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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火輪帶皇甫雪到了管一見租賃的農舍時,屋內空空如也,管一見等人不知去向。皇甫雪隻得安心住下等候。


    一宿無事。次晨,皇甫雪睡意正濃時,突然被一陣拍門聲吵醒,他睜開雙眼,見到風火輪已打開房門,房外進來兩個農夫打扮的漢子。


    前麵那個漢子豎起食指,皇甫雪及風火輪同時一笑,叫道:“頭兒早!”


    那人正是管一見所扮,他微笑道:“你睡夠了沒有?”


    皇甫雪一骨碌爬了上來,大聲道:“精神正旺!”


    端木盛笑道:“你坐下吧,不是有事要吩咐你,隻是要你把那天的遭遇說來聽聽。”


    皇甫雪笑道:“你們不問,我自己也快憋不住啦!”說罷便把經過說了一遍,先由遇著一個蒙麵人伏殺說起,一直說到他昨日黃昏再度遇上蒙麵人為止。


    這番話說罷,天色已經大亮。


    房內三人聽了皇甫雪的話都是思緒起伏,覺得事情的發展越來越撲朔迷離。


    以前的案子如何複雜也有破綻或線索留下,這件案子所留下的除了一個又一個謎之外,可說一無所有!


    管一見歎了一口氣,吩咐風火輪去買些吃的東西,然後道:“今天大家安心坐下研究,希望這件案子能有突破性的發現,否則,咱隻能再守株待兔了!


    管一見一坐下,老習慣又發作,他自懷中取出一個扁形的小鐵盒,又把鐵盒打開,裏麵放著一包包用錫紙包著的東西。


    他又小心翼翼地自盒內取出一包,道:“這是上品龍茶,為當年聖上所賜,你們去泡一壺來醒醒腦、提提神!”


    端木盛應聲而去,事實上管一見一幹手下中,端木盛的烹茶工夫造詣最深。


    管一見說罷便不再言語,直至端木盛把茶捧來,管一見喝了一盅之後才問道:“小雪,昨日半路截住你的蒙麵人,到底是前幾天要殺你的還是要救你的人?”


    皇甫雪苦笑道:“屬下也分不清,按理說當然是當天要殺屬下的那個人,否則彼當日又何必救我呢?”


    管一見又再沉默,半晌又問道:“這人行動之間有否異常之處?”


    皇甫雪搖搖頭:“先前屬下也曾懷疑是霍揚聲,因為隻他一個知道堂叔不能人道一事,也可能知道家叔母與人通奸之情,但那兩個蒙麵人行動都如常人,所以這個想法也就推翻了


    管一見像自言自語般道:“霍揚聲一腳長一腳短,行動確是不便,像他有這種缺陷的人要偽裝也很易露出破綻!不是霍揚聲,莫非便是霍揚名?”


    “屬下現在是有這個懷疑!”


    管一見又踱起步來,他對端木盛道:“你把咱到霍家的情況說給他知。”


    端木盛當下立即把霍家的情況轉述一次。


    “小雪,你說當日兩個蒙麵人都是從地道走出?”


    “不是,第一個是,第二個屬下隻是懷疑而已,否則霍家層層警戒,豈會讓他潛至內宅才被人發覺。”


    端木盛道:“那麼他亦是由地道逃脫的了?”


    皇甫雪接答道:“諒必如是。”


    端木盛又道“隻不知他到底是為了霍家的一個乳娘而去,這是另有別情,更不知他與此案是否有關?”


    管一見接口道:“他如純粹為一個乳娘而去,豈會去偷聽霍家父子的談話?”


    端木盛及皇甫雪一聽,目光都是同時一亮。


    “那麼他必是藏在地道中,待上麵平靜後再重出地道把那個乳娘劫走!”


    管一見點頭不語,道:“想辦法探聽那個乳娘的身份和有關的一切。”迴頭又道:“你不是說雲天高臨死時手指指向一個木櫃麼?”


    皇甫雪恍然大悟,道:“屬下幾乎忘記了,這櫃裏放著好幾樣藥,我把那些藥每樣取了一些迴來。”說罷自懷中取出那包藥來。


    這都是些尋常藥物,包括熟地、淮山、甘草、當歸、遠誌、薏米、銀花等物。


    管一見及端木盛一看,一臉希望登時化為烏有。


    皇甫雪道:“屬下肯定這些藥物必定與雲天高被殺之事有關,因為當時雲天高的四隻手指都屈曲合攏,隻有食指豎直,斜指前方。”


    端木盛忍不住問道:“木櫃前後左右有否其他東西?”


    “沒有。”


    室內又再陷入沉思,皇甫雪道:“屬下一直有個感覺,雲天高之死與這件案子必定有關連,否則時間上不會這麼巧合。”


    管一見目光陡地一亮,視線落在桌上的草藥之上。


    端木盛問道:“頭兒有所發現?”


    管一見沉吟不語,閉起雙眼靠在椅背上瞑思。


    房門“呀”地一聲打開,風火輪提著一大包食物迴來,管一見雙眼睜開一縫,道:“咦,有魚有肉,好,弄兩盅喝喝。”


    皇甫雪及端木盛互望一眼,心情倏地輕鬆不少。


    風火輪煮菜的手法還不賴,這頓飯四人吃得很愉快。飯後管一見道:“老風,給你三天時間,讓你把霍家那個失蹤的乳娘的身份查清楚。”


    風火輪連忙推席而起,管一見喝住他,道:“且慢,易了容再走未遲!”


    風火輪離開後,管一見又在房中踱起步來,皇甫雪及端木盛的頭腦跟著他的腳步轉。


    天色逐漸暗淡,管一見道:“小雪,你去弄飯,飯後咱便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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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蟲聲啁啾,夜風冰涼,管一見三人伏在霍家地道出口附近!


    這種守株待兔的方法,管一見及端木盛隻實行了數次,都是徒勞無功。今夜三更已過,仍然不見有人出現,看來,又得白費一夜時光。


    正在不耐煩之時,突然隱隱傳來一陣刀劍相觸聲,時續時斷,隨風吹來。


    管一見心頭一跳,吩咐端木盛繼續匿在附近,自己帶了皇甫雪循聲追下去。


    走了二三十丈,聲音越來越響,聽得出是兩把劍相碰之聲,皇甫雪心頭大急,猛奔上前。


    轉過一個山坳,前麵是一塊平整的草地,兩個人鬥得正烈,月光下,一個身穿藍衣,一個身穿白衣,兩口劍上下飛舞,難分軒輊。


    管一見一眼認出穿白衣那人正是霍揚名,穿藍衣那人卻是一個中年的瘦削漢子,他一拉皇甫雪,伏在一叢野草之後。


    場上兩人鬥得激烈,管一見及皇甫雪潛近也未有所覺。管一見看了一會,已認出另一個漢子,乃黑道上著名的劇盜商十七。


    再過百招,霍揚名已取得了上風,步步進逼;商十七邊戰邊退,敗象已呈。


    管一見就在皇甫雪耳邊輕聲問道:“這兩人的劍法像麼?”


    皇甫雪自然明白話中之意,搖頭道:“霍揚名的劍法十分嚴密正大,隱隱然有一代名家風範;商十七劍法驃悍凜烈,都跟蒙麵人的快詭路子截然不同。”


    商十七敗象雖呈,但仍悍不畏死,拚死力鬥,霍揚名仍要拚盡全力才能保持住上風的優勢。


    看了一陣,管一見肯定霍揚名的壓箱本領都已使了出來,每一招都是正大嚴密,在平淡中見精奇,絕非以詭奇取勝。


    他不覺又浮上了一個念頭,霍揚名既然不是蒙麵人,那麼誰才是?


    難道是霍揚威?不是,霍揚威身材粗壯,絕不能偽裝成蒙麵人那種瘦削的身材。


    剩下來的是霍傳世及霍傳家兩兄弟了,難道是他倆其中的一個?


    管一見想了一陣,又自否定了。


    ——如此看來,霍家豈非毫無值得懷疑之人,自己的所有推算豈非全要落空?


    管一見正想把事情由頭至尾細想一遍,突然耳畔傳來一個輕響聲,他忙抬眼一望,隻見場中罩上一團濃煙,商十七飛身急退,霍揚名剛自煙霧之中衝出來。


    皇甫雪正欲現身追趕商十七,管一見不想在此與霍揚名見麵,忙把他按倒。


    霍揚名怕煙中有毒,站在一旁調息起來,待他睜開雙眼,商十七已不知去向。


    霍揚名迴劍入匣,拍拍衣上塵土,緩緩走動,他不是迴霍家,而是向外馳去。


    待霍揚名的背影消失,管一見及皇甫雪才站了起來。


    他望一望天色,四更已過,心想蒙麵人此時也不會再出現,便吩咐皇甫雪去把端木盛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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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半途,將明之天突然黑暗起來,隻一會,雷聲隱隱傳來,端木盛急道:“快下雨了,趕緊找個地方避一避。”


    話還未說完,銀光一閃,光耀大地,令人目眩,緊接著雷聲猛地一響,宛似天崩地裂,大地都為之一顫。


    雷聲雖過,餘音猶在耳裏嗡嗡作響,豆大的雨點沙沙落下。


    雷聲再一響,雨水像瀑布般瀉下。管一見三人找不到避雨之所,索性在雨中匆匆趕路。冰涼的雨水自頭頂流下臉頰,又迅速滴在地上,經雨水衝洗過,三人都覺得腦袋倏地一清,思路也格外清晰起來。


    銀光在夜空中像金蛇般狂舞,又似有人在一張巨大的黑紙上用狂草書寫文字。


    皇甫雪驀地叫道:“那個字不是傳家玉寫的!”


    雨水沙沙亂響,使他的話也混濁不清,端木盛問道:“你說什麼?”


    皇甫雪興奮地道:“梁上那個字不像是傳家玉寫的!對,是別人寫上去的!”


    管一見沉聲道:“你怎會知道?”


    “傳家玉是習狂草,但梁上那個‘霍’字,此刻屬下想起,那個字雖然寫得很潦草,但絕不是傳家玉的手跡,證明這個字是別人在傳家玉死後才加上去的。”


    端木盛脫口道:“難道正如霍揚名所說,這是嫁禍之計?”


    皇甫雪越想越興奮,腳步卻漸漸慢下來:“那時候,我知道傳家玉臨死前取了兩個燒餅去吃,手上必定沾上油漬,因此在梁上寫字,久之因灰塵的覆蓋便把字跡現了出來,其實兇手假如細心,他亦能想得出來。”


    他吐掉口中的雨水,續道:“兇手必定發現傳家玉桌上有放過燒餅的油潰,便用手指沾油在梁上寫下個‘霍’字,讓人一看以為這個字是傳家玉臨死前所寫的!”


    端木盛喜道:“看來殺死傳家玉的兇手必然是霍家的仇人!”


    皇甫雪突然住腳,道:“他殺死傳家玉跟家叔母被殺又有何關連?假如沒有關連,咱不是白費工夫?”


    端木盛接口道:“有關連!第一,傳家玉與令叔母幾乎同時被殺;第二,傳家玉暗戀霍水仙,兇手要是隻為找霍家泄恨,他殺了令叔母便已足夠,何必多殺傳家玉?這證明了其中一定尚有外人難知的秘密!”


    皇甫雪又是一怔,脫口道:“如此說來,兇手又不全是霍家的仇人,假如他要嫁禍於霍家,大可以找個武林中人下手,何必殺死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這對霍家到底有多大的衝擊力?假設,兇手若是殺死丐幫的一個弟子,以同樣手法嫁禍之,霍家豈有寧日?”


    端木盛不禁默然,他望向管一見,隻見他也是低著頭思索,顯然思緒也是十分混亂。


    雨來得快,停得也快,一眨眼間便雨過天晴,天上烏雲盡去,露出了曙光,全然沒有下過雨的跡象。


    隻有地上的積水才使人覺得下過雨。


    端木盛走了一段路,迴首不見皇甫雪,不禁一怔。隻見皇甫雪倚在一株樹下,不斷揮手,神情十分奇特!


    “頭兒,你看小雪!”


    管一見迴頭一望,目中精光一閃,道:“咱迴去看看!”兩人便由原路退迴。


    過了一會,皇甫雪才拍拍腦袋,道:“前天在半路截殺我的,不是那個人!”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端木盛不禁問道:“什麼不是那一個人?”


    “不是那天要殺我的那個蒙麵人!”.


    管一見訝道:“那是誰?”


    皇甫雪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道:“是救我的那一個蒙麵人!亦即是第二個出現的蒙麵人!”他怕他們還不明白,忙又道:“是那個身材較高的蒙麵人!”


    端木盛訝道:“他既然救你又為何會再殺你?”


    皇甫雪表情像要哭了出來般:“小弟也是想不通,所以也……”


    管一見截口道:“你剛才不斷揮手有何用意?”


    “那個蒙麵人刺傷屬下胸口這一劍招式十分奇特,他手腕後屈,又突然彈了出來,令人防不勝防!”皇甫雪說著又重複地做著那個手勢!


    管一見看了一會,道:“這是袖劍的手法!劍本是藏在衣袖之內,出劍之時,手腕屈後,握住藏在袖內之劍,然後伸臂翻劍出招!”他把動作做了一遍。


    皇甫雪脫口唿道:“他那一招正是由你這一招變出來的!”


    管一見沉聲道:“再說下去!”


    皇甫雪道:“屬下記得那天那個救我的蒙麵人也使過這一招!除此之外,他們兩個人的劍路都十分複雜,幾乎各家各派的都有,令人難以分辨!”


    這話說罷他又自言自語道:“當日他既要救我,日前又何必殺我?”目光不禁投向管一見。


    管一見雙眼望天,雙腳一動,向前馳去:“先迴窩裏再說!”


    到了那小村落前,管一見腳步一止,道:“那個蒙麵人要救你的原因我還猜想不出,但他要殺你的原因,可能是因為你已知道了雲天高被殺的秘密。”


    皇甫雪叫道:“我知道雲天高被殺的秘密?我到底知道了什麼?”


    管一見點點頭:“此人可能便是殺害雲天高的兇手!”


    “哦?”皇甫雪與端木盛同時叫了一聲,但兩個人的表情卻各異。


    管一見不再說話,推門而入。


    皇甫雪立即跟進,他見管一見臉色嚴肅,不敢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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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風火輪拖著疲乏的身子迴來了!


    “霍家失蹤的那個乳娘本是霍傳世的小妾衛氏的貼身婢女,後來便做了霍水仙的乳娘。


    “霍傳世對她恩禮有加,撥了一座小院給她住。但霍家的下人,人人都有假期迴家探親,這個乳娘就從來未離開過霍家一步,聽說是霍傳世不讓她走的!”


    管一見“哦”了一聲:“這豈非奇怪,還探聽到些什麼?”


    風火輪喝了一杯茶,接道:“聽說衛氏產霍水仙時是在她娘家,後來因難產死去。霍傳世把霍水仙抱迴來時,才順便把乳娘帶迴來,那時乳娘也剛產下一個兒子。”


    風火輪又繼續說:“以後霍水仙也一直跟著乳娘生活,即使她出嫁之後,迴娘家時也經常住在乳娘那座小院內。”


    “沒有啦?”


    “隻這些。”


    “衛氏的娘家在哪裏?”


    “聽說在離此百多裏地的一個小村落裏。”


    “她家裏有些什麼人?”


    “屬下隻探聽到衛家在那村落裏頗有一些田地而已,其他的便不知道了!”


    管一見又踱起步來,良久,才道:“那座小村落之名你知道否?”


    “喚三橋村,聽說此名是因為村中有三座橋而得來的。”


    管一見道:“好,你去休息,小雪你去煮飯!”又轉頭對端木盛道:“飯後到三橋村查一查,最好能到衛氏娘家走一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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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盛馬不停蹄一口氣馳到三橋村,那已是第二天的黃昏。


    三橋村不很大,但看村屋卻很壯觀整齊,一看便知道這是一個魚米之鄉,村人都很富庶。


    端木盛把馬放在村外,讓他自行吃草,自己在村緣走了一遍,這個小村果然有三座石橋。


    他敲開了一堵木門,開門的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胡須皆白,滿麵紅光,精神矍鑠。


    老頭瞪著一雙詫異的眼珠子望著端木盛。


    “老伯,小可在此路過,因為口渴得緊,所以來向老伯討一碗荼水解解渴!”


    那老頭十分好客,忙道:“客官快請進來,老朽正好泡了一壺茶要喝,你來得正好,陪陪老朽喝一壺!”


    端木盛謝了一聲,跟他入屋。這棟屋子以紅磚建造,麵積還頗大,房間也不少,入屋便聽見孩子的哭叫聲。


    老頭不耐煩地叫道:“小鳳,還不來哄哄孩子!”


    裏麵傳來一個少婦的聲音:“就來,爹你自去休息吧!”老頭拉一拉端木盛,道:“小哥,到老朽住處較清靜!”說著走向院子的另一端,那裏另有一棟小磚屋。


    老頭十分健談,嘮叨個不停:“老朽嫌孩子吵,去年特別再建了一棟屋子,清靜多啦!咦,小哥快進來!”


    屋子不大,睡房跟廳都在一起。老頭斟了兩杯茶,拿一杯給端木盛:“這個春茶,味道兒還算不錯!”


    端木盛仰脖一口喝幹,隨口問道:“老伯現在在家裏納福啦?”


    老頭嗬嗬地笑著:“敢情是如此,不過自個兒悶得緊,孩子又頑皮又吵,真難受啊!”


    端木盛笑道:“老伯世居此地?


    “是,不過,這棟屋子還是老朽靠這雙手掙來的!我爹隻剩下幾畝田給我!”老頭說著又替端木盛倒了一杯茶,“小哥口渴多喝幾杯吧!”


    “多謝老伯好意。嗯,小可聽說貴村有個姓衛的好像有點錢,他女兒還嫁給一個大戶人家做妾侍哩!可有這迴事?”


    “啊,敢情你說的是衛良田,對對,他閨女聽說是嫁給一個姓霍的大戶!”


    端木盛心頭喜道:“老伯跟他們很熟絡?”


    “噢,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啦,現在這件事村人大多不知道了!小哥你怎會知道的?”


    端木盛忙道:“小可有位朋友在霍家做事,小可從那裏聽到的!咦,老伯的話好生奇怪,莫非姓衛的已搬到別處了?”


    老頭搖搖頭,臉上現出驚恐之色,低聲道:“要是衛良田搬到別處倒還好點,他家雖不是世居此地,不過跟本地人倒很合得來,心地又寬又好,往日他賃田給人,遇到收成不好,也不會強迫田戶納租,可惜,唉……”


    “請老伯明言!”端木盛看透這老頭悶得發慌,忙加上一句道,“反正小可有空閑,就陪老伯聊聊!”


    老頭聽了這話,精神果然一振:“衛良田之父從江北遷來此處,他家有點錢,來此便買了一些田地租與本地的佃戶,日子過得還不錯,當時老朽年少,跟衛良田年紀相當,經常一起玩耍耕種,長大之後也還有些來往。


    “後來聽說他家來了個姓霍的大人物,老朽也去看看,那姓霍的年紀跟老朽差不多,躺在床上,身上繃了些紮帶,好像受傷的樣子。過了不久,衛?繼銼闈肜閑嗪認簿評玻讓他閨女嫁給那個姓霍的,老朽說侄女還年輕,怎會嫁個年紀跟咱們差不多的,他說女兒自己喜歡,阻不了,算啦,反正閨女遲早都是要嫁出去的?br />


    “老朽知道他生性隨和,又十分疼愛他閨女,心想必是他閨女纏著他答應這頭婚事的,也就不再多言!”


    說到此處,老頭又道:“小哥,再喝一杯,咦,你等等,待老夫取點花生送茶,你且等等!”


    端木盛忙道:“老伯不必客氣,還是請你把故事說完吧!”


    “嗯,不行不行,小哥你自說要陪老朽聊天的!”老頭彎腰從床底下取出一個鐵罐子,抓了一大把花生米放在幾上,“來,這是老朽自己曬的,還不錯哩!你吃過就知道老朽沒有騙你!”


    端木盛為著他早點把話說完,忙取了一顆花生剝開,放入口中:“不錯不錯,老伯好手藝!”


    老頭得意地笑笑:“老朽這一手,我媳婦兒就是學不會。”


    “後來呢?”


    “後來,衛良田的閨女便迴娘家啦。不久,肚子便漸漸大了,衛良田便留下她待生育過後再迴去。後來便生了個小女孩,老朽也去看過,唏,跟侄女長得一模一樣,隻怕十六年後又是一個大美人哩!”


    “聽說衛氏是因難產而死的,可是真的?”


    老頭睜大眼睛,道:“誰說的?擺彌月薑酌時,老朽還親眼見過她了!”


    “哦?”端木盛不禁心頭一動,“後來怎樣?”


    “過不了多少天,衛家突然失了火,這場火十分旺,兼且當時天寒地凍,附近的人都縮在炕上睡大覺,待得別人發覺,已經不可收拾了!”


    “衛家的人呢?”


    “報銷啦!一個人都沒逃出來!好慘啊,一家二十四口全部死淨!”


    端木盛心頭狂跳,問道:“衛家有這麼多人?”


    “不是,衛良田雇了不少婢仆在家侍候,他們也都同時遇難!”


    “聽說衛氏有個貼身婢女……”


    “啊,那是玉蘭,咳,她還是老朽的一個遠親哩!衛侄女嫁後,她便也嫁了人,後來衛侄女生了孩子,聽說奶水不足,剛好她生下孩子不久,衛良田便雇她去當乳娘!”


    端木盛再問一句:“她也沒有逃出火場?”


    老頭搖搖頭,不勝唏噓。


    “衛家失火之後,霍家有沒有人來過呢?”


    “不知道,沒有吧!”


    “也沒有人去通知霍家?”


    “村人都不知道姑爺是何鄉人氏,如何通知!衛良田平生就做錯了這一件事,他沒有把他女婿的地址告訴村人,連老朽也不知道!”


    “但是,霍家不見了個媳婦也該來看看啊!”


    “是啊,咱都是這樣想!大概衛侄女當時是跟她夫婿鬧翻才迴家吧!”


    “衛氏迴來多久,才產下那女嬰?”


    “大概八九個月吧!”


    端木盛看看沒有什麼可以再問,便起身告辭,那老頭說什麼也不答應,留下他吃晚飯,又過了一宿才放他離去。


    端木盛出了村,遠遠便看見那頭白馬尚在吃草,心頭大喜,連忙上鞍催騎離去。這一行可說收獲甚豐,可是知道了這些秘密跟霍水仙之死又有何關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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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管一見聽了端木盛的一番轉述,他又踱起步來,皇甫雪等人亦默不作聲,仔細推敲。


    “霍水仙不是霍傳世生的!”管一見突然冒出了這句話,各人都是一怔。


    “霍傳世在知道了衛氏生下了孩子之後,便跑去衛家把衛家之人全部殺掉,然後放一把火燒掉一切!”


    端木盛接問一句:“霍老頭隻帶走了霍水仙及那個叫玉蘭的乳娘?”


    管一見點點頭。


    皇甫雪問道:“既然如此,證明衛氏與人有奸情,霍水仙自然又是個雜種,霍傳世既然能殺死衛氏,豈會留下霍水仙一條小命?”


    “這可能是霍傳世對衛氏尚有一縷感情,而霍水仙長得跟乃母一個模樣,也許是愛屋及烏吧,所以,霍傳世留下了霍水仙一條小命!”


    端木盛等人不禁點頭稱是。風火輪又問道:“這個跟霍家作對的人,以及劫走乳娘的人莫非是衛家的漏網之魚,或者是衛良田的遠親?”


    “有可能,”管一見精神一振答道,“乳娘之被劫可能與此案有關!想不到霍水仙一條命卻牽引出這許多人命來,也因此揭發出霍傳世當日的一段罪孽來!”


    風火輪道:“霍家的下人說當年霍傳世抱了霍水仙迴來,聲稱衛氏難產而死,這件事說起來似乎沒有破綻,但其實亦會引起霍家人的懷疑,比如,會問霍傳世為何不把衛氏的屍骨帶迴來等等。因此,這個秘密霍家一定尚有不少人知道!”


    管一見頷首道:“對,起碼霍傳家及霍家的一些年長的人也會知道!”


    端木盛接口道:“這樣說來,殺死霍水仙的人便不是劫走乳娘的人了!因為,假定劫走乳娘的人是衛家的人,那麼衛家的人又豈會殺死霍水仙?”


    皇甫雪道:“莫非霍水仙是被霍家的某一個人在他知道了霍水仙不是霍家之後而殺死她的?”


    風火輪脫口道:“可能是如此,咱們隻要知道霍家有誰知道霍水仙的身世,便能進一步推敲出誰是兇手了!”


    管一見雙眼精光連閃,道:“你們且在這兒等候,今夜我便潛入霍家探個究竟!小雪,你把霍家的地道詳細畫出來,讓我了解一下。還有,在我未迴來之前,你們不能擅自離開。”


    管一見準備了一切,臨走之時又改變了主意:“你們伏在霍家附近等候吧!假如有事,我便施放信號煙花召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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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一見未待天黑,便先匿在地道之內,待二三更時分才從假山出口爬出去。


    第一天晚上他隻找到霍揚聲的住所,這是因為霍揚聲獨自一人住在一座小院子之內,較易發覺之故。


    這座院子比較僻靜,附近房舍很少,院子裏隻住了一個霍揚聲。


    除了他之外,霍揚威及霍揚名都已成家立室,與霍傳世兄弟住在一處,因此管一見決定先從霍揚聲這邊下手調查。


    霍家莊院異常之大,房舍鱗次櫛比,若非長期在莊內生活,要找個人實在不容易。


    管一見看看天色將亮,便潛入廚房之內,偷了幾個包子,然後匿迴地道之內。


    他利用白天的時間在地道內思索計劃及尋找其他出口。經過他細心的檢查,果然發現了好幾個出口。


    其中一個大概是在皇甫雪當日偷聽到霍揚名及霍揚聲兩兄弟談話的地方。


    管一見待晚飯時,按動開關掣,頭頂突然露出一個洞口,寬僅及肩。管一見藝高人膽大,飛身自洞口穿出去。


    上麵是一間書房,書櫃一座連一座,中間一張大書桌,旁邊放了兩三張鋪著軟墊的交椅。


    書房頗大,但是空無一人。管一見走近書櫃一看,櫃上的書都是一些練功的秘笈,刀槍劍戟,拳掌腳打招式圖形,無所不有,甚至各門各派的都有。


    管一見心中狐疑,不知這房間是何人的,迴頭望一望書桌,上麵放著一張白宣紙,紙上寫著幾行字。


    “子曰:學百藝者必無所成。願與三弟共勉,愚二兄。”


    管一見心頭一動,看情況這個書房若非霍揚名的便是霍揚聲的。他再略一推敲,便斷定這是霍揚名的書房,因為紙上之字筆劃工整正大,頗似霍揚名的劍法。


    管一見看看沒有什麼可疑之處便又退入地道。


    天色剛暗,管一見便潛入霍揚聲的院子裏,伏在廳裏的一條橫梁之上,藉著承塵的遮掩,不虞被人輕易發覺。


    廳旁廂房的門緊閉,燈光自門縫中透出來!大概霍揚聲在房裏!


    一會兒,房裏傳來一陣陣的唿唿風聲,若非管一見耳力好,幾乎聽不到。


    管一見聽了一會,斷定這是劍上發出來的風聲。


    ——霍揚聲在練劍?他一腳長一腳短,劍法能練得好?


    管一見正在狐疑,房門突然打開,霍揚聲臉露疲態自房中走了出來,眉宇間十分落寞,他隨手把房間關迴,跟著坐在廳上的一張躺椅上。


    四處靜悄悄,隻聞霍揚聲的粗重的唿吸聲,管一見卻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隔了一會兒,管一見卻覺得好像過了漫長的一夜般長久,霍揚聲突然大聲叫道:“我二哥迴來了麼?”


    管一見給他這一舉動嚇了一跳,一會兒,門外走入了一個老頭,看模樣是服侍他的家仆:“稟三少爺,二少爺還沒有迴來。”


    霍揚聲煩躁地道:“沒事了,你出去吧!”


    “是,少爺早點休息!”仆人說完便轉身要迴去。


    霍揚聲又把他叫住:“你看看六叔有空沒有,叫他來聊聊,還有,迴來時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可以下酒的沒有!”那老仆又應了一聲才出去。


    隔了一陣,一個瘦削矮小的老頭走了入來,管一見仔細一看,這人其實不老,不過他一頭白發,加上滿臉皺紋,看上去便比實際年齡老得多了。


    白發老人有點佝僂,更覺矮小,他一支右袖空空蕩蕩,拂袖在一張椅上一抹,跟著坐下:“聲侄,找愚叔有事?”


    “唉,悶得慌,找六叔來喝杯酒解解悶!”


    白發老人嗬嗬一笑,語氣有一點淒涼:“除了聲侄你,其他人還有誰肯陪著你六叔這個老殘廢喝酒!”


    霍揚聲臉色倏地一變:“六叔,不要再提殘廢這兩個字!”


    六叔自嘲地一笑:“愚叔一聽有酒喝,一時嘴快,又忘記了!”


    管一見心頭一動,心想這霍揚聲天生有腳疾,卻使他心理異乎常人,自尊心也比常人強得多。


    說話間,那個老仆已捧著一盤酒菜迴來,他輕輕地把酒菜放在桌子上:“三少爺還有沒有其他吩咐?”


    霍揚聲揮揮手,然後替六叔斟了一杯酒。六叔大喜,一飲而盡,自己伸手又去倒了一杯。


    老仆悄悄退下。


    喝了一會,霍揚聲道:“六叔為何不練左手劍法?”


    “唉,人老啦,還有什麼雄心?”六叔語氣之間不勝唏噓,“一個劍手失去一臂,等於失去了生命,即使練成左手劍法又如何?少了一臂,身子便難以平衡,多少絕招都不能把其精粹之處發揮出來!”


    “六叔可以裝一條假臂藉以平衡身子的!”


    六叔睜開醉眼,道:“賢侄又非不知愚叔迴來吃了家裏人多少恥笑!斬斷愚叔之手臂者是誰你知道麼?”


    “是誰?這件事家裏一直諱莫如深,小侄早想動問,卻怕傷了六叔之心,


    六叔苦笑了一下,又一口幹盡杯中之酒,澀聲說道:“斬斷你六叔之手臂者不是別人,就是你六嬸!”


    此言一出,不但霍揚聲“啊”地一聲叫了出來,連梁上的管一見都暗吃一驚。


    “往事不堪提,今朝有酒今朝醉!來,賢侄,愚叔也敬你一杯!”六叔的聲音有點像哭,“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霍揚聲詫異地問道:“六嬸她……她……去了何方?”六叔突然笑了起來,笑得比哭還要難聽:“不可提,不可提!伊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吟罷真的哭了起來。


    霍揚聲怒道:“這種賤人,六叔何不把她殺掉!哭哭啼啼豈是英雄所為?”


    六叔抬起頭,怒道:“你要我像你老子那樣,把她殺死,而又念著舊情把那小雜種抱迴家來撫養?”聲音轉厲:“這才算英雄?”


    霍揚聲臉色一變,大聲說道:“住口!我爹爹是何等英雄,豈是你能望其項背的!”


    “放屁!這樣也叫英雄!哼!什麼英雄?”


    “我爹爹拿得起放得下,既懲罰了淫婦,又不失厚道,孩子無辜,豈能與大人相提並論!”


    六叔臉色一變再變,伏在桌子上又再哭起來。


    霍揚聲一臉不屑,冷冷地道:“先前小侄還以為六叔是為咱家的榮辱而失去一臂的,想不到……”


    六叔怒道:“住嘴!我還以為上次告訴你水仙的身世,讓你不要學你爹那樣看不起我這個老殘廢,想不到,你還是和你老子一樣!哼哼,充其量也是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


    霍揚聲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好不嚇人!


    六叔冷哼一聲,伸手掃掉桌上的酒菜,冷冷地道:“你也不用神氣,充其量也跟我一樣是個半殘廢!你對我還有兩分情義,也隻是瞧在同是殘廢人麵上而已……哈哈……我在霍家固然不得意,你呢?孤僻、自大、暴躁,除了我又有誰肯跟你接近?以前還有水仙同情你,現在你連我也不要了,哈哈,你日子也會好過麼?”


    霍揚聲身子像篩鬥般顫抖起來,臉上青筋浮突:“你……你……”


    六叔霍地轉過身去:“我還有酒……哈哈……”舉步出去,“鍾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聲音漸弱,人已去遠!


    霍揚聲臉色青白,倏地一拳擊在桌上,“喀嚓”一聲,桌子塌了下去,霍揚聲像一陣風般衝入房中,接著房內又傳來揮劍的風聲!


    管一見心念電轉,正要想躍下梁繞過房門到窗外偷窺,目光及處,忽見廳外窗臺下伏著一團黑影。管一見心頭一驚,正在尋思間,黑影一閃即沒。


    管一見立即飄身下梁,飛出廳外,黑影在屋後一閃不見,管一見猛吸一口氣,身子如離弦之箭射出!


    恰在此時,霍揚聲在房裏聽見聲響,揚聲喝問道:“誰?”


    管一見身子立時一偏,伏在附近一棟屋子之後。屋前門聲一響,那個老仆聞聲撲出來:“三少爺發生了什麼事?”


    管一見卻趁他離開時自窗口潛入他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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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揚聲擾攘了一會兒,沒有發現什麼,便以為自己心情欠佳聽錯了。


    那個老仆一邊嘮叨,一邊推開房門入來。


    管一見伏在床底,待他入了睡,才輕輕爬了出來,製住了老仆的麻穴,然後抱著他,費了好大的工夫,避過霍家護院的巡邏隊,潛入霍揚名的書房。


    然後又到書房的地道入口,躍下地道之中。


    待他出了地道,天已將亮,他放了一枚信號煙花,把端木盛等召集了過來,並找了個山洞作暫時棲身之所。


    老仆被拍開穴道,睜開眼時,又驚又異,叫道:“你們是什麼人?”


    管一見臉色一正,沉聲道:“老夫是江南總捕頭管一見!”


    管一見名頭之響,幾乎婦孺皆知,老仆聞言不禁“啊”地一聲叫了出來。


    “你叫什麼名?”


    “我……我……小人霍招金,大人把小人……叫來此處,不知……”


    管一見臉色一緩,溫聲道:“你不必害怕,老夫把你請來是有事求你!”


    霍招金受寵若驚地道:“大人有事但請吩咐,這樣說倒折殺了小人了!”


    管一見向皇甫雪打了個眼色,皇甫雪立即問道:“你家三少爺在上月中下旬有否離開家門?”


    霍招金想了一想,道:“沒有,他很少離家的!”


    “你每天都見到他?”


    “是,他的飯菜都要小人送去,別人連那座小院子他也不讓進去。”


    皇甫雪忖道:“霍揚聲即使由地道進出,一日之間亦無辦法自樂湖圍往返,這樣說霍揚聲倒沒有殺人的嫌疑了。”


    管一見接問道:“你是專職服侍霍揚聲的麼?”


    “是。三少爺一傳唿,小人便得進入聽吩咐了!平時他沒有吩咐,小人便不能擅自進去。”


    “他性格很古怪?”


    “是!大概因他有腳疾吧。”


    “除此之外,你還知道一些關於他的比較特別的事情麼?”


    霍招金略一想,搖頭道:“小人雖然服侍三少爺已有不少時日,不過他實在太過孤僻,因此,連小人對他也不甚了解。嗯,除了小姐生前經常與他有來往之外,便是霍大老爺的堂弟霍傳春霍六爺跟三少爺還能談得來,再下來便是二少爺及大老爺了。”


    洞內剎那沉默了起來。


    霍招金訝道:“大人問此,可是三少爺出了事麼?”


    管一見道“看情況你即使迴去,霍家也不會再善待你了,如果你不嫌棄,倒不如在老夫手下聽使喚,還來得自在!不知你意下如何?”


    霍招金大喜,忙跪下叩頭,道:“小人服侍那個怪物十多年,早已厭了,大人肯收容小人,小人……”


    管一見一笑把他扶起:“以後不必大人小人的稱唿,在我那裏做事,隻以兄弟相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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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迴到農舍之後,管一見一連數天都是茶飯不思。


    他是這樣設想的:假如蒙麵人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那麼他為何屢次在霍家出現?


    霍揚聲雖然知道霍水仙的身世,又知道皇甫懷義不能人道,也可能知道霍水仙跟別人有染,但他卻沒有殺人的可能,因為他沒有離開過霍家。


    若說霍揚名是兇手,他又在霍水仙死後才知道皇甫懷義不能人道之事,說他殺人似也沒可能。


    那麼殺霍水仙的是誰?


    他再次堅定了原先的一個假設。


    想到這裏,他決定再到霍家去證實一件事,但是迴心一想那條地道可能會因最近屢生意外,而被霍家關閉起來。他又頭痛起來,可是,他又不讓腦袋休息。


    到了晚上他已有了頭緒,便帶著端木盛等人再到地道入口附近匿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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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剛趕到那裏時,便見到兩個黑衣蒙麵人正在血戰。其中一個較高的似乎受了傷,行動頗為不便,另一個則劍法淩厲,著著進逼。


    皇甫雪看了一會,便道:“上次屬下碰到的,正是這兩人!”


    管一見看了一會,便吩咐皇甫雪去助那個受傷的蒙麵人,又在他耳畔輕輕說了一番話。


    皇甫雪聽後立即拔劍躍前道:“閣下快逃,當日你救皇甫某一命,今日皇甫某還你一命!”說罷劍尖斜刺另一個蒙麵人。


    那蒙麵人怒哼一聲,劍一圈,把兩個人都罩入劍圈之內。


    皇甫雪一劍快過一劍,招招拚命,一口氣刺了七十二劍,蒙麵人在兩人的夾擊之下,抵擋不住,連連後退。


    那個受傷的蒙麵人卻即時飛身後退。


    蒙麵人怒哼,壓力稍減,剎那間,反把皇甫雪逼退。


    皇甫雪邊戰邊退,蒙麵人寸步不讓,緊纏不舍。


    皇甫雪拚盡全力發了一劍,未待招式使老,便飛身急退,蒙麵人立即跟進。


    皇甫雪飛身急躥,眨眼間便退到一叢野草之前,蒙麵人緊緊隨後而至,皇甫雪立即飛越草叢而過。


    蒙麵人冷笑一聲,跟著提氣飛起。


    剎那間,草叢簌簌亂響,一口長劍及一枝木棍自草叢中飛起。


    蒙麵人一驚,長劍已刺至胸口,長棍亦已擊向他左腿!


    半空中難以閃避,他咬牙挺上一棍,長劍一沉一橫,格開自下刺上之劍。


    “叮”一聲,隨著又是“篤”的一聲,蒙麵人斜飛落地,他不敢戀戰,雙腳起落間,跳躍疾如星丸,全不似左腳中了一棍似的。


    皇甫雪提劍欲追,端木盛及風火輪自草叢中躍出,叫道:“三弟不可追!”


    皇甫雪一愕訝道:“為何不可追?”


    端木盛微笑道:“頭兒吩咐下來的,他欲知的事已經知道,以後的事他自有安排。”


    “頭兒去哪裏?”


    “他去追另一個蒙麵人了!咱先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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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一見迴到農舍之時,已近晌午,他臉有得色,陰霾全散。


    皇甫雪喜道:“頭兒,事情已經清楚了?”


    管一見點點頭,他見各人都一片渴望他把事情講出來的神情,不禁笑道:“快了,五天之後咱們便能知道了!”


    風火輪道:“頭兒先露點口風吧。”


    管一見略一想想,便說道:“好吧,我得先問問你們,昨夜追殺小雪的那個蒙麵人……”


    風火輪急道:“那人果然如頭兒所料,腳上發出‘篤’地一聲,似非血肉之軀!”


    管一見臉上笑意更濃,說道:“這就是了。”


    風火輪見他還未說到正題,急問道:“到底是什麼原因?”


    “因為那蒙麵人的左腿安上假肢,是木造的!”


    端木盛脫口唿道:“他是霍揚聲!”


    “正是!”管一見含笑道,“知道了這一點,便解決了一部分謎了。”


    “沒有!”皇甫雪急道,“那些謎根本還未解開。”


    “那就留待另一個蒙麵人替你解答吧!”他迴頭對風火輪道,“去弄點酒菜來慶祝一下吧,暫時還不能讓霍招金露麵!’’


    風火輪應道:“屬下知道。”


    管一見又寫了一封信,吩咐端木盛過兩天把它送去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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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傳世自家人手上接過管一見的信,目光落處,不覺一怔。


    信封上寫著霍傳世兄親拆親閱,旁邊還加上一道紅筆,表示不能讓人看到。


    霍傳世望一望乃弟,霍傳家立即退開,霍傳世把信拆開一看,身子不禁顫抖起來。


    “霍兄大鑒:啟者,前曾聞貴府失落了一個乳娘,如今弟已代為找著,可惜伊不在弟手上,弟念在與兄之感情乃代為談判,對方卒肯把乳娘放交貴府。


    不過,有個附帶條件:一則,要兄偕同令三公子同來;


    二則,對方規定要兄於明早日出之時,到附圖的地點相見,否則對方將把事實真相向江湖公布出來,不利吾兄雲雲。


    弟為兄著想,恐其有不利吾兄之處,故此懇求對方準兄帶霍二哥同來,彼最後終於答應。


    又:對方又雲兄長若多帶人手,彼將不顧道義把事情宣揚出去。


    請兄依時前來,為恐對方食言,兄將與手下伏在附近,以防對方另有布置,草此


    並詢臺安!


    弟一見頓首。”


    信後還附著一張地圖。


    霍傳世看後便把信遞與霍傳家,霍傳家看過,訝道:“莫非是衛家的人前來尋仇?”


    霍傳世吐了一口氣,說道:“敢情是吧。”


    兩人默默相對,霍傳家低聲道:“這件事讓管笑麵知道,實在不很妙。”


    霍傳世嘴角肌肉扭動,道:“愚兄就不信他能奈我何,何況愚兄下手之時,那乳娘已被愚兄點住昏穴,他有證據麼?”


    霍傳家這才略略放心,一會又想起一個問題:“對方要聲兒同去是何道理?”


    霍傳世也是詫異不已,沉聲道:“大不了連管笑麵也跟他拚上了,到了那裏一切看我的眼色再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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