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寒捂著鼻子走出屋子,三人隨後互相攙扶著逃了出來,雲夢寒招唿仆人過來打掃屋子,葉源青趴在欄桿上幹嘔了許久,顫抖著站了起來,有氣無力的對雲夢寒說道:“雲老師,你。。。命真苦。”
雲夢寒眨巴著大眼睛說道:“不苦不苦,剛才是我編出來的而已。”
“你!”葉源青聽到他這麼說,雙目登時圓睜,呲牙咧嘴,顫抖著指著他,雲夢寒微微一笑說道:“雖然這個故事不是我的經曆,但故事的經曆者我卻認識,而且我的故事比這個還慘,你要不要聽一下?”
“嘔!”葉源青又趴了迴去。
許久,三人情緒都穩定了下來,雲夢寒笑瞇瞇的湊上來,正準備說什麼,葉源青一抬手,忙說道:“別了!你的故事以後再說。”
雲夢寒一攤手,抬頭看看天空說道:“時間差不多快到了,咱們該去看看快要收場的好戲了。”
隨後三人便跟隨雲夢寒走出了周府,兜兜繞繞,走了不多時,幾人站在了一座極其龐大的宅院門口,大門上方懸掛著“齊府”牌匾,葉源青說道:“這是齊先亮的家吧?”
雲夢寒一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葉源青也不客氣,大踏步邁了進去,因為他知道現在不管他說什麼都無法阻止雲夢寒他們了,與其多費口舌,還不如看看他們做到了什麼程度。
進門後就是一處廣闊的庭院,中間道路呈十字形交叉著,周圍草地上擺放著幾座假山及一個巨大的魚缸,庭院四周還有迴廊,通向了宅子的更深處,不過葉源青此刻已經無法再去仔細觀看周圍環境,因為庭院內火光通明,一群黑衣人不停的走來走去的搬著大小箱子,更讓他驚訝的是,庭院中間有兩個人坐在太師椅上,不是別人,正是周空戚和童源。
而他們麵前跪了一排被五花大綁的人,正對著二人的正是齊耀祖父子,齊先亮頭發散亂的披著,雙目無神的跪在地上,懷裏抱著已成廢人的齊耀祖,此刻的齊耀祖傷勢似乎已經被簡單處理過了,正目眥盡裂的看著周、童二人,口中牙齒咬得咯吱作響,但卻沒有說出一句話,再仔細看他的臉,兩側臉頰高高腫起,似是被打過一般。
葉源青等人驚訝的看著這些,雲夢寒則悠哉的踱步過去,周空戚看到雲夢寒後忙大笑道:“雲老弟啊,出力的時候你偏偏不來,太不厚道了,哈哈哈。”
雲夢寒微微鞠躬說道:“周前輩莫要取笑我了,這不林兄弟中毒初愈,我們得迴去照顧他嘛。”
童源聽到這裏,看向林源青,仿佛一隻老鷹再打量他的獵物一般,這讓林源青很不舒服,片刻後,童源點了點頭說道:“嗯,解毒後能很快恢複成這樣,底子不錯。”
雲夢寒又說道:“還是多虧了童前輩的解藥及時。”
童源少有的麵帶微笑說道:“以前隻聽聞葉家厲害,但沒想到竟然有雲公子這般智謀、魄力之人,讓我等朽木開了眼界,不知葉家還有多少公子這樣的人呢?”
“童前輩過獎了,這是我家老爺出的主意,我隻是執行的而已,更何況如果沒有您和周前輩的鼎力支持,哪能這麼快就將齊先亮一案破了?”雲夢寒抱拳微笑道。
齊先亮聽他說完後緩緩地抬起頭看向雲夢寒,雲夢寒也感覺到了,轉過身來走到齊先亮身前,自上往下盯著他說道:“齊先亮,杭州私鹽案的幕後操控者,我說的沒錯吧?”
齊先亮就這麼定定的看著他,片刻後,突然咧嘴笑了起來,不過是慘笑,隻聽他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認栽,現在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雲夢寒用紙扇一指他說道:“聰明。”
這時門外傳來了喧鬧聲,是段長清帶了一眾衙役趕到了這裏,一看滿院大小箱子不下百口,忙招手讓衙役們出門待命,等隻剩他一人時,他來到了三人身邊,抱拳笑道:“欽差大人、老周、老童,此間事看來已經處理完了吧。”
雲夢寒點了點頭,笑著說:“段大人,此番辛苦你了,迴去後我會跟我家老爺說明情況,讓他在聖上麵前美言幾句段大人的英明神武。”
“那下官就先多謝欽差大人了,哈哈哈。”段長清也哈哈笑道。
葉、林、崔三人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切,跪在地上的齊耀祖父子與雲夢寒三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稟報家主,齊家財產已清點完畢,杭州城內長樂坊、長安坊、永安街等六處地產共一百三十四間商鋪及民宅,地契皆在這裏。”一個周家弟子半跪在周空戚麵前,雙手捧著一疊地契說道。
“稟報師傅,齊家南岸碼頭、醉香樓、紅袖欄,地契也皆在這裏。”江文斌此時也來到童源身邊,躬身雙手拿著一疊地契說道。
周空戚、童源各自接過地契,看向雲夢寒,後者打開折扇,慢慢的搖著說道:“夢寒恭喜兩位前輩,二位剿賊有功,官府怎麼也得表示一下吧,段大人說是吧?”
“嗬嗬,這次行動中周家、浣花劍派出人出力,這些是你們應得的。”段長清楞了一下,忙說道。
“哎,段大人在這件事上也沒少付出,差點為奸人所害,這些就當是朝廷發給給大人的慰問吧。”雲夢寒說著從身邊一個黑衣人手中接過一個小木箱,打開後,箱內物品在火光的照耀下無比耀眼,原來箱子裏裝滿了黃金、玉器、珍珠,段長清眼睛都直了,為官這麼多年,雖然也拿過不少東西,但以前拿過的東西加起來還不及這箱子的一半值錢。
段長清下意識的想要拒絕,雲夢寒說道:“段大人,還不快謝謝聖上?”
段長清聽後恍然大悟,忙跪下大聲道:“下官謝主隆恩。”說完後雲夢寒摻起他來,把箱子遞給身邊的黑衣人說道:“把這個送到段大人的府上,小心點。”
“是!”黑衣人說完便走了出去。
“那,欽差大人,這賊人我就把他押迴大牢去了。”段長清滿麵笑容的指著齊先亮說道。
齊先亮緩緩地抬起頭來,雖然臉上沾滿了泥土,但是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幾人,似要將他們吞噬一般,段長清與他對視一眼後不禁打了個哆嗦。
雲夢寒則緩緩的蹲下身去,與他平時,麵帶微笑的說道:“不甘心吧?現在是不是想把我們生吞活剝了?”
“我齊某人白手起家,一輩子與各色人等打過交道,被坑過,也坑過人,今日之事我隻當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既然我輸了,那就沒什麼好說的。”齊先亮目不轉睛的盯著雲夢寒說道。
“好!我敬你是條漢子,要在平時,我絕對會放你一馬,但身不由己,既然做戲,那就做全套,放心,等你下去後,我會給你燒紙的。”雲夢寒也目不轉睛的盯著齊先亮說道。
“心領了,我隻有一個請求,能否放我家祖兒一條活路?”齊先亮雖然氣勢還在,但眼神中卻透露出了渴望的神色。
雲夢寒低頭看了眼齊耀祖,沉默不語,齊先亮急道:“我明白斬草要除根,但祖兒已經是個廢人了,他不會做出什麼對你們不利的事情,雲先生,我懇求你饒他一命!”說罷,齊先亮深深的把頭埋了下去。
雲夢寒依然沒有說話,齊耀祖激動地大喊道:“爹!不要向這些人求饒!隻要我不死!等我傷好了,我就把他們全殺了!就算手腳都動不了!我爬也會爬到他們麵前,一口一口的把他們咬死!”
齊耀祖聲嘶力竭的大吼著,雙目通紅,麵容扭曲,牙齦由於他用力的咬牙齒,不停的滲著血,模樣駭人,周、童二人麵露不快之色,段長清似是沒見過如此表情,眼神中流露出了驚恐之色,而雲夢寒卻還沒有說話。
齊耀祖還要再說些什麼,卻被齊先亮一把捂住了嘴巴,齊先亮把他慢慢的放在地上,另一隻手撐著地麵,身子顫顫巍巍,一下一下的重重磕著頭,嘴裏不停的說:“求先生放小兒一條生路!”
而被捂著嘴巴的齊耀祖通紅的雙眼溢滿了淚水的看著自己的老父親,不停的晃著頭,嗚嗚咽咽的想要說些什麼。
旁邊的崔菱紗不忍的轉過頭去,林源青則胸口大幅度的起伏著,雙眉緊鎖的看著,而葉源青背過身去,深深的低下頭,雙拳緊緊的握著。
“好!既然齊先生如此懇求,我便放了你兒子,不過日後他的死活與我等無幹。”雲夢寒終於說話了,而齊先亮則是楞了一下,輕輕地說了句:“多謝!”隨後重重的磕了一下頭,這一下力道極重,齊先亮直起身子時,頭上的鮮血已經順著他的臉流了下來。
齊先亮抱起兒子說道:“祖兒,你冷靜點,不要想著報仇,你沒這個資本了,以後爹不在身邊,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照顧自己,我們齊家人是不會餓死的,聽到了嗎?”說罷,兩行清淚夾雜著鮮血流了下來,滴在了齊耀祖的臉上,他緩緩地把手拿開,齊耀祖也不再吵鬧,隻是怔怔的看著自己的父親,想抬起手掌為父親擦臉,可是無論如何使勁,手臂仍是無力的垂著,隻能任由淚水模糊了視線,齊先亮用手輕輕地替兒子擦著臉上的淚水,嘴裏喃喃的念叨著:“祖兒,祖兒。。。”
雲夢寒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站了起來,向段長清點了點頭,段長清轉身出門招唿衙役們進來要帶走齊先亮,齊先亮將齊耀祖輕輕地放在地麵上,抬頭看著朝自己走來的衙役。
誰知衙役們剛靠近齊先亮,他便掙紮著站起來,向一旁衝去,嘴裏喊道:“祖兒,要好好的活下去!”
雲夢寒心道:“不好!”想伸手去抓齊先亮,卻一把抓了個空,隻聽“嘭”的一聲,齊先亮一頭撞在了旁邊的假山上,身體無力的癱倒在了地上。
一時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誰都沒想到齊先亮竟然自盡了,齊耀祖失神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嘴巴張了張,伸了伸脖子,一點聲音卻都發布出來,雲夢寒走到齊先亮身邊,看了看,轉身說道:“死了。”
隨即便聽到齊耀祖哀嚎道:“爹!”,那一排跪著的男女,有老有少,都在哭喊著:“老爺!”
周空戚和童源對視一眼,點了點頭,二人向著一排跪著的人身後的黑衣人比了一個斜砍的手勢,瞬間刀劍出鞘聲響起,一排人也隨之接連倒地。
轉眼間齊家隻剩齊耀祖一人了,他瘋狂的晃著身子,向著齊先亮的屍體慢慢挪去,雲夢寒拎起了他,齊耀祖一口血水吐在雲夢寒的臉上,嘶吼著:“快給小爺我一個痛快!我詛咒你們所有人全都不得好死!”
雲夢寒伸手用袍袖擦了下臉,麵若冰霜道:“這麼急著找死?好,我成全你!”伸手便抽出身旁黑衣人腰間的長刀,一刀砍向齊耀祖的脖子。
“住手!”一聲爆喝響起,雲夢寒的刀停在了齊耀祖的脖子上,眾人轉頭看去,隻見葉源青麵容扭曲,額頭上青筋暴起,雙目似噴著火焰般的盯著雲夢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