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兵帶他進大營,隻見營內一名千夫長正與幾個親信在喝酒作樂,卻不見明珠,千夫長蕭統喝問:“什麼事?”
那遼兵用遼語跟他說了幾句,蕭統瞟了風仗雨一眼,揮手著他出營,風仗雨臉露笑容退出營外,崔東宇忙不迭跑到另一邊去。
遼兵退了出來,道:“小姐正在更衣,你且稍候。”崔東宇立即跑到另一座營去,他故意讓風仗雨先見蕭統,隻道蕭統會給他吃苦頭,不料蕭統忌於明珠身份,又不明風仗雨有什麼重要消息要提供,哪敢得罪他?
過了一陣,另有遼兵來,帶風仗雨到另一座較小的營帳去。
隻見明珠換了一套裘衣,依然是火紅色的,坐在一張長幾後麵,她見到風仗雨微微一怔,脫口道:“你剛才好像在飯館吃飯!找本小姐何事?”
“聽說小姐的手下抓到兩個漢人,是一男一女,很可能是在下要找的人,希望小姐能讓我見見他們!”
明珠先是一怔,繼而大笑起來:“姑奶奶抓的人,為何要給你看?你是什麼人?”
“在下叫風仗雨,是宋國初出茅廬的小子!”
“你憑什麼要姑奶奶聽命於你?”
“在下怎敢要小姐聽令於我?不過,你今日若賣了這個人情給我,以後在下也必然有所迴報!”
明珠再笑:“你有什麼本領迴報姑奶奶?姑奶奶需要人有迴報?”
“世事難測,今日小姐高高在上,但難免有一日,也會遇到危險,在下答應救你一命……”
他話未說畢,崔東宇已道:“放屁!小姐走到哪裏都有侍衛保護,有什麼危險?你這不是白說麼!”
風仗雨故意道:“世事難測,再說小姐身邊的人,又沒幾位武功高於你,今午在下見小姐連慕容衛也戰不下,真替小姐擔心……”
“放屁!”崔東宇怒道:“小姐武功高超,隻因有事離開,莫說一個慕容衛,就算十個也沒放在她眼內!”
“照你這樣說,小姐的武功是遠在你之上了?那她還要你來作甚?”
明珠粉臉一寒,道:“你敢看不起姑奶奶,崔東宇,你先替我教訓教訓他!”
崔東宇雖然不知風仗雨武功有多高,但心想他敢單槍匹馬闖遼營,必自恃有過人之能,是以聞言心頭登時一沉,可是明珠實在不好說話,隻好硬著頭皮走前,忖道:“大不了老子用毒鏢解決你!”
風仗雨問道:“小姐,在下聽說姓崔的沒有什麼真實本領,不過擅長使毒,請問小姐這番比試,到底是點到即止,還是不論生死?”
明珠未開腔,崔東宇已搶著道:“使毒使暗器便不是功夫?姓風的,你到底懂不懂?”
明珠撇了撇小嘴道:“陣上交鋒,誰敢說點到即止?總之,你們放手相搏,姑奶奶認為已分出勝負,自然會叫停!”
風仗雨道:“如果在下僥幸勝得一招半式,小姐能否答應在下所求?”
“你有何要求?”明珠對這位漢族青年似乎頗有好感,覺得他無論說話或舉手投足,都有一股令人心儀的吸引力。“隻要不過份,姑奶奶自會答應。”
“如果在下得勝,在下隻要求讓我看看被崔東宇抓來的人是什麼人,便行!”
明珠揮揮手道:“這有何難?快動手,別敗了姑奶奶的興!”
風仗雨向身旁崔東宇抱拳說了聲請。
崔東宇立即抽出一把鋼刀來,也不打話,便向風仗雨砍去。風仗雨取出卓不凡給他的折扇,揮扇將鋼刀敲開,他不怕其刀,隻怕他暗中使出下三流的手段,是以一雙眼睛,不斷盯著他另一隻手。
那崔東宇見風仗雨隻守不攻,隻道他技止於此,便放膽進攻,一口氣砍了十一二刀,不料他氣力稍衰,換招稍慢,風仗雨已一扇用力敲在其刀上!
這記力量極大,崔東宇鋼刀登時向旁蕩開,風仗雨右腳飛踢其小腹!崔東宇武功雖不怎樣,但江湖經驗及打鬥經驗異常豐富,鋼刀一蕩開,便知要糟,立即向後跳開!
風仗雨那一腿落空,左腿乘勢踏前,折扇直戳其胸膛,崔東宇刀已迴收,及時格開,但風仗雨一反攻,招招攻其要害,迫得崔東宇連退數步。
明珠見他如此不濟,不由怒道:“姓崔的,你怎地這般飯桶!”
崔東宇眉宇間閃過一絲怒色,左手迅速伸進懷內,掏出兩枝小飛鏢來,握在手上。風仗雨將此看在眼內,冷笑道:“閣下的毒鏢為何還不發射?”
明珠道:“對啦,生死不論,崔東宇你有毒鏢,為何不射?”
崔東宇心頭恨怒,暗罵道:“臭丫頭你懂得什麼?這樣叫明,小子不是有準備了嗎?”
風仗雨道:“是不是在下攻得太急了閣下無機會出手?那就給你一個機會!”他折扇收慢,崔東宇果然左手立即一揚,風仗雨折扇“刷”地一聲打開,往身前掃去!
不料那崔東宇的確是個奸詐之輩,第一記隻是虛揚,待風仗雨打開折扇守住前身,他才出手,射風仗雨之小腿,反正鏢上塗了劇毒,皮膚一破,一對時便攻入心房,射腳跟射胸膛無多大分別!
風仗雨掃不到毒鏢,心頭一沉,不及細思,立即振衣向後上方倒飛,剛好讓過毒鏢!他驚出一身冷汗,登時動了殺機,哈哈笑道:“你還有什麼本領?”
話才說一半,崔東宇又射了兩枝毒鏢,同時揮刀撲前!風仗雨雙腳忽然蹬在營帳上,借那彈力,淩空打了一個大觔鬥,反落在崔東宇身後!
崔東宇反應也快,立即轉過身去。風仗雨抓住良機,也不轉身,一個後蹬,靴底已狠狠地踢在崔東宇胸膛上!“砰”地一聲響,崔東宇身子倒飛,直撞至營簾才摔落地上!
風仗雨問道:“小姐,勝負分了沒有?”話音未落,他身子又往後退,讓過崔東宇的三枝飛鏢,他忽然走前拾起地上那七枝飛鏢,崔東宇臉色大變,因為他身上已沒有暗器,又擔心風仗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便掙紮地站了起來。
明珠對崔東宇也沒有好感,隻是幹爹喜歡這個漢奸而已,聞言歡聲道:“他還能戰,可以繼續!”
風仗雨道:“姓崔的暗器手法不錯,相信閃避能力也不錯,試試看!”話音剛落,頭也不轉,三枝飛鏢已向崔東宇射去!
隻聽啊地一聲慘叫,已有兩枝射中其身,他嘶聲怪叫起來:“小姐,快叫人到小的營內取解藥!”
風仗雨將餘下四枝飛鏢納入懷內,再走前拔掉崔東宇身上的飛鏢,又在他身上連戳幾記,道:“反正你有解藥,又沒有什麼關係!”他目光準,一鏢刺斷其左手腕脈!
明珠叫道:“喂,他已受傷,你還弄他算什麼英雄?”
風仗雨道:“剛才他吃了在下一腿,早已受傷,小姐不是說要繼續嗎?”
明珠怒道:“好,算你贏!”
風仗雨又道:“在下勝得幹脆俐落,小姐這句話你有點不對,什麼叫算?”
明珠勃然變色:“難道你還要挑戰姑奶奶?”
“挑戰小姐在下不敢,隻是姓崔的蛇頭鼠眼,以這樣下九流人物,放在小姐身旁,在下實替小姐不值!大大影響小姐的身份,是以才替你教訓教訓他!”
崔東宇呻吟道:“小姐,快請人去取解藥……”
明珠正一口氣沒處出,立即罵道:“快死了嗎?你丟了姑奶奶的臉,姑奶奶還未跟你算賬,你居然敢命令我替你取藥!”
崔東宇不敢吭聲,向他倆投過一絲怨毒之色,像狗一般爬了出去。
風仗雨哈哈大笑道:“今後他是不能跟在小姐身旁現眼了,恭喜恭喜!”
明珠眼珠子一轉,問道:“莫非你想跟在姑奶奶身邊?”
風仗雨心頭一跳,忙道:“在下身上有一件極大極難之事要辦,否則能與小姐一起,那真是三生有幸!”
明珠問道:“你有什麼為難的事?”
風仗雨道:“小姐剛才答應過的事,還未承諾哩!”明珠這才請人去把那一男一女帶過來。明珠問道:“你師父是誰?”
風仗雨道:“在下有十多位師父,有的教暗器,有的教兵器,有的教水性,有的教輕功,不一而足!”
明珠詫聲道:“怎有這種事?”
“老實說,那是一個專門訓練殺手的集團,在下是孤兒,自小便被擄去訓練!”
“你是殺手?”
“還未下山,殺手集團便被一個叫‘麻衣老人’的人破了,在下僥幸逃了出來,從未替人殺過人,因此還不算是殺手!”
說著人已被推過來,隻見一男一女被牛繩縛得像粽子一樣,定睛一望,男的正是溫子謙,女的正是雲依靜。不由大驚。那兩人見到風仗雨亦是一怔。
風仗雨還未想到辦法,溫子謙已叫道:“風兄,你怎地追來……”
風仗雨喝道:“你們兩個狗男女,以為逃來遼國便可以雙棲雙宿?姓溫的,枉我當你是兄弟,你居然搶了我的情人,真是豬狗不如!”他邊罵邊向他倆打眼色。
溫子謙是謙謙君子,怎知風仗雨心裏打什麼主意?真不懂應付這種場麵,一時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風仗雨又罵道:“你沒話可說了吧?嘿嘿,幸虧今日你落在小姐手中,這叫做皇天有眼!”轉頭又對雲依靜罵道:“賤人,當年你跟我山盟海誓,為何又跟這臭賤種偷偷跑了?”
雲依靜又羞又急,一張粉臉脹得通紅,哪裏說得出話來?何況她自小在峨嵋長大,接觸的都是女子,那會跟男人談情說愛,連男人也極少接觸,雖發現風仗雨向自己打眼色,也不知如何應付。
明珠問道:“姓風的,你認識他倆麼?”
風仗雨道:“怎會不認識,這女的叫雲依靜,是峨嵋派的俗家弟子,兩年前,在下在洞庭湖之畔邂逅她……在下是多情種子,一見到她,便三魂不見六魄,因此日夕想辦法接近她,最後終於打動了她的芳心……”
雲依靜滿麵通紅:“你,你胡說!”
“胡說?若不是已打動了你的芳心,為何去年中秋節,在西湖畔,你怎會倚在我的身邊,說但願能夠與我長相廝守?”風仗雨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因為背著明珠,是以可以毫無顧忌地向她打眼色,雲依靜見了隻好垂頭不再罵他。
風仗雨越罵越起勁。“賤人,你也會害羞,也會不好意思?但你千不該,萬不該,千挑萬選都不該看上這姓溫的賤種!”
明珠問道:“這姓溫的是賤種麼?”
風仗雨轉頭反問:“我跟他稱兄道弟,他居然偷我的情人,這還不是賤?”
明珠笑嘻嘻地道:“這果然是賤!而且是狗賤種!
風仗雨過去踢著雲依靜的腳,道:“賤人,你移情別戀,也該有個道理,你倒說說看,我有哪裏對不起你!”
雲依靜口吃地道:“你……你不該這樣……對我……”
“我對你還不好?那天在西湖我隻不過是對那個官夫人多看上幾眼,你便悄悄溜掉,還以為你隻是一時氣憤……誰知你居然立即看上我的兄弟,簡直無恥!”
“你……你既然說要……要對我好……又怎能夠看上別人……”
明珠“咭”地一聲笑出來,道:“風仗雨,你懂不懂?她吃醋!”
“吃醋?吃醋又怎會跟別人跑了?”風仗雨又踢了溫子謙一腳,道:“你且說說,你明知雲依靜已是我的人,為何還來搶?你對得起朋友嗎?”
“在下……在下沒有搶……你,你……”
“你沒有搶?就算她自己送上門,你明知她是我的情人,也不該再跟她好,你還敢否認?若不是心中有愧,你倆為何會跑來遼國?還不是為了避開我?還不是想雙棲雙宿?”風仗雨喝道:“除了這個原因外,你告訴我,你們為何要跑來遼國?”
這次溫子謙及雲依靜再笨也知道,風仗雨是要替他們遮瞞到遼的目的了!當下溫子謙一挺胸,道:“風兄,小弟雖知小雲是跟你好,但她說她已跟你分手了……既然已分手,便再不是你的情人了,我為何不能喜歡她?”
風仗雨罵道:“胡說,分明是你不擇手段把她搶走的……雲依靜你快說實說,你是愛我的!”
雲依靜既知他目的,說話便利落起來,道:“不錯,起初我是被你感動了,但後來我發現你心太花了,每見到漂亮的姑娘,眼睛便像漿糊一樣,糊在她身上,我還未嫁給你,你已經這樣,將來我變成老太婆了,還不給你一腳踢開?”
風仗雨結結巴巴地道:“你簡直是無理取鬧……愛美是人之天性,漂亮的姑娘我不看,難道看醜陋的姑娘?再說看看而已,又不是要娶她……再說你也不能一聲不吭便悄悄離開你知道嗎?這半年來,我到處找你,後來打探你們一直北上,因此便追來了!哎,幸好你在小姐手中,否則……”
雲依靜叫道:“我才不相信你,小姐長得如同天仙化人,九成你是看上她了,說什麼追……”
明珠粉臉微紅,截口啐道:“胡說……你們打情罵俏,不要把我扯進去!”其詞若有憾焉,其心實則喜之。
雲依靜道:“他就是這種人,如果你不漂亮,也別想他會跟著你!”
明珠又啐了她一口道:“誰說他跟著姑奶奶?喂,風仗雨,人你已看到了,姑奶奶的諾言亦已兌現,你如今有什麼打算?”
“當然是再跟小雲好,而且我以後碰到漂亮的姑娘,便不看她,隻看自己的鞋……”
明珠吃吃笑道:“隻看自己的鞋,你如何走路?簡直胡說八道!”
雲依靜道:“小姐,小妹對他死了心,我跟溫哥,已是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地步,否則也不會避到遼國來,你千萬別讓我再跟著他!”
明珠走了出來,問道:“姓溫的,你對雲姑娘是不是真心的?”
溫子謙道:“在下對雲姑娘一片真心,唯天可表!”
雖是在誑她,話出口之後,也羞得雙頰發紅。
明珠叉著腰道:“好,姑奶奶今日便成全你們,我先讓你們走,把風仗雨留下來幾天,他便找不到你們了!”一頓又道:“但如姑奶奶發現有朝一日,你們不相愛了,一定把你們再抓迴來!”言畢又是一陣大笑,仿佛做了一件善事般,十分得意。“來人,給我鬆縛!”
風仗雨立即搶前,叫道:“小姐,你不能放他們這對狗男女走!”
明珠厲聲道:“風仗雨你給姑奶奶站住!我隻答應讓你見見他們,可沒答應你其他!姑奶奶愛抓人便抓人,愛放人便放人,哼,男女之間的事,隻能順其自然,豈能勉強!”
風仗雨索性把戲做足,道:“但她以前可答應過我,要跟我長相廝守!”
“誰叫你見到漂亮的姑娘,眼睛便像漿糊……哈哈,你給姑奶奶站住!你倆快走,否則姑奶奶改變主意,便要後悔了!”
溫子謙長揖到地道:“多謝小姐玉成!妹子咱們走吧!”
風仗雨目送他們離開,心頭大喜,卻裝出一副懊喪之色,頓足捶胸。
明珠做了一件好事之後,心情大佳,道:“風仗雨你先陪姑奶奶吃飯!來人,快送上食物!”她坐在幾後,著風仗雨坐在幾前,卻故意低著頭。
“喂,你為何不敢抬頭?難道姑奶奶像母夜叉?”
“母夜叉在下反倒不怕,就怕看到小姐花容之後,眼睛又像……又像漿糊那樣……”
明珠粉臉微紅,啐道:“你少跟姑奶奶來這一套!抬起頭來,我有話跟你說!”
風仗雨抬頭看了她一眼,又連忙將眼睛挪開,明珠粉臉又是一紅,心裏郤第一次泛起一種異樣的感覺。她幹咳一聲才道:“你剛才將我的人打傷了,如今隻好找你填補,你可願意?”
“當然不願意!”
“你找死?若姑奶奶不肯放你,你便休想離開一步!”
“請姑奶奶聽聽在下所說,小姐太過漂亮了,在下若留下來,不日一定會將漿糊一樣……粘在你身後……這人……而且我也不能便宜那姓溫的小子!”
明珠瞪了他一眼,喝道:“你胡說……再胡言亂語,姑奶奶便不客氣了!”
“事實如此……唉,在下實與你說了吧,我是個多情種子,小姐貌如嫦娥,隻要再耽一天半日,就得三魂不見六魄……”話未說畢,明珠已一掌摑了過去,誰知風仗雨眼明手快一手抓住她的玉掌,道:“你看你看,你玉手有如羊脂,真個是我見猶憐……”
明珠又羞又怒,喝了聲:“你找死!”另一掌又摑了過來,風仗雨又把她抓住,哈哈一笑,隨即放了。明珠乘其不留意,再度揮掌,亦再度為風仗雨抓住。
“姑奶奶的手真嫩……你說你這不是害人嗎?”風仗雨聽見腳步聲傳來,鬆手長身道:“有人來了,九成是端食物來,待我去幫忙!”
明珠一張粉臉,紅得跟她的衣服一樣,芳心如鹿亂撞,又恨又氣,卻又奈何不得他。侍衛扛著兩條羊腿上來,放在幾上,明珠揮手道:“你們退出去!”
風仗雨道:“可惜沒有美酒!”
“你想喝美酒?做你的春秋大夢!”
“唉,說得好,說得好,正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有美人從旁作陪,還須喝酒麼?好癡!”
明珠寒著臉喝道:“你再敢胡說八道,姑奶奶將你砍成八大塊!”
風仗雨向她扮了個鬼臉,連稱不敢,他用小刀先替她割了幾塊肉,然後為自己割了兩塊,再灑上鹽巴及胡椒粉,邊吃邊問:“小姐,你是漢人怎地跑來遼國?”
“你不是漢人?你如今不也在遼國?”
“咳咳,在下是說你怎會變成節度使的幹女兒?又是國師的弟子?”
“這有什麼奇怪?我自小便父母雙亡,跟著一位遼人過活,後來給幹爹的保鏢看上,收了我為徒,幹爹見過我後十分喜歡,他自己沒有女兒,是以收我為幹女兒,後來又送我去國師那裏學藝,今年春才迴來助我幹爹!”
“原來你跟我都是孤兒,難怪我覺得跟你有緣。”風仗雨救了溫子謙及雲依靜之後,又為自己如何脫身大傷腦筋,一味跟她胡扯。
“我這人就有個毛病,說話喜歡嘻嘻哈哈,明明是說正經話,總被人懷疑是胡言亂語!”
“誰叫你不正經!”明珠神色一端,稍頓又道:“不過國師的武功,走的是剛猛的路子,不太適合女子練,因此他的武功,我倒學不到三成。”
“你第一個師父應該是漢人吧?今午我看你用馬鞭鬥慕容衛,用的是中原的武術。”
“是的,他是漢人,名叫丘長生,對我很好,可惜前年死了。喂,我問你一件事,聽人說江南景色十分迷人,可是真的?”
風仗雨便把江南美景繪聲繪影,又加油添醋地胡說一番。
隻聽得她神往不已,半晌才道:“原來你說正經話也這般動聽!”她無意中泄漏“天機”說不正經的話,她也認為好聽!
風仗雨道:“聽有什麼用?看得到才精彩哩。一到江南,你便覺得人在畫中遊,也分不出你在看景,還是成了景色之一部分!”
明珠悠然神往地道:“你帶我去遊一趟可好?”
風仗雨心頭一跳道:“你有這許多侍衛,你帶他們去,不是更加威風?”
明珠撇撇小嘴,道:“你叫姑奶奶帶那些飯桶下江南,不是要我命喪於江南?何況他們也無人去過,怎能當向導?”
風仗雨微微一笑,問道:“難道你手下無一位漢人?”
“有倒是有幾個,不過跟崔東宇一樣,若不是武功低,便是人品低,在中原耽不下去才會來大遼避禍!”
風仗雨沉吟了一下,道:“但我還有事要辦,暫不能陪你……”
明珠一怔,問道:“你來遼國還有什麼要辦?姑奶奶可以幫助你!”
“多謝小姐大義……”風仗雨沉吟了一下才道:“你知道我是孤兒,自小便立誌要探求自己身世,要找到我親生父母……”
明珠神色一黯,道:“我又何嚐無此念?不過人海茫茫,你準備如何調查?”
風仗雨精神一振,道:“其實我與雲依靜在江湖上跑,便一直在調查。因為家父母將一塊小金牌塞在繈褓內,上麵有一個風字,還有幾個小字:河南、天風。因此我一直在找尋河南、天風這個地方,可是河南這片土地居然沒有天風這地方……”
明珠點點頭道:“不錯,我也未聽人說過,既然如此,你也不用急,慢慢打探未遲。”風仗雨已想好了說詞,自懷內掏出一塊小金牌來,遞給明珠觀看,邊道:“後來在下在河南認識一位姓風的老頭,他說他祖上也是天風人,不過搬到南方已有八九代,天風在何地方,他不知道,但是他迴去會向族人打探。前一陣子為了找尋雲依靜,把這事忘記了,此刻實在心急如焚!”
“這個風老頭家在何處?”
“他住在前湖南路(今湖南省),年紀已逾七十,萬一他死後,在下這身世之秘,便有可能永遠解不開了!”風仗雨道:“小姐也身受此苦,當能了解在下之心情!”
明珠張大眼睛問道:“你不再找姓雲的姑娘啦?這樣快便忘記?哈,難怪她移情別戀,你一定是個薄幸的漢子!”
風仗雨長歎一聲:“未見她之前是恨不得見到她……但見到她之後,不知為何心情已變了……”
明珠自作聰明地問道:“是因為臭罵了她一頓,氣已消了?還是因為她已跟別人好,你覺得她已不值得你珍惜?”
風仗雨歎道:“姑娘真是在下肚子裏的蛔蟲,一猜便猜中了,何況天涯何處無芳草,既然她已不愛我,我死纏住她也沒意思!你不是說過,男女間的事不能勉強嗎?”
明珠吃他一讚心裏樂滋滋的,道:“枉你還跟人相愛過,居然連這個道理也不懂!”
風仗雨又替她切了兩塊羊腿肉,道:“不過我也覺得跟你投緣,唔,便陪你三天吧!”
明珠粉臉一紅,心裏不知為何聽了此話便泛上異樣之感。忽然又道:“喂,姑奶奶要你陪,可不是……可不是要你……”
風仗雨悄然道:“不是要我什麼?哎,咱們雖然是初次相識,但一見如故,還有什麼話不能說的?”
明珠粉臉更紅,道:“你要去探索身世,姑奶奶也不好多留你,不過三天太少了吧?先說清楚,你眼睛不能像漿糊那樣……那樣……”
風仗雨立即閉上眼睛道:“小生不敢!那就五天吧,以後有機會我一定來找你,而且帶你去江南玩!”
明珠一本正經地道:“你是大丈夫,說過的話可得作準!”他滿口答應,明珠也自身上取出半塊玉琢來,那玉珮上麵雕了明珠兩個篆體字。“你看清楚,萬一以後見到這樣的一牌玉珮,便是我親人!”
風仗雨接過玉珮,仔細端詳,他自己是孤兒,這次倒是真心的,抬頭問道:“我一定替你找,請問小姐今年貴庚?”
明珠粉臉一紅,嗔道:“你問這個作甚?”
“替你找親人呀?萬一我替你找到拿另一半玉珮的人,人家問起,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說人家會相信嗎?”
明珠這才道:“二十。”聲音如蚊蚋,忽然長身道:“今夜你便住在這裏,我到另一個營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