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平日裏極其聽令的始祖精血，此時卻仿佛極為遲鈍一般。變化異常緩慢。那些張開的血線血絲，極不情願的慢慢往迴收縮。


    張榮方麵色凝重起來。再一次心中發(fā)出心念。


    一圈圈無形波紋，從他身體內(nèi)，以一種奇異的共鳴方式，傳到張真海周圍的所有血液中。


    反複數(shù)次後，這些血線終於慢慢迴到張真海體內(nèi)。一切歸於平靜。


    張榮方微微舒了口氣，之前以為張真海沒事了，檢查身體後也沒問題，一切正常。沒想到現(xiàn)在居然有出現(xiàn)了新的變化。


    整個城池都是他的血肉眼線，雖然有延遲，但他很清楚，張真海這些時日根本就沒做任何不正常之事，隻是普通的修行武學，調(diào)養(yǎng)身體。偶爾關(guān)注一下血仙子離開後的情況。


    可就是這樣，居然也出了意外....


    若非有新得到的陰冥之眼，他怕是連病灶關(guān)鍵也發(fā)現(xiàn)不了。


    這些血液細胞居然變成了連他也沒能發(fā)現(xiàn)的另一種形態(tài)，一種類似陰魂的形態(tài)。站在房內(nèi)，張榮方看著迴到張真海體內(nèi)的血液細絲，心中諸多念頭不斷閃爍。他伸出手，輕輕在張真海身體各處點動幾下。


    檢查主要髒器運轉(zhuǎn)狀況，確定沒問題，才舒了口氣。


    “沒事了。接下來，我會全程陪著你，確定不會再有意外出現(xiàn)。”他輕聲安慰道。“嗯...”張真海此時心力憔悴，神情柔弱，“其實，還有些奇怪的事...在您沒迴來前。”“什麼事？”張榮方揮手示意周圍人都出去。


    等到其餘下人都離開了，房間內(nèi)隻剩下他們兩個。他再度問了一句。


    張真海神色有些奇怪。


    “就是....明明我生了那麼多血仙子，可....身體卻沒有感覺有多少消耗。隻是精神上被嚇到了。它們，就好像壓根不是真的血肉之軀一樣？”


    張榮方看著地上還在的幾顆血仙子，眼神微瞇。


    “我再確定看看。一旦有任何問題，馬上毀掉所有血仙子！”“可..”張真海麵色一變，還要說話。


    忽地一陣劇烈跳動聲，從她腹部猛然炸開。噗通！


    一圈實質(zhì)般的精神衝擊，從她腹部擴散開來。


    衝擊波紋觸碰到家具，家具瞬間化為灰色，浮現(xiàn)出腐朽衰敗之意。仿佛這套才配置的家具已經(jīng)用了數(shù)十年一般。


    波紋觸及地麵，天花板，燈具，所有的一切，都在表麵浮現(xiàn)出破敗開裂的痕跡。而第一時間靠得最近的張榮方，也同樣被這股波紋衝擊到。


    他全身急速衰老，但才出現(xiàn)老態(tài)，又迅速恢複年輕。


    其體內(nèi)的鮮血開始沸騰，發(fā)光，似乎在對抗這種無形的衰老。


    張真海僵直站在原地，神色仿佛凝固了一般，如同一尊雕像一動不動，失去意識。但她的腹部，正有一點灰光不斷跳動，越來越亮，越來越刺目。


    一陣亂七八糟的奇異聲響，仿佛有無數(shù)聲音同時在唿喊，同時在尖叫，在呢喃。


    沒有信息傳遞，似乎隻有情緒的發(fā)泄。但這種發(fā)泄本身便是一種信息。


    聲音中有獸吼，有男女，有老少，有雜物摩擦的尖銳聲，甚至還有風聲，海浪拍岸，無數(shù)動物的鳴叫等等。


    無以計數(shù)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極其恐怖的共鳴效應(yīng)。


    張榮方抬起手，但他的動作此時此刻變得極其艱難，緩慢。周圍其餘的一切，早已化為灰色，越發(fā)腐朽，衰敗。


    最近的地板甚至已經(jīng)開始變黑，粉化碎裂。仿佛已經(jīng)過去了幾百年。“停下！”張榮方全力推動身為血族始祖的天賦能力——始祖血脈壓製。


    但這種壓製正在變得越來越微弱。


    明顯的，張真海體內(nèi)，似乎有著某種類似腐朽世界的氣息，正在飛速變濃，變大，膨脹，擴張。


    那氣息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想要出來。


    此時那無數(shù)的聲音似乎越來越尖銳，然後驟然一下，徹底安靜下來。但這並非停止，張真海腳下的腐朽範圍開始變得擴張更快。


    她依舊如同雕塑，站在原地。


    而抱著她的張榮方，此時卻身軀急速的衰老著，也在急速的恢複著。他挨著張真海的一邊身軀，變得垂垂老矣，白發(fā)蒼蒼。


    但以脊柱為中線，身軀的另一半，則依舊年輕健壯。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此時他自己也心中沒有預料到。壓製張真海的異變，會出現(xiàn)這般情況變化。


    他不清楚是腐朽世界的力量選擇了張真海，還是張真海體內(nèi)的血脈，自行為了進化，吸食了太多陰魂，導致出現(xiàn)情況。


    但不管哪種情形。


    現(xiàn)在的問題是，有個極其麻煩極其恐怖的的東西，正試圖通過血仙子的方式，從張真海體內(nèi)孕育出來。


    那東西到底是什麼，張榮方不知道。但他知道，對方來自腐朽世界。


    噗通。噗通。噗通！！


    心髒跳動聲越發(fā)劇烈。


    張真海腹部的灰光越來越明亮。嘭！


    張榮方後背蓮花同時擴散開，覆蓋全身，巨大的力量增幅，讓他一下掙脫此時的束縛，一掌打在張真海腹部位置。


    而就在這時，和他出手幾乎同時。


    空氣中，有兩層透明薄膜，憑空浮現(xiàn)在房間內(nèi)所有灰光周圍。


    這兩層薄膜，將所有灰光導致的腐朽衰敗，完全遏製住，停滯不前。


    一種低沉的，渾厚的，無數(shù)人一同吟唱的歌聲，在張榮方耳邊同時響起。


    歌聲是某種聽不懂的語言，又似乎不是語言，而是單純的為了哼唱而配出的音節(jié)。低沉歌聲，和灰光中的高亢雜音，相互抵消，對抗。


    兩者漸漸對衝，再加上張榮方一掌直接打在張真海腹部，也即是那灰光外側(cè)近處。屬於靈魂掠奪的特殊能力全速發(fā)動，靈魂沒掠奪到什麼，倒是有效的幹擾了那灰光的傳遞。


    終於....灰光慢慢暗了下來。


    而對應(yīng)了空氣中的那種無形低沉歌聲，也跟著降低減弱。


    這種歌聲似乎是一種對應(yīng)的防範機製，隻要不受特種刺激，便不會自動觸發(fā)。足足半分鍾過去。


    等到所有灰光徹底消失。


    張榮方才重重舒了口氣從慎重緊張中恢複過來。


    那種精神靈魂層麵的交鋒，完全和他以前實打?qū)嵉镊閼?zhàn)不同。這種層麵，不是你體型大就能更強。


    此時他手按在張真海腹部，依舊能感受到，裏麵有一團灰色正靜止不動，始終凝固在那裏。


    從中，偶爾能聽到一絲絲嘈雜的，混亂的呢喃聲，細細傳出。這些聲音中出現(xiàn)最多的，是一個音節(jié)——易。


    張榮方為了方便，便將這灰光暗自稱作為——易。


    這種灰光有著極其強大的腐朽侵蝕性，也有非常強烈的侵染外物欲望。它似乎是一種混亂的意誌，這種意誌，本身正在不斷趨向於寂靜。


    這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


    就像是一個人正在墜落深淵，不斷墜落，墜落，墜落。但這個過程，被拉到無限長。


    這個易便是如此。


    那些無數(shù)恐懼的，痛苦的，混亂的嘈雜聲音它們都在不斷趨於寂靜。它們驚恐的試圖帶動著周圍一切事物，都一同朝著寂靜的深淵墜落。它們仿佛永遠處於這個狀態(tài)，異常詭異。


    “我這是怎麼了！？”張真海從凝固中迴神過來。


    “沒什麼，隻是一點小事，我已經(jīng)給你處理好了，之後你好好休息就是。”張榮方麵上不動聲色。


    這些事，他來處理就好。


    “真的沒事了？”張真海睜大眼睛，驚疑不定。


    “有我在沒事的。就算之後還有事發(fā)生，我也會讓它消失。”張榮方認真承諾。“嗯！“張真海重重點頭，將頭埋在張榮方懷裏。


    她信任張榮方，比信任自己還要更多。


    抱著張真海溫存了一會兒，張榮方心中卻是一直在思索，那來自腐朽世界的灰光。如果說一開始，他以為這是自身血脈太強搞出的動靜，那麼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清楚。


    血仙子確實是自身血脈產(chǎn)物，但那灰光，更像是匯聚了陰魂力量後，引動了腐朽世界的某股力量。


    這股力量試圖通過張真海的孕育，降生到這片大地。這讓他心中越發(fā)皺眉。


    因為這和一開始瀧，還有拉所說的一切都不相同。


    如果這個世界本身就要趨於毀滅，那麼為什麼腐朽世界的這股力量，這股混亂混沌意誌，想要降臨這裏？＇


    而且，因為長距離通道極其難開啟，那麼是不是也意味著，腐朽世界，本身，就距離這個世界很近，所以才能這麼簡單就試圖降臨？


    還有剛剛和我一同出力，阻擋腐朽世界易的兩股力量，到底是什麼，從何而來？張榮方心中升起絲絲疑惑。


    一開始，他以為天幕外的世界很簡單。


    靈眼族，剎那塔，永續(xù)宮，大家的目標都很明確，那就是逃離世界毀滅。大家隻要努力打開長距離通道，成功逃亡就行。


    但後來，隨著時間推移，他漸漸發(fā)現(xiàn)，事情不是那麼簡單。這個世界，似乎還隱藏著很多更深層次的秘密。


    靈眼族明明想要逃脫，為什麼選擇了乘坐飛船離去，而不是開啟空間通道？不，他們不光不開啟空間通道，甚至還給這種開啟方式加了三把鎖。


    直到最後滅絕，他們都沒留下任何解答的答案。一邊求生，一邊又毀掉生存幾率更大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