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深吸口氣, 重新鑽下水, 在渾濁不清的水裏困難地前行。
碩大的蟒身在水中若隱若現(xiàn),其身軀幾乎相當(dāng)於一列火車的高度, 要在這樣一具龐然大物下麵尋找它的泄殖孔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水流不斷地在周身翻湧,這條河很深,冬至踩不到底, 隻能在水流中勉強(qiáng)控製身體, 還要留意被巨蟒掃中。
眼前一黑,龐然大物掃過來,他將身體往下一沉, 巨蟒尾部從頭頂掃過, 冬至往上一蹬, 手摸上巨蟒的身體。
此時此刻他忽然很感激自己學(xué)到的吐納功夫,起碼現(xiàn)在他還能在水裏堅持多一會兒, 而不是急急忙忙浮上水麵去透氣。
巨蟒的身體摸上去滑滑的, 全是鱗片,他嘴裏咬住手電筒, 循著感覺往上摸索,水流的衝擊讓身體如水草般飄蕩, 他隱隱約約看見劉清波的身影,對方也在與他幹著同樣的事情。
劉清波一邊摸著滿手的鱗片,一邊在心底問候冬至, 順便暗罵自己的愚蠢。
他怎麼剛才就腦子一昏就信了對方的話!
早知道跟著李映他們逃跑, 也好過在這裏找什麼菊花了!
但他心裏憋著一股氣, 這股氣讓他不想當(dāng)逃兵,他希望能被龍深收為弟子,更希望自己是最出色的那一個,劉清波這個名字,早晚有一天,要在特管局的曆史上名垂四方!
雖然閉著氣,但有時候嘴裏難免會進(jìn)一點水,腥臭的味道讓他幾欲作嘔,想到還有個冬至在旁邊,絕對不能讓他看笑話,劉清波死死忍住,在蟒蛇尾部胡亂摸索。
也許是因為他們的舉動微不足道,也許是因為上麵還有龍深跟宋誌存兩人牽製著,三頭巨蟒對他們的小動作並沒有太激烈的迴應(yīng),尾部依舊保持有規(guī)律的擺動,漸漸的,冬至和劉清波也摸清了一些規(guī)律,不至於動輒就被甩中。
忽然間,劉清波幾乎驚叫出聲!
他差點忘了自己還在水裏,還閉著氣!
因為他摸到了一片明顯區(qū)別於旁邊的鱗片,微微掀開來,下麵似乎還有個小孔。
其實不能稱為小孔,因為他一隻手也可以插進(jìn)去,但比起巨蟒全身來說,這的確還挺小的。
剛把手指探進(jìn)去,劉清波才意識到這地方也是巨蟒平時用來排泄的,頓時一陣惡心,趕緊把手抽迴來,抽出飛景劍,一手剝開鱗片,毫不猶豫,一劍插了進(jìn)去!
剎那間,濃稠的液體從孔洞裏爭先恐後噴出來,在水中迅速蔓延,灑了他一頭一臉。
幾乎就在同時,三頭巨蟒被激怒,猛烈翻騰起來,它掙紮的動靜遠(yuǎn)遠(yuǎn)超過剛才被龍深劃傷,或是被打爆的眼珠子,那幾乎是整個洞穴都為之撼動的劇烈,李映他們甚至能夠感覺到地動山搖!
巨蟒尾部在水中拚命亂甩,激起水浪一波接著一波,砰的一下,它的尾巴重重甩上石壁,又是一陣劇烈晃動,大小石塊從頂上落下來,眾人不得不四處躲避。
它在這裏生活了成千上百年,它就是這裏的王,而現(xiàn)在,竟然有生物膽敢來挑戰(zhàn)它的權(quán)威,還是如此渺小柔弱的生物!
劉清波向來是要麼不做,要麼做絕,飛景劍插進(jìn)巨蟒的菊花之後,他就握緊劍柄攪動劍身,用鋒利的劍刃在巨蟒體內(nèi)大肆破壞,巨蟒雖然外麵有鱗甲護(hù)身刀槍不入,但它裏麵同樣是柔軟脆弱的髒器,被劉清波這一攪弄,整個腹腔幾乎都受到了毀滅性的傷害,疼痛立刻映射到它的頭部,三個蟒首嘶嘶咆哮,瘋狂扭動,一時間天崩地裂,山河搖動,整個洞穴幾乎都變成了它的修羅場!
“怎麼迴事!”宋誌存驚唿。
他與龍深沒有多猶豫,又飛身上前攻擊巨蟒。
但巨蟒越發(fā)瘋狂,一個腦袋使勁撞向石壁,一個腦袋則咬向龍深他們,還有一個腦袋彎下腰探入水中,似乎想要找出讓它受傷的罪魁禍?zhǔn)住?br />
三個腦袋同時噴出黑霧,這次遠(yuǎn)比之前還要濃烈,而且很快彌漫開去。
身在水裏,雖然不用擔(dān)心被黑霧噴中,但滋味並沒有好受多少,劉清波一不留神,整個人就被巨大的暗流衝開,剛才巨蟒掙動的時候有一塊巨大的石頭落入水中,正好砸在他手臂上,此刻他手臂劇痛,隻能一手劃水,但整條河已經(jīng)被巨蟒攪得天翻地覆,單憑個人力量根本無法決定遊向何方,他本想浮上水麵透氣,卻發(fā)現(xiàn)暗流四處洶湧,幾乎將他整個人包裹,四麵八方紛湧而來的壓力,將他壓得喘不過氣。
力氣一點點流失,身體使不上力,劉清波悲慘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氣息也快用光了,再多幾秒就要溺水。
手電筒早就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他的眼前一片黑暗,耳邊滿是汩汩的水流聲,聽不見水麵上的動靜,更聽不見龍深他們的聲音。
難道他出師未捷,就要死在這裏?
如果在這裏死掉,他會不會被追認(rèn)為烈士,特批進(jìn)入特管局?
想想如果自己的遺像被掛在特管局,然後每一年的新學(xué)員進(jìn)來,都會被拉過去參觀,聽解說員說“這個人是在參加實踐的時候,用劍捅進(jìn)巨蟒菊花而英勇犧牲的”……
算了,好丟人,還是不要追認(rèn)什麼烈士了。
都怪冬至那個殺千刀的,為什麼要出這種主意!
劉清波迷迷糊糊地想著,脖頸忽然被套住,身體不由自主跟著往一旁飄。
他一驚,意識又恢複了些許,還以為是敵人的攻擊,手肘下意識往身後一撞。
別看劉清波意識不清,這一肘的力道可不輕,冬至差點被他撞得岔了氣,嘴巴吐出一串泡泡,好懸才忍住,不管對方怎麼掙紮,都死命拖著他往河麵上遊。
劉清波的力氣估計是真的耗盡了,掙紮的力氣漸漸變小,最後徹底放棄,任憑冬至將他往水麵上拖。
其實冬至也沒有比對方好多少,他整條胳膊幾乎都沒了力氣,背後的長守劍在此時卻變得無比沉重,似乎不停地拖著他往下墜,冬至心裏一直默念著我不能死在這裏,要死也要跟男神在一起,不然千百年後別人來到這裏,看見兩具糾纏在一起的枯骨,說不定還會以為他們殉情?!
這個假設(shè)太可怕了,足以讓冬至又激發(fā)出一股潛力,最後他腦子渾渾噩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劉清波救上岸的。
將人的上半身往岸上一托,確保他不會滑下去之後,他就徹底失去了力氣,人往旁邊一歪,就隻剩下唿氣吸氣的力氣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還是劉清波先醒過來的。
一睜眼他就嚇一跳,因為一張大臉近在咫尺,臉色蒼白,雙目緊閉。
“喂!”
劉清波想要伸手去推人家,卻忘了自己一條手臂枕在腦袋下麵,早就麻掉了,另一條則因為之前耗力過度,現(xiàn)在還在微微發(fā)抖,根本抬不起來。
“醒醒!”
眼睫毛顫了幾下,冬至費力地?fù)伍_眼睛,就看見劉清波神色慌張,四下張望。
“我的飛景劍呢!”
冬至喘了口氣,翻過身,仰躺在岸上,要不是下半身還泡在水裏,他更像是在碧海銀沙邊進(jìn)行愜意的日光浴。
“在菊花裏忘了拔、出來吧?”他道。
劉清波瞬間臉色發(fā)青。
他根本沒法想象,一把千古名劍,居然會葬送在巨蟒的菊花裏!
“都怪你,要不是你出的餿主意,我的飛景劍也不會丟!”他怒道。
“是是,都怪我。”冬至跟哄小孩似的敷衍他,隻是語調(diào)軟軟的,出氣多入氣少。
劉清波這才看見他臉色比紙還白,閉上眼不說話,比死人還像死人,不由心頭一跳。
“喂!”
對方的眼瞼顫動一下,懶得睜開。
“……剛才,謝了。”劉清波不情不願道。
冬至睜開眼,訝然望向他。
劉清波從小到大都不習(xí)慣跟人服軟,尤其還是自己之前瞧不起的對象,這句話說出來比砍他一刀還難受。
但又不得不說。
因為剛才要不是冬至,他的命運很可能是葬身河底,而冬至完全可以脫身之後再跟別人說他的死訊,甚至什麼也不說,別人遲早也會發(fā)現(xiàn)他的失蹤。
“我承認(rèn),你現(xiàn)在有成為我對手的資格了。不過,龍局徒弟我是絕對不會拱手相讓的。”劉清波別扭道。
冬至有氣無力道:“省點力氣說話吧大兄弟,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什麼?”劉清波也沒力氣動彈,隻能翻了個白眼,心說給你三分顏色,你還開起染坊了。
冬至:“這裏,好像不是咱們剛才落水的地方。”
劉清波一愣,勉力支撐起身體,四處張望。
黑漆漆的一片,但又有點光亮。
不是手電筒的光。
他們的手電筒早在水下掙紮的時候就不知道落在哪裏了。
是角落裏,不知名動物,或植物發(fā)出的幽幽光亮。
一簇一簇,像蒲公英那樣,在山風(fēng)的吹拂下輕輕搖曳。
像《阿凡達(dá)》那樣,男主角在女主角的帶領(lǐng)下,穿過這些夜裏發(fā)光的植物,以驚歎的目光領(lǐng)略異世界的風(fēng)華。
但地底下,哪裏來的山風(fēng)?
劉清波微微一震,意識清醒了些。
“龍局宋局他們呢!”
冬至:“我也不知道,可能失散了吧。”
他們應(yīng)該是在一個水潭邊,水潭四周全是緩坡,他們要爬上緩坡,才能看清前麵的路。
發(fā)光的植物近在咫尺,劉清波伸手想去摘一支下來察看,被冬至一拍爪子,疼得一頓。
“好奇心害死貓。”冬至義正言辭道。
劉清波白他一眼,估計是被打疼了,也沒再堅持。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暗暗用吐納功夫調(diào)養(yǎng)氣息,感覺氣力恢複一點了,這才慢慢從地上爬起來。
劉清波的目光從他背後的長守劍掃過,酸酸道:“之前在水下的時候就應(yīng)該讓你的劍去用!”
冬至感歎:“這都是命啊!”
劉清波的手又有點癢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鬥著嘴,實際上是因為各自力氣已經(jīng)耗光,隻能用鬥嘴來轉(zhuǎn)移注意力。
眼前緩坡不過一人多高,他們平時三兩下就能跳上去的,現(xiàn)在卻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qiáng)爬上去。
結(jié)果一上去,兩人就都愣住了。
眼前有四個洞穴的入口,通往四個方向,沿途角落都有幽幽發(fā)光的“蒲公英”,隱約延伸到很長,但這點光亮不足以讓他們看得見太遠(yuǎn),遠(yuǎn)方依舊是幽暗無限,四個洞穴,幾乎一模一樣。
“走哪條?”劉清波傻眼了。
冬至:“石頭剪刀布決定吧?”
劉清波怒道:“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不正經(jīng)!”
冬至一臉無辜:“要不然你有什麼更好的提議?”
劉清波:“你的羅盤呢,拿出來測一下。”
冬至:“我沒有那個。”
劉清波:“你不是用符的嗎?沒有羅盤你怎麼定方位!”
冬至:“我用手機(jī)裏的指南針。”
劉清波:……
他好想一掌把這人拍扁。
但是不行,誰讓這裏除了他自己,就剩下旁邊一個喘氣的了。
他忍!
冬至低頭檢查自己的裝備。
這次出來,他特地用了一個防水的腰包,裏麵裝了符籙和朱砂符紙毛筆等等,還有一點幹糧和水,占的空間都不多,也就備著不時之需。
他把手機(jī)掏出來——當(dāng)然已經(jīng)一點信號都沒有了,但是不需要網(wǎng)絡(luò)的功能還能用,比如說指南針。
不過左看右看,似乎也看不出什麼異常。
“東南西北四個洞穴,我們走哪個?”他問劉清波。
劉清波沒好氣:“隨便,愛走哪個就走哪個!”
冬至隨意道:“紫氣東來,東邊吉利,就走東麵那個吧!”
劉清波有點焦慮:“得趕緊跟龍局他們會合才行!”
冬至安慰道:“急也沒用,我也想快點見到他們,走一步看一步吧。”
論野外生存經(jīng)驗,他不比劉清波多,但劉清波卻發(fā)現(xiàn),對方遠(yuǎn)比自己來得隨遇而安,甚至更加鎮(zhèn)定,也許是更早地認(rèn)清了現(xiàn)狀,隻能無奈接受。
見劉清波依舊有些怏怏,冬至就道:“你想啊,咱們現(xiàn)在好歹有兩個人,要是一個人流落到這裏,連個鬥嘴說話的都沒有,豈不是更慘?所以老天爺待我們還是不薄的。”
劉清波忽然問:“你帶香和打火機(jī)了嗎?我不是聽說你會請神嗎,要不你請神問問我們現(xiàn)在該走哪條路才能跟龍局他們會合?”
冬至苦笑道:“大哥,你看我現(xiàn)在哪有力氣請神?而且你也看見之前那些鬼屍了,這裏曾經(jīng)死了那麼多人,古人日本人什麼都有,到時候還不知道請來個什麼東西呢!”
劉清波也知道他說的是事實,隻好作罷。
兩人坐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兒,等恢複了一點力氣,才站起來,往東麵那個洞穴走去。
黑暗的環(huán)境中,一點兩點的幽幽光亮反而成了心靈的慰藉。
人注定是要生活在光明裏的生靈,尤其是這種時候,一點點光亮也能讓他們安全感倍增。
眼睛看得見東西,就不至於手足無措,六神無主。
冬至對劉清波道:“你劍遺失了,走我後麵吧。”
“等會兒遇到危險還不知道誰救誰!”劉清波撇撇嘴,他未必不能領(lǐng)會對方的好意,可這嘴巴就是不由自主要損人。
“前麵,怎麼有個黑漆漆的,是石頭還是?”
“好像是個人。”
兩人不約而同停住腳步,相視一眼,放慢腳步。
冬至拿出手機(jī),打開飛行模式,盡可能節(jié)約電源,又把光源打開。
因為手電筒已經(jīng)遺失了,這點僅剩的光源,他用得很省。
明亮的光線霎時照出眼前大半個洞窟的輪廓。
也隱隱約約照出前方的情形。
一個人靠在地上,無聲無息。
“好像是……邢喬生?”劉清波不確定道。
這是他們二十個夥伴的其中之一,之所以名字對冬至來說比較陌生,是因為對方經(jīng)常跟著張嵩活動,又不太愛說話,跟冬至僅僅也是片言隻語的招唿,跟劉清波就更不用說了,兩人好像從來沒打過交道。
“喬生?”冬至試探道。
兩人慢慢靠近。
手機(jī)光源照出對方低垂的麵容。
果然是邢喬生!
但劉清波和冬至卻反而後退半步。
赫!
隻見邢喬生緊閉雙眼,麵容上布滿密密麻麻,紫色的經(jīng)絡(luò),嘴唇已經(jīng)完全變成紫黑色,而脖頸以下,雙手,沒有被衣物包裹的肌膚,全都變成的黑色!
“喬生!喬生!”冬至喊道。
對方一動不動。
冬至彎腰,伸手過去,卻被劉清波按住。
但他們必須確定對方的生死。
所以冬至還是伸出手,在邢喬生的鼻子下麵停了一下。
“好像……死了。”
劉清波驀地抽出冬至背後的長守劍,輕輕劃開邢喬生的上衣。
劍鋒所到之處,衣服寸寸裂開。
邢喬生脖頸以下,也都全部染上了紫黑色。
兩人靜默片刻,為這位同伴默哀。
出發(fā)前,宋誌存耳提麵命,告訴他們這趟出行一定會有死亡率,要眾人不能掉以輕心,但大家倚仗自己一技在身,雖不至於不知天高地厚,但也總覺得自己沒有那麼容易成為“幸運”的那一個。
直到劉清波在水裏垂死掙紮。
直到他們現(xiàn)在看見同伴的死亡。
冬至有點難過,雖然他跟邢喬生交往不多,但對方畢竟是他們的同伴,如果他不是殞命在這裏,說不定最後還能平安出去,成為特管局一員。
半晌之後,冬至道:“這是什麼?中毒?是不是碰了那些發(fā)光的花?”
劉清波道:“他可能是從我們要去的方向過來的,也就是說,前麵可能有致命的危險。”
冬至:“那你的意思是?”
劉清波毫不猶豫:“改道!走另外一邊!”
冬至:“走哪邊?”
劉清波想了想:“坐北朝南,北是帝王方位,走北吧!”
兩人本來就剛進(jìn)洞穴不久,現(xiàn)在退出還來得及,臨走前,兩人又向邢喬生的遺體鞠了個躬,冬至輕聲道:“我們還要找出路,不能把你帶上,以後有機(jī)會的話,我們會帶你迴去安葬的,你安息吧!”
他們退出洞穴,又找到北麵的那個。
這次順利多了,一路走了將近半個小時,都沒有再遇見什麼危險。
劉清波忍不住得意道:“你看吧,早聽我的不就行了……”
嗎字還沒說完,冬至忽然伸手將他拽到身後,手裏抓著的長守劍順勢往前一斬。
一隻慘白的手腕掉落在地上,另一截還埋在洞穴的土壁內(nèi)。
劉清波:……
冬至深沉道:“當(dāng)你最不希望發(fā)生什麼的時候,壞事往往就會發(fā)生,這就叫墨菲定律。”
劉清波怒道:“墨你的頭啊,趕緊往迴走!”
冬至:“恐怕來不及了,你看後麵。”
劉清波猛地扭頭一看,隻見他們剛才過來的那條路上,陸陸續(xù)續(xù)冒出一些手,五指在虛空中抓撓,像是要等著獵物自投羅網(wǎng)。
想想之前歐陽隱腳踝上那個五指印記,兩人倒抽一口涼氣,不約而同往前疾走,越走越快,最後索性拔足狂奔。
破土而出的手越來越多,偶爾也會從頭頂冒出來,兩側(cè)更是防不勝防,這一整個洞窟,仿佛一個惡魔的血盆大口,將他們吞噬包裹進(jìn)去。
沿途的“蒲公英”越來越多,視線也越來越明亮,冬至沒有多加留意,他拉著劉清波不管不顧往前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眼看兩旁沒再有鬼手冒出來了,他這才慢慢緩下速度,鬆開劉清波,彎下腰氣喘籲籲。
“我們會不會又跑過頭了,現(xiàn)在要去哪裏找龍局他們才好?繼續(xù)往前嗎?”冬至邊喘氣邊道,一句話斷斷續(xù)續(xù)變成好幾截。
但他卻沒有得到劉清波的迴應(yīng)。
擱在往常,劉清波早就咋咋乎乎叫嚷起來了。
周圍太過安靜,劉清波居然連一點唿吸都沒有。
冬至心下一沉。
他渾身緊繃,慢慢地迴過頭。
饒是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zhǔn)備,冬至仍是禁不住頭皮一炸!
原本跟他一起逃命的劉清波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本來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去的邢喬生,對方布滿紫色經(jīng)絡(luò)的臉在微弱的光亮下越發(fā)詭異,眼球半凸,正幽幽看著他。
“喬、喬生?”冬至試探道,身體隨時準(zhǔn)備逃命。
邢喬生的動作比他想象的還要快,幾乎在他話音方落,對方就猛地?fù)渖蟻恚苯影讯翂旱梗会崴浪榔∷牟弊印?br />
冬至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外掰開,一麵踹向他的下身,但邢喬生竟然紋絲不動,力氣奇大,掐住他脖子的手越來越緊,冬至的指甲幾乎深陷對方皮膚,但他感覺自己仿佛是在抓著兩棵老樹,幹癟而缺乏彈性。
情急之下,他用力咬破舌尖,很快感覺到腥味,和著唾沫,他將一口血沫噴過去。
換作平時,怕疼的他一定做不出這舉動,頂多隻會用劍劃破,但事實證明,危急情況下,腺上激素急劇分泌,人的潛力也是無窮大的,任何平時想象不到的事情都有可能發(fā)生。
那一口血沫噴濺在邢喬生臉上,對方的身體微微一震,力道鬆開一些,冬至趁機(jī)用力將他踹開,連滾帶爬站起來,順勢抓起剛才掉落在地上的長守劍,一劍掃過去。
這時他才看清,站在眼前的哪裏是邢喬生,分明是一個五官腐爛得已經(jīng)快要認(rèn)不出原本模樣的鬼屍。
鬼屍的胸口被一劍劃開,沒有血流出,對方依舊往前撲,冬至咬咬牙,手臂使力,雙手握劍,準(zhǔn)備一劍把人家的腦袋削下來!
一劍砍過去,力道可能差了點,鬼屍的腦袋開了個口子,歪向旁邊,行動力依舊不減。
冬至:……
如果不是剛才跟巨蟒搏命又遊了那麼久的水,他才不信砍不下來!
沒辦法,一劍不行,就兩劍。
哢嚓!
腦袋掉了三分之二,還有三分之一掛在肩膀上。
冬至快抓狂了。
鬼屍似乎徹底被激怒,長著黑長指甲的五指在陰風(fēng)中唿嘯著抓過來。
又是一劍斬過去!
腦袋終於徹底飛出去撞在壁上,還彈了一下,才咕嚕嚕滾落下來。
冬至退開好幾步喘氣,等了好一會兒,直到確定那鬼屍不會再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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