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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穀主”!原來紀南還是千毒穀的少穀主!


    藍如風、史琬正在和張、任二長老動手,這時不約而同的喝道:


    “千毒穀的九毒寡婦來了,還不快住手?”


    張、任二長老自然看到了,果然依言收手,雙方各自躍開。


    這時,大路上另有六六條人影,飛掠而來,轉瞬就到了廟前。


    走在最前麵的是一個身穿藍布長袍、紫臉濃眉的少年,正是丐幫幫主韋淩雲,跟在他身後的有六個人,全是年在五旬以上,手中各持打狗棒。


    丐幫的人立時高聲叫道:


    “參見幫主。”


    張、任二長老率同丐幫弟子,一齊抱拳行禮。


    紀南被她一口叫出身份來,臉色極為難看,目光看著閻九婆,問道:


    “閻婆婆,是你劫持了大哥?”


    閻九婆訝異的道:


    “沒有呀,少穀主的大哥又是誰呢?”


    紀南臉上不期一紅,怒聲道:


    “難道雲龍山莊少莊主徐少華不是你劫持的?”


    閻九婆呷呷尖笑道:


    “原來少穀主和那姓徐的小子結了兄弟,難怪你要幫著外人紀南道:


    “我問你有沒有劫持徐少莊主?”


    閻九婆道:


    “我老婆子可沒有劫持什麼人?”


    紀南道:


    “那你在他身上下了散功毒總不會錯了?”


    史琬一下閃了出去,喝道:


    “你還說大哥不是你劫持的?”


    藍如風跟著上去,和史琬並肩站在一起,說道:


    “你把大哥藏到哪裏去了?”


    閻九婆霎著一雙三角眼,呷呷笑道:


    “你們是不是吃錯了藥,一個說老婆子劫持你們大哥,一個又說老婆子把你們大哥藏起來了,老婆子幸虧又老又醜,如果是新寡文君,人家真還相信我窩藏了小白臉呢!”


    紀南叫道:


    “三弟、四弟,還是由我來問她。”


    一麵正容道:


    “閻婆婆,我問你,你真的沒有劫持大哥。”


    閻九婆道:


    “老婆子幾時和少穀主說過謊了?”


    “好!”紀南又道:


    “那麼你明知徐少華是我邀請去的,當時是我貴賓,你為什麼要在他身上下毒?”


    史琬、藍如風聽得不期一怔,大哥是赴千毒穀穀主之約去的,如今聽紀南的口氣,竟然會是他邀約大哥去的!


    他到底是什麼身份呢?


    閻老婆呷呷笑道:


    “因為他得罪了老婆子。”


    紀南沉下臉色,冷峻的道:


    “閻婆婆,我尊你年紀比我大,也跟隨了爹多年,但你未經我同意,擅自向我邀請去的貴賓下毒,這算不算犯紀?”


    “犯紀?”閻九婆翻著三角眼,冷冷的道:


    “老婆子這犯什麼紀?”


    “大膽!”紀南喝道:


    “閻九婆,你敢對我這樣說話?”


    閻九婆呷呷尖笑道:


    “少穀主,你少在老婆子麵前擺威風了,老婆子身為千毒穀主左護法,一切隻聽穀主的,少穀主的話,老婆子可以不聽。”


    紀南聽得大怒,喝道:


    “你反了!”


    “少穀主自己應該檢討才是!”


    閻九婆陰惻惻的道:


    “千毒穀的規矩,不許結交外人,少穀主卻和外人稱兄道弟,老婆子奉穀主之命,要你立即迴去。”


    “你說什麼?”紀南不相信的道:


    “你奉爹的命,叫我迴去?你有何為憑?”


    “沒有穀主的金令,老婆子敢假傳聖旨?”閻九婆探手從懷中取出一塊紫金令牌,說道:


    “你看,這令牌不假吧?”


    紀南自然看到了,她手中的紫金令牌不假,心頭驚疑不止,說道:


    “我不信。”


    閻九婆呷呷笑道:


    “少穀主連穀主的金令,也敢違抗嗎?”


    紀南道:


    “你把令牌給我,我會去問爹的。”


    閻九婆陰沉的道:


    “少穀主可知穀主傳下令牌之時,如何交代老婆子的嗎?”


    紀南道:


    “爹如何交代你的?”


    閻九婆一字一字的道:


    “穀主交代,少穀主如若違抗金令,不肯迴去,要老婆子把你擒迴去。”


    “爹不會這樣說的。”紀南駭異的道:


    “你……這令牌是哪裏來的?”


    “自然是穀主親手交給老婆子的了。”


    閻九婆尖笑道:


    “少穀主,老婆子不想對你出手,你還是乖乖的跟老婆子去見穀主吧!”


    紀南怒極,身軀一陣顫動,大聲喝道:


    “閻九婆,我明白了,是你盜取了爹的金牌,你……心懷不軌……”


    閻九婆陰笑道:


    “你是不是不敢去見穀主,呷呷,其實穀主早就來了!”


    紀南身軀一震,急急問道:


    “爹在哪裏?”


    閻九婆尖笑道:


    “穀主早就料到少穀主不肯聽老婆子的話的,所以親自趕來紀南道:


    “爹不會來的,你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閻九婆呷呷笑道:


    “穀主親自來了,這種話,老婆子怎會說謊?”


    她剛說到這裏,突聽左首鬆林中響起十幾個人同聲的高唿:“穀主駕到!”


    接著,從林中迅快的走出十幾個黑衣漢子,分兩邊站停。


    然後緩步走出一個身穿一襲寬大黑袍的老人來,這人臉色微黑,濃眉大眼,蒜鼻獅口,一把連鬢白髯,直飄胸前,生相極為威重。


    他,當然是千毒穀穀主紀千裏了!


    閻九婆慌忙躬身道:


    “屬下見過穀主。”


    她身後八個黑衣漢子也跟著一齊躬下身去,高聲道:


    “屬下參見穀主,”


    隻有紀南看得身軀一陣猛顫,嘶聲喝道:


    “你不是爹,你是什麼人?膽敢冒充我爹!”


    黑袍老人突然仰天長笑,沉喝道:


    “若男,你連為父都不承認了?”


    他這聲長笑,聲若裂帛,蒼勁如同有物,顯見功力之深,無與倫比!


    丐幫眾人聽到他的笑聲,莫不悚然變色,史琬更是暗暗震驚不止!


    紀南神色更是激動,氣憤的道:


    “你不是,閻九婆,你這老妖婦,這完全是你的陰謀,對不,爹對你不薄,你……你居然敢勾結外人,出賣千毒穀,這假冒爹的究竟是什麼人,你說!”


    閻九婆呷呷尖笑道:


    “少穀主,你別激動,有什麼人吃了豹子膽,敢假冒穀主?你們總是父女,有什麼話,迴去說不好嗎,幹嘛要當著這許多人麵前使性子?”


    藍如風聽她說出這句:“你們是父女”,心頭不禁一動,暗道:


    “原來紀南果然也是女的!”


    紀南斬金截鐵的道:


    “我不去。”


    黑袍老人含笑道:


    “左護法,若男這孩子太任性了,老夫會勸她迴去的,丐幫這場過節,就交給你辦好了。”


    閻九婆躬身應了聲“是”。


    黑袍老人含笑朝紀南走來,說道:


    “若男,你還是隨爹迴去吧!“


    紀南連退了兩步,刷的一聲抽出劍來,喝道:


    “好個惡賊,你假冒我爹,我不會跟你走的,你再過來,我和你拚了。”


    說到這裏,迴頭叫道:


    “三弟、四弟,我們總是結義一場,難道你們眼看著好人假冒我爹,要逼我跟他走,都不肯幫我,袖手不管嗎?”


    史琬一時之間沒了主張,迴頭朝藍如風道:


    “三弟,你看怎麼辦呢?”


    藍如風道:


    “我看這人假冒千毒穀穀主,是不會錯了,其中隻伯另有陰謀,他說得對,至少我們和他是口盟兄弟,如果大哥在這裏,也一定會幫他的。”


    史琬道:


    “那我們就一起上。”


    說著,鏘鏘兩聲,兩人同時掣出長劍,一左一右閃身而上,和紀南並肩站立。


    史琬喝道:


    “我們決不會讓他落到你手裏的。”


    黑袍老人目光一瞥兩人,嘿然笑道:


    “兩位小兄弟不覺得多管閑事嗎?”


    史琬越聽越覺得此人口音可疑,驀地逼上一步,顫聲道:


    “你究竟是什麼人?”


    黑袍老人不期微微一怔,笑道:


    “老夫自然是千毒穀主了。”


    紀南道:


    “三弟、四弟,他不是。”


    黑袍老人忽然輕輕歎息一聲,點頭道:


    “好,你既然不願跟為父迴去,那就算了!”他似有後退之意!


    史琬喝道:


    “站住,你把麵具取下來給我瞧瞧!”


    藍如風長劍揮動,喝道:


    “截住他,不能讓他走,大哥可能就是他擄去的。”


    紀南道:


    “四弟說得不錯,今晚不能讓他走。”


    史琬聽得心頭暗暗震驚,三個人不約而同品字形朝黑袍老人圍了上去。


    這時,另一邊卻也起了極大變化!


    本來卸甲廟前一片不算很大的草坪上,以丐幫的人數最多,除了幫主韋淩雲,還有右護法長老甘逢春和八大長老、二十名弟子。


    他們原是為了鳳陽分舵二十五人,悉數在卸甲廟被千毒穀的人下毒暴斃,才聞訊趕來的。


    後來黑袍老人現身之後,紀南說他是假冒千毒穀穀主,事情中途起了波折,丐幫的人也就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但從黑袍老人交代閻九婆:“左護法,若男這孩子太任性了,老夫會勸她迴來的,丐幫這場過節,就交給你辦好了”,他說出這番話之後,這片草坪上就分成了兩邊:


    一邊是黑袍老人和紀南的爭論,作者是順著一路寫下來的。


    另一邊,則是千毒穀左護法九毒寡婦閻九婆奉命對付丐幫的事,作者也得從頭寫起。


    引句從前章迴小說的成語,這叫做話分兩頭。


    卻說閻九婆朝黑袍老人躬身領命,就倏地轉過身去,呷呷尖笑道:


    “韋幫主,你總聽到了,穀主吩咐,咱們之間的這場過節,由老婆子全權處理。”


    韋淩雲道:


    “柏長老是你下的毒,請你先交出解藥來再說。”


    閻九婆道:


    “這個容易。”


    她隨手輕彈,旁人雖然看不到什麼,但解藥的粉未,已經迅快彈入柏長老鼻孔。


    不過轉眼工夫,柏長老四肢已經動彈,往後退下。


    韋淩雲道:


    “多謝閻婆婆。”


    閻九婆道:


    “不用謝。”


    韋淩雲道:


    “好,咱們現在言歸正傳,敝幫鳳陽分舵的二十五個弟兄不知什麼地方得罪了貴穀,貴穀把他們一舉毒斃,閻婆婆對敝幫總有個交代吧?”


    閻九婆似笑非笑,陰惻惻的道:


    “韋幫主真的要老婆子交代出來嗎?”


    韋淩雲道:


    “事關敝幫二十五名弟兄性命,閻婆婆自然要對敝幫有個明白的交代才行。”


    “好!”閻婆婆點著頭,問道:


    “此事關係你們丐幫一件大事,韋幫主最好指派兩位丐幫中有地位的長老出來,作個見證。”


    韋淩雲聽她說得如此鄭重,這就迴過身去,拱拱手道:


    “有勞甘長老、柏長老兩位出來作個證,聽聽她要如何交代?”


    話聲甫落,從他身後走出一個左眼已瞎的老化子,一個是方才被紀南刺了一劍的柏長老,一齊拱手道:


    “屬下遵命。”


    閻九婆霎著一雙三角眼,問道:


    “兩位是丐幫的長老嗎?最好請先報個萬兒給老婆子聽聽,夠不夠份量?”


    左眼已瞎的老化子哼道:


    “丐幫右護法長老甘逢春。”


    柏長老接著道:


    “丐幫執法長老柏長青。”


    閻九婆唔了一聲,點著頭道:


    “獨眼龍甘逢春、鐵猴子柏長青,論份量果然夠了!”


    甘逢春喝道:


    “廢話少說,現在你可以說了嗎?”


    閻九婆道:


    “千毒穀一向以用毒出了名,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這迴卻替人背了黑鍋,兩位說說看,老婆子要不要把這個罪名洗刷洗刷?”


    甘逢春嘿然道:


    “你的意思是說敝幫鳳陽分舵二十五個弟兄,不是你們千毒穀毒斃的?”


    閻九婆呷呷笑道:


    “老婆子說不是,你們肯相信嗎?幸好老婆子還有一個證人,兩位不妨先聽聽他說些什麼?”


    柏長青道:


    “證人是誰?”


    閻九婆沒有理他,舉手朝身後招了招,說道:


    “你可以出來了。”


    隻見從她身後走出一個身材瘦小的黑衣漢子,此人頭上戴了一頂破氈帽,帽沿壓得很低,幾乎看不清他的麵貌。


    他走到閻九婆麵前,麵對丐幫兩位長老,就趑趄不敢上去。


    閻九婆道:


    “你不用怕,有什麼話,隻管當著兩位長老說出來,一切有老婆子擔待,沒人敢殺你的。”


    那人應了聲“是”,勉強又走了兩步。


    獨眼龍甘逢春問道:


    “尊駕是什麼人?”


    閻九婆道:


    “你膽子放大些,現在可以把氈帽取下來了。”


    那人答應一聲,依言摘下了氈帽,突然雙膝一屈,跪了下去,說道:


    “小的叩見兩位長老。”


    獨眼龍甘逢春口中發出一聲輕咦,說道:


    “你是小六子?老幫主逝世之後,你就不辭而別,原來投到千毒穀去了。”


    小六子,正是伺候丐幫老幫主王三元的小廝。


    “不是的。”小六子叫屈道:


    “因為有人要殺小的滅口,小的隻好逃走。”


    “殺你滅口?”鐵猴子柏長青目射奇光,問道:


    “什麼人要殺你滅口?”


    他是因“滅口”這兩個字,大有文章,是以目光注視著小六子,一霎不霎,等他的迴話。


    小六子道:


    “小的不敢說,說出來小的就沒有命了,左護法金長老、廬州分舵的吉舵主、和風陽分舵的卜舵主以及二十四位弟兄都已經死了,小的實在害怕……”


    他口中說著害怕,但臉上可是絲毫也看不出他有害怕之色。


    閻九婆一張滿布皺紋的臉上,卻有了一絲笑意。


    柏長老越聽越不對,心中暗道:


    “他竟然把左護法長老金大有、廬州分舵舵主吉直夫和鳳陽分舵二十五個弟兄之死扯在一起。


    這倒真是丐幫一件大事!不錯,金長老和吉舵主都是中毒死的,這麼說,難道這中間果然有什麼隱情?”


    一念及此,這就說道:


    “小六子,你不用怕,有什麼事,隻管說出來,有幫主和甘長老以及本座等人會替你作主的。”


    小六子望望獨眼龍甘逢春和鐵猴子柏長青,然後說道:


    “小的那就……直說了。”


    “不用吞吞吐吐。”甘逢春道:


    “有什麼話隻管直說!”


    小六子看了韋淩雲一眼,才道:


    “老幫主患的是氣喘病,發作的時候,時常會喘不過氣來,所以時常由小的替他老人家揉著胸口,那一天……”


    獨眼龍甘逢春問道:


    “你說的那一天,是哪一天?”


    小六子道:


    “就是老幫主去世的那一天。”


    甘逢春道:


    “那一天怎樣?”


    小六子道:


    “那是快近中午時光,老幫主的房裏,隻有少幫主和小的兩人在場,小的就在替老幫主揉著胸口。


    老幫主喘著氣道:


    ‘淩雲,為父這病隻伯拖不了多久了,你是為父的義子,為父一向把你視如己出。


    照說,為父一旦去世,這幫主應該由你來繼承,但……唉,本幫乃是天下第一大幫,幫中弟子,遍布大江南北。


    你今年才二十二歲,年紀太輕了,隻怕難以服眾……而且你武功也沒有練成,更不能分心。


    因此為父仔細想來,如果為父去世之後,這幫主的職位,還是由左護法金長老暫代,等你到了二十五歲,再正式接任,有這三年時間,你對‘擎天三式,也可以練成了,就可以挑得起這副重擔來……”


    韋淩雲聽得濃眉掀動,喝道:


    “小六子,你這番話,是什麼人教你的?義父去世那一天,已經連說話都十分困難,根本沒有說過這些話。”


    獨眼龍甘逢春拱拱手道:


    “幫主,且聽他把話說完了。”


    柏長青也點著頭道:


    “右護法說得是,且聽他說下去。”


    韋淩雲沒有再作聲。


    小六子繼道:


    “老幫主說到這裏,少幫主就說:‘時間已近中午,小六子,你去廚房裏看看,替爹熬的稀飯,熬好了沒有……’小的就奉命到廚房裏去……”


    “你胡說!”韋淩雲怒聲道:


    “義父那時候隻是喘氣,根本連水都喝不下去了,我怎麼會要你去廚房裏看稀飯?”


    甘逢春道。


    “幫主,就算小六子胡說,咱們也要聽他說下去,才能分得出真假來。”


    一麵朝小六子喝道:


    “你說下去。”


    小六子道:


    “老幫主那時候確實喘得很厲害,小的也覺得奇怪,就算稀飯熬好了,老幫主也喝不下去。


    但少幫主這樣吩咐小的,小的隻好到廚房裏去,小的站起來的時候,就由少幫主替老幫主揉著胸口。


    等小的從廚房裏迴來,隻見少幫主右手按在老幫主胸口,老幫主兩眼翻白,張大了口,已經沒有氣了!”


    他這話雖沒明白說出來,但大家都已可想得到,老幫主的突然死去,顯然是和韋淩雲右手按在老幫主胸口有關!


    這一瞬間,丐幫的人臉上莫不顯得十分沉重!


    韋淩雲聽得大怒,喝道:


    “義父去世之時,你明明就在房裏,並沒走開,後來我要你趕快去通知右護法金長老和柏長老等幾位。


    你也親口告訴過他們,義父咽氣時的情形,今晚到底受了何人教唆,竟然如此胡說八道?”


    小六子拿眼望著甘逢春、柏長青兩人,忽然跪到地上,說道:


    “小的今晚說的,句句是實,老幫主逝世那天說的話,都是少幫主教小的說的。


    他說:若是小的泄漏半句老幫主說的話,就要小的命,小的隻好照著少幫主教的說了……”


    韋淩雲聽得大怒,喝道:


    “好個刁徒,你敢捏造事實,顛倒是非,再敢如此胡說八道,我就劈了你……”


    獨眼龍甘逢春獨目射光,右手一攔,沉笑道:


    “幫主,是非越辯越明,當時老幫主逝世的當口,確實隻有你和小六子兩人在房裏,小六子有沒有離開,那要查證之後,才能知道……”


    他剛說到這裏,突聽丐幫弟子中有人叫了聲:“右護法,弟子可以作證。”


    隨著話聲,隻見一個丐幫弟子越眾走出。


    甘逢春獨目一注,叫道:


    “尚存義,你作什麼證?”


    那弟子道:


    “老幫主逝世那天快近中午,弟子就在廚房門口,替老幫主熬藥,確實看到小六子到廚房來過,還問稀飯熬好了沒有?


    小的問他,是誰要吃稀飯?小六子說:自然是幫主了。小的心裏還暗暗高興,幫主已有兩天沒有進食,要吃稀飯,自然是病情好轉了。


    哪知小六子迴去不久,就聽說幫主歸天了,廚房裏的人,都說老幫主要吃稀飯,那隻怕是迴光返照了,這事,廚房裏的人,大家都知道。”


    韋淩雲幾乎僵住了,本來並無其事,如今尚存義這一挺身作證,卻變成確有其事!


    甘逢春點點頭道。


    “柏長老,看來小六子說的不像有假了。”


    不像有假,就是說韋淩雲使了重手法謀奪幫主了。


    柏長青臉色鐵青,朝小六子問道:


    “小六子,你既然照著少幫主教你的話說了,何用再逃走呢?”


    小六子道:


    “小的並沒逃走,小的是奉少幫主之命,來找吉舵主的。”(吉直夫是廬州分舵舵主)


    甘逢春問道:


    “找吉舵主何事?”


    小六子道:


    “少幫主交給小的一封密函,要小的親手交給吉舵主,小的聽吉舵主說,好像是少幫主要他盡快去找金長老……”


    柏長青道:


    “他有沒有說找金長老何事?”


    “沒有。”小六子接著道:


    “後來聽說金長老突然暴斃……後來過沒多久,吉舵主和戚副舵主也相繼中毒死去,小的心裏一害怕,就不敢再迴總舵去。”


    柏長青問道:


    “後來呢?”


    小六子道:


    “那是昨天,小的給卜舵主(鳳陽分舵舵主)找到,他和吉舵主原是最好的兄弟。


    他知道吉舵主有一個朋友從雲南帶來了一種無色無臭毒藥,下在茶酒之中,隻要半個時辰,就會毒發致死。


    吉舵主和戚分舵主的中毒而死,死因極為可疑,對小的行動起了疑,才把小的逮住,逼問口供,小的其實什麼也不知道,隻有實話實說。


    卜舵主聽得大怒,拍著桌子大罵‘杵逆不道’,還說要召集弟兄,到總舵找柏長老去,問小的有沒有膽子敢說實話。


    小的當時隻好一口答應,卜舵主決定今晚在卸甲廟召集弟兄開會,小的心裏害怕,就趁機溜了出來。


    卻被這位婆婆截住,問小的慌慌張張做什麼壞事?小的說是丐幫的人,在卸甲廟開會逃出來的。


    這位婆婆不信,著人來看,卜舵主等人已經中毒死了,這位婆婆說,卜舵主他們是聞了雲南苗疆的一種毒藥。


    後來柏長老等人趕來,卻說是千毒穀的人下的毒,這位婆婆就要小的出來作證,事情就是這樣。”


    獨眼龍甘逢春沉嘿道:


    “你說的都是實話?”


    小六子道:


    “小的若有半句虛言,甘願受丐幫最嚴厲的處分。”


    閻九婆呷呷尖笑道:


    “甘長老、柏長老,你們兩位是公證人,現在都聽明白了,貴幫鳳陽分舵這二十五條人命,並非咱們千毒穀下的手,不用老婆子再向你們交代什麼了吧?”


    “且慢!”韋淩雲冷笑道:


    “閻九婆,你以為唆使一個小六子出來,就把這場過節交代了嗎?哈哈,小六子危言聳聽,所說的情節,雖然把金長老、吉舵主、卜舵主等人的死因牽強附會,串連在一起,但其中有許多地方根本與事實不符,豈可盡信……”


    閻九婆呷呷尖笑道:


    “信不信是你們丐幫的事,老婆子就管不著了。”


    獨眼龍甘逢春獨目之中閃著深沉的光芒,朝執法長老柏長青和其他七位長老看了一眼,沉聲道:


    “小六子方才說的話,不論他是否屬實,都是本幫一件大事,本幫應該徹底查個清楚,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柏長青點頭道:


    “甘護法說得是,本幫以忠義立幫,既然發生了這樣一件大事,咱們確實要查個清楚才是。”


    其他七人也一齊點頭附和。


    甘逢春道:


    “那好,咱們到廟裏去談,韋幫主請!”


    他這聲“韋幫主”叫得十分冷淡,顯然對小六子說的話,已有幾分相信了?”


    到廟中去,正因這是丐幫之事,不願有外人聽到。


    接著迴頭道:


    “小六子,你隨本座來。”


    說完,朝韋淩雲抬抬手,要他先行。


    韋淩雲舉步走在前麵,甘逢春就緊跟著他身後行去。小六子戰戰兢兢的跟在甘長老身後。


    柏長老等八個長老和所有丐幫弟兄也一齊跟了進去。


    丐幫的人像一窩蜂朝卸甲廟湧了進去。


    這片草坪上隻剩下了紀南、史琬、藍如風三人,和黑袍老人、九毒寡婦閻九婆,以及千毒穀二十幾名黑衣漢子。


    紀甫等三人剛品字形圍了上去,黑袍老人忽然仰天長笑一聲,炯炯目光一掠三人,徐徐說道:


    “老夫要走,憑你們三個這點能耐,能攔得住我嗎?”


    紀南切齒道:


    “今晚你不取下麵具來,我就和你拚了!”


    刷的一劍朝他臉上刺去。


    黑袍老人怒聲道:


    “若男,你真敢和為父動手?”


    左手大袖輕揚,一點袖角,一下就裹卷住了紀南刺去的劍尖。


    紀南用力一抽,哪想掙得動分毫?心頭一急,大喝道:


    “你不是我爹,我有什麼不敢的?”


    左手食中二指一並,又迎麵直點過去。


    他年紀不大,當然還沒練成“毒煞掌”,但點出去的兩指,卻也烏黑如筆,使出來的乃是僅次於“毒煞掌”的“射影指”,也是一種極厲害毒功?


    史琬、藍如風眼看紀南長劍被對方衣袖卷住,不約而同一聲輕叱,兩支長劍同時出手!


    史琬使的是她爹親傳的一記淩厲殺著,劍光閃動,有如毒蛇飛噬,籠罩住黑袍老人左首半邊身軀。


    藍如風一支天藍劍光,同樣使得如毒龍尋穴,藍芒耀目,快如閃電,一下襲向黑袍老人右首。


    這下一記指風,兩道劍光,幾乎是同時攻到。


    黑袍老人怪笑一聲,他左手根本沒動,隻是右手揚起,本來卷住紀南劍尖的大袖,突然朝身前揮出。


    就這麼簡單的揮了一下衣袖,就把三人的淩厲攻勢一齊化解開去!


    不,把正麵的紀南和左首史琬、右首藍如風三個人一齊震得站立不住,往後連退了三步之多!


    三人被一股強大而柔和的袖風推出,根本連看也沒有看得清楚自己攻出的一招,是被人家如何化解的?


    三人方自微一怔神之際,足跟堪堪站停,就看到黑袍老人麵前,已經多了一個人!


    這人對他們三人來說,那是最熟悉也沒有了!


    三個人不禁異口同聲叫了出來:“大哥!”


    他,正是他們大哥徐少華!


    黑袍老人目光直注,沉聲道:


    “年輕人……”


    徐少華兩道目光也直注著黑袍老人,朗笑道:


    “咱們三天前剛見過,但你確實並非千毒穀主。”


    黑袍老人道:


    “老夫如何不是?”


    徐少華凜然道:


    “徐某已經來了一會,天底下知子莫若父,知父也莫若子,我賢弟堅決說你不是他爹,就可以證實了,所以我要你取下麵具來!”


    話聲出口,右手突出,五指一轉,一把就扣住了黑袍老人的左腕脈門。


    這一記使的當然是“雲龍十九式”了。(淮陽派“雲龍十八式”,隻有十八式,這“第十九式”,乃是出於一位異人所授,當然並不是淮陽派的擒拿手法了)


    黑袍老人武功奇高,方才紀南等三人聯手攻他一招,他隻大袖一揮,就把三人震退,這迴他明明看到徐少華右手朝前一探,五指朝他抓去。


    不知怎的,竟似霧中看花,連對方手勢都沒看清,就感到脈門驟然一緊,已被人家一把扣住!


    以他的武功,當然不會把被徐少華扣住脈門放在心上,他隻要略一揮手,就可把徐少華一個人摔出去一丈以外。


    但就在他脈門被扣的一瞬間,就已感覺不對,左腕被扣,對方五指竟如鐵箍一般,威脅到自己整條左臂!


    這年輕人哪來如許深厚的功力,居然有自己六七成火候!


    這原是電光石火般事,黑袍老人突然沉嘿一聲,右掌閃電般直劈而出。


    他這一掌含怒出手,少說用上了九成力道,但他“嘿”聲甫出,陡覺身後被一記無聲無息的強勁指風在“靈臺穴”,重重的撞了一下。


    身軀驀然一震,他縱然功力深厚,但在驟不及防之下,也幾乎把他一身功力震散,因此右手拍出的一記掌風力道也為之猝減!


    正好徐少華左掌也在此時迎著拍出。


    但聽“啪”的一聲,本來黑袍老人絕對占優勢的一掌,此時變成了雙方勢均力敵,徐少華還是被震退了一步!


    黑袍老人不知身後發指偷襲自己的是什麼人,但憑對方這一指,竟能差點震散自己真氣,功力之高,當然和自己隻在伯仲之間了。


    心頭暗暗震驚,口中卻發出一聲大笑,說道:


    “好、好,老夫不想和你們幾個小兄弟計較……”


    話聲未落,一道人影已隨著像長虹經天,劃空而逝,去得好快!


    九毒寡婦閻九婆眼看穀主已經走了,哪裏還敢停留,左手一擺,示意所有的人後退,左右兩邊二十幾名黑衣漢子,迅快的往林中退去,她也正待後退。


    紀南喝道:


    “閻九婆,你給我站住!”


    閻九婆目光陰森,冷冷的道:


    “少穀主有什麼事嗎?”


    紀南道:


    “方才那假扮我爹的究竟是什麼人,你不給我說清楚,就想走嗎?”


    閻九婆尖笑道:


    “這就奇了,他明明就是穀主,少穀主偏說他不是你爹,方才你不向穀主問問清楚,老婆子怎麼會知道?”


    紀南怒聲道:


    “好個閻九婆,我看此人假冒我爹,分明和你有關,是不是你支使出來的?”


    閻九婆呷呷笑道:


    “少穀主可別忘了,老婆子是千毒穀的左護法,當時咱們出穀之際,穀主再三交代,要老婆子照顧你的。


    老婆子怎麼會騙你?穀主親自趕來,說不定有什麼事情,老婆子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支使穀主呀!”


    紀南道:


    “他明明不是我爹,你會不知道?”


    閻九婆道:


    “少穀主不相信,過幾天,穀主迴去了,你不會親自去問他,老婆子無可奉告。”


    她又待轉身要走。


    紀南刷的一聲掣劍在手,逼上一步喝道:


    “站住,今晚你不說清楚,我不許你走。”


    閻九婆霎著一雙三角眼,呷呷笑道:


    “少穀主這是做什麼?你要跟老婆子動劍?你也不想想你的劍法,有一半還是老婆子教的,你若是想跟老婆子用毒,那更差得遠了!”


    老婆子還是一句老話,少穀主心裏懷疑什麼,不妨迴穀去一趟,就可明白,老婆子要少陪了!”


    她話聲甫落,身邊突然冒起一陣黑煙!


    紀南自然識得她使出來的竟是“量尤毒霧”,急忙往後疾退,口中怒聲道:


    “你……”


    一團黑煙愈冒愈濃,向四外滾滾流動,已把閻九婆一個人掩沒!不,她可能早已藉機退入鬆林中去了!


    紀南氣憤的返劍入鞘,這時史琬、藍如風兩人正在和大哥說話,他也趕忙走了過去,說道:


    “大哥,你到底是被什麼人劫持去的?你中的散功毒,我已經取到解藥了。”


    徐少華含笑道:


    “謝謝你,愚兄已經不需要解藥了。”


    紀南含情脈脈的望著他道:


    “散功毒沒有獨門解藥,是不會解的,大哥怎麼會好的呢?”


    徐少華道:


    “愚兄經過情形,目前無暇細說,咱們先去幫丐幫韋幫主解了圍再說不遲。”


    史琬道:


    “大哥要如何替韋幫主解圍呢?”


    徐少華道:


    “三位賢弟隨我進去就知道了。”


    徐少華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並非睡在客店的床上。


    因為床上是有被褥的,比較暖和,但現在自己卻睡在又冷又硬的石床上,一時心頭大奇,急忙睜開眼來。


    隻見自己果然睡在一個白石穹頂的石洞之中!


    這時大概正在早晨,從洞口照射進來的朝曦,使人微有溫和之感!


    這會是什麼地方?


    自己怎麼會睡在這裏的呢?


    他迅快翻身坐起,才看到這座洞窟全是白石,是以特別顯得明亮,除了中間靠壁是一張光滑的石床。


    床前有兩丈方圓一片空地,前麵就是一個一人來高的洞口,陽光就是從洞外照射進來的。


    他跨下石床,正待走出去看看,忽然聽到有人打鼾的聲音,從右側傳來!


    徐少華忍不住舉步朝右首石壁走去,因為兩側照不到陽光,比較幽暗,走到近前,才發現壁下還有一個半人來高的小洞窟。


    鼾聲就是從小洞窟中傳出來的。


    他好奇的彎下腰,朝裏看去,這洞窟並不很深,隻是有些黝黑,看不大清楚,隻能依稀看到有一個人弓著身軀縮做一團睡在裏麵。


    所能看到的隻是此人一雙又瘦又髒的尊腳,不但鼾打得很響,而且吐著濃重的酒氣!


    徐少華心中暗道:


    “這人不知是誰?他把自己從容店裏弄來,究是為什麼呢?”


    心念轉動之際,耳中忽然聽到身後響起極輕的腳步聲,接著隻聽一個蒼老而洪亮的聲音說道:


    “小娃兒起來了嗎?”


    徐少華急忙站起身,迴過身去,隻見一個白發披肩,白髯垂腹,身材高大的紅臉老人就已站在麵前。


    不覺拱拱手道:


    “老人家……”


    白髯老人頷著首道:


    “時間不早了,這懶小子還沒睡醒,你去叫他起來,咱們該辦正事了。”


    他話聲甫落,隻見壁下洞窟中已經爬出一個人來,嘻的笑道:


    “現在都是你老人家的事了,晚輩沒事可做,才喝了幾口,打個瞌睡,你老人家就是不肯放過晚輩。”


    隨著話聲人已站了起來!


    徐少華聽到他的聲音,就驚喜的道:


    “是賈總管,你不是去了廬州?”


    “從洞窟中爬出來的正是賈老二。”


    他朝徐少華擠擠眼睛,嘻的笑道:


    “少莊主該是問我沒死吧?小老兒隻是跟王老八、王老十開個玩笑而已,怎麼會死?”


    徐少華並不知道賈老二被王天榮、王貴逼落懸崖的事,聞言奇道:


    “賈總管,你說什麼?”


    賈老二聳聳肩,口中“哦”了一聲道:


    “是了,他們瞞著沒把小老兒的死訊告訴你了。”


    徐少華還待再問,賈老二已經搖著手道:


    “算了,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兒以後再說吧,你快來見過這位乙老人家。


    他老是小老兒師傅的老朋友,也是少莊主令曾祖的朋友,不過他老人家不喜俗禮,少莊主對他老人家作個長揖就夠了。”


    徐少華聽得吃了一驚,這位白髯老人還是自己曾祖父的朋友,急忙恭敬作了個長揖,說道:


    “晚輩拜見乙老人家。”


    白髯老人嗬嗬一笑道:


    “小娃兒,你在自在穀不是見過老夫嗎,哈哈,那晚若不是你替老夫送來秋水寒,老夫到現在還被老魔頭囚禁在山洞裏,出不來呢!”


    徐少華不明內情,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口中隻是唯唯的應著。


    賈老二在旁道:


    “少莊主,你知道小老兒把你弄到這裏來,有什麼事嗎?”


    徐少華道:


    “在下不知道。”


    賈老二嘻嘻一笑道:


    “小老兒是奉師傅之命,來當你雲龍山莊總管的,今晚把你送到這裏來,也是師傅的意思。


    本來就是要你拜在乙老人家門下學藝,必須把你從前所學完全拋棄,重新來過,正好你中了千毒穀的散功毒,武功全失,這是最好也沒有了。


    所以小老兒把你接來,又點了你全身七十二處穴道,把散功毒藥分作七十二處禁製,停留在你體內,從現在起,你就要跟乙老人家學藝了。”


    他沒待徐少華開口,接著又道:


    “但乙老人家說,隻有短短三天時間,怎麼也調教不出好徒弟來,將來豈不替他昆侖派丟人?”


    何況你是他老人家朋友的小曾孫,要繼承淮揚派,也不能當昆侖派的傳人,所以乙老人家隻答應收你做記名弟子。


    這三天,你能學多少,就算多少,乙老人家,晚輩沒說錯吧?”


    白髯老人笑道:


    “傻小子,話是沒說錯,隻是嚕唆了一些。”


    賈老二聳著肩笑道:


    “要把你老的意思說清楚,不嚕唆哪裏說得清楚?”


    一麵朝徐少華連連打著手勢,催道:


    “少莊主,小老兒現在把活都說清楚了,你還不快去拜師?”


    徐少華遲疑的道:


    “這個不大妥當吧?乙老人家是在下曾祖父的朋友,比在下長了三輩,怎麼可以拜師呢?”


    “嗨!”賈老二急得直是搖頭,說道:


    “你這人真古板得要命,乙老人家肯答應收你當記名弟子,就是看在和令曾祖、令祖父是朋友的份上,你還不快拜記名師傅,難道還要乙老人家求你不成?”


    白髯老人含笑道:


    “小娃兒,老夫不但和你令曾祖是朋友,和你祖父也是朋友,如今老夫再收你作記名弟子,哈哈,這叫做四代交誼了!”


    徐少華聽他這麼說了,隻好走上一步,正待跪下去磕頭!


    賈老二慌忙一把把他拉住,說道:


    “小老兒告訴過你,乙老人家不喜歡俗套,所謂拜師也者,少莊主隻要跟他老人家作個長揖,口稱師傅,就算禮成了。”


    徐少華隻得依言朝白髯老人恭敬的抱拳作了個長揖,說道:


    “弟子給師傅行禮。”


    白髯老人大笑道:


    “你曾祖父昔年原想要你祖父拜在老夫門下,老夫沒有收,那是因為老夫隻是癡長你祖父八歲,後來咱們也成了朋友。


    你祖父後來又想把你爹拜在老夫門下,但那年老夫正好有事西行,一去十多年,又沒有收成。


    哈哈,想不到老夫會收老徐的曾孫作記名弟子,可見老夫和你們徐家祖孫四代,都有緣了,”


    說到這裏,沒待徐少華開口,接著又道:


    “昨晚子時,這傻小子已經給你服了北極老兒的‘癸靈丹’,現在要等正午,再服南離老兒‘離火丹’,再由老夫替你打通奇經八脈,才能真正練功,現在你先去把三篇口訣背熟了。”


    說完,從大袖中取出三張箋紙,遞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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