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閣外，人聲嘈雜。


    片片寂雪紛紛落下，落在了小九兒的肩膀上。


    “什麼？你……娘親？”


    “在這裏？？？”


    頓時，


    那妙齡女子噗嗤一聲，蒲扇遮擋，輕掩一笑。


    真是沒有想到，這世界之大，當真是無奇不有啊。


    在這風月閣之中，要不就是失足的，要不就是為了討口飯吃的，但是這種有了孩子的，還算是初次聽聞。


    起初，她還是有點不相信的，但是很快，當小九兒一臉真摯，目光不偏不倚的時候，她還是開始漸漸的相信了。


    他的娘親，就在風月閣之中。


    ……


    “那，小朋友，你確定你的娘親，在這裏？”妙齡女子定眼一問。


    “是的，就是在這裏。”小九兒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即點點頭，答道。


    “既然如此，那你可否告知一下，你的娘親，到底叫什麼名字？”妙齡女子繼續追問。


    “常月娥。”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


    小九兒的眸光之中，則是帶著滿滿的期待。


    而妙齡女子，則是頓時嬌軀一震。


    什麼？


    常月娥？


    這常月娥，不是這裏的頭牌嗎？


    這常月娥對外宣稱，自己是一個還未婚嫁的女子，隻是現在……怎麼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個孩子出來？


    這，到底是怎麼迴事？


    很顯然的是，一旦有了孩子，那這頭牌的位置，便是不保啊！


    為什麼？


    因為隻有她處於單身狀態，下麵的男觀眾們，才會紛紛叫好買賬。


    可是，若是你說，你是一個有婚之婦，還有個孩子，那這……觀眾臺下的苦情郎們，沒了對象，可就算是斷了情腸，焉能繼續買賬？


    沒有了觀眾的支撐，那自然而然的，就沒有了資金的來源。


    沒有了資金的來源，那麼也就是代表著，你在老鴇的手中，就沒有絲毫的利用價值了。


    頭牌的位置，也是時候應該江山易主了。


    顯而易見的是，這妙齡女子，可知道這頭牌一旦替換下來，意味著什麼？


    這完全就是對自己有好處的。


    所以，她拉著小九兒的手，二話不說，便是朝著風月閣的二樓走起。


    “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


    道道歌聲婉轉，清麗四起。


    隨著步伐的前進，這腔調也就越來越大，越來越是清晰。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隻道是尋常。”


    更近一步，


    小九兒也就更加的激動，


    因為唱這首浣溪沙的女子，正是自己的娘親，常月娥。


    ……


    這不。


    走上二樓。


    映入眼簾的，則是自己的娘親，


    手持琵琶，為眼前的中年啤酒肚男子請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常月娥一顰一笑，一唱一和，還在沉醉於忘我的狀態。


    隻是突然就在這時，


    一聲熟悉的“娘親”，卻是打破了這樣的寂靜。


    “娘親。”


    “啪嗒。”


    頓時，


    此話一出，常月娥頓時臉色一變。


    手中的琵琶則是應聲而落，硬生生的摔碎成了兩半。


    誰能夠想到，


    自己辛辛苦苦送出去的孩子，此刻竟然迴來了。


    迴來了就算了，竟然還來了風雨閣來找自己，還當麵和自己對峙。


    一轉身，一凝望，她懂了。


    看到小九兒旁邊的那位姐妹，她懂了。


    “哎呦，娥姐啊，這不是你家的孩子嘛，他說他想你了，就想要看看你。”妙齡女子吟吟笑道。


    她一邊笑，一邊推著小九兒過去，“來，你娘親就在這裏，快去她那邊去，娘倆好好團聚團聚。”


    然而，


    此刻常月娥的臉色，更是一臉煞白。


    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猛然推開了正在朝著自己這邊跑來的小九兒。


    小九兒一臉錯愕，茫然不解。


    “你認錯人了吧！”


    “真是的，快讓開，別耽誤老娘賺錢。”


    常月娥頓時翻了一個白眼，表示出了一副很是漫不經心的樣子。


    可是，


    自己的娘親，自己還不認識嗎？


    小九兒麵對娘親這般言語，著實一臉懵逼，不知所措。


    但是最終，他還是頓了頓，困惑道：“娘親……您……是不是打算，不想要小九兒了？”


    “什麼娘親？”


    “難道你家裏的大人，就沒有教過你在外麵不要亂認人的嗎？”


    “老娘根本就不認識你好不好，快滾！快滾！”


    常月娥惱羞成怒，一手推搡，將小九兒給轟出了門外。


    小九兒爆哭不已，他很是不明白，為什麼娘親會如此的無情，把自己送出去了不說，此刻竟然也是翻臉不認人了。


    “娘親！娘親！”


    小九兒想要再闖入門中，


    可是最終，幾個情同手足的姐妹還是過來，將小九兒給拉走了。


    ……


    風月閣之外。


    小九兒滿身失魂落魄的樣子，在道路上走動著。


    腦海之中，皆是關於娘親轟走自己的場景，思來想去，最終他還是覺得，可能娘親很是嫌棄自己的吧？所以才不會想要自己的吧？


    他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走在繁華熱鬧的大街上。


    抬頭一看，大雪紛飛。


    這天下之大，四海為家，可是……哪裏又是自己的安身之地？


    今天晚上，自己應該要到哪裏，才能夠躲避風雪，好好的睡一個安穩覺？


    思來想去之後，最終，小九兒還是覺得，可能那個仇老九的戲班，才是自己最終的歸宿吧。


    一想到這裏，


    他的腦海裏，便是頓時浮現出了，那老師傅訓斥人的場景，還有生死血書，皆是曆曆在目。


    怎麼辦？


    不迴去，在外麵，是凍死。


    迴去，在裏麵，也可能要承擔著被打死的風險。


    糾結了好一陣的功夫，他的耳畔之中，忽來一聲銅鑼聲響。


    “快快快！快讓開！”


    “名角楊玉環，要來了！要來了！”


    人群之中，有人激動的大吼。


    “什麼？”


    “楊玉環？”


    “走，快過去看看！霧草，他怎麼來了！霧草啊……”


    ……


    就連小九兒的好奇心，也是被勾了起來，便走到前去，問了一人，“大，大哥……那個，楊玉環是誰啊？為什麼這麼多的人，都想要去看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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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嗬，小蛋子，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楊玉環啊，可是咱們津門第一的角兒……他一人能飾兩角，演的霸王和虞姬，那可真的是出神入化，絕代古今啊，嘖嘖嘖，不說了，去看了……”


    聽完之後，


    小九兒也是立即好奇起來了，


    究竟是什麼樣的角兒，才能夠使得萬人空巷，爭先恐後的觀看？


    他便是加快腳步，也是立即朝著那個地方走去，想要一睹，這楊玉環的尊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