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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李三郎走了之後,毒華陀忙把朱漆藥箱往肋下一夾,拱手道:“羅少俠援手之情,小老兒沒齒不忘!”


    “些許小事,老丈請不必記掛於心!”羅通朝山門外溜了一眼,接著又道:“現(xiàn)在雨勢已停,在下要先走一步了!”說罷,朝毒華陀拱了拱手,就要舉步朝廟外走去。


    毒華陀這時卻急叫道:“羅少俠請留步!”羅通迴頭道:“老丈還有什麼見教!”毒華陀就地放下藥箱,打開箱蓋,取出一青瓷小瓶。


    他直起了腰,雙手送到羅通身前,正色道:“羅少俠救命之恩,老朽無以為報(bào),這是老朽花費(fèi)了多年心血,搜集了近百種靈藥所煉製的”百草解毒丹“專解天下奇毒,羅少俠行走江湖,可備不時之需………………”羅通並不想接受,淡笑道:“老丈盛情,在下心領(lǐng)了!”


    “是的!”


    “老朽聽說太極門中有一套至高無上的練氣功夫,叫做”太極玄功“,凡是練成之人,可以刀劍不傷,水火不害,百毒不侵,但要練到此一境界,非得一甲子以上的時間不可!”羅通凝視著他,靜靜地聽著,但沒有答話。


    “羅少俠的武功雖然得自貴門薪傳,但年紀(jì)尚輕,當(dāng)然不可能練成”太極玄功“,更何況羅少俠初涉江湖,難免遇上了歹人暗中使毒,老朽這瓶百草解毒丹,藥方乃出自於華陀,輕癥一丸,重癥三丸,敢說天下雖大,卻無毒不解!”毒華陀麵容一整,繼而正色道:“羅少俠留置身邊,也許有用,這是出於老朽之誠意,羅少俠切勿推辭是幸!”羅通搖頭拒絕道:“老丈這瓶解毒丹,在下實(shí)在不敢收!”


    “哦?”毒華陀久走江湖,羅通的臉色,他怎會看不出來?隻聽他“嗬嗬”一笑,接著又道:“羅少快大概因救了老朽,故而不敢收受老朽的東西,這正表現(xiàn)出少俠家教敦厚,人格清高之處,但收受人家貴重東西,和收受老朽的解毒丹,其間卻大有區(qū)別!”


    “有什麼區(qū)別?”羅通怔了怔。


    “這區(qū)別可大了!”毒華陀笑接道:“譬如說你救了老朽性命,老朽以金銀珠寶作為報(bào)酬,那是不是輕視了少俠?”


    “不錯!”羅通點(diǎn)了點(diǎn)頭。


    毒華陀又道:“倘若少俠真的也接受了,那麼這些金銀珠寶,也隻不過是滿足了少俠一時的奢侈享受罷了!”


    “不錯!”羅通深有同感,當(dāng)下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


    毒華陀道:“但老朽奉贈少俠這瓶解毒丹,意義可就完全不同了!”


    “哦!”羅通頗不以為然的道:“是嗎?”毒華陀道:“因?yàn)榻舛镜ど平馓煜缕娑荆@是救人濟(jì)世的靈藥,羅少俠行走江湖,留置身邊,固可備不時之需,但如果遇上中毒垂死之人,不也可以救人一命嗎?羅少俠豈可因就了老朽之故,而拒絕接受救人濟(jì)世的靈藥?”


    “這個嘛………………”羅通想了一會兒,繼而點(diǎn)頭道:“老丈說的極是,那在下就拜領(lǐng)了!”他雙手接下青瓷小瓶,納入懷中,一麵問道:“老丈現(xiàn)欲何往?”


    “唉!”毒華佗歎了口氣,道:“麥香堡威震江湖,不但在金陵地麵上是獨(dú)霸一方的雄主,就是大江南北,也有惟我獨(dú)尊之勢,老朽不願和麥香堡主合作,他才派人追殺老朽,總之,他們得不到老朽,是不會就此罷休的!”


    “所以………………老朽想去找一個人試試!”


    “老丈想去找誰?”此語一出,他頓感不妥,因?yàn)檫@是人家的隱私,自己怎好問他,忙接道:“在下不該有此一問,老丈還是不說的好!”毒華陀笑了笑道:“不要緊,老朽去的地方,和羅少俠也許同路!”羅通詫異道:“老丈知道在下要去那裏?”


    “嗯!”毒華陀點(diǎn)了點(diǎn)頭。


    “本來老朽也不知道羅少俠的俠蹤,但方才羅少俠展露了通天犀扇,少俠既是太極門的傳人,又是初涉江湖,遠(yuǎn)來金陵,想必定是去棲霞寺了。


    羅通驚訝道:“老丈如何知道的?”毒華陀笑笑道:“這並不是什麼秘密,稍通江湖掌故的人,誰都知道的!”他語音一頓,接著又道:“遠(yuǎn)在數(shù)百年前,手創(chuàng)太極門的祖師,就是在棲霞寺剃度出家的,而且圓寂於該地!”


    “貴門一脈相傳,每一位傳人在他學(xué)成之後,行道江湖前,都必須前來金陵棲霞寺叩謁祖師,因此老朽才猜想少俠必是前去棲霞寺了!”


    “哦!原來如此!”羅通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即又問道:“莫非老丈也是要去棲霞寺?”


    “是的!”毒華陀道:“棲霞寺的老方丈慈雲(yún)禪師,乃是當(dāng)今有道高僧之一,也是麥香堡主唯一敬重之人,得罪麥香堡主,若是能得老禪師一言,便可化解,老朽從麥香堡不辭而別,就是專程趕去棲霞,麵懇老禪師慈悲的!”羅通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一同上路吧!”毒華陀聞言大喜,連忙拱手道:“羅少俠請!”他當(dāng)然知道麥香堡是不可能放過他的。


    鐵筆三郎雖已離去,但極可能有人在附近監(jiān)視,如今有太極門的傳人同行,這一路上,就可確保他的安全了。


    因此,他打死也要讓羅通走在前麵不可。


    從東峰到南麓並不太遠(yuǎn),兩人走了約莫一頓飯光景,棲霞寺就已入了眼簾。


    棲霞寺乃是棲霞山的名跡,相傳南唐時有一位隱士,道號“棲霞”在此修道,因而得名的。


    棲霞寺在棲霞山的南麓,群山環(huán)抱,林木成陰,每到深秋時節(jié),滿山紅葉,像一片瑰麗的晚霞,也如一片燦爛的珊瑚海,故有秋棲霞之稱。


    在這座棲霞古寺的後麵山壁上,怪石聳立,全是洞穴,穴中則是鑿著各式神像,最奇險(xiǎn)的一個洞,鑿的是達(dá)摩像,因此也叫做達(dá)摩洞。


    上去是桃花峰,和紫峰閣。


    再上則又是一座山嶺,佛像更多,就是有名的千佛巖。


    這時一一一一他二人剛抵棲霞寺,正要踏上石階之際,毒華陀忽然腳下一停,朝羅通拱手道:“多謝羅少俠救助之恩,老朽就此拜別,咱們後會有期!”


    羅通一怔道:“老丈不也要見此地的方丈嗎?”


    毒華陀低聲道:“老朽要找機(jī)會才能見到老禪師,這會兒如若跟著少俠同去,隻怕有些不便,羅少俠請吧!前途請諸多珍重!”說罷,手捧朱漆藥箱,轉(zhuǎn)身朝右邊走去。


    這時雖是元宵的前一天,但棲霞寺乃是著名古剎,慕名遠(yuǎn)道而來的遊客,三三兩兩在寺前徘徊著。


    棲霞寺高大的山門,是永遠(yuǎn)為遊客而敞開著的。


    羅通轉(zhuǎn)過身,跨進(jìn)山門,古剎梵宇,高大且又莊嚴(yán),任何人進(jìn)了佛門,都會油然而生敬仰之心,不少善男信女,此刻正在佛前拈香膜拜。


    羅通緩步跨上石階,進(jìn)入大殿,舉目望去,殿右正方有一灰衣僧人,這時已迎麵走了過來。


    “大師父請了!”羅通拱了拱手。


    那灰衣僧人忙雙掌合什,還禮道:“施主你好,可有什麼事要小僧代勞的嗎?”


    “在下羅通!”羅通含笑道:“煩請大師替在下進(jìn)去通報(bào)一聲,在下是求見貴寺方丈來的!”灰衣僧人打量了羅通一眼,見他氣宇不凡,那敢怠慢,忙陪笑道:“老方丈年事已高,平日很少接見外客,不如這樣吧!施主請?jiān)谶@裏稍後,容小僧進(jìn)去稟報(bào)知客大師,施主有什麼事,再當(dāng)麵同他說吧!”


    “也好!”羅通躬身一揖道:“那就麻煩大師父了!”灰衣僧人連說“不敢”,隨即匆匆往殿後而去了。


    不久一一隻見那灰衣僧人領(lǐng)著一個身材高大的僧人走了出來,那僧人年約五旬左右,合掌當(dāng)胸,堆著滿臉的笑容,從殿後轉(zhuǎn)出,步履甚是沉穩(wěn)。


    灰衣僧人一指羅通,說道:“這位就是羅施主!”高大僧人連忙趨前一步,合什道:“羅施主蒞臨本寺,貧僧廣慧,有失遠(yuǎn)迎,還望施主見諒是幸!”羅通忙還禮道:“大師父好說,在下…………”廣慧不待他把話說完,含笑道:“此地並非談話之所,羅施主請到裏麵奉茶!”說話之時,連連抬手肅客,自己則側(cè)身在前麵領(lǐng)路。


    羅通隨著他穿過大殿,從長廊折入第二進(jìn)右邊的一道月門洞,那是自成院落的一排三間精舍,小天並中放著兩排花架,十?dāng)?shù)盆幽蘭,長蕙迎風(fēng),清香沁人。


    廣慧大師把羅通請入一間陳設(shè)精致的小客廳,分賓主落座,一名身穿鵝黃僧衣的小沙彌,立即奉上香茗。


    “羅施主請用茶!”羅通點(diǎn)頭道:“大師父不用客氣,在下遠(yuǎn)上寶剎,是求見老方丈來的!”廣慧的臉上仍然堆滿著笑容,說道:“貧僧剛才已聽敝師侄提過,羅施主此來是為了求見方丈的!”


    “隻是方丈年事已高,平日除了靜坐,久已不問塵事,自然也不見外客了,羅施主如有什麼見教,不知貧僧可否效勞?”羅通正色道:“勞謝大師父的厚意,隻是在下奉家祖之命,遠(yuǎn)從中原趕來,自然非麵謁老方丈不可了!”廣慧陪笑道:“不知令祖如何稱唿?”羅通答道:“陸地神龍!”


    “哦!”廣慧臉上的笑容頓時凝結(jié)住了,起而代之的是一種肅然起敬之色。


    “原來施主的令祖乃是羅大俠羅老施主,貧僧失敬了!”陸地神龍羅賴八譽(yù)滿天下,威震武林,難怪廣慧要這般崇敬了。


    羅通緩緩從衣袖中取出那柄通天犀角折扇,然後放在桌上。


    “這是家祖要在下特來求見老方丈的信物,煩請大師父轉(zhuǎn)呈老方丈,看看他老人家是否能夠賜見一麵?”


    “是,是!”廣慧忙起身道:“貧僧這就去,貪僧這就去………………”他以虔誠之色,雙手恭捧起犀角折扇,然後陪笑道:“羅施主且請稍坐,貧僧去去就來!”話聲甫落,轉(zhuǎn)身匆匆退出。


    羅通拿起茗碗,輕輕地啜了一口,接著放下茗碗,然後站了起身。


    他背負(fù)著雙手,看著壁上懸掛的名人書畫,心中卻止不住地暗暗思忖道:“不知這棲霞寺的老方丈,和我爺爺是什麼樣的關(guān)係,隻要聽爺爺臨行前囑咐我的口氣,彷拂我一生的成就,全在此行似的………………本門開山祖師依山大師,當(dāng)年怎麼會不遠(yuǎn)千裏,到棲霞寺剃度出家的呢?莫非棲霞寺和太極門有什麼關(guān)連?對了!方才毒華陀曾說:本門每一位傳人學(xué)成之後,都必須前來金陵棲霞寺叩謁祖師,那麼自己前來金陵,也隻是例行的叩謁祖師的遺像罷了!”他心中轉(zhuǎn)動著念頭,腳下緩緩地循著粉壁看畫,似已看得有些出神。


    驀地一一他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輕快且又急促的腳步擊,當(dāng)下忙轉(zhuǎn)過身去。


    隻見廣慧和尚匆匆走入,合掌道:“方丈有請羅施主!”


    羅通大喜道:“老方丈答應(yīng)延見了?”


    “是的!”廣慧和尚笑接道:“羅施主請隨貧僧來!”話聲甫落,轉(zhuǎn)身走在前麵領(lǐng)路。


    羅通跟著他走出客日,折入另一條走廊。


    廊外遍植梅花,此時寒萼爭放,繁花滿枝,人行廊中,頗有暗香浮動,氣息煞是清馨極了。行不多久,當(dāng)前又有一道月洞門,跨出門外,但覺豁然開朗。


    那是一座相當(dāng)寬敞的院落,庭前兩棵老梅,古幹臨風(fēng),蒼勁有如鐵骨,一樹綠萼梅花,疏而不繁。


    迎麵三間精含,當(dāng)中的一間門楣上,有一扇形扁額,上書“玄通太極”四個大字。


    羅通心中暗自一動,忖道:“看來這棲霞寺與本門淵源極深了!”


    廣慧和尚走到階前二且即趨上一步,恭聲道:“啟稟方丈,羅施主來了!”話聲甫落,隻見棉簾掀處,走出一個身穿鵝黃價(jià)衣的小沙彌來,合掌道:“方丈請羅施主入內(nèi)相見!”


    “是!”廣慧忙退了一步,說道:“羅施主請!”


    羅通舉步跨上石階,小沙彌已側(cè)身掀起棉簾,等羅通進(jìn)入屋中,才又放下門簾。這裏當(dāng)然就是方丈的起居室了。


    一間略呈長方形的屋宇,正中間設(shè)有一神案,隻見古銅香爐升起嫋嫋青煙,彌漫著一股撲鼻的檀香氣息。


    兩邊放著幾把紫檀雕花椅幾,上首的一把椅子上,端坐著一個身材高大,身穿青灰僧袍的老和尚。


    他一邊撥弄十八顆檀木念珠,一麵打量著羅通,然後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施主就是羅通嗎?”這老和尚兩道白眉垂下來足足有兩三寸長,白眉底下一雙細(xì)長的眼睛,卻清澈如水,湛然有光,看他的年紀(jì),少說也有八九十歲了。


    羅通心知這老和尚就是老方丈慈雲(yún)禪師,他記得出門時爺爺曾再三交待,老方丈是當(dāng)今神僧,輩份極尊,絕不可失禮。


    於是,他那敢怠慢,急忙走上前幾步,跪了下地,恭聲道:“弟子羅通,奉家祖之命,叩見老禪師!”


    慈雲(yún)禪師端坐不動,隻是徐徐說道:“小施主請起,令祖可好?”


    羅通站了起身,恭敬的道:“家祖幸托粗安,要弟子向老禪師問好!”


    慈雲(yún)禪師藹然一笑道:“老納與令祖已有數(shù)十年不見,今天總算見到他孫子長成了,哦………………這叫做有其祖就必有其孫!”


    羅通躬身道:“老禪師誇獎了,晚輩怎敢和家祖他老人家相比?”慈雲(yún)禪師道:“施主人品如玉,英發(fā)有為,將來的成就定不會在令祖之下,正是太極門之幸!”


    “隻可惜小施主殺孽太重,唉!這是天道輪迴二八十年一轉(zhuǎn),莽莽江湖,亂象已萌,浩劫重現(xiàn),小施主豈不正應(yīng)運(yùn)而生…………”


    羅通因老禪師語近禪機(jī),因此不好作聲。


    慈雲(yún)禪師站了起身,肅然道:“小施主遠(yuǎn)來,還不叩見祖師?”羅通怔了怔,忙走近佛案,舉目望去,隻見中間壁上,懸掛一幅身穿杏黃價(jià)袍老和尚的畫像。上麵還題著一行恭楷,赫然是依山大師之像。


    畫像的兩邊,尚有一副對聯(lián)。


    “存心皎若青天白日,行道在能壽世拯民!”字體蒼勁有力,筆意縱橫,下款題著:“武當(dāng)後學(xué)紫陽子沐手恭書!”哇操!武當(dāng)紫陽子,豈非就是武當(dāng)派前代掌門人最著名的一位紫陽真人?羅通見到祖師的神像,就立即跪到佛案前麵,恭恭敬敬地拜了幾拜,這才又站了起身。


    慈雲(yún)禪師迴到上首椅坐定,抬手道:“小施主請坐!”“多謝老禪師!”羅通依言在他下首的一把椅子落座。


    慈雲(yún)禪師道:“小施主大概已聽令祖說過,太極門始祖,依山大師是在本寺剃度,也在本寺圓寂的,寺後舍利塔中,藏有祖師的舍利子,達(dá)摩洞壁間,有祖師手書遺跡八個字”皈依三寶,玄門太極!““寺後的千佛巖和太極門也有極深淵源,小施主要多加留意才好!”羅通恭聲道:“是!”慈雲(yún)禪師又道:“自從依山祖師圓寂之後,太極門每一代傳人,世代相傳,都得前來叩謁祖師!”本寺每一代方丈,也恪遵遺訓(xùn),必須麵授依山祖師的遺訓(xùn),令祖要小施主攜扇前來,就是要老納麵授遺訓(xùn)了,小施主還不跪下聽訓(xùn)?“”噗通“一聲。


    羅通忙跪了下地,恭聲道:“弟於恭聆!”慈雲(yún)禪師附在他耳旁,低聲道:“依山祖師圓寂前的遺訓(xùn)隻有四字:”數(shù)、數(shù)、數(shù)、數(shù)‘。小施主勿必切記在心,用心去揣摩,有多少成就,那就得看你的造化了。小施主都記下了?“羅通道:“弟子自當(dāng)謹(jǐn)記在心!”


    “那就好!”慈雲(yún)禪師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麵抬目向外叫道:“一善!”


    小沙彌急忙閃身而入,躬身道:“弟子在!”


    慈雲(yún)大師道:“叫廣慧進(jìn)來!”


    小沙彌道了聲“是”,隨即轉(zhuǎn)身退出。


    不久,隻見廣慧和尚掀簾而人,恭聲道:“弟子廣慧,聽候方丈吩咐!”


    慈雲(yún)禪師道:“羅小施主是太極門的傳人,你可領(lǐng)他去客房安頓,然後再領(lǐng)他去參謁舍利塔、達(dá)摩洞,和後山千佛巖等處,俾可使小施主領(lǐng)悟太極門與佛門淵源極深,每一代太極門傳人,都是與我佛有緣之人!”


    廣慧和尚躬身道:“弟子遵命!”語音一頓,他轉(zhuǎn)對羅通施禮道:“羅施主請隨小僧來!”


    羅通站起身,朝慈雲(yún)禪師恭敬一拜道:“弟子告退!”


    慈雲(yún)禪師藹然道:“小施主好走,老僧不送了,小施主居留敝寺,如對經(jīng)義有什麼不解之處,隨時可來找老納!”


    羅通唯唯應(yīng)是,隨著廣慧和尚退出方丈室,出了月洞門,從另一條橫廊上走去。


    這條橫廊兩邊各有一排僧房,肅靜無嘩。


    廣慧和尚一直走到最後一間,這才伸手推門而入。


    “羅施主的住處,就是這一間了,方才羅施主一來,貧僧已命人打掃幹淨(jìng)了!”羅通隨他走入,目光一瞥,頓時傻了眼。


    但見這間所謂的“客房”,地方並不大,除了前麵有一扇紙窗,一道木門,三麵俱是磚牆,沒有一扇窗戶,而且房中除了西首壁下的地上,放著一個蒲團(tuán)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哇操!這算什麼客房”?廣慧和尚似是看出羅通的心意,含笑道:“羅施主大概還不知道,這間客房是專為太極門的傳人,來敝寺參謁祖師住的,自從令祖住過之後,已經(jīng)封閉了近一個甲子之久,直到今天才開啟。這也是太極門老祖師所規(guī)定的,簡陋之處,羅施主也隻好忍耐了!”既是祖師所規(guī)定的事,自然隻好忍受。更何況隻有一個晚上,很快地就會過去了。


    “沒關(guān)係,在下打擾一宵,隨便就好!”廣慧和尚微微一笑道:“貧僧聽方丈的口氣,羅施主可能要在敝寺盤桓一段時日才會走的呢!”“哦!”羅通怔道:“是嗎?”廣慧和尚道:“這是慣例,貧僧曾聽方丈說過,當(dāng)年令祖就在敝寺住了三個多月才離開的!”


    羅通心裏暗暗嘀咕,心想自己怎麼從未聽爺爺說過呢?就在自己動身之前,爺爺事事都叮嚀得很仔細(xì),隻有說到棲霞寺,就說自己到了那裏,老方丈自會有所安排,又說自己的成就,全在此行。


    如今想來,爺爺好像是故意含糊其詞,莫非其中另有什麼隱秘不成?思付至此,廣慧和尚已說道:“貧僧現(xiàn)在就領(lǐng)施主去看膳堂!”兩人退出禪房,廣慧和尚領(lǐng)著他看過膳堂,又去寺後參觀了舍利塔,然後參拜了達(dá)摩洞原來,這棲霞寺後麵山壁上怪石聳立,全是洞穴,每一個洞穴皆鑿著佛像。


    其中以達(dá)摩洞最為奇險(xiǎn),洞窟也較大,鑿著達(dá)摩祖師佛像,在佛像兩邊,是依山大師用金鋼指寫的一副對聯(lián)。


    皈衣三寶,玄門太極。


    羅通心中忽然一動,暗忖道:“祖師用這八字,題在達(dá)摩洞中,那麼太極門莫非也傳自達(dá)摩祖師了?”自達(dá)摩洞上去,是桃花澗和紫峰閣,再上去則又是一座山嶺,佛像更多,便是有名的千佛巖了。


    廣慧和尚一直陪著他登上千佛巖,溜了變?nèi)Γ@時就已是黃昏時分,兩人迴到寺中,但聽一陣悠揚(yáng)鍾聲,當(dāng)當(dāng)不絕。


    廣慧和尚道:“這是寺中晚膳的鍾聲,咱們快去膳堂吧!”羅通道:“多謝大師父引導(dǎo),在下感激不盡!”


    廣慧和尚笑道:“羅施主不必客氣,此乃貧僧份內(nèi)之事!”言談之間,兩人這時已走入膳堂。隻見兩行憎人魚貫走人,各自就位,行動劃一,隻此一點(diǎn),就可看出棲霞寺清規(guī)之嚴(yán)了。


    羅通被安排在膳堂左首一間小膳堂裏,那是遊客用膳之所,一席素齋,卻隻有羅通一個客人,另外就是知客大師廣慧和尚作陪。


    羅通再三謙讓,說隻有自己一人,可以到大膳堂裏吃就好了。


    廣慧和尚笑道:“方施主不用客氣,這裏每天至少都準(zhǔn)備一席素齋,多的時候,要開五六席才夠,並非為施主一人準(zhǔn)備的!”羅通聽他既然這麼說了,也就不再客氣,和廣慧和尚一同用過晚齋。


    廣慧起身合十道:“貧僧還有晚課,恕不奉陪了!”羅通忙道:“大師父隻管請便!”


    “貧僧告退!”話聲甫落,廣慧和尚轉(zhuǎn)身離去。


    廣慧和尚走後,羅通一個人在大殿上徘徊了一陣,甚覺無聊,當(dāng)下便迴到自己的“客房”裏去了。


    室中並無床可躺,又沒有椅於可坐,有的,就是一個蒲團(tuán)。


    羅通隻好在蒲團(tuán)上蹲坐下來,心中想著方才廣慧和尚所說過的話。


    從前爺爺曾在這裏住了三個多月,自然也隻有一個蒲團(tuán)了。


    為什麼爺爺要在這裏住三個月呢?難道本門曆代祖師都要在這裏住這麼久嗎?自己離開的時候,爺爺說過,自己是叩謁祖師,並恭聆祖師遺訓(xùn)來的,祖師的遺訓(xùn)隻有四個“數(shù)”字,這又是何意思呢?他心頭思潮起伏,愈想愈覺自己此來,必然有著極重要隱秘,隻是爺爺不肯明白的說,這裏的慈雲(yún)老譚師也不肯和自己明說,大家都像打著啞謎似的。


    夜色漸深,棲霞寺古剎已是一片靜寂。羅通獨(dú)居鬥室,也漸有倦意,但室中隻有一個蒲團(tuán),無法賭著睡覺,隻好盤膝坐定,默默的調(diào)息運(yùn)功。


    這是爺爺教他的太極門的基本內(nèi)功,每天半夜子時都得坐著練功,他已練了十多年,所以就算沒有床可睡,他也不以為苦。


    許久……許久………………時間已在不自覺中消逝………………突然聽到一縷極細(x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祖師遺訓(xùn),你可曾領(lǐng)悟了嗎?”羅通霍然驚覺,急忙睜開雙眼,隻見禪房寂寂,那有半點(diǎn)人影,但話聲明明就在耳邊,自己聽得極為清楚,這會是誰?他這一睜開雙目,這才發(fā)現(xiàn)對麵壁上,也鐫著祖師手書的“皈依三寶,玄門太極”八個字。


    他自幼跟隨爺爺練習(xí)內(nèi)功,雖然那時年紀(jì)還小,但十多年來,已練得身輕氣凝,目能夜同,故而雖在黑夜,對麵壁上的字跡,仍可看得十分清楚,當(dāng)下不由暗道:“祖師這兩句話,何以要鐫在此室的壁上呢?”他凝足目力,一瞬不瞬地望著這八個字,卻看不出有絲毫異處。


    漸漸的………………他又朦朧欲睡了。


    隻聽耳邊又響起一縷極細(xì)的聲音,說道:“你應(yīng)該仔細(xì)研讀祖師遺訓(xùn)四個數(shù)字,如果再想不通,明日一早不妨上千佛巖去看看!”這話聲明明就在耳邊,但前門既無人影,其餘三麵又均是牆壁,那麼這話聲到底是從何而來的呢?尤其說到祖師遺訓(xùn)下麵“四個數(shù)字”四字,聲音就特別沉重有力,仿彿是有意特別提醒自己似的。


    明日一早,不妨上千佛巖去看看?難道這四個數(shù)字和千佛巖有什麼關(guān)連不成?


    “這人會是誰呢?他和我說這些話,究竟在指示我什麼呢?”這一連串的問題,搞得羅通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宵易過,天色尚未大亮,鍾聲又“當(dāng)”“當(dāng)”不絕的響了起來。羅通隨著聞鍾而起,匆匆梳洗過後,吃過早餐,全寺僧侶正在忙著早課之際,他就一個後寺而來。這時晨曦初升,早露猶濃。


    他穿行怪石,登上紫舉閣,舉目望去,千佛巖佛像羅列,形態(tài)不一,經(jīng)晨曦一照,或坐或立的佛像,看來愈覺生動不已。


    昨晚那細(xì)聲曾說,祖師遺訓(xùn)四個“數(shù)”字,如果想不通,就要我上千佛段來看看,四個數(shù)字。四個數(shù)字究竟指的是什麼呢?對了,爺爺說過,自己成就,全在此行,慈雲(yún)老禪師昨日說完祖師遺訓(xùn)之後,也曾說過,要自己務(wù)必切記在心,用心揣摩,自己有多少成就,那就得看自己的造化之言,若非祖師這四個數(shù)字所應(yīng)藏的玄機(jī),隻能由自己去領(lǐng)悟!““由此看來,莫非祖師這四個”數(shù)“字所隱藏的,會是一種太極門的武功?”他這一想,頓覺心情開朗了許多。


    於是他微微一笑,又想道:“這就對了,爺爺六十年前曾在寺中住了三個月,那一定是練功,否則怎會待這麼久?尤其那間客房,隻放了一個蒲團(tuán),不就是在暗示,人一進(jìn)房門,就是為了練功來的嗎?昨晚那聲音要我上千佛口來看看,那麼這些佛像,必定和太極門的某種神功有關(guān)了。


    羅通本是極頂聰明之人,他這仔細(xì)一想,雖然讓他想出了道理,但再一仔細(xì)看這些佛像,卻又看不出絲毫頭緒來。


    他既是奉了爺爺之命,此行關(guān)係他一生的成就,自然不能輕易放過,愈是看不出頭緒,愈要看個仔細(xì)。


    心裏更是愈發(fā)不住的揣摩。


    就在他沉吟之際,突聽身後有人輕咳了一聲。


    “小弟還以為冒著清晨料峭寒風(fēng),登臨千佛巖的,隻有小弟一個,不想兄臺早就來了,真是幸會之至!”羅通這時一心隻是揣摩那些佛像身上,並沒注意到身後有人,聞言不覺一怔,急忙同過身去。


    隻見說話的是一個身形比自己略為矮小青衫少年,對方生得眉清且目秀,麵帶著笑容,正朝自己拱著手。羅通急忙還禮道:“兄臺請了,在下一意看山,不知兄臺也有此一嗜好,真是失禮得根!”“兄臺好說,萍水相逢,總是有緣的!”青衫少年目光清澈,注視著他,然後含笑問道:“不知兄臺高姓大名,如何稱唿呢?”“在下羅通!”“哦!原來是羅兄,小弟麥潔七!”羅通看他說話一副喜孜孜的模樣,彷拂和自己相遇,心裏十分愉快似的,不覺含笑道:“原來是麥兄!”“不,羅兄怎好稱我麥兄,我看不如這樣吧………………”語音一頓,他又接著道:“如蒙不棄,羅兄就叫我兄弟好了!”羅通道:“這個在下如何敢當(dāng)!”麥潔七溜了他一眼道:“小弟和羅兄一見如故,這有什麼不敢當(dāng)?shù)模颗叮α耍_兄今年貴庚?”羅通道:“在下虛度二十!”“嘻!”麥潔七失聲笑了出來。


    “你看,小弟說對了吧!羅兄今年二十歲了,而小弟才十八,你比我大了兩歲,不就是我大哥嗎?”


    言及此處,他也不管羅通是否同意,接著道:“好了!咱們就這樣說定了。我叫你羅兄,你叫我小弟!”


    “這個了………………”羅通吱唔了一會兒,硬是答不出話來。


    “唉!”麥潔七長歎了口氣,繼而麵容一整,正色道:“你這個人還真有些婆婆媽媽的,咱們之所以兄弟相稱,乃是一見如故,萍水論交之意,古人不是說‘四海之內(nèi)皆兄弟’嗎?你這個那個的真是掃興!”說出這些話的同時,他嘟起了嘴,一臉俱是不快之色。


    羅通見他稚氣未脫,心中暗暗覺得好笑,但卻又不忍相拒,隻好點(diǎn)頭道:“在下遵命就是了!”麥潔七聞言大喜,笑笑道:“羅兄那是同意了?”羅通道:“古人一見如故,兄弟論交,也是常有之事,在下當(dāng)然同意了!”麥潔七喜得挑起眉毛,說道:“那你就該叫我‘小弟’了,羅兄你快些叫我呀!”他一臉笑意,仰起頭,等著羅通叫他“小弟”。


    “小弟!”羅通覺得他很頑皮,自己反正自幼即沒有兄弟,認(rèn)這麼一個帶有稚氣的小弟倒也有趣,所以他還是叫了出來。


    麥潔七聽得益發(fā)高興,當(dāng)下跳了起身,拉著羅通的手,親切地道:“羅兄,你真好,走!我們到亭子裏去!”羅通隻覺他的小手又小又軟,柔弱似無骨,真是一位讀書相公。兩人手牽手走入亭中。


    麥潔七道:“羅兄,咱們就在這裏坐一會兒,好嗎?”羅通點(diǎn)了點(diǎn)頭。


    於是,兩人便倚著欄桿坐下。


    “羅兄,你住在什麼地方?”羅通道:“棲霞寺!”


    “棲霞寺有地方住麼?”


    “當(dāng)然有!”羅通笑接道:“棲霞寺是金陵的名勝,每年皆有許多遊客前來進(jìn)香,所以寺內(nèi)準(zhǔn)備了許多客房,可供遊客住宿!”


    “那吃飯呢?”


    “寺裏也替遊客備有素齋!”


    “哈!那好極了!”麥潔七喜道:“小弟住在金陵城客店裏,就是嫌進(jìn)出的人太多,太吵了,待會兒我也搬來寺裏住,就可和羅兄朝夕盤桓了!”


    羅通笑笑道:“這個你得先和知客大師說一聲!”


    麥潔七道:“那沒關(guān)係,和尚吃的是十方,我隻要多添一點(diǎn)香油錢也就是了!”


    語音一頓,他又接問道:“羅兄借住在寺裏,也是為了讀書?”


    “不是!”羅通搖了搖頭,說道:“在下是叩謁祖師來的!”


    麥潔七忽又嘟起小嘴,不悅道:“我叫你羅兄,你也答應(yīng)叫我小弟,還在下,在下的,把人家當(dāng)外人看!”羅通笑笑道:“小弟請勿介意,愚兄是說慣了!”


    麥潔七聽他自稱“愚兄”,這才滿意的笑了笑道:“你以後要再說‘在下’,小弟可要打你了!”“是,是!”羅通苦笑了笑。


    麥潔七道:“方才你說是叩拜祖師來的,那就是進(jìn)香的囉?”


    “不是!”搖了搖頭。


    “不是進(jìn)香?”麥潔七怔道:“那是什麼呢?”


    羅通道:“你是讀書相公,愚兄若是說給你聽,你也不會懂的!”


    麥潔七不依道:“我愛聽嘛!你快說給我聽!”


    羅通拗不過他,隻好說道:“愚兄是太極門的弟子,本門有一項(xiàng)規(guī)定,因?yàn)楸鹃T的祖師當(dāng)年是在棲霞山剃度出家的!”


    麥潔七眸中閃著異釆,說道:“看不出羅兄一表人才,溫文瀟灑,原來還會武功,等小弟搬來了,你教我好嗎?”


    “好是好,不過………………”


    “不過什麼?”


    “練武很苦,像小弟你這樣的文弱書生,練上幾天就會吃不消的!”


    “我不怕苦,羅兄一定要教我!”


    “好吧!”羅通苦笑道:“等你搬來後,愚兄教你幾手就是了!”


    麥潔七大喜道:“咱們一言為定,羅兄可不能賴皮喔!”


    羅通笑著應(yīng)道:“好!”


    麥潔七道:“羅兄家裏還有些什麼人?”


    羅通道:“爺爺!”


    麥潔七道:“那伯父、伯母呢?”


    羅通道:“愚兄從小就跟著爺爺,沒和家父家母住在一起,聽爺爺說,要等我滿了二十歲,才能去見家父家母!”


    麥潔七道:“羅兄府上除了爺爺外,就沒有別的人了?”


    羅通道:“現(xiàn)有就是羅福,是侍候爺爺?shù)睦先思遥 ?br />

    “誰問你羅福了………………”


    麥潔七低聲道:“小弟是說………………羅兄還沒有成親嗎?”這句話問出口,麥田七沒怎樣,但羅通的臉卻紅了起來。


    羅通皺眉尷尬的道:“小弟說笑了,別說愚兄年紀(jì)還小,一個練武之人,那會這麼早就成親?”言及此處,忽聽“當(dāng)”“當(dāng)”鍾聲傳了過來。


    羅通站了起身,微微一笑道:“麥弟,這是寺裏的午膳鍾聲響了,咱們一起去吃些素齋如何?”


    “好啊!”麥潔七亦跟著站起身,十分愉快地道:“吃過素齋,小弟就趕去城裏把行李搬過來,就可以和羅兄做伴了!”


    午齋之後,麥潔七果然興衝衝地趕入城去,把行李搬來,由寺中知客僧引他到第二進(jìn)的客房中,安頓了下來。


    這局房是專門接待香客住宿的地方,自成院落,一條長廊,十幾間客舍,小天井中羅列著不少盆栽花木,倒也十分清幽。


    從前的讀書人,為了便於應(yīng)試,就有借住寺,苦攻時藝的。所以住到寺院裏來的人,並不一定都是進(jìn)香來的善男信女,麥潔七能搬到棲霞寺中,當(dāng)然也並不足奇了。


    但他顯然是個好動之人,才一搬來,就找到羅通,含笑道:“羅兄,你住在那一間,小弟剛搬來,屋中亂糟糟的,還沒整理呢,走,到你房裏坐去!”


    羅通道:“愚兄住處,不在這裏!”


    麥潔七目中閃過一絲異采,問道:“羅兄不住在這裏,那住在那裏?”


    羅通道:“愚兄是住在禪房裏!”


    “禪房裏?”麥潔七詫異道:“羅兄與和尚住在一起?”


    “那也不是!”羅通笑接道:“隻是愚兄的住處和禪房在一起!”


    麥潔七注目道:“這也是貴派祖師規(guī)定的麼?”


    羅通點(diǎn)頭道:“是的!”


    麥潔七展顏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到小弟房中去坐吧,小弟還有不少東西沒有整理,羅兄也可順便幫小弟整理了!”他拉著羅通的手,轉(zhuǎn)身朝廊上走去。


    哇操!這拉麥兄弟還真是出身富貴之家,顯然平日嬌養(yǎng)償了,否則這雙柔弱似無骨的小手,怎會比女人還要柔嫩呢?麥潔七就住在長廊的盡頭一間,地方相當(dāng)寬敞,在壁間一排四扇花格子窗,打開窗戶,就可以見到一片遠(yuǎn)山。


    室中除了一張木床,還有一張書案,兩把木椅,和精致的文房四寶,茶幾上也放了一把瓷壺和兩個茶杯。


    木床上則擱著一隻放衣服的箱子,尚未打開。


    羅通道:“麥弟的鋪蓋尚未打開,愚兄幫你鋪吧!”


    麥潔七忙道:“這個怎麼好勞動羅兄,還是晚上小弟自己節(jié)吧!”


    “小弟剛才隻是開開玩笑罷了,誰要你真的動手?來吧羅兄,還是坐下來,小弟陪你下一盤棋吧!”說話之間,一名小沙彌提著開水走了進(jìn)來。


    “麥?zhǔn)┲饕莶鑶幔俊丙湞嵠叩溃骸岸嘀x小師父,我?guī)Я瞬枞~,你就給我泡在茶壺裏好了上小沙彌泡好茶,便退了出去。


    羅通頓道:“小弟的飲食如此講究,隻怕住在寺裏不會習(xí)慣吧?”


    “不會啊!”麥潔七微微笑到:你看,這裏不是挺舒服的嗎?何況還有羅兄作伴,小弟真是感到榮興之至哩!“說話間,他打開箱子,取出一副棋子,接看又道:“來一一羅兄,咱們閑著無事,還是手談吧!”


    羅通忽然覺得能結(jié)交這麼一位個性開朗,活潑可愛的朋友,心中頓感十分高興,於是兩對麵的下起棋來。


    這盤棋居然下了一個下午,麥潔七竟輸了二十一目,直把他急得臉都紅了。


    隻見他一麵收子,一麵皺眉說道:“早知羅兄是棋中高手,小弟就不該出醜。來一一我們再來一盤!”


    羅通笑笑道:“時候已不早了,我看明天再下吧!”


    麥潔七不依道:“不行,小弟不甘心,說什麼也要再下一盤,你贏了就不下了,這不是欺負(fù)小弟嗎?”


    話聲甫落,隻見一名小沙彌匆匆走入,朝羅通拱手道:“羅施主,老方丈有事相請!”


    羅通認(rèn)識這小沙彌正是侍候老方丈的,當(dāng)下忙站了起身,問道:“老方丈叫我嗎?”走是上小沙彌點(diǎn)了點(diǎn)頭。


    麥潔七一旁道:“羅兄,老方丈就是寺裏的當(dāng)家,小弟搬來?xiàng)妓拢未向老方丈道謝哩!”


    “小弟和羅兄一同去見他可好?”羅通不好替老方丈作主,當(dāng)然十分難以啟齒。


    正當(dāng)他頓感不知所措之際,那小沙彌已雙掌合十道:“阿彌陀佛,麥?zhǔn)┲髡堅(jiān)彛炙路秸珊苌俳右娡饪停讲欧愿佬∩瑏碚堖@位羅施主,麥?zhǔn)┲魅羰峭ィ秸扇羰秦?zé)怪下來,小僧就擔(dān)待不起了!”


    羅通忙接口道:“麥弟,這位小師父說得不錯,老方丈平日不接近外客,愚兄也是托知客大師向老方丈先容了,才蒙老方丈接見的,你還是嗎一天再見不遲!”麥潔七臉上顯有不悅之色,但瞬即消失,含笑點(diǎn)頭道:“原來要見老方丈還要先登記,羅兄那就快去吧!”羅通別過麥潔七,隨著小沙彌匆匆到了方丈精舍。


    小沙彌趨前一步,躬身道:“啟稟方丈,羅施主來了!”隻聽老方丈的聲音傳了出來:請他進(jìn)來!“小沙彌側(cè)身道:”羅施主請!“羅通跨進(jìn)方丈室,朝慈雲(yún)禪師躬身一輯道:”弟子見過老師父!“慈雲(yún)禪師藹然道:”小施主請坐!“”多謝老師父!“羅通依言在下首椅上落坐,同時躬身又道:”不知老師父召我,有何指示?“慈雲(yún)禪師目光一抬,緩緩的道:”小施主遠(yuǎn)來敝寺,為期不過百日,如今已過去了一天,不知昨晚、今朝,對祖師遺訓(xùn)可有什麼領(lǐng)悟之處?“昨晚!今朝?昨晚自然是指自己在那間禪房中對壁靠坐。


    今朝,指的是自己今天早晨上千佛巖去參觀佛像。


    他心念很快一轉(zhuǎn),臉上不禁一陣躁熱,低下頭道:“弟子愚昧,還參詳不出祖師遺訓(xùn)之奧義,正想請老師父指點(diǎn)!”


    慈雲(yún)禪師道:祖師遺訓(xùn),雖是四個“數(shù)”字,其實(shí)全已包括在祖師手書的八個字中!小施主天資過人,隻要澄清雜念,靜坐深思,天人相感,自可豁然而解,何須老僧多說?倒是小施主涉世未深,交友宜慎!“羅通聽他語含禪機(jī),說來說去,還是要自己去領(lǐng)悟,看來他是不肯明說了,當(dāng)下也隻有唯唯應(yīng)是而已。


    慈雲(yún)禪師含笑道:“今晚老價(jià)略備素齋,為小施主洗塵,小施主不如就在這裏用膳吧!”羅通惶恐道:“老師父盛意,弟子如何敢當(dāng)!”說話之時,小沙彌已在方丈室中,擺上了素齋。


    慈雲(yún)禪師起身道:不施主不必客氣,請吧!“羅通舉目一看,桌上放著四菜一湯,一副碗筷。


    這時一一小沙彌已經(jīng)裝好一碗白飯,菜肴和膳堂裏的並無不同,所不同的隻是在方丈室而已。


    慈雲(yún)禪師當(dāng)先在主位上坐定,小沙彌立即送上一杯開水。


    他微微一笑道:“小施主請坐,老僧二十年來,隻在午時進(jìn)一碗白飯,此時不吃東西,隻好以開水奉陪了!”哈!原來他晚上不吃飯,難怪桌上隻有一副碗筷了。


    羅通隻得依言坐下。


    因有老禪師在坐,他顯得有些拘束,更何況老禪師不吃,隻是看著他吃,自然更不自在了。


    所以,他隻是低頭撥了兩口飯,就止住筷子。


    慈雲(yún)禪師站了起身,含笑道:“天色已暗,僧侶們還在做晚課,小施主不妨在此稍坐,就好同轉(zhuǎn)禪房,靜參祖師遺訓(xùn)了!”羅通本就是個絕頂聰明之人,老禪師說的“不妨稍坐”也隻是客套話而已。


    “就好迴轉(zhuǎn)禪房,靜參遺訓(xùn)”才是他真正的本意。


    老和尚當(dāng)然這是一番好意。


    他希望自己早日參悟祖師遺訓(xùn),自己還是識相點(diǎn)的好,當(dāng)下拱拱手道:“多謝老師父的素齋,弟子告退了!”慈雲(yún)禪師也不挽留,雙手合掌,將他送到門口,然後緩緩的道:“小施主隻要一心念佛,三屍自去,五蘊(yùn)皆空,七情不生,就可證無上道了!”


    羅通唯唯應(yīng)是,便退出了方丈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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