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來得太突然,他事先完全沒有準備,說蕭瑟瑟異想天開,但她在他最後的關頭,卻緊緊抱住他,不讓他離開她的身子,又說明她的確想替他生個兒子,難道她真的如此不顧後果?
這件事成功了,當然是最好的計劃,很可能化解宋遼多年之怨隙,但如果不慎外泄,那後果之慘可想而知!他又覺得蕭瑟瑟,並不是那種不顧後果的女人,正如她所說這是公私兩利!
再想深一層這計劃不但大膽,而且荒唐,風仗雨更想不到,自己居然會在遼國皇妃身上播種。他又想起分手時她的勸告,你必須養精蓄銳,在我懷孕之前,你不可動芙蓉的身子!
這倒不是呷醋,而是她真有此計劃。風仗雨至此也隻能暗暗禱告上天,早日讓她計劃成功。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萬一蕭瑟瑟和他生的兒子做了遼國皇帝,那又會如何?他不由自己罵了一聲荒謬,連忙收攝心神,盤膝調息起來。
(作者按:蕭瑟瑟這個計劃隻可說成功了一半,他兒子耶律敖魯斡,先被封為晉王,後來又封為太子,可惜最後延禧聽信蕭奉先之讒言,殺死了他母子,讓蕭瑟瑟好夢成空。當然此乃後話。至於耶律敖魯斡是否風仗雨的種,連蕭瑟瑟也說不準,隻好由讀者去判斷了。)
× × ×
吃過早飯之後,風仗雨覺得自己該去一趟北院,否則便很難交代了。阿思一見到他,像叫化子撿到一錠大元寶般,道:“本院正想派人去請大人哩!”
“上次下官提醒大人的事,不知大人是否已做出了應變措施?”
阿思略一沉思即明其意,道:“已將看守的人換過了,而且本院準備每隔幾天便換一批,至於每頓之食物,全先讓狗兒吃過無恙才給蕭乙乙及趙逸飛進食,哈哈,饒他蕭奉先奸似鬼,也奈何不了我!”
“這就好,哈哈,論聰明機智蕭奉先是難望大人之項背也!”風仗雨先拍拍其馬屁,然後問道:“這兩天大人有否提審他倆?”
阿思忙道:“大人不在場,本院怎敢越俎代庖?全部依照大人之計劃,先煞其傲氣再提審未遲!”
風仗雨反送上一頂高帽:“大人果然是位忠臣呀,謹遵聖旨,隻當協助角色,隻是下官僭越,實在汗顏之至!嗯,不如下官與大人到牢裏看他們一下如何?”
阿思道:“何須下地窖?下令推他們上來慢慢審問就是!來人,把蕭乙乙及趙逸飛提來,先讓趙逸飛在客房內等著,你們可得看好他,千萬莫讓他自尋短見!出了紕漏唯你們是問!”外麵傳來一陣叫喝聲。
過了一陣,蕭乙乙首先被送上來,風仗雨一見不由吃了一驚,短短幾日不見,他已瘦得皮包骨,麵容枯瘦,有神無氣,他忍不住問獄卒:“怎地會如此?你們沒送飯給他吃?”
獄卒惶恐地道:“一天送三次給他,他一口也不吃……不管咱們如何勸都不吃!”
風仗雨怒道:“混賬,為何你們沒有上稟?”
“小的昨天才開始調來看守他……”
阿思也又驚又怒,喝道:“該死!如果他在審訊之前有什麼閃失,你可要殺頭!”
風仗雨心頭一動,低聲對阿思道:“大人,萬一他有什麼閃失,你可難脫責任哪……目前你先去取些羊奶來,待下官灌他喝,羊奶必須新鮮的,請您檢查,以免上當你我吃不了兜著走!”
阿思又怒又急立即帶人去了。此刻,書房隻剩下兩個人,但風仗雨依然十分謹慎,用“傳音入密”的絕技對蕭乙乙道:“蕭乙乙,我是風仗雨,你不要說話,隻聽我說,如果聽到的,便點點頭。”
蕭乙乙望著他,滿臉驚詫之色,一會兒才緩緩點點頭。“前天我跟蕭大人兄弟談過,他說你可以免除一死,不過你如不招供,不但結不了案,他南院也脫不了幹係,即使你死了,你家人也休想活命!”蕭乙乙臉色大變,張口欲言,風仗雨已急急傳音道:“你不可開腔,隻聽我說,你背後若果無人者,你與我又無冤無仇,又怎會下此毒手?聽清楚:指使你的,便是你的總管耶律周玉!”
說至此,風仗雨吸了一口氣,續道:“蕭大人已同意犧牲總管一人,而保全一幹人,至於周玉為何要殺下官,理由你自己編,聽到沒有!”
風仗雨見他臉色晴陰不定,忙又道:“你若不肯犧牲周玉的,不但自己得死,而且還會連累了蕭大人一家,而且皇姑那一案也會被扯出來,後果如何,你當知道!”一頓,“你死不死不打緊,重要的是你家人,隻要你肯供出周玉來,有可能你不用死,就看你編出來的理由是否充分了,但蕭樞密使已再三保證,你一家人不但會平安,他還會送一筆錢給他們生活!”
蕭乙乙臉色逐漸平複,但一對眼睛不時望著風仗雨,心在推敲風仗雨的話是否值得相信。
風仗雨察言辨色,怎會不知道?當下又傳音道:“你不吃不喝,就是為了死,連死都不怕,你還不抓緊每一個機會,隻要有一線生機,便不可放過!”
蕭乙乙終於點了點頭,風仗雨續道:“你不可立即招供,必須在適當的情況下才開腔,我替你想到一個理由:周玉與下官也無半點恩怨,隻不過想借此來打擊南院蕭大人而已,你循此思路編造下去,越有令人信服的道理越好……”
說至此,蕭乙乙臉上已露出興奮之色,風仗雨心頭大定。風仗雨忙道:“等下我灌你喝羊奶,起初你也得掙紮一下,這樣戲才演得好看,隻要你供出周玉,你家人便平安了,你是死是活都一樣!”
說至此,風仗雨已聽到門外有腳步聲,連忙向他打了個眼色,然後道:“你要死,還不簡單?用頭撞壁不就了結?但是你死了以後,案子不能結,而根據趙逸飛的口供,這件事分明與南院有關聯,隻要一動到南院,你家人便完蛋了,與其如此,不如來個‘玉石俱焚’,即使你家人事後被南院殺死,但你已替他們報了仇,他日在地獄裏相見,也可交代了!”
腳步聲突然靜止,風仗雨料阿思必然在門外偷聽,於是故意長歎了一聲:“你一直不開腔便可以逃避得了?隻怕惹火了北院,用大刑侍候,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就怕你最後還不是要招供?這有什麼意義?北院至今不用刑,那是因為下官力保,認為隻要向你陳明利害關係,你一定會招供,否則……唉……此刻你還能坐得穩穩當當的?癡人做夢,也有該醒的時候,你落在北院手中,就休想南院能救你出生天的!”
阿思突然撞了進來,道:“羊奶來了,你再不喝,看本院如何收拾你!”蕭乙乙垂著首,看也不看他一眼。
風仗雨忙道:“大人別急,下官自有辦法,他不喝,咱們便灌他,必須保住他一條命!”
阿思道:“好,你抓住他待本院親自灌他!”
風仗雨先封了其麻穴,再撬開他的牙齦,另一手捏著他鼻子;阿思即將羊奶灌進去,蕭乙乙鼻子無法唿吸,隻好用嘴吸氣,羊奶便都進了肚子裏去。
阿思連灌兩碗,寒著臉道:“本院之脾性如何,你當知道,好言相勸,你不聽,大刑侍候!我看你骨頭有多硬!來人,先取軍棍進來!”門外立即有人手持軍棍進來。阿思轉頭道:“風大人,這廝不識抬舉,如今已這許多天了,看來不用刑是不行了?”
風仗雨忙道:“千萬莫打死人,下官難向皇上交代!”
阿思失笑道:“打棍是最低的懲罰,怎會死人?還不招,本院尚有十多種刑具,逐樣加強,不怕他不招!來,先給本院打二十棍再說!”
蕭乙乙被解下褲子,隻見他滿臉羞憤地道:“我招了我招了,不許解我褲子!”
風仗雨這才省起他是太監,褲子解了下來,那可就原形畢露,這也是太監的“致命傷”,比打屁股還難受。
阿思揮退手下,親自拉好他的褲子,風仗雨忙又解了他的麻穴,“好好地招,不但免受苦,也許還可免得一死,何樂而不為?你怕南院殺你?哼,我北院先就不放過你!”
蕭乙乙道:“其實是耶律總管的意思,奴才隻是執行他的命令,奴才冤枉啊!”
阿思急對門外的人唿道:“來人,筆錄!”門外立即有人把筆墨紙硯端了過來,一個師爺坐在桌後磨起墨來。阿思向風仗雨露出一個得意微笑。他幹咳一聲:“蕭乙乙,你說你是冤枉的,是耶律周玉指使的,為何你一早不招供?”
“如果奴才招供了,怕他會對我不利……”
風仗雨喝道:“胡說!他如果被抓了,又怎會對你不利?”
“因為總管命令奴才行事,隻有他與奴才兩個人在場……”
阿思喝道:“那又如何?”
“他可以不認,反咬奴才一口,奴才不是更加死無葬身之地?”
風仗雨道:“你說他下令要你引我到內務府,又令你在宴會上殺下官?他跟下官有仇?他竟敢冒大不韙,總要有個道理!”
阿思接道:“不錯,你可不能像死狗般亂吠亂咬,冤枉了好人,放過了真兇!”蕭乙乙供出來的居然是耶律周玉,不但出其意料,而且讓他失望。
“他跟風大人無仇,但他要借風大人打擊南院……”
阿思驚道:“他當上總管是蕭大人一手提攜的,他對他感恩尚恐來不及,又怎會恩將仇報?胡說八道,看來再不用刑,你是不會說實話了!來人!”
蕭乙乙叫道:“大人且先聽奴才解釋!”
風仗雨道:“大人又何必急?且聽他如何舌粲蓮花!”
“兩位大人可知周玉在宮內有個菜戶叫貴玉的?”
阿思道:“本院似乎聽人說過,那貴玉長得不錯,還是他當司禮太監時,先帝賜給他的,這事與貴玉有何關係?咦,先帝歿後,她好像也離開後宮了!”
“貴玉離開後宮,你道去了哪裏,她被保先收用了。後來周玉才知道的!”
“她肯離宮便說明她不願跟他,想找個真正的男人過活,周玉若是還有點明理,應該看得開才對呀,何況人家還保他當上總管!”
“最後周玉才知道貴玉離宮是保先暗中說服她的,因為當今登基時,隻說後宮諸人,願者可留,不願者可迴原籍。貴玉本來想留下來,後來又改變主意,跟周玉說其父因年紀已大,要迴去服侍左右,以盡孝道,後來總管無意中在南院見到貴玉,他便懷恨在心,苦思良計要打擊南院以出一口鳥氣……”
阿思道:“再說下去!”
“奴才氣力不繼,大人可否賜一碗羊奶?”
阿思又好氣又好笑,道:“給他!”
有人又捧了一碗羊奶進來,蕭乙乙剛才喝過兩碗,胃口已開,一接過羊奶便骨嘟嘟地喝個幹淨。
“如今你可以繼續了吧?周玉如何設計?”
蕭乙乙咽了一口口水,然後道:“周玉有一天對奴才透露心聲,覺得蕭保先很沒意思,當時奴才就說蕭奉先力薦你做大內總管,也許是他知道乃弟做出對不起你的事,特地補償您的!”
“你們可知他怎樣答嗎?他說,他寧願當一個小太監,也不願意失去貴玉!”
蕭乙乙這句話等於迴答了阿思,因為周玉是把情看得比功名高的人,他恨蕭家便不能說沒有理由了!
風仗雨問道:“那貴玉是不是很漂亮?”
蕭乙乙道:“感情的事又豈能用外表的美色取代?你們應該知道有很多男人的老婆都長得不怎麼樣,而外麵漂亮的女人卻多的是,難道那些男人便都不要自己的老婆了?”
想不到一個太監能說出這樣的道理來,也許是“旁觀者清”吧,風仗雨登時話塞。
阿思道:“續繼說下去!”
“直至有一天蕭保先把一位漢人叫趙逸飛的武士送來,請周玉收留,說此人武功很好,對漢人及宋國都很了解,放在內務府有用處,而南院卻向來不用漢人。內務府人員已滿,奴才本要婉拒,但周玉卻暗示可以先收下來。”
“不久,他便要奴才著趙逸飛把風大人引來內務府,並將他縛下關起來,目的是要引皇姑將事情弄大,最後才推出趙逸飛,把責任推到南院的頭上去。不料,後來皇上突然駕到問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反而造就了風大人……以後的事兩位大人都已知道了……”
阿思道:“不,後來他為何還要你用暗器殺風大人?此事與前事似乎無關吧?”
“因為剛才說的原因,弄不了南院,周玉便要奴才殺了風大人,那種暗器很難查出來,何況風大人並非南院所喜的人。”
阿思雙眼如兩把利劍般落在他臉上,一字一頓地問:“這是南院的意思?”
“不,周玉怕風大人以後會找他報仇,要趁風大人羽翼未成前殺了他,免除後患,而且他認為殺了風大人,蕭大人一定會替他包庇,但奴才肯定南院沒有叫他下手殺風大人!”
阿思問道:“你怎知道?”
“因為那幾天奴才都一直陪著周玉,從未見到南院有派人來找他。”蕭乙乙道:“而且周玉也未踏出內務府半步!”
阿思臉上陰晴不定,抬頭望著風仗雨以目光征詢他的看法,風仗雨問道:“蕭乙乙,你說的可是句句屬實?”
“奴才所說句句屬實!”
“如此你敢跟他去皇上麵前對質麼?”
蕭乙乙臉色一變,卻硬著頭皮道:“奴才所說既然是事實,又怎會不敢!”
阿思將狀詞給他看。
師爺道:“如果沒有錯,你便畫押!”
蕭乙乙看畢,表示沒有錯,提筆畫押。阿思著人押他下去。
阿思問道:“風大人,你覺得如何?”
風仗雨知他老奸巨猾,乃道:“這隻是一麵之詞,唯一之好處是他肯畫押,案子才有了結之可能,但到底實情如何,還得再找周玉盤問一番!”
“風大人認為該如何下手?”阿思道:“周玉也不是省油燈,必須一擊即中,否則他便有了提防,屆時要找證據是更難了!不過,本院總覺得蕭乙乙是在拉人墊背,周玉會做這種事嗎?”
“是故必須求證,咱們當然不能聽一麵之詞!”
“本院始終覺得這與南院必定有關係!”
風仗雨笑道:“大人又何必諸多揣測?咱們尚可繼續求證,總不能讓真兇逍遙法外。”他語氣一變,沉聲道:“但下官做人的原則也是不冤枉一個人!”
阿思幹笑一聲:“大人之原則與本院不謀而合!來人,快送上酒菜來,時候不早了,不能讓風大人餓著肚子替朝廷辦事!”
阿思自奉頗儉,菜式不少,但都是普通材料煮成。吃畢,風仗雨道:“大人,那趙逸飛暫時也不審了,一來他地位太低,二來所知有限,隻懂聽令,目前最重要的是周玉!”
阿思目光一亮,問道:“大人想立即趕進宮盤問他?”
“夜長夢多呀,速戰速決!”
“不,必須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目的是要掏出真兇,不是為了快,這一點相信大人比本院還懂!”
“這個自然,大人放心,下官先行告退!”
阿思親自送他出大門,見他上馬之後才迴去。
風仗雨急急返迴頤心宮,剛好見到述律大地,便請他進房。大地忐忑不安地問:“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你立即替我通知蕭保先大人,告訴他我要見他,地點隻能在內宮,要秘密。”
大地還在猶疑,風仗雨怒道:“你別在真人麵前裝傻!事關重大,耽誤不得,速去!”
大地不敢哼一聲,立即出房而去。
風仗雨洗了一把臉,竟然去找賀娘,賀娘開門見到他,臉上露出不勝之驚喜,立即拉他進去,將門關上。“風郎,想死奴家了!”她居然一頭紮進他懷內。
風仗雨道:“我今日來此,不是為了與你溫存,是有件事問你,什麼叫做‘菜戶’?”
賀娘微微一怔,半晌才道:“你怎會問起這個?太監娶的老婆,便叫做‘菜戶’!他們之間的關係叫做‘對食’!”
風仗雨問道:“為何叫‘菜戶’?”
賀娘伸出手指在他額上戳了一記,道:“太監不能人道,非不想也,是不能也。因此才會興起成親之念。雖然是夫妻,卻如同吃素,不能吃葷。這個菜字的意思你明了沒有?虧你還自詡聰明!”
風仗雨笑道:“這話也太刻薄了點吧。不過倒是實情。那‘對食’又作何解?”
“我隻知道‘對食’一詞最早是指宮女互約為夫婦,後來太監與宮女也叫對食,其意思則不大了解,這些都是由你們漢人那裏得來的,你怎地反來問奴家?”賀娘問道:“你今日因何問這些?”(作者按:‘對食’是我國最早對同性戀的叫法。)
風仗雨這才將審蕭乙乙之經過,扼要地告訴她,當然對自己用“傳音入密”指點蕭乙乙也不會隱瞞。“賀娘,你認為如何?”
“如果你將此案算在周玉頭上,蕭奉先兄弟便可逃過大難了!”賀娘問道:“你為什麼會這樣做?你不是一直懷疑他們是襲擊皇姑的幕後指使人麼?”
“不錯,但有證據麼?”風仗雨反問道:“你認為憑此案可以置蕭家兄弟於死地?”
賀娘沉吟了一下才道:“阿思肯如此結案?他肯放過南院?我看你未必結得了案子!”
“你以為阿思是省油燈?如果由他取代蕭奉先,隻怕情況更糟!當然要結案尚得費一番心血。”風仗雨道:“我先去……”
“且慢!你知道蕭保先為何會看上貴玉嗎?”
風仗雨一怔,隨即堆下笑容,道:“正想請教!”
“太監不能人道,他們心理不平衡,對菜戶都會用種種的手段來踐踏她,宮女亦因為長期未近過男子,很多人也能在這過程中得到滿足!聽說蕭保先對女人手段最殘暴,虐待女人的花樣最多,也許貴玉跟他正好是一對,故此,你最好不要在他麵前以言詞傷及貴玉!”
“多謝指點,我曉得了!”賀娘聲音一變,幽怨地道:“你有空多點來找奴……”她眼神對他就像漁夫對著大海撒下漁網般,恨不得將他緊緊裹住,風仗雨撂下一句話便跑了。心裏忖道:“女人當真善變,半夜溫存!便全變了樣……”經過芙蓉及韓曉雪的門外,他卻像貓一般放輕腳步,一溜煙逃迴房內。
剛返迴房內喘息了一下,房門便被敲響,原來是大地迴來稟報:“蕭大人請你一刻鍾之後,到元妃娘娘後宮會晤!”
“好,多謝你,你去休息吧!”風仗雨趁這時候,跑去洗了個澡,再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然後施施然去元妃娘娘的後宮。
蕭保先已在大門內相候,一見到風仗雨立即請他進內,先到小廳內,隻見元妃蕭貴哥也在場。那蕭貴哥居然先向他行禮:“哀家尚未謝風大人哩!那天若非你仗義,隻怕很難向皇上交代!”
風仗雨哈哈一笑:“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娘娘太客氣了!”
蕭保先道:“愚兄早說過,風大人是個義薄雲天的男子漢,將來咱們需要他幫助的地方還多著哩!”
“客氣話不必多說!”風仗雨道:“今日請大人來此商量,是有一件事必須向你交代,蕭乙乙已把責任全推給周玉總管了!”又將經過扼要地說了一遍。
蕭保先道:“胡鬧,誰會相信他的供詞!”
蕭貴哥道:“朝內大臣人人均知周玉全靠家兄才有今日,他將罪名推給周玉,人家還不是當作是家兄指使的!”
“不,是下官叫他如此的!”風仗雨又將自己的意思說出來:“不找個令人信服的道理,這案根本不能結,隻要蕭乙乙一口咬定蕭家不知周玉的計劃,令昆仲便可脫出幹係!犧牲一個周玉,可以保住的是許多人,你說值不值得?”
蕭貴哥道:“但周玉在生死關頭一定不會承認,甚至會反咬一口!風大人這個計劃欠周詳。”
“如果周玉不能說話,而蕭乙乙已早有供詞,你說案子可以再查下去嗎?”
蕭保先神色一變,問道:“大人的意思是要把周玉……”他做了一個砍頭的手勢。
“內務府一定有不少是令兄弟的死士,他們一定會做得十分幹淨,稍後下官便去找他,先給他一個下馬威,今晚大人趕緊動手,這便沒有破綻,因為人家會以為他是畏罪自殺!”
蕭貴哥道:“風大人果然聰明!換而言之,要把現場布置成自殺的樣子!”
蕭保先道:“這個有點困難,精細的仵工能看出破綻!”
但這種事卻難不了風仗雨。“如果你們人多,先出其不意,封住其昏穴。在梁上投繯,將他掛上去之後,再立即解開昏穴,改點四肢之麻穴,同時有人抓住他的腳用力拉,他舌頭自然會吐出來,仵工能看得出來?”
蕭保先一拍大腿:“此計真絕,就照風大人之計辦!”
蕭貴哥道:“大哥若有風大人為助,何懼……何懼什麼強敵?”
“不過下官有個要求,第一,此事必須做得絕對秘密;第二,下官與你見麵之事絕對不能泄露!”風仗雨問道:“剛才可有人知道你進宮?”
“下官又非蚊子可以悄悄飛進來,自然有人知道。”
“定要讓他們守秘密,阿思心細縝密,不能讓他起疑心,否則屆時要多費不少手腳!”
蕭保先長身道:“好,下官先去安排一下。”
蕭貴哥道:“三哥,風大人為咱們蕭家盡了這許多心力,你看……”
蕭保先道:“待大哥迴來之後,他自然會感謝風大人。對,風大人不知有什麼需要和要求?”
風仗雨哈哈笑道:“能替南院做事,乃下官之榮幸,下官並無什麼需要,日後有機會請令昆仲多加關照就是!”
蕭保先道:“好,有你這句話,咱兄弟便把你當作自己人了。下官先走一步,大人稍後再出去。”
蕭保先走後,風仗雨麵對蕭貴哥,頗不知說些什麼。倒是蕭貴哥道:“風大人且坐一會兒。”她盈盈長身,娉娉婷婷地走進內室。
過了一陣,隻見她手捧著一個飾盒走了出來,道:“這是哀家的一點心意,請風大人笑納!”
風仗雨忙道:“下官不敢接受娘娘厚賜!”
蕭貴哥道:“你是值得的,我哥哥做事不夠縝密,希望你日後多費點心,哀家則感激不盡,這是你我之間友誼的見麵禮,如果你不收,那就是看不起哀家了!”
風仗雨隻好收下,道:“多謝娘娘厚賜,下官必有所報!”
蕭貴哥笑道:“隻要你對我蕭家盡忠,便就是迴報哀家了。賀娘迴去之後,你可有懲罰她?”
“下官不敢,她是蕭家的人,不看僧麵看佛麵,豈會令她難做!”
蕭貴哥眉開眼笑地道:“風大人真是個可人兒,改天哀家請大姐見見你!”
“多謝,下官還是先行告退的好,免得別人說閑話!”
“你這麼快便要走了?”
“是的,周玉的案子必須先去處理。”風仗雨道:“因此下官有意將禮物還交娘娘,他日再來取比較妥當!”說著雙手奉上。
蕭貴哥接迴道:“如此也好,你出去時可得小心一點。桂花,你帶風大人由旁門出去。”俄頃走進一名小宮女來,看樣子十分伶俐。當下跟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