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長青猛地長嘯一聲,右掌舉起,作狀欲劈屋頂之萬柘。那四個保鏢立即標前,冷不防一道指風悄沒聲息襲上身材最高的那名大漢!
隻聽他慘叫一聲,連退幾步,把屋瓦也踏碎了。柏長青一個風車大轉身,右掌之掌風此時才發出,同時身子標前,近身搏殺!
這一著使得妙,萬柘手中之金針一時之間不敢貿然灑出,以免誤中同伴。
說時遲,那時快,又聽一個保鏢慘叫一聲,翻身倒地不能動彈!
萬柘怪叫一聲,自屋頂一躍而下,柏長青背後似乎長了眼睛般,猛地再一個風車大轉身,右掌一揚,一股淩厲無比之掌風直擊萬柘之胸膛。
自他動手開始,不過一瞬間而已,他連續幾招,真有驚天地泣鬼神之能,登時把餘下那兩個保鏢懾住。
“蓬”地一聲,但見萬柘如斷線風箏般,嬌軀向後倒飛,撞到小樓牆壁上,軟作一團墜落地上!
就在此刻,一道長嘯由遠而近。柏長青知道對方有高手來援,猛喝一聲,轉身虛晃一掌,自那兩個保鏢中間穿越過去!
與此同時,小樓上也出現一道人影,嘯聲未絕,向柏長青追去。兩個人追風逐電,如彈丸跳躍,一前一後,在平房上跳馳!眼見已離開徽益頗遠,柏長青轉頭望去,追他的竟是大少爺宇文興,心頭一動,暗中調息一下,倏地住腳轉身!
剎那間,宇文興已追至跟前,柏長青輕笑一聲:“不敢勞煩大少爺相送!”他雙腳微頓,反向宇文興迎上去。
宇文興不知其意,先下手為強,顧不得喘息,立即揮掌猛擊柏長青,柏長青輕輕扭腰一閃,還了一招!
兩人以快鬥快,近身廝打,各自攻了十來招,都驟覺對方之武藝精嫻,招式奇絕!
柏長青忖道:“想不到這小子竟有此功力,看來他必已盡得其父真傳了,所差者不過是內力矣!”
心念未了,又交換了幾招!柏長青目光一掠,突然發現屋下有人影潛近,心頭一動,猛地急攻兩招,迫得宇文興跟他鬥掌力!
“蓬”地一聲,宇文興隻覺胸膛氣血翻騰,不由得連退幾步,柏長青則利用對方之掌力,身子倒飛,淩空轉身,向前馳去!
宇文興暗叫一聲厲害,不敢追前。俄頃,屋頂又多了一個青年。問道:“大哥,你覺得如何?”
宇文興已調息過,道:“愚兄無事,今夜幸虧愚兄心血來潮過來看看,仇三章那廝真是豈有此理,好大的狗膽,自作主張,迴頭看我如何收拾他!”
宇文戰道:“大哥,仇三章已死了,那萬柘看來亦不中用了!這小子功力真深哪!”
“老溫呢?”
“大概偷偷去找他的姘頭,徽益擺的是空城計!”
“你先去通知爹爹,我這就迴徽益布置下!”
兩人分頭行動,宇文戰馳了一陣,倏地躍落小巷,左穿右插之後,躍進一座小院子裏!
黑暗之中,露出一對閃閃生光的眸子,原來是柏長青,他早料到隻要自己露一手,必有人會去向天權星報告,因此伏在暗處偷窺。宇文戰一走,他便悄悄潛在後麵。
小巷裏那座小院子便是天權星之行宮?左看右看均不像,莫非是宇文戰自己的落腳處?柏長青仗著藝高,大著膽子亦學宇文戰,拔身翻進牆內!
他雙腳剛落地,黑暗中有勁風襲身,柏長青滑步閃身,轉身揮臂豎指,“嗤”地一聲輕響,那偷襲者身子不能動彈。
柏長青將其放倒,置於假山後麵。身子如貍貓般閃在柱後,定睛四望,隻見圍牆內是一座後花園,前麵一幢小巧的軒閣,再後麵有什麼就看不到了。
小閣門窗緊閉,柏長青默查四周,附近肯定無人,於是上前將耳朵貼在窗前,運功凝神細聽,裏麵寂靜如死,分明無人,他藝高人膽大,自旁邊甬道走進去,小閣之前有一幢大屋,裏麵隱隱然有燈透出。
但柏長青則不敢輕舉妄動,四周似乎無人,不過柏長青隱隱然嗅到一股肅殺之氣,不由忖道:“莫非宇文家在此?”大屋看來有不少間房舍,因為窗戶不少。他咬一咬牙,忖道:“既然已來了,豈有空手入寶山之理!”
正想不顧一切衝過去,忽然一陣輕輕的步聲響起。黑暗之中,冒出七八個人來,列成一隊,向前走去。
柏長青見機不可失,幾乎跟在其後竄出,伏在大屋後窗下。腳步聲走遠,柏長青貼耳窗上,裏麵沒有聲音,他把窗戶拉開,探頭一望,裏麵是一間臥室,布置十分簡單,卻不見有人。
柏長青輕輕跳進房內,一躍上橫梁。原來大屋後廂的房間間隔隻到橫梁上,是以他沿著橫梁慢慢前進,把後屋五間小室全走遍,居高臨下,發現隻有兩間房有人住。
再向前走是兩側之廂房,他爬上承塵,慢慢前進,前麵有光,他邊爬邊運功聽聽。
隻聽一個深沉的聲音道:“戰兒,你說那小子真有這份功力?為父不信,你要知道你們二兄弟,自小便讓為父用各種各樣之方式淬煉,又服了不少珍稀藥物,才有今日之成就,依你所說,他年紀與你差不多,何來這份功力?”
柏長青心頭狂跳,自己果然沒有找錯。他盡量小心,再慢慢向前爬,希望一睹天權星之廬山真麵目。
耳際又聽宇文戰道:“爹,孩兒不會看錯,大哥內功還似乎稍遜他幾籌!”
“如此這廝豈不是武林奇葩?想爹當年像你這個年紀,也還不如你。嗯,若他能為我所用……”
“爹,他跟咱們作對,怎會為我所用?”
“戰兒,目前尚未明白他混進徽益之目的,也許隻是為了殺仇三章或溫永寧,不一定是為了對付咱們父子……有機會為父還想跟他談談……不,由你大哥跟他談一下。”
“爹,咱們何時正式豎旗幟?”
“目前武林大勢有如漢末,但終必形成三國爭霸,一是咱們,一是虛無宮,另一是霜葉山莊之司馬千羽父子……”
“哼,這股勢力爹不會將他放在眼內!”
“司馬千羽野心雖大,但毅力不足,又太過懶,經營之根基不足為敵,不過聽說這廝也暗中招了不少人馬,虛無宮神秘莫測,練彩石不簡單……”
“一介女流之輩,何足懼也!”
“錯!有野心的女人,比男人更可怕,這一點你一定要記住!”那雄沉的男人聲音又道:“不過天下武林最可怕的卻不是這兩個人!”
“爹,那誰最可怕?難道還有人比他們更可怕?”
“有!有一個人!他便是天樞星!隻要咱們一豎起旗幟,大張旗鼓,相信他便會出來,憑他之性格推算,他如今應已有所行動!”
宇文戰道:“但咱們卻竟無消息。”
“天樞星若能在這時候,讓你查到行蹤,他便不叫天樞星!”天權星宇文雄沉吟了半晌才道:“此人神機妙算,而且擅長後發製人,他會把咱們當作開路先鋒,待咱們弄得差不多,才出來收漁人之利!這便是你爹為何至今仍隱忍不發之原因!”
宇文戰道:“但咱們亦不能守株待兔呀,舉事之財力已經足夠,即使還差一點的,可以‘以戰養戰’,完全不成問題!”
“也不是守株待兔,隻要咱們的實力足夠,便不是先鋒,而是主帥,其他人擋者辟易!”
“天下高手,幾乎已各歸其主,還能找到什麼人?”
“哼,這就是為父每每教訓你們,看問題不夠深入全麵,居竹居士不是也讓咱們拉進來了嗎?如果能把這小子拉進來,咱們實力便更進一步了,屆時咱們也不怕天樞星了!你要記住一個道理:咱們拉攏了一個高手,便減少對方一分力量!”
“這個道理孩兒倒是明白。”
宇文雄又道:“兵貴精而不貴多,這是為父總結武林史上,所有失敗者之教訓而得出來的結果,老夫不要趕盡殺絕,隻要將他們打得抬不起頭來,我當老大,他們便不敢作對了!”
宇文戰問道:“爹,這裏麵難道也有玄機?”
“不錯,假如咱們做得太絕,虛無宮也好、霜葉山莊也好,天樞星也好,便會藉此聯合一些感到岌岌可危的人,一齊反對咱們,把咱們之實力消耗掉,最後咱們亦必會被另一股勢力吃掉!”
宇文戰歎了一口氣,道:“聽爹爹一席話,孩兒茅塞頓開,難怪密雲不雨一年多,竟無一人先動手,原來大家都深明後發之好處妙處!”一頓又問:“隻是誰會最早發動攻勢?若沒有人,不是……”
話音未了,忽聞宇文雄喝道:“誰?”
柏長青大吃一驚,隻道自己之行藏已被人發現,正想不顧一切躍下去,殺開一條血路,忽聞一個聲音道:“老板是我!”
柏長青聽了這句話,忽然全身冰冷,連氣血也消失了般……
× × ×
待柏長青定下神來,又聽宇文雄問道:“如濤兄,你半夜來找老夫,到底有什麼要事?”
“對不起,屬下剛才來到客房外,聽見老板在總論武林,字字珠璣,不覺聽得入迷,忘了規矩,請老板用家規懲罰……”
宇文雄哈哈笑道:“如濤兄是老夫之兄弟,說話何必這般客氣?而且承如濤兄盛讚,老夫亦覺飄飄然呢!”言畢一陣大笑。隻聽宇文雄道:“盟主,還是說正事吧!”
“屬下查到虛無宮的人已陸續去武當山集結,看來她是準備先攻下武當派。”
宇文雄問道:“消息來源是否準確?”
“這是昨天姓屈的告訴屬下的,他是武當派俗家弟子中,目前威望最高的,相信不會虛假。”
宇文雄沉吟道:“你立即帶人去襄陽那裏,靜觀其變,武當山實力強盛,非華山派能望其項背,讓虛無宮先消耗點實力,對咱們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他忽然笑了起來:“到底女人的耐性不如男人,咱們後發製人,老夫會派人到襄陽接應!”
“是。”柏如濤十分恭敬,道:“老板,若無其他交代,屬下便先準備一切。”
宇文雄笑道:“你先去吧,這段日子辛苦你了。反正事成之後,老夫自不會虧待你!”
柏如濤走後,宇文戰低聲道:“這老不死的,鬼鬼祟祟,隻怕不安好心!”
宇文雄笑道:“爾虞我詐,也沒有什麼,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他隻是癬疥之患,戰兒,你立即調兵選將,帶十名高手連夜趕去武當,由你帶隊,為父會通知沿途各站,為你打點一切!”一句沿途各站,泄漏了天機,說明宇文雄為爭霸武林,已做了充分準備。但柏長青心裏卻還在想著柏如濤:“怎地這廝這聲音也跟爹爹如此相似,除非爹爹有個我不知道之兄弟……”他想得出神,唿吸聲不由大了,隻聽下麵的宇文雄喝道:“上麵的朋友下來吧!”
柏長青未給他把話說畢,身子已自橫梁上竄了出去,接著飛進後廂一間未有人住的臥室內,他雙腳一落地,一偏身,向窗子竄射過去!
與此同時,頭頂上風聲颯然,柏長青不管三七二十一,撞破窗欞,破窗而出。
就在此刻,外麵忽然響起鑼聲,柏長青臨急時,突然躍上走廊之橫梁上伏下。
“颼”地一聲,隻見一道人影亦穿窗而出,喝道:“可有見到人逃出來?”
有人應道:“老板,咱們沒有看見,但地上倒著-具屍體,是鄭六福……”
那人喝道:“快搜索一下!”
柏長青反應夠快,不逃反而大著膽子自橫梁上躍下,亦撲進房內,這幾個動作,他做得點塵不驚。可是一進店,他便發現房內有人!
這一驚非同小可,正所謂前有狼後有虎,正在猶豫間,隻聽那人傳音道:“此處有地道,快由此下去,走至盡頭,推開頭頂上的石頭,快!”
柏長青不由自主地標前,由洞口跳下去,上麵一聲輕響,洞口已合上。
柏長青跑了幾丈,才省起要取出火折子出來照明,地道十分幹燥,而且地上及牆壁上都鋪著紅磚,兩側牆腳還挖了一條淺淺的小水溝。
他忽然發覺叫他由地道逃出的人,似是柏如濤,他為什麼要救自己?這問題一直在他的腦海裏盤想著。
地道居然十分之長,走了約莫近裏才到盡頭,他舉起火折子細照,洞頂果然有塊石頭,他伸手向上一托,石頭滾開,夜風立即唿地一聲灌了進來,把他嚇了一跳。
地道之出口竟然在一座廢宅裏,柏長青沉吟了一下,仍然把那塊石頭推迴原處,將洞口遮掩起來。
廢宅之後院野草叢生,他不敢多留,躍出牆外,來不及細看周圍環境,便向前馳去。
原來此處已靠城緣,他跑了一陣,心頭一動,躍進一座院子裏,隻見院子裏掛著好些洗好的衣褲,他找了一套披在身上,又拋下身上僅有的幾文錢,然後跑了。
此刻,宇文氏父子必定到處去找他,若果亂跑,必會碰上。想至此,見到一家大戶,便又跳了進去,摸到柴房裏,摘下人皮麵具,匆匆易了容,然後盤膝調息。
這次他卻難以入定,腦海裏不斷飄著柏如濤的聲音:“此處有地道,快由此下去……”父親已死,還是自己親身埋葬的,但此人之麵貌及聲音跟父親極之相似,很可能是父親的孿生兄弟。
他又想到另一個問題:弘新對天權星之分析,不完全對,宇文雄不但對權利名譽極之重視,而且老謀深算,他跟宇文戰說的話,充滿了智慧,天樞星為人如何,他雖不知道,但肯定宇文雄跟他比差不了多少!
不過他一定也有弱點,否則柏如濤又怎會放他逃生?
目前武林有五股勢力,除了宇文雄所說的三股外,尚有一股是天樞星,另一股便是正義的力量,以吃肉和尚和鐵冠道長為首,而自己肯定會加入這一股勢力。卻不知吃肉招了多少高手,否則想跟其他幾股勢力周旋,恐心有餘而力不足?
柏長青一夜沒合上眼,不久,天色蒙蒙亮,他才跳出圍牆,快快向唐風客棧走去。
柏長青到唐風客棧找到了葉知秋他們,將經過說了一遍,然後問道:“如武當派有難,兩位兄長有何高見?”
邊遠道“咱們也立即趕去,助武當一臂之力!”
葉知秋則沉吟了一陣才道:“三弟已經暴露,咱們再留在長安,不但沒有意思,而且要花許多心思在躲避天權星上麵,倒不如去武當,也許作用更大。”
柏長青道:“咱們騎來的川馬,擅走山路,小弟建議,自秦嶺東部攀越,省卻不少路程,在時間上比較有利。”
邊遠道:“小弟讚成,事不宜遲,立即上路吧!”
柏長青道:“先準備一下再上路,小弟還得去一趟華家,迴頭再見!”
柏長青半個時辰便迴來了,施曉玉和石綺玉已吃了早飯,上街買衣服及路上應用品。留下葉知秋及邊遠陪他吃早飯。
過了一程,兩姝迴來,乃由柏長青駕馬車,故意載上石綺玉出南城。邊遠及葉知秋一前一後,相繼出城。隨即催馬前進,那石綺玉嫌車廂氣悶,也下來騎馬了。
川馬速度不快,但氣力悠長,柏長青道:“小弟未婚妻家在秦嶺山下,今夜到她家過一夜。”
石綺玉笑道:“如此最好,姐姐還害怕你把她收藏起來,不讓咱們認識哩!”葉知秋及邊遠亦喜不自勝。
自長安至杜家不過百來裏路。雖說川馬走得慢,但到傍晚亦已抵達。隻見大門緊閉,門環上還加了一把大鎖,石綺玉笑道:“看來咱們都沒眼福!”
柏長青翻過牆頭,跑進屋內,但見枱桌上均有灰塵,料杜氏兄妹離家已有一段日子。
家裏無茶,卻還有點米,有柴。柏長青又跳了出去,道:“咱們把馬匹及馬車拴在屋外,進內休息,不過還得勞煩姐姐去村人家買點能吃的東西,家裏有米有柴!”
石綺玉立即下馬去了。眾人拴好馬匹,亦效柏長青翻進翻出;柏長青則到後院的水井裏,打了幾盆水,於是施曉玉便用毛巾拭擦枱桌上之灰塵。柏長青盛了半桶水,便開始燒火起來。
葉知秋則在家裏到處巡查,果然讓他在客房裏找到一張字條。
“長青弟如晤。小弟跟舍妹都不在家,若你迴來,請等小弟,不要再到處亂跑了。”
下麵隻著了杜細風之名。他粗心大意,既沒有注上日期,亦沒說他兄妹倆去何處,幾時迴來。
柏長青苦笑一聲,繼續燒火。過了一陣,水沸了,他洗了碗碟筷子,再用沸水燙過,還剩下不少,剛好石綺玉迴來了,買了兩隻雞,於是沸水用來燙雞毛。
眾人在此房忙亂了一個多時辰,飯才開出來。倒也整齊,一大盤紅燜雞,一盤炒雞蛋,一盤炒青菜,一盤竹筍炒木耳肉片,雞內髒做了一個湯。
眾人早已餓了,不一陣,便吃個碟底朝天。於是又忙著打掃客房、洗碗,弄好這一切,已快二更,分頭睡下。
柏長青想著自己之身世,到杜家更加觸景生情,哪裏睡得著?半夜披衣下床,跑到院子裏,抬頭望著星星。
忽然往日在此那一幕,泛上心頭。那一夜也是如此,卻誤將杜細香當作刺客,鬧出了笑話!正在出神之際,夜風中送來一陣馬蹄聲,柏長青忽然一驚,連忙躍上牆頭看了幾眼,隻見遠處有七八匹馬,正向杜家馳來。
他跳迴院子裏,叫道:“有人來了!”驚醒葉知秋他們,然後著他們分頭匿伏。
隻聽馬蹄聲已停在屋外,有人叫道:“杜家妹子不是說家裏無人麼?怎地有這許多馬匹?”
另一個道:“也許是杜大哥跟朋友在家……啊,不對,門上的鎖還未打開,有賊!”
柏長青一聽此言,即知來者是杜家的朋友,是故躍上牆頭,不料外麵的人已喝道:“好大膽的賊子!”話音未落,已有人躍起,舞劍向他刺去!
柏長青手臂一揮,五指在劍背上一彈,那人隻覺虎口發麻,長劍幾乎脫手飛出,人亦因此跌了下去。
柏長青喝道:“住手!”目光一掠,見到杜細香站在冷仲春身旁,心頭無端端泛上一陣酸意,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些什麼!
“颼”地一聲,又有一個躍了上來,赫然是冷仲夏。人未到,長劍已指向柏長青之心窩:“少爺看你如何用手指擊開我的劍!”
柏長青心情激動,覺得這些青年仗著名門弟子,目高於頂,有心小懲他們一下,當下覷得真切,倏地射出一縷指風正中其腕脈。
冷仲夏隻覺右臂麻痹,長劍再也沒法抓得住,“嗆啷”一聲,跌落地上,他去勢太急,收勢不及,仍向柏長青飛去,急切之間,手腳齊施。不料,柏長青雙掌虛按,冷仲夏隻覺麵前有一堵淩厲之極的無形牆壁,居然沒法前進,其氣一泄,登時跌落地上!
這一來,其他人都傻了眼,有人喝道:“小子報上名來!”
柏長青抱拳道:“在下歸本宗,來找故友,因夜已深,故權借寶莊度宿,若有得罪,請多多原諒!”他索性當作未發現杜細香,言畢卻偷眼瞧其表情。
歸本宗是柏長青之化名,此事冷仲春知道,而且將消息告訴了杜細香。當下冷仲春叫道:“你們且住!你說你是歸本宗,但照咱們所知歸本宗並非這個模樣!”
柏長青長歎一聲:“原來是冷兄,難道冷兄認不出小弟之聲音?咦,那不是細香妹子麼?”
杜細香神色有異,聲音發顫地問道:“你,你真的是長青麼?”
柏長青道:“如假包換!你們一行多人,半夜趕路,可是有急事?”
冷仲春幹咳一聲,道:“咱們聽到一個消息,對武當派極是不利,敝派與武當素來交情不錯,因此家師漏夜派咱們下山支援武當!”
柏長青心中忖道:“看來這一年間,細香是一直跟他在一道了!”當下道:“小弟也是在長安聽到此消息,故此與幾個朋友漏夜趕路!”
冷仲夏叫道“如此說來,咱們倒可以一起上路了!唷,柏兄看來武功大有進展,剛才……”
“剛才冷兄不讓小弟以手拔劍,隻好冒犯了!”柏長青抱拳道:“諸位若要進來,看來也得跨牆。”言畢跳迴屋內,把葉知秋等人喚出來,道:“小弟未婚妻來了,跟天山派的幾名弟子一道,不過小弟之婚事,諸位最好不要多提,這頭婚事是家父替小弟訂下的,小弟與未婚妻總共才見過兩次麵,唉,不說也罷……”
葉知秋善解人意,邊遠是過來人,石、施兩位也是玲瓏剔透的人兒,一聽便知可能有變,當下都默默點頭。
接著大門被推開,杜細香有鑰匙。石綺玉已點了盞油燈,問道:“諸位遠來,可曾吃過東西?”
冷仲夏道:“路上吃過幹糧,隻是口渴得難受。”石綺玉連忙下廚燒水。
柏長青道:“香妹,風哥不知去何處,隻留下這張字條。”他將杜細風之留言遞給她。杜細香看後,納入懷內,柏長青問道:“香妹最近一年去了何處?”
杜細香淡淡地道:“小妹上華山聽人說你被七殺星踢下山崖……六神無主,故迴師父處練武。後來代家師跑了一趟天山……你呢,你跑去哪裏?為何不來找小妹?”
柏長青歎了一口氣,道:“這一年多之經曆,實在一言難盡,小弟自華山跌下去,因為命大,竟然不死,卻讓七殺星踢中了‘氣海穴’,一身功夫盡失,費了好大的勁才爬下山去,沿途尋路來找你,家裏卻無人,後來到長安,投進徽益典押店當小廝……”
冷仲春忽然跑過來道:“水開了,細香你不是口渴嗎?先喝了水再說吧!”
柏長青心頭一沉,道:“冷兄,貴友有不少十分麵生,可否代介紹一下?”
當下經介紹之後才知道,天山劍派除了冷仲春昆仲之外,還有兩位師弟,另外有三位是西北之年青好手:“雙劍”汪白秀、“小劍神”馬思泉、“雲中劍”雲誌剛。
喝了水,冷仲夏道:“明早還得趕路,今晚大家早點休息吧!”眾人紛紛覓地打坐。
柏長青見杜細香對自己神情十分奇怪複雜,他心情亦難以平複,沒法進入忘我境界,一夜未合過眼,幸好很快天色便亮了。
次日一早,他索性先到灶房燒水。石綺玉偷偷跑了進來,低聲道:“弟弟,杜姑娘昨夜一夜未曾休息過,看來她心情似乎十分激動。你到底喜不喜歡她?她是不是另有心上人?”
柏長青歎了,一口氣,道:“小弟也不知道,昨晚很想問她,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姐姐,你可否教……”
石綺玉道:“男女間之情事,豈容外人置喙,此事隻能由你自己解決,隻怕外人插手,問題會更複雜……”稍頓又道:“不過反正會同路幾天,你可暗中觀察,最後才決定。”
柏長青苦笑道:“也隻能如此。”
石綺玉到小村裏向人買了些麵粉,白菜及豬肉,做了一鍋餃子。眾人吃飽之後,便出發了。杜細香鎖上門之後,忽然走快兩步,跟施曉玉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冷仲春想過去,望望柏長青又不敢,柏長青亦頗感尷尬。
走了一程,柏長青忽然大叫一聲,邊遠問道:“三弟,發生了什麼事?”
柏長青道:“咱們此去不正好是入了人家的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