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鴻一聽港城三賤客這個稱唿就知道來人是誰了,當(dāng)即黑了臉,轉(zhuǎn)過身的時候又換上更燦爛的笑容,也學(xué)著對方的語氣,“這是誰啊,哎喲,我怎麼看不見呢?”
他故意仰著頭來迴望,把對麵的人氣得夠嗆,臉一下子拉了下來。
張家鴻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是邱少啊,不好意思,我眼神不好,差點沒看見你呢,難道你也來騎——馬——嗎?”
最後三個字拉長了音,邱維德看了看臉色發(fā)白的蘇慧慧,冷笑:“張家鴻,我看你也就這本事了,成天花家裏的錢,還撿別人玩剩的女人來玩,也不嫌晦氣!”
邱維德敢當(dāng)眾跟張家鴻叫板,當(dāng)然也不是無名之輩。
臺島在七八十年代蔣經(jīng)國當(dāng)政時期,經(jīng)濟(jì)騰飛,各行各業(yè)都有了很大的發(fā)展,這其中就包括臺島邱家。邱維德的父親邱誌中也在那個時候看到了臺島零售業(yè)的商議,果斷棄戎從商,到今天幾乎壟斷整個臺島零售業(yè),人稱零售大王。
邱維德是邱誌中的幼子,出生的時候家裏就已經(jīng)大富大貴了,所以幾乎是從小嬌生慣養(yǎng),有求必應(yīng)。他前麵還有兩個哥哥,不過他們都無意經(jīng)商,所以邱誌中正在著力培養(yǎng)邱維德,準(zhǔn)備讓他來繼承家業(yè),而邱維德也很爭氣,現(xiàn)在已經(jīng)接過邱氏一部分生意在打理,比起陸衡或張家鴻,他當(dāng)然有本錢嘲笑他們是不學(xué)無術(shù)的紈絝。
事實上他也確實瞧不起張家鴻,兩人自從有一次起了爭執(zhí)之後,無論在什麼場合碰麵,都是冷嘲熱諷,相看兩相厭,就差沒擼袖子上陣了。
隻不過邱維德有個軟肋,就是矮,一米六幾的個子,差不多跟沒穿高跟鞋的桑盈齊平,對男人來說實在不算高,就算邱維德長得還不錯,家庭背景又很過硬,但身高依舊是他心裏深深的痛,誰要是不長眼敢說邱少矮,那簡直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
張家鴻跟他過不去,所以偏偏要戳他的痛處,一開始故意裝看不見,就是諷刺邱維德矮,後者果然被氣得七竅生煙。
隨著全球經(jīng)濟(jì)一體化,內(nèi)地與港城和臺島的經(jīng)濟(jì)往來逐漸密切,不少港城和臺島的企業(yè)都在內(nèi)地設(shè)立分公司,那些豪門子弟也經(jīng)常聚集在京城和申城這些大城市,比如今天西郊馬場裏,除了陸衡,邱維德他們,還有一些內(nèi)地本身的豪門子弟。
張家鴻是個嘴上不饒人的,一聽邱維德把火燒到蘇慧慧身上,立馬就道:“那是,她也是看不上你那身高,才改投我的懷抱,怎麼,難不成邱少你還能再長高幾公分不成?如果你能長高,說不定慧慧真會考慮你的!”
他這話著實刻薄,聽得旁邊幾個人都想笑不敢笑。
蘇慧慧夾在中間,有點手足無措,她既不敢得罪張家鴻,也不想得罪邱維德。
邱維德兩隻眼睛都快噴出火來了,“你長得再高,腦袋也不夠用,光長張嘴有什麼用,中國人都是這樣,難怪要被說東亞病夫!”
張家鴻悠悠道:“你這話有沒有膽子當(dāng)著大家的麵再講一遍?”
邱維德也知道自己失言,索性閉上嘴。
邱誌中娶了個日本太太,所以邱維德其實是中日混血,加上臺島特定的曆史環(huán)境,很多年輕人對大陸的歸屬感並不強(qiáng),不過邱維德並不蠢,知道入鄉(xiāng)隨俗,到了內(nèi)地肯定不能說這種話,這會兒也是火氣衝昏了頭腦才會口不擇言。
跟邱維德走在一起的,是其姐邱宜婷,還有臺島跟內(nèi)地商界的幾個公子哥。
“好了,維德,好好的出來玩,別鬧得不愉快了,既然都到馬場了,不如大家一起賽馬?”邱宜婷笑盈盈地打圓場。
邱維德跟張家鴻隻是兩個人看對方不順眼,還沒有上升到視若仇敵的地步,方睿秋聞言也笑道:“既然要賽馬,得下點賭注才有意思!”
“要玩就玩點大的,賭注少了就沒意思了!”說話的是邱維德旁邊一個年輕人,也是臺島的富少。
其他人也紛紛跟著起哄響應(yīng)。
此時桑盈騎了一圈,也迴來了,旁邊還跟著“船王”千金何稚勉,兩人分別騎在馬上,時不時湊近低聊幾句,素來眼光頗高的何小姐,此刻居然笑容燦爛,與桑盈相談甚歡,看不出半點勉強(qiáng)的痕跡。
不過張家鴻他們的注意力都不在那邊,隻有邱宜婷朝桑盈她們看了好幾眼。
邱維德盯著張家鴻,笑容裏帶著挑釁,“我可以下注,十萬美金,誰輸了誰付!就我們倆比,不知道張少敢不敢?”
張家鴻頭腦一熱,想也不想,“誰不敢,比就比啊!”
陸衡和方睿秋來不及捂住他的嘴,隻得暗暗哀歎一聲,陸衡扯過張家鴻,低聲叱道:“你瘋了嗎,你騎術(shù)又不是很好!”
張家鴻不服氣:“那邱維德也未必那麼精通,輸贏還沒定呢!”
陸衡翻了個白眼:“我看你是傻了,年前臺島的業(yè)餘馬術(shù)比賽,邱維德拿了第三,你說他厲害嗎?”
張家鴻張口結(jié)舌,那邊邱維德笑道:“張少是不是怕了,沒關(guān)係,認(rèn)個輸,十萬美金拿來,我也是很好說話的!”
張家鴻就見不得他這副倨傲矜持,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樣子,一激動就應(yīng)戰(zhàn)。“誰說我認(rèn)輸了,去挑馬啊!”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了,過了一會兒,各牽了一匹馬過來,邱維德挑的是一匹純黑色的馬,而張家鴻那匹是棕紅色的。
何稚勉忽然問:“盈盈,你說他們誰能贏?”
桑盈看了看兩人的馬,和他們上馬的姿勢,“張家鴻不是他的對手。”
何稚勉點點頭,“我也這麼想,看來他那十萬塊是輸定了。”
這時邱宜婷走過來,跟何稚勉打招唿:“hi,vani,好久不見,待會我們也去跑幾圈吧!”
何稚勉嗬嗬一笑:“好啊!”
邱宜婷的視線轉(zhuǎn)向桑盈,“這位是?”
何稚勉介紹:“這是我剛剛認(rèn)識的朋友,桑盈。”
邱宜婷笑道:“桑小姐看起來很眼熟呢,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
何稚勉不以為意:“桑小姐是個演員,也許你在電視上見過她吧!”
邱宜婷看桑盈的眼光立馬多了幾分鄙夷,啊了一聲,捂嘴輕笑,“難怪呢,前陣子報紙上確實見過,都說桑小姐被陸少甩了,現(xiàn)在看來也不是真的了!”
富家千金當(dāng)然不會像市井潑婦那樣破口大罵,但這種夾槍帶棍笑裏藏刀的攻擊力比潑婦罵街還要厲害,心理承受能力差一點的估計都受不了。
不過這些言語攻擊手段都是桑盈玩剩的了,完全不值一提。所以說,當(dāng)一個人心理強(qiáng)大到刀槍不入的時候,任何外力都是無用功。
邱宜婷見桑盈沒有搭理自己,心中惱火,又對何稚勉笑道:“vani,我知道你沒架子,可也不要對什麼人都那麼和善,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往你身邊湊,小心被人當(dāng)作墊腳石利用了!”
何稚勉微微一笑,沒有搭腔。
邱宜婷見何稚勉不上道,不由輕輕哼了一聲。
那邊張家鴻跟邱維德找了幾個騎師和這裏的工作人員當(dāng)裁判,又說好規(guī)則,邱維德甚至還讓人在路上專門設(shè)置了路障增加難度。
聽說兩人打賭賽馬,不少人都過來看熱鬧,還有幾個私下設(shè)賭,隻不過押邱維德贏的人,要遠(yuǎn)遠(yuǎn)多過看好張家鴻的。
兩人驅(qū)馬來到起點,邱維德?lián)P了揚下巴,“準(zhǔn)備好了沒,別半路摔下去了!”
張家鴻哂笑:“這話也是我想對你說的!”
那頭裁判作了個手勢,表示預(yù)備,兩人穿了全套騎裝,手握韁繩,後背都挺得筆直,邱維德雖然比張家鴻矮,氣勢上倒是完全不輸。
邱維德那幾個朋友都覺得張家鴻是不可能贏的,在旁邊吹口哨起哄加油。
裁判哨子一吹,比賽開始。
邱維德姿勢很專業(yè),雙腿一夾馬腹,微微俯身,馬就開始往前小跑加速。
馬場很大,兩人為了打賭,專門辟出一塊地方來,賽道呈橢圓形,起點和終點都是同一個,中間需要跨越四個障礙,對騎術(shù)的要求比較高,相對的也有一定危險性,馬場那邊怕兩個人在馬場出事,還在中間設(shè)了兩個點,讓人盯在那裏,隨時可以救護(hù)。
張家鴻起點慢了一點,兩人的差距在後麵漸漸拉開一匹馬的距離。
快到第一個柵欄障礙,張家鴻往上勒起韁繩,把馬頭和前蹄催得向上揚起,準(zhǔn)備跨越,他似乎有點緊張,力道大了點,馬的前提比預(yù)期要抬得早一些。
別人也許看不出這些微的區(qū)別和怪異,桑盈卻突然驅(qū)馬上前,向張家鴻馳去。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她離張家鴻越來越近,都反應(yīng)不過來,隻有邱宜婷驚叫一聲:“她想作什麼!”
話剛落音,張家鴻那邊也出了意外。
馬跨越柵欄的時候,有一瞬間幾乎整個身體都騰空起來,然後才會前蹄落地,但由於剛才張家鴻操縱馬匹的時間提早,導(dǎo)致馬的前蹄落足點也比理想距離要近,剛好踢在柵欄上,柵欄翻到,馬被絆到,也跟著往前摔倒。
這樣一來,在馬上的張家鴻就很有可能被掀翻甚至壓在下麵,就算不死也得斷幾根肋骨,那可真夠受的了。
騎馬本身就是一項危險的運動,連奧運會和亞運會的馬術(shù)比賽也經(jīng)常出事故,誰也不會料到賽場上的下一刻會出現(xiàn)什麼。
此時此刻,所有人看著這驚險的一幕,禁不住都失聲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