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對……既然這麼喜歡，怎麼在她死後依然讓寨民去尋找新的女孩？前後有點矛盾啊。”


    燕晝打斷了遊鯉的話，摸著下巴說道。


    “等等！”


    遊鯉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趕忙去翻原身寫的那本筆記，摸索著翻了好幾頁，大概在最初十幾頁的地方，指著念出：


    “不知道大人在想什麼，在初代祭祀上河神娘娘之後廢除了活人祭祀這種製度……卻在她死後十年又重新頒布……但盡管如此，那些精心選過來的女孩，他隻看一眼便嫌棄的要求處理掉……後麵繼續選……看了祖上留下的書籍，我很不解並且愧疚，這樣一直害人性命，真的是正確的選擇？”


    後麵他還寫了一句話，但被塗掉了，留下濃重的墨跡。


    燕晝：“看來你的附身對象的信仰已經出現了裂痕。”


    遊鯉歎了口氣：“親自結束了這麼多女孩的生命，隻有禽獸不如才會毫無愧疚之心吧，祭司……說到底也隻是那個河神手底下的打工人。”


    這點燕晝讚同。


    她翻了頁初代祭司的筆記。


    【我想為我上次的莽撞向她道歉，可我去住所找她，卻怎麼也找不到……我找了一整晚……終於在河灘處找到了她……她全身都濕著睡著了，和上次一樣，我意識到事情不對，抱她迴去後……她醒過來不說話，隻是直勾勾盯著一處……】


    【我開始恐慌、無助……她似乎離我越來越遠，我找了護衛在她房子周圍巡邏，有怪物想帶走她！】


    “怪物……全身濕透…是河神吧。”


    燕晝嘀咕了一句。


    她對這個神沒有任何敬畏之心，很輕易的就將這兩個詞聯想到一塊。


    遊鯉不置可否，他翻了一頁。


    【堤壩處有異動……這可能是我這輩子見過最龐大的怪物……它的頭有點像神話故事裏的龍，有點像獅子，頭頂有一對犄角，身體、四條腿和尾巴上都有鱗片……它毫不忌諱的吐出人言，說！說之前的水患是它弄的，原因是我們沒有供奉給它喜歡的貢品！還說自己是神？！】


    【簡直狗屁！有為禍蒼生的神仙？比起神仙，它更像妖怪吧！】


    燕晝眨了下眼。


    書寫人之前言語一貫內斂溫和，第一次看到他會破開大罵。


    【它大言不慚說如果我們供奉給它想要的貢品，就會一直庇佑我們遠離水患……這話誰會信？還是建造治水臺來的長遠……】


    “這個初代祭司腦子很拎得清，不過可惜……”


    燕晝看到了下麵的話。


    【他們瘋了。】


    【他們瘋了！】


    【寨民居然信了，跟我說不想花力氣修水壩，做無用功，我一時被氣笑了。】


    “人性啊……能不勞而獲取得的東西總是有無數人趨之若鶩……”


    燕晝笑了聲，感歎道。


    【他們說我作為祭司隻要坐著畫圖紙，指揮就行……毫無恭獻……我第一次感到悲哀……】


    【他們瘋了，開始應那怪物的要求，找陰年陰月陰時的女子……】


    ……


    【當我看到被他們綁起來關進水晶籠的她時……我也瘋了。】


    燕晝眼神一沉，手指向這段話，抬頭對遊鯉說：“河神想要的貢品就是苗苗吧。”


    還有陰年陰月陰時……不同於純陰之體那種絕佳的修煉苗子，這種體質燕晝舊時遊曆人間時見過幾個，基本身體都不是很好，且鬼怪纏身，還容易成為邪修的爐鼎道具。


    可以說，有這種體質的男女，沒有家世背景連長大都很困難。


    這個河神看樣貌描述，似龍，莫非體內有稀薄的龍族血脈……不過能肯定的是一定是某種妖類。


    燕晝腦中思緒起伏，手接著往下翻。


    她皺了皺眉。


    遊鯉早就知道這件事，撫摸著被撕掉的幾頁紙，神色凝重：“我找了整個屋子，都沒有找到……”


    燕晝沉默，繼續翻頁。


    後麵都是清一色白紙沒有書寫的痕跡。


    直到最後一頁。


    【她死了，他們卻說河神對她很好，還有各種讚頌他們恩愛的童謠……真是刺目。】


    【或許，我真的不應該做這個祭司。】


    【我想走了。】


    至此，絕筆。


    燕晝與遊鯉對視一眼，沒有出聲。


    她翻開之前的那幾頁，看著那些話……


    他們瘋了，我也瘋了。


    她死了，我想走了。


    “你這位老祖宗，過的很是傷情。”


    遊鯉頷首：“的確，看族譜他一生未婚無兒無女，河神娘娘死後就獨自離開了青山寨，將祭司之位給了他的弟弟，也就是原身的直係老祖宗。”


    室內是長久的沉默。


    最後燕晝總結道：“現在能確定的是苗苗是河神娘娘，而河神喜歡或者想要她，苗苗和初代祭司疑似兩情相悅。”


    “那麼寶藏——”


    說話間，燕晝不小心將書籍掃落到地上，書封麵破了一角，居然多了一層。


    遊鯉一驚，連忙撿起書查看，從裏麵抽出來一張圖紙。


    上麵畫著一個大大的蚌殼。


    下麵有三句話：


    【他對她很好，但她不快樂。】


    【祭典之上我獻了一個舉世無雙的寶貝，希望河神娘娘能展開笑顏。】


    【很漂亮，她一定會喜歡。】


    “這麼大的蚌殼，估計早就成精了……這位初代祭司手段倒是不凡。”


    遊鯉：“我好像看到記載，族內唯一的特殊神通隻有初代傳承了下來，可惜沒有子嗣。”


    燕晝點頭，表示明白。


    剛想再說些什麼，門突然被人撞開。


    她立刻用了隱身符。


    遊鯉擺正書，作看書狀，疑惑的看向一個舉著火把衝進來的護衛。


    護衛急得滿頭大汗，來不及行禮，直接道：“大人！大事不好了！禮事苑發大火了！宛姨正召集人救火，裏麵還有一個在練字的新娘備選！”


    遊鯉和燕晝皆驚訝。


    特別是燕晝，心中有了猜測，側身離開。


    遊鯉意識到她的離開，不動聲色的詢問：“是什麼原因起的火？”


    護衛搖頭：“不知道，還在查，您要不過去看看？”


    遊鯉頷首，隨便理了理衣服跟著護衛就往禮事院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