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師兄。”葉三湊上前,愁眉苦臉的撐著下巴,看著他問道,“你說,我還要學多久,才能真正的幫上老板的忙呢?”
茍句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笑了笑:“你現在就是在幫老板的忙。”他指指自己包裏厚厚一摞屍檢報告,“我做記錄的時候,通常是老板等我,但是你不一樣,你的速度可以做到和他幾乎同步,節省了很多時間,這難道不是在幫他嗎?”
葉三臉色稍緩,但還是帶著愁容:“但是這些都沒有什麼技術含量啊,寫寫字,抄抄報告,這樣的事誰都可以做。”
她在講臺前走來走去:“我雖然是......有點兒先天優勢吧,但.....”她一時也說不出個三四五,隻能眼巴巴的看著茍句,“狗師兄,你懂吧!”
“額.....”茍句緩緩點頭,“應該吧。”
“那好,就這麼定了吧!”葉三堅定的說道。
啊?定了?定了什麼?她剛剛有說什麼嗎?
茍句眼神裏閃過一絲茫然。
葉三擺擺手:“就是我來沒事兒的時候就來聽你的課啊!”她笑嘻嘻的,眼波流轉,“你就把我當你的學生就好啦!”
“隻要你願意聽,我無所謂。”茍句點點頭,剛想繼續說點什麼,手邊的電話突然響了。
“怎麼了?嗯,我這就下來。”他扣了電話,把包裏的報告拿出來,推到葉三麵前,“我和二傻子約了去洗澡,這些,你捎給教授吧。”
葉三滿口答應。
“狗師兄,你和唐元師兄感情真好啊!”葉三羨慕的說道。她最好的朋友是周傾蓮,偏偏又不是那種可以一起洗澡一起相約去廁所的夥伴。
本來是隨口一問,沒想到茍句聽到這個問題竟然出人意料的愣了一下,然後低低的“嗯”了一聲,飛快的出了門。
腳底下生風,像逃命似的。
......這是怎麼了?葉三一頭霧水。
半個小時後,她抱著一摞新鮮出爐的報告,抬手叩響了池仲景辦公室的門。
“請進。”和平常不一樣,裏麵傳來的竟然不是低沉磁性的男聲,而是一道陌生的女聲。葉三有點納悶,但還是小心的轉了轉把手,側身進了門。
果然,辦公室裏除了池仲景,還有一個漂亮的女人。剛剛那聲“請進”應該就是她的聲音。
她看上去和池仲景的年齡相仿,皮膚雖然白但是眼角已經有了細紋,一身合體的職業套裝勾勒出凹凸有致的線條。
葉三腦子裏的弦一緊。
媽蛋,不會是老板的老婆之類的角色吧?
坐在辦公桌後麵的池仲景手指點點桌麵:“東西放這兒吧。”
葉三猶豫了半秒鍾——放下東西以後,她是不是就要被趕出去了?她看向那個漂亮女人,再看看池仲景,動作簡直比蝸牛還要慢。
“這是唐源,唐元的姐姐。”池仲景介紹。
葉三一愣,同名?
漂亮女人似乎看出了葉三的疑惑,微微笑了笑:“是水字旁的源。”就因為名字,她們兩姐弟小的時候沒少鬧出誤會。
“哦......”葉三點點頭,然後如夢方醒般伸出手走上前,“你好你好,我叫葉....桃花。”唿......險些說錯。
唐源又笑了笑:“第一次在池老師辦公室裏看到女學生,真是稀奇。”聽這熟悉的口吻,看來兩個人認識也很久了。
葉三的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不過兩個人的談話好像在葉三進來之前就差不多結束了,所以葉三剛坐下,池仲景就起身:“關於唐元的事情,我希望你再考慮一下。”
唐源也起身,同池仲景握了握手:“我會迴去再和家裏人商量,今天打擾您了。”葉三也連忙站起來,屁顛屁顛的跟在池仲景身後,把唐源送出門。
“老板,唐元怎麼了?”唐源走後,葉三問道。
池仲景打開嘴上麵一本報告隨意翻看著:“他們家要移民了,想帶他一起走。”
啊?
“那,那......”葉三有點著急,“那他會走嗎?”
池仲景闔上報告,揉了揉眉心:“唐元不願意出國,和家裏人鬧掰了。他姐姐今天過來,就是想我勸勸他。”
“那老板你怎麼說?”她上前一步。
池仲景不輕不重的看了她一眼:“我說,唐元是我手底下為數不多的醫生,也是專業的佼佼者,於公於私,我都不希望國家失去這樣一個人才。”
“老板您說的對!”葉三一拍手,“外國的月亮也沒比中國的圓,我覺得唐元現在就挺好,重點是他自己也喜歡!”
池仲景“嗯”了一聲,就再也沒說話,自顧自的翻看起報告。
一時間氣氛有些沉悶。
葉三準備了一肚子的話硬生生的憋了迴去,兩個人就這麼靜靜的坐著,一直待到十點多,她有點坐不住了。
“老板,已經十點了。”她看看牆壁上的掛鍾,提醒一直低著頭的池仲景。
池仲景一隻手撐著下巴,沒有任何反應。
“老板?”葉三又叫了一聲,皺皺眉頭,上前一看——嗯,果然是睡著了。
真不知道他一天要睡多久啊!
葉三大著膽子伸出手指,戳了戳眼前男人的肩膀:“老板?”
池仲景眼睛微微張開一條縫。
“那個。”她指指門口,“已經挺晚了,我......再不迴去,一會兒就有保安巡邏了。”快留我啊快留我啊!葉三在心中狂叫。
但是池仲景明顯沒這麼想,隻是又淡淡的“嗯”了一聲。
......
“嗯”是什麼意思?
是同意她現在走?
葉三心裏有點失望。
出了辦公室的門,她一步三迴頭,走的十分艱難。
想想也是,她本來就是住在實驗室的,之前隻不過是特殊情況才不得已住在池仲景家裏,現在沒事了,當然還是應該迴她原本的地方。
理所應當的。
隻是心裏,還是有點失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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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躺在冰櫃裏的葉三翻來覆去。
白天在池仲景身邊攢了大量的生氣,所以晚上根本睡不著。
在實驗室裏沒頭沒腦的轉了一會兒,葉三竟然不知不覺得走到了地下室的門口。
時隔兩天,地下室的門口依然拉著隔離帶,警察們已經離開,原來裏麵的其他屍體還放在裏麵,但是發現江潔屍體的那個池子已經空了。
葉三轉了一圈,最後還是上了樓,不過沒迴自己的實驗室,二十去了二實驗室。
周傾蓮還是像往常一樣在解剖床下麵的抽屜裏。
葉三把她扶了出來,兩個人背靠背坐在解剖床上。
“蓮蓮。”葉三撞了撞她的肩膀,湊上去,“你知不知道,我們老板究竟有沒有....老婆啊,女朋友啊之類的....你懂。”
周傾蓮哼唧了兩聲:“哎呦喲,之前還嘲笑我花癡,這不才多長時間啊,就春心萌動芳心暗許了?”
不愧是書香門第的出身,周傾蓮的四字成語根本停不下來。
“說正經的呢!”她語氣中沒有害羞,好像隻是單純的好奇一樣,“我今天看見唐元的姐姐了,她和老板似乎挺熟的。”說到這裏,她的字裏行間多了幾分惆悵。
“是她啊。”周傾蓮若有所思。
葉三一側腦袋:“你認識她?”
周傾蓮故意吊她胃口:“這個人嘛....哎呀,讓我想想啊,哎?好像是很漂亮啊....”葉三自動腦補出了一個搖頭晃腦的周傾蓮,“她和你們老板差不多年紀,站在一起相配的很呢!”
“周傾蓮!”葉三越聽越鬱悶。
後者自己自顧自笑的開心。
葉三的臉越來越黑,周傾蓮也漸漸止住了笑聲:“其實呢......”
葉三一個眼刀過來:“你要是再含糊其辭我就跟你絕交!”
周傾蓮急忙求饒:“好吧好吧,我告訴你,其實唐元的姐姐已經嫁人了。”
“真的嗎?”葉三有點高興。
“據我所知,她老公應該也是我們學校的老師,所以自從唐元選了法醫專業以後,她就經常過來看看唐元,我之前在實驗室的時候,確實見過不少次。”她說道,“至於你們老板嘛......說實話,他雖然長得好看,但脾氣那麼差,沒人閑得無聊去找死。”
言下之意,葉三含苞待放了二十二年零三個月的一朵桃花,著實是開在了一座冰山上。
但是葉三不這麼想。
知道池仲景和唐源沒有關係了以後,她就沒把周傾蓮後麵的話聽進去,隻顧著自己偷樂,堵在心口的石頭也落了地。
“蓮蓮!你真是我的福星!”她把周傾蓮重新放迴抽屜,“謝謝你這位益友幫我解惑,不打擾你睡覺了,過兩天再來找你哈~”
哈哈,原來他們倆沒關係。
葉三帶著快樂的情緒躺在冰櫃裏,輕輕閉上眼睛。
“救命啊!葉三!救命!”
“葉三你快醒過來!救救他,誰來救救他!”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葉三在迷迷糊糊中突然聽到了幾聲尖叫——似乎是周傾蓮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