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方塵絕不是表麵上看到的那麼簡單……
魏秀雲臨睡前恨恨地想。
上午李院長叫她去談話時,給她看了這些年全院學生對教師課堂教學質量評價的分數,方塵竟然一直排在全院前幾名,今年排第一。
李院長的意思是以前覺得條件不成熟,擔心評價體係有缺陷,沒有公開過,現在評價體係已經很完善,條件也成熟了,所以要公開學生方麵對教學質量評價的分數,讓她思想上有所準備。
魏秀雲本人雖然沒有聽過方塵的課,但這些年一直聽陳高峰他們幾個說方塵講課如何不好,學生如何有意見,所以她就想當然地每年都在領導評價表上給方塵打最低的分數。
今年的年終考核資料早弄好了。
可為了方塵,她隻好放棄了自己的美容院之行,在辦公室裏忙了一下午。
她也明白,李院長提前知會她是為了她好,否則教學質量評價分數公布出去後,打臉的是她。
事情脫離了她的掌控,她能不鬱悶嗎?
而罪魁禍首就是方塵,她能不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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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方塵沒去學校。
方塵真是不想去上班了。
她又不是傻子,領導的打壓,同事們的排斥,她當然能感覺出來。特別是那些難聽的話、莫名其妙的白眼,讓她渾身不自在。
三十六歲,換個地方,應該還來得及。
送完孩子,迴到家中,打開了電腦。
搜出了幾所跟京華農業學院的規模水平相近的學校,下載了其官網上的麵向社會公開招聘信息,認真地看了起來。
幾個學校比較了半天,終於確定了一個離家相對比較近的學校,但是還是比京華農業學院遠一點,好在迴家的路上比較順路,能去雙方的父母家,照看老人比較方便,最後就選定了這所學校。然後按照這個學校裏麵的招聘要求開始寫自己的應聘簡曆。
反複思量,糾結斟酌了半天的時間,終於寫好了。就按學校官網中的信箱發了出去。
方塵也沒太把這個事情放在心上,又開始琢磨其他的。
記得大學期間寫過詩、填過詞。有些隨手寫在教材上或者課堂筆記本上,幾次搬家,都被她一古腦兒扔掉了。但還有些寫日記本上,這個還保留著。
在書櫃的最底層翻出這個日記本。
一頁一頁,慢慢地翻著。
窩在沙發上,看著學生時代的日記,方塵很愜意。
每年的這個時候,正是年終總結的時期,要填許多表,填起來很囉嗦。
而且一年中方塵做的工作很雜,自己也記不太清楚。除了她自己的教學工作以外,經常有人找她來畫這個畫那個,有時候學院的其他部門兒來找她幫忙,但是在總結的時候,這些都沒有任何意義,隻有自己係裏的工作才是被認可的,所以她許多工作都是白做的。
此外她還管著實驗室,實驗室的許多工作也是白做的,所以那麼常常是非常的忙,但到最後年終總結的時候卻總結不出多少東西來。所以很無奈,那麼今年正好,反正是破罐破摔了,這些就免了,少了好多麻煩,所以方塵的心情反倒愉快起來。
這幾天的空白期,給了方塵一個放鬆的機會。以前雖然她的課也是結得比較早,但是結完課以後肯定會給她安排很多別的事情做。而現在沒有這些額外的工作。所以這幾天其實是方塵自從工作以來最閑的幾天。
雖然說心中有過難過、憤懣與忐忑,但是現在想開了,還是很愉悅的。
方塵眼眸一亮,真找到了一首。
“天淨沙
野花草帽蝴蝶。
小街白襪球鞋。
半曲陽關三疊!
不對呀,怎麼隻有三句?
“枯藤老樹昏鴉,
小橋流水人家,
古道西風瘦馬。
夕陽西下,
斷腸人在天涯。”
輕聲地背了一遍馬致遠的天淨沙·秋思,方塵確定自己的小令沒寫完,缺最後兩句。努力迴想了半天,也想不起當時填詞的情境了,許是當時填不下去了,那麼現在給它完成吧。
老辦法,逐字在馬致遠的天淨沙下麵標上平仄,摳出天淨沙的詞譜規則。
平平仄仄平平。
仄平平仄平平。
仄仄平平仄仄。
平平平仄。
仄平平仄平平。
查驗之下,其他都對,隻有“三疊”兩字錯了,是平聲,而詞譜規則顯示應該是仄聲。
可能當初就是卡在這裏,所以填不下去了。
沉思片刻,劃掉“三疊”兩字,寫上“弄月”兩字。意思就變成了聽著半曲陽關三疊賞月,還是別有意境的。
方塵又念了兩遍前三句,如同水到渠成一般,後麵的兩句隨口而出:“青春去也。那時真懂離別?”
這時,她也想起了當時填詞的情境,剛剛從南方實習迴來,躲在宿舍裏,就是這樣按馬致遠的原詞一字一詞地替代,卡殼了,又舍不得丟掉,就抄在日記本裏了。
方塵感謝年輕時的自己,涉獵廣泛,愛好多多,F在揀起來容易一些,入手很快。
“天淨沙憶青春
野花草帽蝴蝶。
小街白襪球鞋。
半曲陽關弄月。
青春去也。
那時真懂離別?”
沒想到,時隔十多年,這首小令終於完成了。
這時,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