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之軒的武功高強,真要打起來,司雯不是對手。
然而他此時雖然換了一個人格,出手也甚是兇狠,甚至還帶著幾分瘋狂。
但司雯並未從中感覺到殺意,雖然殺氣很強,但並沒有真的要將自己殺死的意思。
她在心裏微微鬆了口氣。
高手之間,失之毫厘謬以千裏,這少去的一絲殺意變相說明,此刻的石之軒應該還是存有一絲理智的。
不過就算知道石之軒並不是真的想殺死自己,司雯也不敢掉以輕心。應對之時看似從容,實際上全神貫注,甚至還用上了一柄短劍。
兩人喝酒的地方是在初遇的花園涼亭之中,開打之後,身形隻稍稍移動,就已經到了花叢。
畢竟都是宗師級別的人物,就算打的時候並未針對周圍環境,但是交鋒之中氣勁震蕩,周圍那些脆弱的花朵上花瓣分離,隨著氣勁在空中舞動。
花園中幾種花顏色形狀不一,花瓣也是有紅有黃有紫,震蕩在空中,分落飄揚,除了帶來一種別樣的美感,還有著淡淡的香氣縈繞。
司雯見此,卻也不願意浪費這等美景,桃花島的落英神劍自然而然的用了出來。
和當年在桃花島應對瑛姑的時候不同,那時候司雯境界不夠,劍法還拖累自身,如今她已得圓滿,劍法用出隨心而在。
落英神劍本就是虛虛實實的劍法,司雯用出,劍出時劍光盈盈,劍花點點,恰似落英繽紛,四散而下,與此時的景色相得益彰,又多一分迷離的美感。
隻是石之軒到底不比他人,怎麼會被虛招迷惑?
幻魔身法使出,便是司雯一時之間也難傷之分毫。手中的劍,反而因為這變化莫測的身法,而慢了。
司雯在心裏對自己此刻的狀態不滿,到底還是太缺少與這等高手較量的經驗啊。
她翻身退後幾步,閉上眼睛,以感知出劍,劍又恢複了速度。
“石宗主這是惱羞成怒了?因為司雯提起了你此生的憾事?”
“因為我提起了碧秀心?”
司雯終於是把那人的名字說了出來。
她也很快感覺到,聽到碧秀心,石之軒似乎是渾身一震,然後向她攻來的速度更猛烈了。
司雯輕皺眉頭。
能說不愧是邪王嗎?真是難應付。
真正能夠點醒他的也許隻有他的女兒吧。
自己一個外人,說什麼都不管用?
然而雖然是如此想的,並且在與石之軒的戰鬥中開始落入下風,司雯卻並未後悔,她不忍心見寶珠蒙塵。
若如原著一樣,石之軒遁入空門,也許是他的結局。
但是現在司雯認識的石之軒看似溫文有禮實際上骨子裏桀驁不馴,她不想看到這樣一個人磨去棱角,曾經一個以一人之力撬動天下的人就那樣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等到石之軒似乎完全發狂,雙手掐著司雯的脖子,絲毫不在意司雯抵在他心口的劍。
自己下不去手,這家夥手勁倒是狠。
本是生死關頭,但是司雯卻還有功夫想這個。
已到大宗師境界,憋氣這種小事情司雯自然非常擅長,所以就算被卡著脖子,被對方欺身上前壓倒在地,她依然無事。
除了覺得脖子有點痛,可能會死,還有背後都是花刺,又是泥土,衣服估計要報廢之外。
當然,司雯並不想死,而且還是這樣死。
要是真和石之軒打,她被石之軒打敗殺死這也就罷了,但是被石之軒精神分裂發狂殺死,還是因為自己激他他才發狂,這種自己作死的死法實在是太糟糕了。
“石宗主……你可曾想過碧秀心根本沒怪過你!
司雯硬生生的克製住求生本能,忍住不往石之軒心口刺下,而是繼續開嘴炮,哦,不是繼續用語言開導石之軒。
果然一聽到碧秀心的名字,石之軒的手就鬆了些。
司雯見有效,繼續說道:“我雖然未見過尊夫人,但是從那些事情,便能猜出幾分,不管是嫁給你,不管為你生兒育女,也不管是最後離去,尊夫人都未曾後悔過!
“慈航靜齋傳人,旁人都說尊夫人是以身飼魔,但是若不是這魔是你石之軒,她會這麼做嗎?一個那麼出色的女人不顧一切的嫁給你,隻有一個答案,她愛著你!
“石宗主自己應該也能感覺到吧!碧秀心對你的感情!
“既然明白,為何會後悔呢?被喜歡的人這樣喜歡著,哪怕是離去了都應該是幸福的吧,永遠是世界上最虛假的詞,分別早已注定,無論是以怎樣的方式離開,應該記住的也都是曾經的愛,而不會悔恨。”
“石之軒!她會傷心的!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她一定會傷心的!”
司雯叫著石之軒的名字,語氣斬釘截鐵,一下子就刺入了石之軒的內心。
他完全停下來了,開始遍布邪意殺氣的眼神也開始恢複清明,但是他沒有動,似乎是愣住了,大腦還在想些什麼。
司雯就這樣任由他掐著脖子壓倒在地,黑夜中顯得異常明亮清澈的雙眸直視著石之軒。
過了良久,石之軒鬆開手,對著司雯異常真誠的說:“謝謝!
他起身,也將司雯拉起。
司雯並未拒絕他的手,被他拉起之後,撫了撫有些亂的頭發,露出微笑。
石之軒見司雯此時發絲散亂,身上也沾著塵土,關鍵是頸脖處紅了一片,唿吸一頓,帶著愧疚說道:“剛才是石某之錯……”
司雯堅定的打斷石之軒的話:“是司雯明知石宗主心結仍然執意如此!
“天下人不認同石宗主的道,但是司雯認同,所以不想見石宗主一介英雄心病難愈。而且作為大夫,司雯既然已經答應要治好石宗主的病,就必然會辦到的。”
石之軒見司雯如此執著的樣子,微微愣神,很久沒有人對他這麼好了。
認同他的道嗎?
世界上居然還會有人認同他的道?
石之軒的嘴角出現了一點笑,經過司雯一激,被其開導,他心中似乎是一塊石頭終於放下。
司雯覺得石之軒的笑像是撥開了所有的陰霾,心中一暖,說道:“石宗主現在的病應該也快痊愈了吧。”
石之軒拱手,微微屈身,對司雯異常真誠的說道:“多謝司雯姑娘妙手。”
司雯笑道:“我還有一良方,不知石宗主有沒有勇氣試一試!
若是此時石之軒抬頭,必然能發現她目光中的幾分狡黠。
“哦?自然願意一試!笔幪痤^,十分自信的說道。
石之軒自然不會覺得自己有什麼事情沒有勇氣去做。
司雯看著他,笑得異常溫婉動人,“珍惜眼前人吧,石宗主多去陪陪女兒吧,小女孩還好哄,若是大了,待到嫁人之時,石宗主難道想聽到她喊他人爹?”喊別人也不喊你一聲。
石之軒麵色一沉。
因為碧秀心之事,他的確是躲著青璿,而青璿從來也沒有喊過他一聲爹。
要是真等到青璿嫁人,最後隻叫別人爹,那他還真受不了。
司雯看石之軒這樣就知道他一定聽進去了,繼續說道:“父女天性,也許一開始石宗主的女兒一定會怨恨,但請好好道歉,好好將你的心意說出來。就算她無法諒解,也請讓她知道,讓她知道你是愛著她母親,也是愛著她的。”
“對了,令媛今年多大了?迴去的時候記得帶點禮物,最好把周歲到現在的生辰禮都給買齊來,不需要多貴,但一定要用心。”司雯笑瞇瞇的支招。
石之軒頓時發現司雯此刻應該是有點看熱鬧的心思,對此他感覺十分無奈。
但是本來就是被司雯說醒的,他又能怎麼說呢?隻能是再次感謝司雯的幫助。
司雯就這樣看著石之軒離開,然後終於是能夠伸手揉揉自己的脖子了。
命懸一線啊,說錯點什麼,真的被石之軒殺了,就太冤枉了,下次自己還是少做這種大好人吧!
脖子上還有些酸痛,武者敏銳的感官就讓司雯感覺到有兩個人正在過來,來人她非常熟悉,所以以彈指神通射滅了花園走廊上的幾盞燈,將自己的身形完全隱藏的黑暗之中後她從容開口:“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去睡?”
來人真是寇仲和徐子陵。
聽到司雯的聲音,寇仲馬上說道:“師傅,我們不是聽到花園這邊有動靜嗎?所以就過來看看!睕]看到司雯,寇仲到處亂瞄,但隻能看到花園裏被摧殘得有點恐怖的殘枝亂葉。
“我不過是和人談論武學,順便切磋了一番,難不成你們以為我會出事?”司雯稍微壓低了聲音,聽上去有幾分不悅。
“當然不會,師傅最厲害了!”寇仲立馬討好的說道。
“師傅,先前來的那位已經走了嗎?”徐子陵問道。
“自然!彼决┫肫鹗庍是徐子陵嶽父的事情,問道:“你似乎有點在意他?”
徐子陵認真迴答道:“開始隻是覺得氣勢不凡,現在看能和師傅打成這樣,應該是非常厲害!
“好眼光,若是下次見到他,記得好好表現!
稍微提醒了一下徐子陵,司雯就準備迴去洗澡睡覺了。
後麵寇仲還在叫道:“師傅,你還不說他是誰呢!”
“你們自己去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