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爾被送迴房間後一直就沒再出來,一直到了大晚上也不見他出來。
到了深夜,院子裏阿諾德手裏拿著一個空杯子剛從安德森房間裏出來,忙碌許久他沒喝過一口水。裏麵有人看著,所以他出來接杯水喝。
“怎麼樣了?”
突然阿諾德聽到身後響起科爾的聲音。
咕咚咕咚。阿諾德一口氣喝完剛接好的整杯水,重重喘口氣迴答:“還能怎麼樣,結(jié)果我們已經(jīng)知道了,唉……”
一下子兩人紛紛沉默,他們經(jīng)曆得多,麵對痛苦之事無能為力,唯有沉默代替。正在這個時候安德森所在的房間響起一陣聲音,不一會兒裏麵克萊爾跑出來通知眾人。
“阿諾德大叔,安德森他……”
阿諾德和科爾對視一眼,阿諾德急忙跑過去,丟下一句:“我進去看看,你去看看霍爾!
聽到阿諾德的話,科爾不由扭頭看向一間黑漆漆沒有亮燈的房間,站在原地長長歎了一口氣,他生來就喜歡戰(zhàn)鬥,但是今天的他卻一直在歎氣。
背後安德森的房間傳來大家吵雜的聲音,前麵倒是安安靜靜,今天發(fā)生的矛盾令大家都沒有去打擾霍爾。
來到霍爾房間門口,科爾敲門,裏麵沒人迴應(yīng)。
雖然很殘忍,但是這種事總要麵對。科爾再次暗暗歎氣,對裏麵說道:“安德森剛剛撐不住已經(jīng)離開了……”
“霍爾,接下來按照之前鐵熊吩咐過的要為安德森安排葬禮,讓他最後走得體麵些,你要不要去送他最後一程?”
沒有聲音,沒有人迴答。
科爾站在霍爾房間外等了一小會兒,見裏麵沒人出來,便最後說:“如果你要來的話盡快趕過來,我們傭兵團之後會把他們送葬!
說完,科爾先離開。
房間裏沒有開燈,漆黑一片,霍爾坐在門邊地上,現(xiàn)在的他內(nèi)心十分悲痛和無能為力,兩種感情交織在一起令他意誌消沉,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渾渾噩噩,以逃避現(xiàn)實。
霍爾什麼都聽到了,但是他不敢,他真的不敢去參加所謂的葬禮,甚至都不敢現(xiàn)在站起來去看安德森最後一麵。外麵科爾離開了,他依舊一動不動,現(xiàn)在的他沒有一丁點兒勇氣去麵對安德森的葬禮。
翌日,清晨,狼途城外墓地,一群人和一名牧師站在墓碑前。
之前鐵熊吩咐過讓眾人準(zhǔn)備安德森的後事,現(xiàn)在準(zhǔn)備喪禮很快就準(zhǔn)備完畢,傭兵團所有成員都在,除了霍爾沒來。
葬禮上,大家都發(fā)現(xiàn)霍爾沒來,但是沒有一人特意提起,因為一旦提起無疑於在人背後揭人傷疤。沉默,是最好的理解,這一點就連最挑剔的傑拉德也沒有去過問。ъimiioμ
按照葬禮儀式,牧師先做了一番禱告,鐵熊緊接著上前哀悼。
他站在已經(jīng)失去唿吸躺在冰冷棺材裏的老夥計,悲痛隻能收在心底,有些事情,他們無法做到。
“老夥計,對不起,一路走好,以後我會時常帶酒和你聊一聊,免得你覺得無聊!辫F熊兀自道。
一個接一個上前哀悼。
喬安娜上前,她幾乎沒有說話,隻是仔仔細(xì)細(xì)看著裏麵仿佛睡著的人,就那樣定定站著。一種名為悲傷的情緒縈繞在她周身,她背對著眾人,無論戰(zhàn)鬥還是葬禮,她都很少讓人看到他的表情變化。
而最隨其後之後,科爾、布魯...傭兵團的各位輪流上前,兩人輕輕對著棺材裏的人禱告,希望安德森能夠來世過得幸福美滿,不再有任何不幸。
一直到傑拉德出來,他幾乎是這次葬禮最後一個到來的,不過當(dāng)大家看到他的衣服時便明白他為什麼這麼晚才趕過來參加安德森的葬禮。
一身深青色的修長禮服,這是一件貴族禮服,是貴族在正式場合時穿著的服飾,不過傑拉德身上這件貴族衣服明顯不是新的,相反很是破舊。
雖然看得出來它被人打理得很好,但是長時間穿過的衣服有明顯色差,傑拉德這件衣服就有很明顯的色差,也有一點兒破的感覺。
傑拉德很正式的上前,雙手伸到胸前,像剛才牧師那樣為安德森做了禱告:“願你在天堂安息,永遠(yuǎn)沒有傷痛!
深深一彎腰,半分鍾後傑拉德才站直身體,退下。
這一番十分正式的告別禮儀令牧師不由側(cè)目,不由自主的對著他微微低頭迴禮,這位傭兵似乎很注重禮節(jié)禮儀,很重視這些儀式。
而最後在葬禮上出現(xiàn)的則是克萊爾,她始終記得安德森最後讓她在他迴來後買酒給他喝,無論結(jié)局如何,克萊爾又去買來一瓶嶄新的酒,隨安德森一起下葬。
現(xiàn)在她跟眾人一起埋葬安德森,這個過程中她不時會抬頭看看四周,隻是一直沒有看到霍爾德身影。
霍爾他……跟著眾人將安德森埋葬後原路返迴,一路上克萊爾十分放心不下霍爾,於是剛剛迴到駐地,他就來到霍爾房間門外敲門。
“霍爾,我們剛才去送安德森了,你給我開一下門好嗎?”克萊爾在門外對裏麵喊道。
霍爾在裏麵,還坐在冰冷的地上,靠著門邊一動不動。他聽到外麵克萊爾的聲音,仍舊沒有出聲迴答。
而他一直沒說話,門外克萊爾一直堅持不懈敲門,最後霍爾慢慢起身,開門。
“霍爾……”克萊爾看著門被打開,愣了一下。
而霍爾開門後便一步一步迴到自己床邊,又坐下來,靠著床邊,坐在冰冷的地上。
看到霍爾這幅意誌消沉的樣子克萊爾很是難過,他走過來和霍爾並排坐下,對霍爾說道:“霍爾,你不能這樣!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時候我們一群小孩子每天都吃不飽飯,所有人竭力做工作就是為了混口飯吃,我們不知道什麼是生活,隻知道要活過今天,賺一頓飯錢。”
黑暗中,克萊爾抬頭看著霍爾,雖然什麼也看不見。
他繼續(xù)說:“要不是霍爾你帶我們進來傭兵團,我們根本不可能想過能頓頓吃飽飯的日子,霍爾,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甚至我們這些孩子就一直把你當(dāng)做我們的希望。是你給了我希望,帶我進入了傭兵團,給了我一個家,在我心裏,你就是我的親人!
“在克萊爾的心中,一直仰慕著霍爾!所以,請振作一點好嗎?我不希望我的家人就這樣消沉下去,請堅強振作起來!
黑暗中一陣沉默。
克萊爾說完心裏話,起身走到房間門口,停留一會兒關(guān)上門走了出去,隻剩下霍爾一個人張了張嘴什麼都說不出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fā),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wèi)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rèn)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yōu)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wèi)冬,“這些東西的數(shù)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wèi)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wèi)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nèi)容,所以能認(rèn)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xùn)營可沒有學(xué)的這麼細(xì)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xì)節(jié)。
但當(dāng)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luò)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yù)言,‘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rèn)真的說道,“這個地方?jīng)]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luò)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yù)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yù)言的結(jié)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luò)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绷制咭挂贿咃w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luò)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wǎng),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huán)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dāng)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不行。
“在反方向!绷制咭股钗豢跉猓拔覀儽仨氁J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shù)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zhàn)鬥之力。
而衛(wèi)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fēng)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huán)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dāng)?shù)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dǎo)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dǎo)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dāng)?shù)隻妖魔。
“臥槽!”
衛(wèi)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dǎo)彈在狹窄的空間內(nèi)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dǎo)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wèi)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fàn)圍了……
抬手就發(fā)射空對地掛載導(dǎo)彈?這生猛程度已經(jīng)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jīng)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zhǔn)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huán)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衛(wèi)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