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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華再也想不到,金銀奪魄袁濮,在武林之中,聲名如此之好,但是卻也曾做過這樣一件,卑鄙無恥,狠毒已極的事!


    依楊華的性格而論,聽到此處,本應拂袖而去,甚或至於出手為況月晶報仇!


    但是,他卻看到袁濮在講到這幾句話時,老淚如泉而下,聲音哽啞,想是他心中,實在已經是後悔到了極點!


    而他當時,隻不過是一個“貪”字所惑,這多少年來,他隻怕已然受盡了良心的折磨,所受的苦痛,也是不堪設想。


    所以,他隻是一聲不出,靜靜地聽金銀奪魄袁濮,向下講去。


    袁濮停了好一會,才道:“當我下手的時候,隻是想著,越是狠毒越好。但是,我卻究竟也未能得到那一部天下武匯!”


    “因為,她本身的武功,本也不弱,一覺出我對她有如此不規之圖,便已然知道我的目的何在,眼盲之後,便拋出了一串明珠,人向相反的方向,逸了開去,我急切間,隻當她所拋出的,是兩串明珠,但是等到拾起一看,卻隻有一串!”


    “我知道如果隻有一串明珠的話,一點用處也沒有,便瘋狂似地,再去追她。”


    “但是,就在那一個耽擱之間,她已然不知逃到何處去了。”


    “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她!”


    “也就在那一瞬間,我忽然悔悟了,我感到了自己行為的無恥,我大聲叫著她的名字,希望找到她,向她懺悔自己的行為。”


    “但是,也不知她是否聽到了我的叫聲,總之,我不曾找到她。”


    “我一人頹然地迴到了家中,感到從此再無顏麵見人,便又搬到江南太倉縣境,住了下來,將燕飛和晶晶兩人,撫養成人。”


    “十餘年來,我沒有一日,內心不受譴責,而我又不敢讓她們兩人知道,她們的父親,並不是正人君子,而隻是一個行為禽獸不如的東西!”


    “直到我聽說了有人以‘無名氏’之名,要在老龍灣召集天下武林人物,共享天下武匯一事,我才知道,她並沒有死。”


    “而且,我也知道,她一定未曾得到那一部天下武匯,因為,她隻有一串照夜明珠,另外一串,十餘年來,一直在我這裏。”


    “所以,我便差晶晶和燕飛兩人,帶著那串照夜明珠,到老龍灣去。”


    “我隻當,一到了老龍灣,她們兩人,既然有那串明珠,她一定會注意的,怎知事情的發展,又出於我的意料之外!”


    “燕飛和晶晶兩人,走了之後,我便離開了家,漫無目的地向南走來,到了此處,我認為此處,是我了此殘生的最好地方了!”


    袁濮講到此處,又是一聲長歎,合上了眼睛,不再言語。


    楊華聽得心中感慨無比,好一會,才勸道:“袁老前輩,如今,銀爪娘子況月晶,已然成了無名幫的幫主夫人,你也不必太傷神了!”


    袁濮搖頭道:“就算她如今,已然成了神仙,當年我害她的事實,也不能在我心上抹去,楊俠士,你見了燕飛,她如果問起,你不妨和她直說她父親的為人,但是,卻也不要忘記告訴她,她父親事後堂即後悔,一直痛苦了十幾年!”


    楊華聽出他語意之中,竟有將這一番經過,講與自己知道之後,便立即離開人世之意,不禁驚道:“袁老前輩,你!”


    但是楊華一句話,尚未講完,已然聽得袁濮大叫道:“月晶!月晶!我負了你!我負了你!”“霍”地站了起來,又“砰”地跌坐在地!


    楊華連忙將他扶住,伸手一探他的鼻息,袁濮竟已然自斷經脈而亡!


    楊華心中黯然,抱著袁濮的屍體,躍下了樹去,在水池之旁,將他葬了,才又在樹頂之上,飛越出了地獄穀,一直向前走去。


    在路上,走了兩天,所經之處,全都是闃無人跡,亙古以來,未有人至的蠻荒之地,也根本辨不清什麼路途。


    楊華越是心急趕路,越是找不到道路,在一座深山之中,便轉了將近一個月。


    楊華心念著袁燕飛,不論多麼險峻的道路,全都設法,越了過去。


    終於,在兩個月之後,他到了阿旃檀寺的門口,他立即向寺僧說明自己的姓名,並要求謁見,掌寺長老,丹峰活佛!


    但是那時候,袁燕飛已然蒙丹峰活佛答應,傳授她秘傳綿勁功夫,循例丹峰活佛,便不應再接見任何外來之人。


    楊華一到寺門,便被擋駕,他道出了姓名之後,知客僧人,也隻是虛與委蛇,叫他在寺門口,等一會兒,說是去通報丹峰活佛,實則上,卻並未曾將他來到阿旃檀寺一事,講與活佛知道,反對楊華說,已與活佛提過,但活佛卻不想見他!


    楊華隻當是人情之常,連丹峰活佛也在所難免,便又問袁燕飛曾否來過。


    需知,丹峰活佛,將綿勁功夫,傳授給袁燕飛一事,合寺僧人,心中盡皆大是不滿,所以楊華一點結果,都問不出來。


    楊華見自己千辛萬苦地來到了阿旃檀寺,但是卻一點收獲也沒有,甚至於未曾見到袁燕飛,心中大是頹然。


    但是,他卻也沒有辦法可想,隻得又迴到了中國,路上一來一去,先自就擱了極多的時間,迴到了中國之後,他耳聞目睹無名幫的猖狂行動,心中已然打定,當今天下人,皆不敢惹無名幫的時候,他要獨自一人,與無名幫作對!


    是以,他一直苦心練功,這些時候來,他功力又有大進。


    直到無名幫組幫大會,召開之日,他才混上武當山來,準備與上官如龍,拚上一拚,怎知,尚未待他出手,周文淵便已然得了勢。


    楊華心中,最清楚無名幫和五逆門之間,原是一丘之貉。


    因此,事後他腹竭力勸袁燕飛離開五逆門,但是袁燕飛竟然不肯聽他所勸!


    楊華一個人,在那個小林之中,暗自傷心,望著山上,燈火極夥,恨恨地一拳又一拳,擊在樹樁之上,喃喃地道:“燕飛!燕飛!你為什麼不肯聽我的話?你為什麼一點也不知道我心中的情意?”


    他此際,內力已臻一流境界,那個樹樁,被他一連打了二三十拳,“嘩”地一聲,裂了開來,楊華人也站了起來。


    正在此際,隻聽得一個女子聲音,幽幽地道:“她不肯聽你的話,你又何必以樹樁頭來出氣?”


    楊華迴頭膏,隻見月光之下,一個極是苗條的人影,正在自己的不遠處。楊華早已從聲音中聽出,那是袁晶晶。


    便歎了一口氣,道:“山上正在熱鬧,你跑了下來作什麼?”


    袁晶晶“哈哈”一笑,道:“那是五逆門在慶祝他們重振旗鼓,於我有什麼關係?”


    楊華道:“你於燕飛,有救命之恩,她總不會難為你的。”


    袁晶晶道:“姊姊當然不會難為我,但是周文淵父子,又怎肯放過我?”


    楊華歎了一口氣,道:“由無名幫而變成了五逆門,武林之中,依然不寧!袁姑娘,這些日子來,你身在無名幫中,目睹無名幫眾,如此行為,難道竟沒有自愧之感麼?”


    袁晶晶低下頭去,道:“楊大哥,你責備我有什麼用?試想,我父母俱在無名幫中,我如何有力量去與他們作對?”


    楊華道:“不錯,但袁姑娘,你今後,又有什麼打算?”


    袁晶晶苦笑道:“打算?有什麼打算?隻怕連逃避五逆門的追捕,還來不及哩!”


    楊華正色道:“袁姑娘,如今武林之中,堪與五逆門對敵,已然隻有峨嵋派一派,我們何不同上峨嵋山去,請一音大師,下峨嵋金頂,獨挽狂瀾,為武林中除此大害?”


    袁晶晶冷冷地道:“楊大哥,照我說,你再別操這份心了!”


    楊華忙道:“為什麼?”


    袁晶晶道:“若是峨嵋派有這意思時,又何消你去請他們?”


    楊華歎了一口氣,道:“無論如何,我隻要有一口氣在,必然要設法將五逆門除去!”袁晶晶半晌不語,方道:“若要與五逆門為敵,隻有一條路可走!”楊華忙問道:“什麼路?”


    袁晶晶將聲音壓低了些,道:“我母親曾說,東崆峒絕頂,天下武匯,若能得到,則天下再也無人,能以抵敵!”


    楊華聽了,不禁想起了袁濮所言,忙道:“不錯,但是那兩串照夜明珠呢?”


    袁晶晶奇道:“咦,你怎麼也知道這件事情的?”楊華道:“武林中人,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頗多,又何足為奇。”


    袁晶晶道:“那兩串照夜明珠,卻已經跌入了東崆峒絕頂的絕壑之下!”


    楊華擊股歎道:“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話可說?”


    袁晶晶卻道:“事情也不是全然無望,我媽說,在崆峒絕頂之上,她和上官如龍,曾被周文淵手持昆吾金刀,逼他們兩人,下絕壑去,取那兩串照夜明珠,可知那兩串照夜明珠,尚有一線希望可以取了上來!”


    楊華聽得心中狂喜,道:“袁姑娘,既然如此,我們何不速去?”


    袁晶晶歎了一口氣,道:“楊大哥,隻怕我沒有辦法和你一起去了,因為崆峒絕頂之上,罡風吹體,功力不高的人,未到絕頂,已然閉氣而死!”


    楊華道:“那也不打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苦心練上幾年功夫,不就可以前去取那兩串照夜明珠了麼?”


    袁晶晶歎了一口氣,道:“那兩串照夜明珠,跌入絕壑中一事,知者不多。但是周文淵父子,和我姊姊,卻也知道的。”


    楊華道:“你放心,他們三人,如今正興高采烈,不會想到那上麵的。袁姑娘,我們找一個靜僻一點的地方,住上幾年再說,豈不是好?”


    楊華胸懷磊落,絕無心機,因此講起話來,也是想什麼,便說什麼,絕不會轉彎抹角,他那兩句話,在袁晶晶聽來,不由得麵上一紅,好半晌,才道:“楊大哥,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華見她如此反問,起先,不禁一怔,但是也隨即想到,自己的話,的確是大有語病,試想,孤男寡女,焉能長住一起?


    但是他卻立即坦然道:“袁姑娘,這又怕什麼?我們兩人,認著兄妹如何?”


    袁晶晶本來已是俏麵泛紅,芳心也怦怦亂跳,可是一聽楊華講出了這樣的話來,不免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道:“也好。”


    楊華並不是傻子,焉有看不出袁晶晶心中,所想的是什麼道理?


    但是,他卻更不是見一個愛一個的浮浪弟子,既然袁燕飛的倩影,已然占據了他的整個心靈,他當然不會再對任何第二個女子,再起綺念。


    他隻是呆呆地想著,要是袁晶晶的心意,和袁燕飛換上一換,該有多好?


    當下兩人,各有心事,一時之間,全皆無話可說,隻聽得半山之上,歡笑之聲,不時隨著陣陣輕風,傳了下來。


    兩人聽到了這種聲音,心中俱是不快到了極點,楊華道:“袁姑娘,咱們走吧!”袁晶晶點頭道:“好!”兩人剛走出丈許,尚未出那個小林子,楊華忽然站住,“咦”地一聲,道:“袁姑娘,你聽,這是什麼聲音?”袁晶晶側耳聽了一會,卻是毫無所聞,楊華道:“用心聽!別心急。”


    袁晶晶道:“你剛才究竟聽到了什麼?”


    楊華道:“我像是聽到了有—個人,在低聲呻吟一樣!”


    袁晶晶忙道:“竟然有這樣的事?”她這裏話才講完,果然,聽得不遠之處,傳來了一下斷斷續續的呻吟之聲!


    那呻吟之聲,簡直微弱到了極點,和草蟲低鳴,沒有什麼分別,若不是傾耳細聽,根本,就無法聽得出來。袁晶晶忙道:“咱們去看看!”


    楊華點了點頭,兩人開始尋覓那呻吟聲傳來的方向,但是因為那聲音實在太低了,要辨別它所傳來的方向,實是極難。


    好一會,兩人才來一叢比人還高的野草麵前,楊華雙手一分,撥開了野草,就著月色,向草叢中望去,不禁一怔,道:“你來看!”


    袁晶晶一步跨過,湊上去一看,隻見草中,躺著一個血人!


    那人渾身上下,從頭到腳,已然無有一處,不是傷口,而看情形,他血也將要流盡,傷再無淌出鮮血。


    兩人看了一會,也認不出那是什麼人來,隻見他不時口唇掀動,發出了一兩下呻吟之聲,雖然就在近前,聽來也極低。


    楊華定了定神,問道:“受傷的朋友,你是什麼人?”


    楊華一問,那人居然微微地睜開眼來,但是卻眼神散亂。


    可見他雖然是睜開了眼睛,但是,卻也不能看見任何東西。


    因為他的傷勢,實在太重了,隻要楊華和袁晶晶兩人,遲來上半個時辰,他們所看到的,便不是一個傷者,而是一具屍體了!


    那人竭力地睜大眼睛,但終於又慢慢地合了上來,隻聽得他嘴唇掀動,道:“為我……報……仇……我……傳你……絕……世……武……功……這……山上……石屋……左……數……第……三石椅……我……我……替我……報仇!”


    最後一個“仇”字,才一講出,口唇仍然保持著發出“仇”字時的形狀,但是卻已然沒有了聲息,不問可知,已然一命歸西去了。


    兩人屏住氣息,聽他講完了那幾句話,楊華一鬆手,道:“這人也不知是什麼人,看他的情形,是死前還想以什麼東西贈人,要叫人替他報仇——”講到此處,抬頭一看,隻見袁晶晶的麵色,顯得極是迷惘,而且困惑。


    楊華奇道:“袁姑娘,你怎麼哩?”


    袁晶晶秀眉緊蹙,道:“我是在想,這人究竟是什麼人!”


    楊華苦笑道:“這人一張臉上,橫七豎八,全是刀傷,誰還認得他出來,你要弄明白他是什麼人,又有什麼用處?”


    袁晶晶道:“他臨死之前,叫人為他報仇。又說,他要授我們絕世武功,你難道未曾聽到?”楊華笑道:“袁姑娘,若是他本身有絕世武功,他也不致於被人,傷成那樣了!”


    袁晶晶道:“這倒也難說。而且,那人又說什麼‘這山上的石屋,左數第三張石椅’,楊大哥,你說是什麼意思?”


    楊華心中,也不禁為之一動,道:“袁姑娘,你在山中久了,他指的,當然是武當山,你可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袁晶晶道:“我就是在奇怪,山上,隻有三間石屋,那是原來,武當三老所居,自從我後父,殺了武當三老之後,他便將那三間石屋,鎖了起來,不準人走近石屋去!”


    楊華訝道:“如此說來,莫非那人是武當派中人物,所以他才知道,那石屋之中,有一張石椅下麵,藏有大秘密?”


    袁晶晶沉聲道:“武當三老一死之後,除了我姊姊一人以外,武當派已無一人生存,怎麼可能還有人活到現在?”


    楊華向山上,望了一望,道:“袁姑娘,如今我們兩人,若是再上山去,五逆門中人物,一定不肯與我們善自罷休,我們何必為了一個將死之人的話,而多耗心神呢?”


    袁晶晶搖頭道:“楊大哥,你這話不對,那人臨死之際,隻是叫我們報仇,可知他與害他的人,仇恨之深,而且,他似乎未能盡展所學,是以才落得這樣下場,據我看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


    她才講到此處,忽然聽得有人,向他們兩人的存身之處,走了過來!


    楊華連忙一拉袁晶晶,兩人立即鑽入了草叢裏躲了起來。


    隻聽得來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竟也是向著那草叢而來!


    楊華和袁晶晶兩人,心中不禁大是緊張,連忙屏住了氣息。


    隻聽得腳步聲停在草叢旁邊,一人道:“怕就是這堆草叢了,快快葬了他,再好去山上飲酒逍遙!”


    另一人道:“你心急什麼,掌門人既然吩咐我們,來料理他的死敵,可知他是看得起我們!”


    那講話的兩人,一個是三指神姬橫,另一個則是蒼虛上人!


    袁晶晶聽到此處,向楊華望了一眼,作了個手勢。又聽得姫橫道:“掌門說他這上下,一定已然死了,但如果萬一不死,我們卻要小心!”


    蒼虛上人道:“你放心,就算不死,也必然傷重之極,我們怕他作甚?”


    兩人一麵說,一麵便踏進了草叢,將那人的屍體,從草叢中提了出來。


    隻聽得蒼虛上人道:“上官幫主,可憐你一代之雄,竟落得如此下場!”姫橫則道:“我們念在追隨一場,葬你來了!”


    楊華一聽到那兩句話,心中不禁猛地一怔!


    袁晶晶雖然在兩人未到之前,已然料到那傷重垂斃之人,可能是上官如龍。但是楊華卻未曾料到這一點,因此一聽到兩人如此說法,心中大為震驚之餘,不由自主,“啊”地低唿了一聲!


    袁晶晶在一旁,趕緊要伸手遮住他的口時,已然不及!


    楊華心中一凜,知道自己一出聲,蹤跡一定難免被兩人發現,心中緊張到了極點。但是,他卻不知道自己那“啊”地一聲,卻令得三指神姫橫和蒼虛上大兩人,嚇了老大一跳!


    日間,當周文淵奪了昆吾金刀之後,上官如龍,已然知道事情不妙,因此立即反手一掌,擊坍了擂臺,趁機逃了出去。


    但是周文淵也已然料到了這一點,他知道這一次,萬萬不能再讓上官如龍逃走,要不然,可能今日的上官如龍礦便是明日的周文淵!


    因此,他立即銜尾,追了過去,兩人身法,俱都快捷到了極點,眾人隻見一前一後,兩溜輕煙,轉過山角而去,並不知道,以後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當兩人轉過山角之後,相差的距離,已然沒有多遠!


    周文淵“哈哈”怪笑,道:“老五,今日做大哥的,可再也不能發善心了!”


    一個“了”字才出口,雙臂一振,人便淩空飛逸而出,連人帶刀,劃起一道金虹,向上官如龍,直罩了下來!


    上官如龍一聲不出,頭也不迴,勉力向前,疾竄了出去!


    但是他究竟是敗兵之將,氣已先餒,而且,周文淵那一式輕功身法,也是從“天下武匯”之中學來,神妙無方!


    上官如龍聽出金刀劈空之聲,離得自己,已然極近,大急之餘,立即發聲長嘯!


    這時候,他已然根本不想逃命,而隻求與敵人同歸於盡!


    所以,他不顧一切地使出了阿修羅秘魔妙法之中的“無聲妙音”功夫!


    但是,他這裏嘯聲一起,周文淵雖然也感到心中一悸,隻不過周文淵的一刀,究竟先發一步,刀鋒過處,自頸至尻,劃出了寸許深的一道口子!


    那一刀筆直而下,若是刀鋒,直向前伸出尺許,已然可以將上官如龍,齊中剖成兩半!


    但是周文淵卻不想上官如龍,死得那樣快法,因此才特為如此。


    上官如龍雖然不致因這一刀而死,但是這一刀,卻已然將他的背脊骨,全剖了開來,督脈已然寸寸斷開,即使華陀複生,神仙下凡,也是再也救不活他的了!當然,這一刀砍中之後,上官如龍真氣散去,要以絕頂內力逼出的“無聲妙音”功夫,便再也使不出來了。


    上官如龍隻覺得背後一陣劇痛,大吼一聲,著地便滾,從半山一直滾到了山腳之下的一叢深草之上,他一路滾,周文淵便在旁追趕,一路之上,刀下不絕,而每一刀,皆是入肉寸許,等到滾入草叢之中,上官如龍已然是體無完膚,成了血人!


    周文淵這才挑斷了他的手筋足筋,自顧自地迴到山上去了。


    若是換了常人,周文淵一走之後,可能便已然立即氣絕。


    但是上官如龍,一則本身內力,極之精湛,二則,他早年中了周文淵的一枚毒藥暗器,正在背心,他多年以來,一直以一口真氣,催動內力,將之逼住。此際,全身真氣已散,唯獨這一口真氣,卻還護住了心田,是以還能夠茍延殘喘。


    一直到他聽到了人聲,他也已然無法辨出,來的是什麼人,隻是掙紮著將那幾句話講完,便因受了四五個時辰地痛苦之後,結朿了他一生醜惡之極的生命!


    而周文淵能以放心迴到山上,全是因為他知道自己那一刀,已然令得上官如龍,督脈寸斷,萬無生理之故,酒至半酣,他本欲命姬橫和蒼虛上人兩人,將上官如龍的屍身,提上山來,再加以一番羞辱。


    但袁燕飛卻不忍這樣的事,在自己的眼前發生,便稟說今日是自己的大喜之日,不可有不吉之事,周文淵這才叫兩人下來,將上官如龍埋了算數。


    兩人一見上官如龍的情形,也已然知道上官如龍已經死了。


    但是,上官如龍生前,乃是他們的幫主,他們雖然本來也已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但是見了上官如龍,隻有垂手伺立的份兒,連大氣兒都不敢出。因此,雖然上官如龍已然死了,但是上官如龍在他們心中的餘威,卻尚未盡除!


    所以,當楊華突然發出了“啊”的一聲低唿之際,兩人猛地一怔!


    蒼虛上人一鬆手,便將上官如龍拋出了丈許,兩人連忙一齊向外逸了出去!


    逸出了四五丈遠近,方敢轉過頭來看視,隻見上官如龍的屍體,仍然躺在地上,兩人才對望了一眼,蒼虛上人道:“姬兄,剛才那啊地一聲,你可曾聽見了?”三指神姫橫,較工心計,低聲道:“我們被人家戲弄了,別出聲!”


    身形一矮,靈蛇也似,“刷刷刷”地向前,竄了前去!


    來到草叢之旁,便身形暴起,“唿唿”兩掌,向前族拍而出!


    卻說楊華一出聲之後,兩人便知難以再躲,早已有了戒備。


    當時見了姬橫和蒼虛上人,這樣狼狽的情形,心中也禁不住好笑。


    可是他們兩人也知道,這兩人,究竟也是成名多年的高手,隻可以令得他們一時失措,絕對無法,就此將他們嚇走!


    所以,當三指神姫橫,伏地向前竄來之際,楊華也已然站了起來。


    姫橫雙掌疾拍而出,楊華也剛好接連拍出了兩掌,隻聽得“叭叭”兩聲巨響,四掌相交,姬橫被楊華的內力,震退了-步!


    而就在此際,袁晶晶已然自草叢中伏身而進,來到了姫橫的身旁!


    剛好姬橫被楊華震退,連腳跟都未曾站穩,袁晶晶身形暴長,迸指如戟,已然一舉而點中了姬橫腰際的“帶脈穴”!


    遠在楊華帶著袁燕飛,共赴天竺的時候,姬橫等高手,楊華一對一,已然不是楊華的敵手,何況這些日子來,楊華苦心練功,他兩掌能將姬橫,震退開去,自然不奇。


    可是袁晶晶的武功,卻還比不上那一幹人,她能以一舉而點中了姫橫的穴道,全是仗著姬橫正張皇失措,全無預防之故。


    姬橫的“帶脈穴”既為袁晶晶點中,全身便已僵立不動。


    而他自撲向前來,到穴道點中,隻不過是電光石火之間的事,蒼虛上人隻見草叢之中,突然冒起了一個人來,姫橫已然受製,連對方是什麼人,也未曾看清,楊華和袁晶晶兩人,已然來到了他的麵前,一前一後,將他去路截斷!


    蒼虛上人定睛一看,兩人盡皆識得,心知隻是楊華一個,已然不易應付,自己若是戀戰,非吃虧不可,因此立即氣納丹田,待要發聲長嘯。


    可是楊華和袁晶晶兩人,焉有不知他一定會發信求救之理?


    早已不等蒼虛上人長嘯聲發,已然發動,楊華在片刻之間,連發八掌,掌風如排山倒海也似,向蒼虛上人壓到,蒼虛上人被壓得幾乎連氣也喘不過來,當然不能再發聲長嘯。


    倉皇之間,還了數掌,但是已然被楊華的掌力,逼得連連後退!


    一旁袁晶晶看出有機可趁,自側攻入,“叭”地一掌,按到了蒼虛上人的腰際,蒼虛上人身法一呆,楊華趁機踏上一步,手伸處,中指“啪”地一聲,疾彈而出,已然彈中了蒼虛上人的“肩井穴”。


    蒼虛上人一個搖幌,“砰”地一聲,跌倒在地。袁晶晶順手捧起一塊三五十斤重的大石來,對準蒼虛上人頭部,便砸了下去!


    但是那塊大石,疾壓而下,尚未壓中蒼虛上人的頭部,便已然被楊華飛起一腳,踹了開去。


    袁晶晶訝道:“楊大哥,你還留著他們兩人的性命作甚?”


    楊華道:“袁姑娘,一則,我想令他們改過自新,二則,他們若是死在此處,必有麻煩,而他們如果無事,迴山之後,一定相約,不敢提起,以免貽羞自己,你說如何?”


    袁晶晶心中,對於楊華所說的第一個理由,實是不敢茍同。


    但是對於楊華,所說的第二點,卻是首肯,因此道:“也好,算是便宜了他們!”


    楊華指著兩人道:“你們在武林之中,本來也已極有名聲,卻想不到你們,竟會如此無恥。今日,我且饒過了你們,以後少犯惡行,到頭來,隻怕尚有一線生機!”


    說著,一手一個,將兩人提了起來,雙臂一揚,將兩人拋出了七八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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