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諸子·鳳鳴神都(五十三)
一段話說完,靈宥皇帝很快就閉上了眼睛。一如當年的玄霄皇帝那樣平靜地離開了人世間。
明惠皇太後頓時悲從中來,不停地哭著“你也要棄哀家而去嗎?先皇已經走了,你也要離開哀家嗎?你將這整個天下都舍棄了,哀家要依附誰去啊?”
一時之間,仙居殿內再一次響起了那淒厲的哭聲,就連天下也都被驚動了,他們沒有想到靈宥皇帝竟然是如此短命,上位還不足二十年,就猝然長逝。
雖說他的皇後已經生下了皇子,但皇子年幼,實在成不了什麼大事,再者……對那個位置有覬覦之心的人,也不會容許那個小孩子坐在那至高無上的尊位之上。
於是,在悲傷過後,明惠皇太後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情。
“傳哀家旨意,自今日起,哀家……永坐前朝!”
如石破天驚般的旨意,傳遍於天下,令天下盡皆驚駭。
所有人都說,在明惠皇太後身上窺見了當年寧平天後的影子。
一些恪守古禮的大臣認為女子登位不合時宜。但卻被真宮氏、白氏、軒氏、納雅氏等四大昊雅氏世係王族聯合清掃出朝堂之外。
至此,明惠皇太後臨朝稱製再無阻攔!
隨後,明惠皇太後親赴天陵廟,舉行祭祀上天的儀式,讓上天承認她這個君王的正統。
大禮持續了三天三夜,不會有人想到,上天竟會答應她的請求,讓她成為一個正統的皇帝。
被承認為正統皇帝的那一刻,明惠皇太後身上頓時出現神光,身上的鳳袍也在一剎那間變成龍袍。裝飾以五正色之花紋,九方之美玉,金銀之頭飾,銅鐵之發帶。裝飾其間,人觀之,皆讚神跡。
無論是人所想到還是不可想到,明惠皇太後的身份已經出現了非常明顯的轉變,在第二天日出高懸於天的時刻。明惠皇太後以當今天下的新代皇帝之身份,君臨天下!
後世史書上將其稱之為真鳳皇帝。
對於外姓繼承他真宮氏的天子之位,真宮氏並沒有反對。反而大力的支持,隻因為他們相信天命,相信聖神皇帝的判斷,也相信這個女子能夠將太和國發揚光大,一世二世,直至千秋萬代。
真鳳皇帝元年九月,真鳳皇帝即位,大赦天下,下旨令每年七月二十三日為祭祀上天之日,專門祭祀玉都國及太和國曆代君主,並且著重祭祀聖神皇帝。
此後的宮中成為了納雅王族一係表演政權的舞臺,他們在朝堂之上大行其道,但能恪守禮儀,懂得尊卑,尊天命而奉地德,以至於到了後來國無災荒,也無戰亂,天地在一瞬之間得以重歸寧靜。
這一切,都是真鳳皇帝即位之後所發生的,於是天下百姓將這一切的所有功勞都歸結於真鳳皇帝,也正是因為她的辛勞,才讓這個天下得以長治久安。
“今日,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作為朝中女官之首的女官承印向著文武百官著重的說道,眼見朝臣沒有動靜,剛想要唿喊“退朝”二字的時候,隻聽真鳳皇帝說道“讓他們先留下吧,朕還有些事情要說。”
過了一會兒之後,真鳳皇帝才緩緩的開口說道“朕自即位以來,民間流言甚囂塵上,有人汙蔑朕說朕為了奪得這個位置,連殺兩代皇帝,哼,他們一個是我的夫君,一個是我的愛子,我殺他們,豈不是有悖常理?不過是看我是個女人,心裏過意不了吧?”
朝堂之上一片安靜,絲毫沒有反駁的聲音。
直到有人戰戰兢兢地走出來說道“民間流言不可能空穴來風,想來定有出處,若是能夠查清到的源頭,不對皇上百利而無一害。”
“不可。”女官承印這時說道“都說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大人此舉可可是要將天下百姓之口全部封死了?”
“臣並沒有此意思,臣隻是在想,若是能夠查清楚謠言的源頭,及早處置了,這樣陛下就能安心一些。”
“你說的意思朕明白,可朕也不是沒想過這事,既然他們都覺得我坐這個位置不合禮法,法無規無矩,無緣無故。那我便要叫他看看,哪怕是女子,也能夠執掌天下!”
此話一出,朝臣立刻下拜,口稱萬歲。之前質疑的那幾位朝臣,此刻卻再也不發一言,他們心中即便是有再大的不平,隻能忍下來,虛情假意的高唿萬歲。
自此之後,雖然民間的流言並沒有阻止下去,但朝臣已經是徹底不會再開口汙蔑真鳳皇帝了。
過了不久,在納雅氏新任祭司的帶領下,民間謠言四起的源頭終於被找到。當罪魁禍首被發現的時,麵對已經包圍起來的王族精銳,並沒有感到懼怕,反而出言挑釁。
“哪裏來的走狗,也敢管老子的事,老子告訴你們,隻要那窺竊神器的妖女退位,我們就不會再做了。否則的話,哼,我們便發動天下所有有識之士舉兵攻入神都,讓那隻鳳凰降落於塵埃之間!”
納雅祭司冷冷的笑著,他那稚嫩的聲音和笑聲就好像從地獄裏傳過來的一樣“我當是誰在這裏狂吠,原來是昔年的楚貴人的母家楚氏、魏妃的母家魏氏、還有嬴妃的母家辛氏。你們三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年可都是互為仇敵的,如今卻因為我們皇上的緣故聚集到死,那還省著我們一個一個去找了。”
“跟他們廢什麼話,殺了他們,真鳳皇帝就少了一個心腹。到時,她便奈何不了我們了。”
“就憑你們也敢去觸怒皇帝,你也配?連真宮氏都不曾說什麼,你們就連古魔國的朝臣的家奴的後代都算不上,又憑什麼敢對皇上說這種大逆不道之詞,看來你們當真是活膩了。動手!”
所有人立刻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在小小的庭院中混戰起來,因為空間的狹小,所以沒辦法動得刀劍,於是幾乎都是在肉搏。
一時之間,兩方人馬混在一處,誰的陣營都分不清,隻靠著兩隊人馬衣服的不同之處來分辨各自的陣營,他們幾乎打得難舍難分,沒過多久就變,從混亂慢慢地轉向了平靜。
納雅祭司手下的人雖然都是最近才集結過來的,但都是精通各種手段,對付他們沒有正式訓練過的人來說,打敗他們簡直是輕而易舉。
很快,為首的幾人立刻被捉拿歸案。其餘人等除了反抗的就地被格殺以外,其餘的都被活捉,按照納雅祭司的意思,將這些人全部交給皇帝處置。
真鳳皇帝知道這些事情之後,並沒有說太多,在思考了一個晚上之後,終於下達旨意“除幾個罪魁禍首梟首東市,坐罪三族以外,其人等宣布無罪釋放。”
那一幫叛亂之人的領頭人聽說之後,心中頓時驚駭不已,真鳳皇帝赦免了絕大部分人,隻有他們才是真正受罪的,不僅受罪,還連累了家族,讓他們也跟著一並受苦。
可有些事就是那麼巧,真鳳皇帝雖然下旨令其梟首東市但近乎是拖了大半年還沒有動手,他們每次派人詢問,得到的迴答都是不一樣的。
他們一直拖,一直拖到了三年之後,當牢房裏隻剩下楚、魏、辛三家的時候,獄卒才正式帶迴了最新的消息。
“據小道消息透露,真鳳皇帝順天憫人,已經在跟朝臣們商議如何赦免你們了。”
“你說什麼?你說她肯赦免我們?她……她怎麼肯?”
“有人聽女官承印說,皇上念著昔年宮中與魏清歡相處多年的姐妹情分,又不想厚此薄彼,索性就將你們都給放了。現在正找理由,打算讓你們放出去,還不用受朝臣指責的……”
聽見此話,原本還滿眼期望的那些人全都萎靡了下去“如此下去,我等什麼時候能夠解脫苦海?”
於是所有人都在去尋找。當年讓他們反對真鳳皇帝的那個人,找了一遍,才突然想起來,這個人早在前些年就已經病死了。
獄卒見他們這樣,也算是好笑“你們倒也不用這麼緊張,皇上一向是說到做到的,她連自己的外戚都不曾往朝中安插幾個,能做到這些,已經算是你們祖宗積攢功德了,所以我勸你們以後管住你們自己的嘴。這要是再說出什麼不該說的,那我可就不保證你們還能不能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獄卒說完就轉頭快速地離開了,身後隻留下了一聲又一聲輕輕的歎息。
而在牢獄之外,女官承印扶著真鳳女帝就在牢門之外等候著,那獄卒走出來恭維的說道“皇上,您的話小人已經帶到,不知可還有別的吩咐?”
“這裏沒你的事,拿完賞錢你就忙去了,不要告訴別人皇上來過,懂了嗎?”
“是,小人一定記住。”隨後接過一袋沉甸甸的銀子,約莫估算有幾十兩,就高高興興地離開了。
“皇上,你說他們出獄之後,會不會領你的情呢?”
“我不管他們會不會領會朕的意思,我隻求他們別給這好不容易平定下來的天下搗亂,朕……可不想讓夫君和兒子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