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川研究了一會兒蚌殼，隨即開始幹正事。
老龍也沒有離開，就在旁邊幫忙。
他倆分門別類整理龍族的曆史、傳承，以及其他種種隱秘。
在這個過程中，嶽川又發(fā)現(xiàn)了許多寶藏級的東西。
他再次感慨龍族的底蘊。
也再次感慨龍族的理財能力。
自己一窮二白，靠著最簡單、最低級的五行咒術(shù)起家。
黃家的土咒、胡家的火咒、灰家的金咒。
就這三個小得不能再小的法術(shù)，成了仙家創(chuàng)業(yè)的根本，為仙家賺來第一桶金。
再看老龍。
功法滿大街，法術(shù)滿天飛。
但是……
全都放在箱子裏吃灰。
龍族根本看不上，也用不到。
暴殄天物啊！
簡直，絕了！
嶽川慶幸，還好這些東西落到自己手上了。
看上輩子世界裏龍族落魄的模樣，這些寶藏十有八九是消失在曆史長河中了。
“河神大人，書籍已經(jīng)整理完畢，接下來咱們是？”
說是“咱們”，但老龍很有自知之明，不著痕跡的向後退了半步。
嶽川也沒指望老龍。
修編書籍中，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磨墨。
還別說，老龍磨墨很有天賦和優(yōu)勢。
讀書人磨墨，得往裏麵添水。
這添水也是有講究的。
不能多了，也不能少了。
多的話，墨跡淺，少的話又太濃。
讀書人做學(xué)問，不僅僅是紙麵上的，還有桌麵上的。
古代，老前輩讓晚輩後生露一手，你以為都是考較的書法嗎？
還有磨墨的功夫。
比如以“某某”為題作詩一首。
磨墨的過程，就是思考的過程。
真正的讀書人，磨墨時加多少水，研磨幾下，心裏都是有感覺的。
就像售貨員手一掂就知道幾斤幾兩一樣，十年寒窗苦讀的文人也一樣熟能生巧。
他們研墨的時候，加的水不多不少，研磨的次數(shù)剛剛好，寫完最後一個字，正好把磨出來的墨用完。
要是學(xué)問不到家，寫到一半墨用完了。
又要添水，又要研磨。
等弄好了，靈感和手感也都沒了。
再寫下去，就會給人狗尾續(xù)貂的感覺。
所以，什麼叫一氣嗬成？
這就是！
不是說憋著氣把文章寫完。
真要幾百字幾千字，人早憋死了。
一氣嗬成說的就是這種研墨的手法、感覺，恰到好處、妙到毫巔。
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老龍沒有研過墨，但是老龍玩了一輩子水，磨墨這事情無師自通。
他磨出來的墨，很好，很舒服。
嶽川也說不上來是哪裏不一樣，總之，就是比自己磨的墨用著舒服。
就像上輩子的世界裏，無論什麼東西，隻要是機器做的，總給人一種沒有靈魂的感覺。
以前嶽川還覺得是錯覺。
現(xiàn)在才明白，自己錯了。
普通工作，機器可以取代，但是有些東西，機器永遠(yuǎn)取代不了。
比如——感覺！
嶽川寫字是有情緒的，寫字的速度也是有快慢的。
不同章節(jié)、不同文段，嶽川思考的時間長短不同。
而老龍能根據(jù)嶽川的情緒和停頓時間，研磨出不同的墨汁。
雖然隻是很細(xì)微的變化。
但是嶽川用著很舒服！
一種無法用語言表達的舒服。
雖然是第一次配合，卻好像配合了無數(shù)年。
這種變化，機器永遠(yuǎn)學(xué)不會。
這種默契，機器也永遠(yuǎn)不會有。
當(dāng)然，這種默契，也不是隨便一個人都能學(xué)得來的。
高山流水覓知音。
或許說的就是老龍這種。
嶽川擱下筆，揉了揉手腕，笑著說道：“你以前經(jīng)常給人磨墨？”
老龍搖頭，“河神大人，小龍這是第一次磨墨，還挺好玩的�！�
嶽川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提起筆繼續(xù)疾書。
“這部《龍族本紀(jì)》，算是咱倆合力創(chuàng)作，這其中有你一半的功勞和付出啊！”
聽到這話，老龍眼睛一亮，哈哈大笑起來。
“多謝河神大人！多謝河神大人！”
他說了兩次感謝。
第一次，是感謝嶽川給龍族編寫《紀(jì)年》，第二次，是感謝嶽川給他一份功勞。
《龍族紀(jì)年》這本書，絕非等閑書籍。
所有龍族，乃至所有海洋水族，都要研習(xí)這本書。
也隻有熟練掌握這本書，它們才能獲得權(quán)力、地位，以及資源。
這本書是龍族必學(xué)，也是水族必學(xué)。
將來的影響和地位可想而知。
而他老龍，是這本書的作者。
雖然不是第一作者，但第二作者也是作者啊。
哪怕老龍一個字都沒寫，但是，他研墨了。
沒有他，嶽川也一樣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是不是？
老龍想成為“龍二世”，文治武功得說得過去是不是？
武功方麵老龍不虛，就等著不開眼的找上門來。
但文治這東西，不是為難老龍麼？
現(xiàn)在好了，天大的文名��！
這份功勞，就是放在祖龍麵前，也有底氣。
祖龍再強，也隻是留下了龍族血脈，塑造了龍族的血肉之軀。
而龍二世，塑造了龍族的精神內(nèi)核、意識形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