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張充念叨的冬至打了個噴嚏, 身體下意識在毯子裏微微蜷縮。
劉清波看了他一眼, 見對方睡得深沉,就沒有去叫醒他, 繼續瀏覽自己手頭的這一頁書。
他們本想訂高鐵的,但時間太緊沒空座了,隻好換成飛機。
兩人一坐定, 冬至說沒兩句話就開始打瞌睡。
但他其實睡得並不安穩。
夢中影影幢幢, 無數畫麵走馬燈似地掠過,紛雜煩亂,伸手去捉, 卻捉不住任何一幀下來。
恍惚間似乎還在那條熟悉的街道上, 夜燈昏暗, 他跟龍深並肩而行,走向前方某一處。
而他希望道路永遠沒有盡頭。
身旁的人向來不多話, 如果沒有人先挑起話題, 對方可以永遠保持緘默。
冬至忍不住道:“師父,走慢一點吧, 我有話對你說。”
身邊人低低嗯了一聲,果然放慢腳步。
冬至微微一笑, 將現實中千迴百轉無法輕易吐露的心情說了出來:“師父,我喜歡你。”
“喜歡我?”對方疑惑重複。
“是的,像男女朋友……的那種喜歡。”
“有多喜歡?”對方問道。
“我不知道, 但, 應該是能稱之為愛的吧。”冬至鼓起勇氣道。
對方又問:“那你願意為了我, 奉獻你的性命嗎?”
冬至怔了怔,想說我願意,但又隱隱覺得不太對勁。
他的師父,連聽見喜歡兩個字,都要退避三舍,應該是不會問出這種話的。
這真的是他的師父嗎?
想及此,他忍不住轉頭,想要看清身旁人的麵目。
對方也正好朝他看過來,微微一笑。
容貌俊美得幾近妖異,但……
不是龍深!
冬至嚇一大跳,下意識要退,但脖子卻被對方閃電般捏住。
“你不是說,我是你師父嗎?”
隻手掐住他脖子的力道越來越大,反觀冬至這邊,卻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伸手想去摸長守劍,卻發現摸了個空,兜裏的符文也不翼而飛,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張妖異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臉逐漸靠近,對他露出溫柔極致的微笑。
無處可逃,無處可退,他的唿吸逐漸困難,臉色由紅變紫,手不由自主緊緊攀住對方的手腕,五指深陷,但他的掙紮在對方看來,隻是以卵擊石,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計。
“你師父不見了,不如我來代替他。”對方的氣息噴在他臉上,真實得不像是一場夢境。“我保證,會好好對待你,把你的魂魄,煉成我身體的一部分。”
不……
頸項上的桎梏慢慢收緊,對方享受於玩弄獵物的快感,並不急著立刻將他弄死,非要一點點看他在痛苦中沉淪。
沒有劍,沒有符,怎麼辦?
冬至閉上眼,在心中默念請神咒語。
閤皂派弟子冬至,今以精誠懇請諸天陰神,但凡有靈者,還助弟子一臂之力。
閤皂派弟子冬至,今以精誠懇請諸天陰神,但凡有靈者,還助弟子一臂之力……
這次他沒有強求正神了,能請來什麼他也不知道,隻要先將這個敵人驅散。
血從喉嚨湧上來,他強忍著,直到咒語完整默念出來,才不再壓抑自己,將那口血完完全全噴出來。
胸口一空,似巨石也跟著吐出,鮮紅點點濺在對方麵容上,男人妖異的笑容短暫凝滯,冬至趁機將結好的手印拍在對方身上!
眼前光芒忽然大盛,刺得他睜不開眼,恍惚間似乎看見長守劍的劍影從頭頂飛掠而過。
強光之中,男人的麵容震蕩扭曲,似乎還露出一點驚異之色,旋即被光芒掩蓋。
脖子上的力道一鬆,冬至整個人不由自主往下墜。
視線之內,天地之間,慘白勝雪,無邊無際。
敵人不管是死是活,總算無法再威脅自己了。意識到這一點的他心頭微鬆,任憑身體急劇下落。
遠在北京,原本盤腿閉目調息的龍深忽然睜開眼!
他定定看著前方的牆壁,又似透著牆壁,望向遙遠虛空。
飛機上,劉清波看著冬至嘴角緩緩溢出的血,以及脖子上不知何時出現的掐痕嚇了一大跳。
他本想叫醒對方,卻想起自己曾經聽說過一種邪術,可以在睡夢中對敵人進行攻擊,貿然叫醒對方可能反而會導致對方猝死,這麼一想也不敢動,正急得滿腦子搜索辦法時,冬至卻自己緩緩睜眼醒轉。
“我他娘的……”他忍不住爆了粗口。
“你沒事吧!”比起冬至受傷,劉清波更詫異他居然也會有破口大罵的時候,不由疑心那還是不是本人。“告訴我,我叫什麼?”
冬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劉波波!”
劉清波皺眉,狐疑之色更重了。
冬至拍開他的手,咳嗽了幾聲:“飛景劍和三頭巨蟒,我沒失憶,也沒鬼上身……”
劉清波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忍著把人踹出飛機的欲望,捏住他的手腕。
脈搏快了點,但還算正常。
冬至覺得脖子生疼,忍不住伸手摸去。
“我剛在夢裏,差點被人掐死。”他的嗓音沙啞,跟入夢前判若兩人。
“你脖子上的確有一圈淤痕。”劉清波神色凝重,“看清對方的臉沒?”
冬至道:“看清是看清了,但很奇怪,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你們上次對付那個山本,不是最後讓對方跑了嗎,會不會是他迴來尋仇?對方在夢裏用的是什麼咒術,你就不會還手嗎,就任由人家把你揉圓搓扁嗎!”劉清波越說越氣,恨不得跳進他剛才的夢境裏去掐死對方。
冬至有氣無力:“大哥,我要是沒還手,你以為我還能醒過來嗎?對方好像也被長守劍的劍光傷了,就不知道傷勢怎麼樣。”
劉清波咬牙切齒:“媽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連特管局的人都敢下手,要是讓我看見,非得把他的頭擰下來剁成十八塊不可!”
冬至頭一歪:“……我瞇會兒,著陸的時候你再叫我吧!”
“你是豬嗎,這種時候還睡得著,萬一!”
劉清波不由提高音量,引來四周眾人注目,他隻得壓低聲音,“萬一又被人暗算了!”
冬至安撫道:“沒事,我不睡著,就閉目養神,調理氣息。”
說罷他已經閉上眼睛。
劉清波沒辦法,隻好在那裏開始一個個數可能會暗算冬至的對手。
這不數不知道,一數嚇一跳,別看他們剛進特管局不久,但要說敵人,還真不少。
遠的不說,就說上次,冬至殺了山本清誌,及時製止了一場陰謀,但後來山本清誌狡兔三窟,硬是留了一個分、身在別處,拖著一縷魂息逃走,雖說現在就算活著,肯定也生不如死,但要說對冬至恨之入骨,他排第二,肯定沒人排第一。
還有韓祺這件事,他們雖然將那個魔胎扼殺了,韓祺也死了,按說事情就該告一段落,但跟此事有關的洪銳和董巧蘭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兩個人不大不小是個隱患,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在暗處鼓搗出點什麼來。
再說上上次,在梁為期墓後邊,他們對那條三頭巨蟒下了狠手,巨蟒肯定也……算了,這個跳過,還有那幫日本人,不是說墓裏最後還有個人逃了嗎,會不會是他迴來尋仇?但當時他們一大波人在,要尋仇也不應該是針對冬至一個吧,還容易打草驚蛇,不過也說不定……
終於捱到著陸的時候,也不知是不是調息休養了一番的緣故,冬至的臉色的確好了不少,隻除了脖子上的掐痕依舊觸目驚心,他直接從背包裏拿出一條圍巾裹上,免得嚇著路人。
反倒是劉清波一路冥思苦想,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精神有點蔫蔫的。
這次他們走了特殊通道,武器終於可以帶上飛機,但為了不驚嚇到其他乘客,一路上都把長劍收起來裝在琴盒裏。
這會兒冬至將長守劍拿出來輕輕撫摸。
“謝謝你。”他低聲道。
龍深給他的劍,當然不會是平凡之物,冬至在幻境中見過龍深遠赴雪山之巔取山嵐之心來煉長守劍,知道這把劍就算比不上龍深,肯定也是有靈之物。
剛才果然就搭救了他一次。
“這人能暗算你一次,也會暗算你第二次。”劉清波告誡道。
冬至伸了個懶腰:“我知道,不過得先弄清楚對方是什麼來頭門路,才能追根溯源,把人揪出來……”
正說著,他剛開機的電話就有人打過來。
亮起的手機屏幕上,“師父”碩大兩個字一下子躥入眼睛。
他心頭一動,手指已經快過頭腦,按下了接聽鍵。
“師父?”
“你是不是又請神了?”那頭直接就問道。
“是,當時在夢裏……”冬至老老實實把剛才的夢境說了一遍,心裏已經做好挨罵的準備。
但龍深卻沒有罵他,隻問他現在身體感覺哪裏不適。
冬至就說最近就是比較容易犯困,其它毛病倒是沒有。
龍深聽罷,道:“你去申城之後,唐淨給你什麼,你都收著,過段時間我去申城,再幫你看看。”
冬至有點雀躍,又不敢表現得過於高興,隻能故作鎮定地應了一聲,見對方沒什麼交代,才掛了電話。
龍深會在千裏之外察知他請神的事情,他不是不奇怪,但對方既然不說,就是有不說的理由,想必他問也問不出什麼。
不過更讓冬至奇怪的是,以前龍深三令五申,讓他絕對不能請神,但這次卻沒有訓斥,是不是龍深也察覺到敵人的不尋常?
疑惑在心中盤旋不去,冬至一遍遍迴憶夢中的情景,除了男人的容貌給他留下深刻印象之外,卻別無線索收獲。
分局這邊早已得知他們要來的消息,為他們準備好了下榻的酒店,就在分局旁邊,環境設施就是一般的快捷酒店水平,不過也沒什麼可挑的,他們兩個辦事處的職員過來向分局領導匯報工作,總不可能給他們五星級酒店住,能報銷費用已經挺不錯了,但劉清波大少爺脾氣,一看快捷酒店就皺起眉頭,非要自掏腰包去附近一家五星酒店,冬至懶得在這種小事上跟他較勁,就遂了他的意。
分局的人連麵都沒露過,隻有一個叫舒壑的人打電話過來,對冬至他們的到來表示了歡迎,然後說他們這一趟也辛苦了,明天就先好好休息一天,可以先到處逛逛,等後天再去分局向唐局匯報。
他幾句場麵話說完就掛斷電話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半點雲彩。
劉清波有點不滿,覺得他們就算是來匯報,分局也太不把他們當迴事了。
冬至比他知道的多一點,就說:“這個舒壑是唐局助理,一個分局局長助理,級別資曆都比我們高,能打電話來招唿兩聲,已經挺不容易了,他要是真過來跟前跟後,我們也不自在,明天自由活動,不如想想去哪裏玩?”
劉清波翻了個白眼:“申城我都不知道來過多少次了,還有什麼好玩的?”
冬至隨手拿起酒店裏的活動宣傳畫冊,翻了一下。
“這個月申城活動還挺多的,明天有一個動漫節,另外一個私人美術館,有唐宋文物展,咦,這裏還有個拍賣會,你想去哪個?”
劉清波可有可無地拿過畫冊,興趣缺缺,本想隨口說個動漫節,卻不經意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名,不由壞笑了一下:“還是去拍賣會吧!”
拍賣會連著中國古典文化展,主要展出一些珠寶文玩,看起來是一個私人性質比較濃厚的活動,冬至不知道劉清波怎麼會突然起了興趣。
再一看特邀嘉賓,陳國良。
他抽抽嘴角,頓時明白了。
說起陳國良,在冬至他們眼裏,這自然是一個沒有半點真本事,光靠嘴皮子賺錢,連羅南芳和張崡他們都不如的江湖騙子,奈何他口才太好,香江一堆富豪還真就吃他那一套,把他奉為大師不說,還心甘情願捧著錢送上門,排隊預約就等著他給自己指點一番。
上次韓祺的事情發生之後,冬至他們把陳國良提迴去,打算好好教訓一番,卻發現人家行走江湖,其實用的也不是什麼風水玄學大師的名頭,而是開了個家居環境文化傳播公司,打著改造家居環境的幌子幫人家看風水,而且這一行在香江本來就不違法,說白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人家錢多燒得慌,就願意給陳國良送錢,誰也管不著。
不過陳國良經過韓祺那件事,又被冬至他們嚇唬一頓之後也老實了不少,不敢再擺出什麼大師的名頭,這次作為特邀嘉賓,他名字前頭的頭銜也從風水大師變成了資深古玩名家,讓人又好氣又好笑。
也算陳國良倒黴,他在鷺城的時候,遇上冬至跟劉清波,現在他應邀到申城來了,冬至他們也跟著過來了,劉清波怎麼看他都不順眼,不趁機作弄嚇唬一下人家自然不肯罷休。
隔天還是休息日。
正當冬至和劉清波兩個人前往拍賣會時,城市的另一頭,動漫節正如火如荼進行中。
今天是展會的最後一天,也是人數最多的一天,大家似乎都想趁著活動與假期結束之前來一個徹底的遊玩,
申城動漫節今年的參展方創下新高,過來參加活動的人數自然也突破新高,活動方很重視,特地加派人手進行安保工作。
明弦看動畫,也看漫畫,卻沒參加過動漫節,對他來說,這種場合一般都是人山人海,與其拚了老命擠得一身汗,就為湊個熱鬧,買點周邊,不如舒舒服服待在家裏多看幾部動漫。不過想想唐淨手長腳長,眉目清秀的模樣扮成虞姬,他還是有幾分心馳神往的,所以毅然把“第一次”給貢獻出來了。
手裏攥著唐淨給的門票,明弦在人海裏艱難前行,還要眼觀四麵地尋找唐淨的蹤影,心裏已經隱隱有點兒後悔了。
他把門票背麵翻過來,上麵有自己特意手寫的備注。
c606,《大荒》遊戲的展位。
數字很吉利,但是……
明弦看了一眼離自己最近的那個展位,對方是208,也就是說,這裏距離c606,還有起碼大半個會場的距離。
從他所在的位置望過去,一片烏泱泱的腦殼,黑色海洋般沒有盡頭,明弦眼前一黑,恨不能自己像武俠小說裏的輕功高手,直接縱身一躍,把這些腦袋當成踏腳石咻地一下飛過去。
絕望之下,他隻好深吸口氣,大喊一聲:“哎呀媽呀,誰掉的包,裏麵還有一萬塊現金呢!”
他本來想說十萬的,但轉念一想,十萬現金也太誇張了,還是一萬塊比較符合實際情況。
這一嗓子在熙熙攘攘,吵吵鬧鬧的會場裏,也足夠讓周圍的人都聽見了。
結果周圍全都不為所動,連腦袋都懶得轉動一下,明弦心想難道他攤上一群視金錢如糞土的人?
這時有人嗤笑道:“你這招都被用了無數迴了,誰還會上當!會展就是這麼擠了,慢慢走吧!想清靜就去圖書館,那裏夠清靜!”
明弦:……
平時幾分鍾就能走到的距離,他非是整整花了幾十分鍾,才終於擠到唐淨說的那個攤位。
《大荒》這個遊戲很熱門,公司財大氣粗,租了老大一個展位,在會場中十分顯眼,但周圍的人也尤其多,簡直邁不開步伐,明弦伸長了脖子張望,展臺那裏已經有幾個打扮成古代神話人物或曆史人物的coser,個個濃妝豔抹,連原本是男是女的分不清,更不要說認出唐淨了。
他肩膀上忽然被人輕輕拍了一下,明弦扭頭,麵露驚喜:“你在這啊,怎麼沒上去?”
唐淨還是上次見麵時的樣子,白白淨淨,黑色襯衫,黑色長褲,這一身穿上去,身材就越顯修長,引來不少年輕女孩子注目。當然,看的不單是唐淨,還有明弦。
明弦摸摸自己汗濕的頭發,再看看身上的褶皺,遠不對方來得利索瀟灑。
“我也剛來,還沒來得及化妝,不過不著急,反正我隻是過來幫忙,後麵才出場站一下就行了。”
唐淨拿出一包紙巾給他,又把人帶到後臺休息室。見他滿頭大汗,不由失笑:“一看你就是頭一迴來參加這種展會的!”
明弦不好意思:“這麼明顯嗎?”
唐淨指指他身上的衣服:“這種展會都是人擠人,你穿白色衣服,迴去洗都洗不幹淨,還有,你把大半瓶水都喝光了,等你真想上廁所,你覺得你能忍到去那裏嗎?”
明弦想想自己一路過來的淒慘過程,忍不住變色。
“幸虧你碰上我,休息室裏有洗手間,不用讓你跑一大圈。”唐淨笑道。
要不是為了你,我也不會跑到這地方來,明弦在心裏嘀咕一聲。
“你去忙吧,我在這裏休息一會兒就行。”
唐淨要去化妝換裝,也沒多少工夫招唿他,明弦也不想出去麵對那一波波的人潮,休息室裏再狹窄,對他來說都比外麵好一些。
正捧著手機準備玩一把遊戲,外頭匆匆進來兩個工作人員。
“他說不來就不來了?難道昨天沒請假嗎?”
“昨天他說小濃在,他就不來了,我以為他開玩笑呢,誰知道真不來了,現在電話也打不通!”
對話戛然中斷,女孩子看著明弦,疑惑道:“你是誰?這裏是《大荒》的後臺休息室,不給外人進的。”
明弦忙起身道:“唐淨讓我在這裏等他。”
女孩子釋然:“原來是唐哥的朋友……”
她旋即眼睛一亮,上下打量明弦,又對同伴道:“怎麼樣?”
同伴點點頭:“我看行。”
明弦被她們看得心裏發毛,渾身不自在。
女孩子笑嘻嘻道:“這位小哥哥,我們今天正好缺個太乙真人,你要不要來試試?有錢賺哦,一小時兩百塊怎麼樣?”
明弦搖搖頭:“抱歉,我是過來看朋友的,不是專業的coser。”
女孩子:“那,三百?”
明弦啼笑皆非:“不是錢的問題,我以前沒做過,去了前臺展廳也不知道擺什麼姿勢,再說還要站那麼久。”
對方忙道:“不用站著!外頭有椅子,你隨便坐著就行了,有人想合影就跟他們合個影,隻要兩個小時就行了,當幫幫我們忙吧,你外形條件好,裝扮起來肯定不錯,等結束了我還請你喝奶茶怎麼樣?”
他還想找個借口推脫,一個聲音從裏間飄出來。
“他是我帶來的朋友,不玩cos的,你們不要煩他。”
明弦下意識迴頭,卻在一瞬間被驚豔到。
襟帶飄揚,廣袖高髻。
唐淨女裝的樣子未免也太——
像個仙女了。
他長得其實並不女相,頂多隻能算是斯文清秀,但上了妝之後跟那股清冷的氣質一搭,立馬就變得氣度高華,飄然若仙。
明弦忽然想起對方扮的是《大荒》裏的虞姬,雖說未必跟曆史上真正的虞姬相似,但這樣的容貌氣質,就算真正的西楚霸王在這裏,恐怕也會折腰的。
別說明弦,連看過唐淨好幾迴這種裝束的兩個女孩子,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請唐哥來坐鎮果然沒錯,有你在,咱們這展臺今天肯定獨占鼇頭,等會兒我讓安保的人注意一下,免得人一下子湧過來,把你給撲倒了!”
唐淨看著兩個女孩子風風火火又跑出去,對明弦笑了一下:“你別介意,他們今天估計是缺人了,不過我得出去了,你是要在這裏繼續休息,還是跟我一道出去?”
到了外麵,唐淨是展臺裏的coser,明弦不能再近距離看他,也得迴到人群裏去當個普通的遊客。
“其實也不是不能試一下。”他咕噥道。
“什麼?”唐淨沒聽清。
明弦有點不好意思,眼神四處飄:“我說,我也可以幫忙cos一下,充充場麵的。”
唐淨挑眉:“覺得好玩?”
不是,是被你的美色折服,想近距離多欣賞一會兒。明弦沒好意思承認,就點點頭。
唐淨意味不明笑了一下,也沒戳穿他。
“那你先換衣服吧,我讓化妝師給你上妝。”
明弦要扮的是太乙真人,得戴白色假發,那套行頭穿起來也很麻煩,明弦根本沒玩過cos,連單衣係帶怎麼係都不知道,手忙腳亂,唐淨隻得給他幫忙,嘴裏不忘調笑。
“真沒看出來,你身材還不錯!”
明弦有點小得意:“我有空也堅持健身的!”
唐淨故意拍拍他軟綿綿的小腹:“有空是什麼時候?”
明弦一下子氣虛:“就,每個月吧。”
幫他戴好假發,穿好衣服,唐淨道:“我得出去了,你讓化妝師給你上妝,上好了妝直接出來就成。”
說罷轉身就走,袖擺飄飄,不像紅塵裏愛恨纏綿的虞姬,倒像是不沾煙火氣息的仙人。
明弦要扮的也是得道的仙人,他覺得自己就算吃了仙丹,估計也沒有唐淨那種氣質。
但那隻是他自己的感覺。
當他頂著上好的妝容走向前臺時,許多目光瞬間投注過來,明弦還聽見別人小聲驚歎,說這次《大荒》的展臺coser質量真高,連太乙真人都這麼帥,連唐淨臉上都露出驚異之色。
被他一看,明弦越發緊張,剛沒走幾步,腳下不小心踩到衣擺,整個人直接往前撲倒,幸好被一隻手臂攔腰截住,才免於五體投地的命運。
“這種投懷送抱的橋段很老套了,明先生。”
聽見對方調笑的語氣,明弦老臉發熱,忍不住迴嘴:“虞姬抱個男神仙,一下子集合了穿越、三角戀、玄幻修仙,美人救英雄等狗血戲碼,不老套了。”
不過話說迴來,明弦沒想到唐淨看著高瘦,力道居然不小,剛才幾乎承受了他大半個身體的重量,也沒見顫抖一下,還神色自若,處之泰然。
有了唐淨跟明弦在,展臺又多了不少人氣,遊戲粉絲也好,路過看客也好,紛紛過來求合影,明弦隻要盤腿坐著,擺出打坐的姿勢就行,可時間一長也覺得累,趁著人比較少的時候,他忍不住站起來伸個懶腰,對神色輕鬆的唐淨表達了敬仰之情。
“這樣一站就是一整天,你是怎麼堅持下來的?你們這一行可真累!”
唐淨笑道:“我也隻是過來幫朋友忙,不收錢,純粹興趣,本職工作不是幹這個的,不過等會兒他們要給你錢的話,你可別不收。”
明弦好奇:“那你的本職工作是什麼?”
唐淨詭秘一笑:“你這麼想了解我?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明弦攤手:“我感覺自己在你麵前好像無所遁形,但我對你卻一無所知。”
“有時候,一無所知才是幸福。”
唐淨伸手捋過他肩膀上的白發,虞姬和太乙真人挨著腦袋低聲說話的情景過於曖昧,不少人拿起手機拍下這一幕。
明弦撇撇嘴,不以為然:“我覺得你比我還像寫小說的!”
唐淨見他一副累得不行的沒骨頭樣,就道:“你去四處溜達溜達吧,別走太遠就行。”
明弦果真開心起來,袖著手就逛到邊上去了,結果因為他形象裝扮太好,又有不少人過來合影,詢問他是哪裏的coser,明弦給他們指明方向之後,恍然發現這也許是唐淨的一個“陰謀”,把他當成拉客的小弟了,這樣可不就又給展臺增加了不少人氣?
他哭笑不得,不由感歎這男人心思太深,琢磨著下迴把他給寫到自己的小說裏去,就當大反派好了。
不知不覺隨著人流走得有些遠了,明弦抬眼發現一個動漫展臺,對方正好也用了虞姬的形象來作為門麵,但coser的扮相遠不如唐淨,展臺也沒什麼人氣,幾個coser坐在那裏無人問津,頗有些淒涼之感。
那個“虞姬”百無聊賴用袖子扇風東張西望,旁邊“西楚霸王”金甲加身,托腮坐在那裏發呆,一動不動,怎麼看都覺得滑稽。
明弦禁不住上前,想摸摸西楚霸王頭盔上那兩根不停顫動的長須須。
“虞姬”估計也對“霸王”這副西子捧心的形象看不下去,伸手推了他一下,沒怎麼用力,但“霸王”卻直直往旁邊倒去,沉重的頭盔從腦袋上脫出來,在地上滾了幾圈,連帶那兩根長須須,嘩啦一聲鬧出老大動靜。
饒是會場亂哄哄的,這一幕依舊令周圍不少人扭頭去看。
扮演虞姬的coser也愣了一下,趕緊上前把人扶起來,卻發現“霸王”渾身綿軟,她還以為對方熱暈過去了,慌忙叫同伴過來幫忙,直到明弦走過來,探了探對方的鼻息和脈搏,對她說道:“他好像,死了。”
虞姬愣了三秒,忽然尖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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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會場亂哄哄的,這一幕依舊令周圍不少人扭頭去看。饒是會場亂哄哄的,這一幕依舊令周圍不少人扭頭去看。饒是會場亂哄哄的,這一幕依舊令周圍不少人扭頭去看。饒是會場亂哄哄的,這一幕依舊令周圍不少人扭頭去看。饒是會場亂哄哄的,這一幕依舊令周圍不少人扭頭去看。饒是會場亂哄哄的,這一幕依舊令周圍不少人扭頭去看。饒是會場亂哄哄的,這一幕依舊令周圍不少人扭頭去看。饒是會場亂哄哄的,這一幕依舊令周圍不少人扭頭去看。饒是會場亂哄哄的,這一幕依舊令周圍不少人扭頭去看。饒是會場亂哄哄的,這一幕依舊令周圍不少人扭頭去看。饒是會場亂哄哄的,這一幕依舊令周圍不少人扭頭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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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嘍,休假歸來,說好肥肥的一章,想我了嗎,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