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君辭皺眉,麵無表情地看著韓寺,沉聲道:“韓卿,適可而止!”
韓寺抬頭,嘴唇哆嗦地看著韓君辭,在他冷冷地目光中,韓寺閉眼,猛地磕在地上,“砰”“砰”聲一聲響過一聲,他視死如歸的道:“聖上,顧卿之以下犯上,罪該當(dāng)斬!”
抬眼看去,顧卿之依舊沉默的跪在一旁,仿佛死對於她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聖上,顧卿之以下犯上,罪該當(dāng)斬!”韓寺一邊磕頭一邊重複此話,不過一會兒,便磕的頭破血流。
韓君辭死死地瞪著韓寺,嗓音聽起來都是陰森森地:“韓大人,你到底在發(fā)什麼瘋?”
韓寺抬頭,鮮血順著額頭低落在地上,他神情平靜道:“聖上,顧卿之以下犯上,罪該當(dāng)斬!”
“嘭“地一聲,韓君辭一掌擊在床沿上,冷道:”此事朕自有定論,韓大人休要再提!”
韓寺“嗬嗬”一笑,偏頭看著麵色平靜的顧卿之,沉聲道:“顧卿之,你說呢?”言語之間,竟是要顧卿之自己來定有罪與否!
韓君辭隨著他的話,心底一沉,顧卿之若是認(rèn)定她將自己刺傷,必會求死謝罪!
顧卿之抬頭,認(rèn)認(rèn)真真地看著韓君辭再認(rèn)認(rèn)真真地看著韓寺,又認(rèn)認(rèn)真真地答:“得聖上青眼,實乃臣之大幸!”
“住口!”韓君辭脫口而出!
顧卿之挺直背脊,語氣毫無一絲一毫的波瀾,她斬釘截鐵地道:“微臣刺傷聖上,其罪,當(dāng)斬!”
當(dāng)斬!當(dāng)斬!
韓君辭隻覺腦中轟鳴,“當(dāng)斬”二字鋪天蓋地地向他襲來,一股恐懼蔓延,他整個人都在發(fā)顫!
他知道,顧卿之是認(rèn)真的!
此刻,他恨極了韓寺,恨極了顧卿之,也恨極了所謂的忠誠!
他掙紮著從榻上起身,站到二人中間;他緊緊閉眼,聽到自己幹涉艱難的聲音,一字一句地頓道:“來人,將顧卿之打入……天牢!”話落,他睜開眼將目光直直落在顧卿之身上,看著禦林軍入殿將顧卿之帶走,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他低頭,淡道:“叔父,你可滿意?”
韓寺額角滴下一滴冷汗,隻覺身至冰天雪地中,他重重在地上一磕,高聲道:“聖上英明!”他知道,此事之後,他將自己置身在懸崖邊上!可是,他不後悔。聖上可以迷惑任何一個女子或男子,可是不能是顧卿之,不能是大魏的驃騎大將軍!
韓君辭喉嚨中發(fā)出低笑聲,他一步一步地走到床前,躺下閉眼,無力道:“朕累了,跪安吧!”
“臣,遵旨!”
泰和殿外,田玉清看著腳步蹣跚,仿佛一瞬間蒼老十歲的韓寺,歎道:“韓大人,您走好!”韓寺抬眼,一雙眼渾濁無力,韓寺朝田玉清竟是癡癡傻傻一笑,然後跌跌撞撞地朝宮外走去。
田玉清抬頭看著天,山雨欲來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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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清溪望著天空發(fā)呆,她頭一次在這個世界審視自己的所作所為!
以前,總是為攻略者能機智變通的攻略下角色感到爽快,隻是,現(xiàn)在換做是她自己,她發(fā)現(xiàn),自己或許是聖母了一些。
係統(tǒng),你說我們從小接受的教育是要誠信他人,與人為本,還有相互友愛。為什麼現(xiàn)在我所做的事情完全與認(rèn)知相背離?
叮,宿主請不要為你的三觀感到悲哀。係統(tǒng)給宿主講個笑話吧!
恩?魏清溪狐疑,係統(tǒng)還會講笑話?
叮,在你們?nèi)祟惖氖澜纾鼇碛袃蓚小學(xué)生偷盜iphion5,以5元低價賣給路人!而後你們?nèi)祟惤貓D轉(zhuǎn)載,留言‘對這種小學(xué)生,我隻想說4個字,我出6塊。這一則消息一經(jīng)發(fā)出,人類紛紛轉(zhuǎn)載,詼諧的留言,我出7塊我出8塊。對於這個問題宿主你怎麼看?
……或許我會比他們多出一塊錢魏清溪抽抽嘴角,詼諧道。
叮,既然這樣宿主何必?zé)⿶溃∧銈內(nèi)祟惪偸窍矚g站在數(shù)據(jù)或者負(fù)麵消息麵前,詼諧打趣,或者義憤填膺;當(dāng)你們真正麵對事實的時候,又有幾個人站出來?假如那個小學(xué)生將iphion5以5元的價格賣給宿主,宿主買不買?
…………不買!魏清溪說的毫無底氣。
叮,宿主的違心之論不被接受。宿主不要被負(fù)麵心情影響,你將顧卿之刺傷攻略者的消息散出,是最最正確的做法,人類都會做出於自己有利的事情!係統(tǒng)幫助宿主一次,請宿主把握機會,炮灰掉原女主!
魏清溪咬唇,白天在食肆黑衣人將所有人迷昏之後;係統(tǒng)忽然出手幫她,與黑衣人對戰(zhàn),黑衣人見狀逃離之後,係統(tǒng)迷惑顧卿之讓她將韓君辭刺傷,再製造出顧卿之勾結(jié)耶律天複的假象。
卻不想,韓君辭對顧卿之信任袒護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他一意孤行,遮掩住被顧卿之刺傷的事實,隻對外宣稱受了刺客埋伏的消息。
魏清溪被係統(tǒng)逼得無法,隻好匿名寫信告知韓寺,韓君辭被顧卿之刺傷。顧卿之畏罪潛逃,並韓君辭心底愛慕顧卿之,欲包庇顧卿之死罪之事。
果不其然,韓寺身為皇族後裔,為保皇族和大魏江山,連夜進宮,得知聖上果真如信中那般愛慕顧卿之,即便他豁出性命也要逼得韓君辭將顧卿之打入天牢!
顧卿之勾結(jié)外族,刺殺當(dāng)今皇上之事今夜便會傳遍京城。
明日上朝,大魏官員或為私利或為朝廷必將統(tǒng)一口徑進諫,跪求聖上將顧卿之推出午門斬首。
顧卿之此次死定了!
次日,含元殿。
韓君辭冷冷地看著跪地不起的官員,涼涼道:“此事尚未查清,稍後再議!”
“聖上,顧卿之勾結(jié)外賊以成通敵叛國之罪。那日在朝堂上,北賊耶律南齊也揚言耶律天複與顧卿之私交甚好,並有發(fā)簪為證在前。今,顧卿之又刺殺聖上在後,顧卿之通敵叛國,刺殺天子以是罪上加罪,聖上難道要為了一個奸賊罔顧我大魏江山社稷的安穩(wěn),罔顧我大魏子民的一顆忠誠之心!”魏太傅首當(dāng)其衝,第一個站出來。
“哼,顧家世代忠良,顧將軍為我大魏鎮(zhèn)守邊關(guān)數(shù)年,豈會勾結(jié)外賊。”一個身材魁梧的武將站出來,他雙目炯炯地逼近魏太傅:“魏太傅可是扣了好大一頂帽子給顧將軍!”
魏太傅梗著脖子道:“吳將軍,可莫要信口雌黃,顧卿之刺殺聖上可是他親口承認(rèn)!”
“你……”吳將軍瞪了一眼魏太傅,偏頭,跪在韓君辭跟前:“聖上甚明,請給臣三日時間,臣必定還將軍一個清白。”
“聖上,不可。顧卿之勾結(jié)外賊,如今雖被打入天牢,那北國耶律天複卻還安然無恙地呆在朝陽宮中。聖上,臣懇請聖上將北國耶律天複也一並收押入獄。”魏太傅言辭懇切道。
韓君辭皺眉,喝道:“夠了,此事尚未查清。若朕將北國耶律王收押入獄,北國將領(lǐng)得知消息,若是因此邊關(guān)開戰(zhàn)。我是派你去?還是派你去?”韓君辭一一指過眾人,被他所指的人皆不自覺後退一步,並將頭低下。
韓君辭對此狀況很是滿意,顧卿之所受的教育裏,除了忠誠大魏、忠誠天子,她的聰明都用在戰(zhàn)場上。她將他刺傷,在她所受的教育裏犯上已是死罪,所以她在泰和殿請死。
以前他欲將她處之而後快,是因為顧卿之功高蓋主還有便是顧家代代權(quán)勢滔天。而今,她的盛名,她的軍隊卻是她的護身符!
看著噤聲的眾人,韓君辭一歎:“吳軻!”
“臣在!”方才跪拜在地的魁梧將軍出聲應(yīng)答。
“朕命你三天之內(nèi)查明此事真相!”
“臣,遵命!”
韓君辭滿意點頭,看著殿中眾人,朗聲道:“退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韓君辭頹廢地癱倒在龍椅上,他閉目,喃喃道:“顧卿之,你這倔驢,朕該拿你如何辦?”
田玉清看著韓君辭,小心翼翼地開口:“聖上,牢中傳來消息,顧將軍得了風(fēng)寒正發(fā)著高燒!”
韓君辭心中一糾:“喚羅恆去為顧卿治病!”
“諾。”田玉清躬身退了出去,禦醫(yī)羅恆是聖上的心腹太醫(yī),顧將軍在聖上心中分量是十足十的重。
不過多時,禦醫(yī)羅恆急急覲見。
韓君辭看著欲言又止的羅恆,清了身側(cè)侍候的宮人,田玉清極有眼色地將宮殿的門窗全部關(guān)閉,然後退了出去,守在門前!
“說吧。”韓君辭揉了揉眉頭。
羅恆弓著身子湊到韓君辭耳旁低語,韓君辭驀地抬眼,眸中神色複雜,似是欣喜,似是糾結(jié),又似難過。然後就聽他冷冷地道:“顧卿的身子就教給你調(diào)理!”
羅恆深深低頭:“臣,遵旨!”
韓君辭一個人坐在空曠地含元殿中,終是流下兩行清淚。
上天待他不薄,他的顧卿,他那鐵骨錚錚的顧將軍,原是個美嬌娥。
顧卿之,顧卿之,念著這個名字就足夠了,他握緊雙拳,眸中銳意難減,夠了,無論是誰都不能傷害她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