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老者的吩咐之後，眾人相繼離去；最終，大廳裏隻剩下那位須發皆白的老者，以及一位麵色剛毅、神情冷漠的中年男子。


    待得眾人走遠之後，老者收迴遙望天際的目光，轉身看向那位還在這裏的冷漠男子，眼中掠過一絲柔色，歎息道：“鵬兒，你還在怪為父嗎？”


    這位老者正是現如今何家的家主，叫做何聖心；中年男子是他的二子，叫做何春鵬，也正是何夢馨的父親；至於何聖心的長子，則是帶著眾多族人前往青龍秘境而去。


    “嗬嗬……，怪你有用嗎？”何春鵬冷笑，眼神落寞：“要怪也隻能怪丫頭的命不好，要怪也隻能怪我這個做父親的沒有本事，我要是有本事了，何至於讓我女兒受此折磨。”


    何春鵬近乎瘋狂的聲音在大廳裏來迴的迴蕩，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的刺痛了老者的心；何春鵬的女兒，豈不正是老者的孫女。


    良久之後，何春鵬的情緒終於穩定下來，看了老者一眼，起身向外走去。


    老者望著那逐漸遠去的頹喪背影，深深的歎了口氣：“這就是家族，我身為家主，必須為這幾百號族人的生命考慮，當時你也見過那人，你覺得我們有能力拒絕嗎？為了家族的延續，別說是一個女兒，就算是搭上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何春鵬聞言，前進的腳步頓了一下，頭也不迴的冷聲說道：“可……那是我的女兒，我寧願她死，也不想讓她變得冷漠無情；更不想讓她仇視我這個父親、仇恨整個何家。”


    “你們竟然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而喪失了本心；什麼是‘家’你真的了


    解嗎？若是為了家族的延續就要置子女的生死於不顧，那麼這種情況下的家族縱然毀滅又有何惜；失去了親情的家族就如同沒有靈魂的軀體，腐爛隻是遲早的事！”


    “嗬嗬……”何春鵬自嘲般輕笑了一聲，一股愴然隱然而現：“也許你會說我不懂的變通，不懂得生存之道；但……這就是我，從小至今，我的心從不曾改變，為了家族……我可以死，但絕對不是為了一個沒有任何親情的家族；我為的是以前那個有情、有愛的何家，而不是現如今的何家。”


    話音微頓，何春鵬的眼中掠過一絲複雜之色，不過緊接著就被一股決然所取代：“從今以後，何家之事我不再過問，是流傳萬古還是毀滅在頃刻，皆與我無關；我會帶著我的妻子去找迴我的女兒，用我的心，來感化她那顆已然冰冷的心！”


    何春鵬平淡的說道，隨後頭也不迴的走了，隻不過他的背影更顯蕭瑟，悲涼氣息彌漫四周，使得整個大廳都充滿了悲涼的意味以及濃重的感傷。


    “你的女兒，可……那也是我的孫女！”老者的身體猛然一顫，壓低了聲音怒吼一句，眼中充血，神情猙獰：“說我不了解‘家’這個字的含義，那麼你又懂得什麼？家族是什麼，家族就是用無數的犧牲換來的一種延續。”


    “自古以來，有哪個家族不是用無數的犧牲來換取那一絲渺茫的生機；別的家族尚且如此，我們何家又豈能例外；再者說，我們何家隻是用一個女兒就能換來千年的休養生息。”


    “千年，你知道這‘千年’兩個字代表了什麼嗎？”老者用手撕扯著滿頭的白發，眼中


    似有淚光閃現，他的聲音也越來越低：“千年，在這一千年之內，我們何家將沒有任何的生死危機；在這一千年內，我們可以穩定發展，壯大我們家族的勢力；等到千年之後，在這東域將不是兩大世家，而是三大世家，其中一家必定是我們何家。”


    何聖心壓低了聲音咆哮道，猙獰的樣子如同發瘋的野獸；血紅的雙眼，宛若沙漠之中的食屍鷲一般殘忍、兇狠。


    聽著身後隱隱傳來的聲音，何春鵬的心底也是無力一歎：“權利、地位、榮耀……這些無窮無盡的欲望真的可以超越親情嗎？我始終認為親情才是世間最珍貴的東西；因此，我要去尋迴我即將失去的那一份親情，這是我的責任，是一個身為父親的責任……”


    良久之後，何聖心終於壓下了近乎瘋狂的情緒，幽幽歎息了一聲：“你離開家族也好，你的離開或許才是何家的一線生機；因為我們已經沒有了迴頭之路，現如今的何家就像是脫弦之箭，已沒有了迴頭的可能；不論前方是天堂還是地獄，我們都必須一路走下去，這……就是弱者的悲哀，隻能被動的接受命運的安排，卻完全沒有能力反抗命運、逆改命運。”


    “不過相對於你的堅持，為父也是深感欣慰；隻是你的那點小心思又如何能夠瞞得過為父，你如此說法，不外乎就是想要脫離家族，然後遠走高飛，這……才是你留給家族的一線生機。”


    何聖心的臉上露出一副欣慰的笑容，隻是他的眼中卻寒光閃現，一股無人察覺到的威嚴睥睨從他的身上悄然而現：“你有此心，為父已深感快慰，隻是這條路卻不得不走下去


    ，說不得……為了你的堅持，為父隻能放下老臉去那個地方走一趟；若有可能，在今生今世……不，應該是生生世世，為父真的不想再去那個地方；可相比於你心中的執著、堅持，為父的老臉又算什麼。”


    何聖心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還有一抹久遠懷念；閃身間，他的身影已化為一道長虹向遠處飛去。……


    何春鵬離開大廳之後，直接迴到了自己的房間；內室，一位十四五歲的少年靜坐床邊，少年的樣子倒是跟何春鵬有七八分像，長得也算俊俏（咳咳……不過要是跟淩霄相比的話，就差的有點遠了）。


    少年的眼中滿是擔心之色，對於何春鵬的到來，置若罔聞，他的目光始終凝聚在躺在床上那位女子的臉上。


    那是一位****，她雖然臉色蒼白、雙眸緊閉、唿吸孱弱，但其無意間流露出來的氣度卻依然可以看出，這位美婦在年輕時肯定也是一位風華絕代的絕**子。


    何春鵬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眼中掠過一絲痛色，隨後看向少年：“乾兒，為父也不瞞你，想來家族的狀況你也察覺得到，如今的何家已處在了風口浪尖上，動輒就有毀滅的可能；你也應該出去闖闖了，身為男子就應該誌在四方，老是窩在家裏怎能有出頭之日。”


    何春鵬看著眼前已經跟自己一般高的少年，眼中有著一抹不舍，還有一絲鼓勵；雛鷹長大就得獨自翱翔長空，隻有這樣他才能更好的成長。


    離開家族的守護雖有兇險，但是不經曆一番風雨，又怎能成長起來呢。


    “父親，你……”少年抬頭看向何春鵬，詢問的目光毫不


    掩飾：“是因為妹妹的關係嗎？”


    說起‘妹妹’這兩個字，兩人的身體都是輕微的顫抖了一下，隨後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心痛。


    “沒錯，正是如此。”何春鵬輕輕的坐在床邊，伸手輕撫****的臉頰，道：“你此次出去一路向東，去那裏也許能見到馨兒，還有就是，如今的那裏風雲際會，正適合你的曆練、成長；等你離開之後，我也會帶著你的母親離開家族、離開宇霄，去尋找醫治你母親的良藥。”


    “至於馨兒，隻能交給你去尋找了。”何春鵬定定的看著少年，眼中有著無限的憧憬：“隻希望，我們還有一家團聚的一天。”


    少年聞言，身體再次顫抖了一下，就連他的心神也不受控製的猛然一震，旋即重重的點下頭：“父親放心，無論如何我一定會找到小妹，然後將其帶到你們的身邊。”


    聽著少年堅定的聲音，何春鵬也是欣慰一笑：“哈哈哈……，好，為父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好了，其他的為父就不多說了，你去準備一下，即刻動身，外出之後萬事小心，隻希望你能時刻記著你剛才對為父的承諾。”


    少年聞言也不多說，隻是對著何春鵬躬身一拜，然後深深的看了躺在床上的那位女子一眼，似乎要將她的容貌牢牢的記在心中。


    最後，在何春鵬充滿鼓勵的目光注視下，少年邁起鏗鏘的步伐頭也不迴的一路向外走去。


    少年在其父親的要求下離開了何家，眾多族人也在何聖心的吩咐下離開了家族，一時間，整個偌大的何氏家族，竟然沒有了一點人氣，儼然已變成了一座空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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