，然而它們自身卻是頗為輕盈，隻要能一擊而中，必能將其徹底打散。便瞅準了從前方攻來的鳥群，緩緩將內力聚集在右掌中，等那群鳥衝過來時便用內力將其一一震死。左掌則伸到背後，待後麵風聲響起便伸手趕走那些飛鳥。


    鳥鳴聲一齊響起，“劍鋒”處的那隻鳥瞪圓了眼睛迅速朝他胸前撲來，待“劍鋒”離身前不遠


    ，料想那些飛鳥無法閃避時，虎爪般夾雜著淩厲的風聲的手掌猛地向前探出，朝那隻領頭的鳥狠狠地抓去。


    飛鳥不及避開，竟往他的手掌中直撲過來。他獰笑一聲，正要狠狠抓死領頭的鳥，並順勢往前撲去，將餘下的掌力發泄在其餘的飛鳥身上時，掌心卻陡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痛楚，一股大力沿著掌心襲向手臂，整條右臂竟被這股大力震得幾乎失去了知覺！


    正自驚異不定之時，猛然聽得背後傳來一陣整齊的鳴聲，不禁駭然，心想左臂若也像這樣被啄一下，豈不是也要失去知覺？若是雙臂都無法使出力道，簡直無法抵擋這前後夾擊之勢，被震傷髒腑也決非不可能。


    眼見著前麵這把“劍”又要發起一次攻襲，忙使出渾身解數往旁橫移開去。恰在此時身後傳來一身大喝：“咳！”一聽到長須老者的聲音，總算鬆了口氣。


    他移到一旁去時，卻見眼前那群飛鳥不知是在醞釀著什麼更厲害的攻勢，還是暫時不想理睬他，竟不再進擊，隻在空中忽高忽低地飛著。


    當富家公子將目光轉向長須老者時，卻發現他的處境也很是不妙，本來他使的長刀是極沉重的兵器，揮舞起來，任何輕盈靈動的兵器都不會輕易地硬碰上去，但那把“劍”卻總能尋著渾厚的刀法中的破綻，好幾次都啄中了他的手。長須老者被逼得沒法，刀法便舞得大開大合，寒光四起，風聲虎虎。


    然而在這淩厲的刀光中，卻總能偶爾聽到清脆的“叮”的一聲，竟是“劍鋒”不時攻到刀上所發出的聲音，然而那“劍”的影子卻是怎麼也看不到的，似乎已融入到了刀光中。細小的尖喙啄在堅硬的刀上竟能發出如金石撞擊之聲，卻是天下奇聞。在那一聲聲清脆的響聲過後，刀勢明顯慢了下來。


    突然間，“叮！”的一聲巨響，長刀被震開了，“劍”也在空中現形了，仍然是對準了長須老者。停留了片刻工夫，長須老者慢慢抬


    起有些酸麻的雙臂，長刀猛地往前劈去。刀刃對準了停在半空中的“劍”，眼見便要劈在“劍鋒”處，領頭的那隻鳥居然不避不讓地迎上去，猛地朝刀背處啄去，鳥群也隨之調轉了方向，始終保持著劍形。


    又是“叮！”的一聲巨響，長刀被一股大力給甩開了，長須老者也隨之往一旁踉蹌著退開去了。富家公子見此情景，不由得心神大震，突然間恢複知覺的右臂又傳來一陣劇痛，抬起來一看，原來掌心處竟被飛鳥的尖喙啄出了一個洞，鮮血正從中汩汩地流出，忙從身上撕下一片布片，匆忙包紮起傷口來。


    一直在林中觀戰的司馬風，眼見著守在林子四周的弓箭手們，一個個都狼狽地躲避著鳥群的攻擊，而那兩個領頭人，也被這奇異的攻擊打得快喪失還擊的能力，眼睛瞪得老大，簡直有些不相信眼前所見。這兩個人都跟他動過手，武功說低也不低，他雖然借著一股渾然一體的氣勢勝過他二人，但也很難贏得如此幹脆利落地，而現在若是上前去與他們任何一人對打，估計勉強能打個平手。而他所麵對的若也是那些在空中飛舞的“劍”的話，那恐怕……


    司馬風搖搖頭，不敢想象他會敗得如何慘烈，目光便又轉向林中，尋思著劍主接下來又會使出什麼古怪卻又厲害的攻勢。


    “嘿嘿——”西門傘不禁笑道，“怪隻怪那個易容的家夥太過蠻橫無理了，總想著趁劍主心神大亂之時闖進來將他逼出來，或是將劍奪走，結果便逼得他有些惱火了，不過這應該隻是小懲大誡，不會要他們怎麼樣的。”


    司馬風疑惑道：“他們既是要心懷不軌，劍主何不收拾他們一下？”說到這兒不禁想到劍主或許真是想借助他們的力量也說不定。


    西門傘卻道：“這些人不過是馬前卒而已，收拾了他們又能怎樣？躲在幕後之人還沒現出真身呢，況且他們的手段你又知道多少呢？若是到最後不用劍主現身，


    黑白兩道便能度過這場浩劫的話，我想他也沒必要出現在江湖上了，就讓此劍之名永遠湮沒在塵埃之中，也未嚐不是一件幸事啊！”


    司馬風聽他的意思，倒像是劍主雖然得此名震天下的寶劍，但卻隻能做個默默無名之輩，但照眼下情形看來，卻是遲早都要現身的了，到那時候……司馬風又朝林中望了一眼，眼下劍主就在林中，卻不知他能否見一見這位劍主呢？不過想到西門傘所的話，既然劍主盡可能不會現身江湖，自然也會盡量避開任何人吧？心中既有些惋惜，又有些期望這場曠日持久的陰謀早日浮出水麵，到那時他就能見到劍主的廬山真麵目了。


    正自思慮間，隻聽西門傘道：“你看！”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對富家公子和長須老者的攻勢已經停止了，手上包紮過的富家公子，正關切地望著拄著刀在那兒喘息的長須老者，並抽空瞧了一眼被飛鳥追擊得汗流浹背的手下們，這才無奈地將目光轉向林中道：“劍主閣下，在下適才多有冒犯，還請海涵，在下這就速速離開此處，還請劍主閣下高抬貴手！”聲音已沒有像剛剛那樣氣勢淩人了。


    忽然間，隻見飛鳥們像是收到什麼命令似的，齊齊往空中飛去，劍形終於散開了，漫天盡是雜亂無章的飛鳥的身影，它們在空中撲棱了一陣子，便都飛散開去了，過了一會兒終於都消失不見了。令人驚奇的是原本消失不見的，那團火紅的劍雲再次在空中出現了，火焰般的劍氣圍繞在那把劍的四周。


    富家公子和長須老者對視了一眼，便都帶著有些驚恐的神情望著半空中的劍雲，卻見劍雲漸漸消散開去了，最後又化成了一片紅霞般的氤氳之氣籠罩著這整片林子。


    得到解脫的弓箭手們紛紛避開了這片莽林，那驚懼的眼神如同在躲避蟒蛇巨獸一般。


    富家公子見那團劍雲終於化散開去了，忙喝了一聲道：“走！”轉身往前跨出了一大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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