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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涵兒渾身濕淋淋地倒在沙地上, 換作以往,她必然是渾身難受,恨不能立馬衝去洗澡換衣服,但現(xiàn)在,迷霧還未重新聚攏, 陽光從烏雲(yún)散盡的天空照耀下來,身體暖意融融, 竟也有種滿足感從心底油然而生。


    她遙遙望著冬至, 嘴角不自覺揚起,輕輕逸出一口長氣。


    李涵兒還記得剛剛得知自己被臨時拉入交流團, 團長又還是冬至時,心裏那種不滿的情緒, 雖然她不至於跑到領導麵前強烈抗議要求換人,但對龍深的這個徒弟, 的確懷著一種看好戲的惡意。因為曾經(jīng)對龍深求而不得的情愫,導致她看任何深受龍深青睞的人,都覺得不順眼。


    但後來, 這種情緒是什麼時候轉(zhuǎn)變的?


    也許是在眾人失落低穀,冬至依舊鎮(zhèn)定如初,似乎沒有什麼困境能難倒他時, 也許是在冬至身先士卒,奔跑在危險最前方時, 也許是在對方與劉清波鬥嘴, 又一次次從背包裏掏出他們想象不到的東西, 緩解了他們緊張的心情,又給了他們新的希望時,李涵兒不得不承認,冬至根本令人討厭不起來。


    非但不討厭,反而還有種讓人不由自主去喜歡的魅力。


    像是……


    有他的地方,就看見了整個人間的生氣。


    誰又能討厭蓬勃溫暖的陽光?


    如果是劉清波或張嵩,甚至是她親兄長李映來擔任這個團長,也許他們也能取得最後的勝利,但勢必會像別的團隊那樣犧牲一兩個人,也不可能像現(xiàn)在這樣擁有如此的向心力。


    隻有冬至,才能做到這一點。


    “親愛的涵兒,你在看誰?”


    威廉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不由睜大眼睛:“你在看冬?天啊,你暗戀他嗎?那我還有機會嗎?”


    他大驚小怪的語氣引來不少注意力,李涵兒恨不得將他的嘴巴縫上。


    “誰說我暗戀他的!”李涵兒咬牙切齒道。


    這個人似乎每次都能挑戰(zhàn)她良好的修養(yǎng),李涵兒懷疑再這麼下去,等到迴國,她可能會被活生生氣老幾歲。


    “你剛才望著他,露出哀傷的笑容啊!”威廉一臉純良,“涵兒,雖然我皮膚沒有他白,但我比他高,身材也比他好,我能給你幸福的,而且他明顯就不喜歡你啊!”


    “那不叫哀傷,那是欣慰!欣慰懂嗎!”李涵兒再也忍不住,揪住他的耳朵大吼,“還有,你也不叫身材好,叫雄壯!”


    眾人:……


    冬至:“冷靜,冷靜,想想你的淑女風範,想想我們的名譽。”


    李涵兒深吸口氣,對威廉微微一笑,柔聲細氣說出令人膽寒的威脅。


    “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把你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威廉驚恐地看她一眼,想了想,小聲道:“要是你願意接受我的追求,那腦袋讓你玩一下也可以的。你們中國人是不是有句話,叫能夠親到最豔麗的花朵,就算立刻死去也無妨?”


    那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李涵兒怒極反笑:“你要是能夠?qū)W會中文並熟練運用成語,我就接受你的追求。”


    威廉眼睛一亮:“真的?”


    但他也不蠢,隨即談起條件:“口語流利可以嗎?”


    李涵兒心想不能定得太難,不然對方一聽就有詐,就點點頭道:“可以。不過成語典故你要能聽得懂,我不想跟一個連虎背熊腰都聽不懂的男人談戀愛。”


    最後一句話,她是用中文說出來的。


    “虎背熊腰?”威廉模仿她的腔調(diào),迷惑道,“那是什麼?”


    李涵兒麵不改色:“就是誇你英俊瀟灑。”


    威廉高興起來:“你放心吧親愛的,我知道你擔心我隻是一時熱情,但我對你一片真心,你給我半年時間,我一定學會中文。不過這半年裏,你可不能有男朋友。”


    李涵兒點點頭:“當然,我是一個守承諾的人。”


    兩人達成協(xié)議,皆大歡喜。


    冬至他們抽了抽嘴角,最終什麼也沒說,大家都聽得出李涵兒在忽悠威廉,可未來的事誰知道呢,也許威廉不到半年就自動放棄了,也許兩人真能發(fā)展成一對歡喜冤家,人生總是充滿變數(shù),沒有人能遇見未來。


    風暴停歇,海麵逐漸平靜下來,但幾個島嶼全是一片狼藉,看上去最淒慘的是狄安娜島,上麵的樹木或倒或歪,淩亂不堪,洪水還未徹底退去,樹木與樹木之間坑坑窪窪,慘不忍睹。


    遠處,輪船從迷霧中顯露身形,漸漸駛近。


    那是組委會派來接應他們的船隻。


    劉清波歎了口氣:“電影裏,警察總是在所有事情塵埃落定之後才匆匆忙忙趕過來。”


    冬至忍不住笑了。


    ……


    日本,熱田神宮。


    龍深提著劍,一直在往前走。


    在他上下左右各個方向,是無數(shù)的景象空間,一個套著一個,看不見盡頭。


    腳下的空間無限延伸,但如無意外,不管他怎麼走,往何處走,永遠都走不出這裏。


    但龍深沒有停下腳步,因為他知道,一旦停步駐足,他的視角就很容易被鏡像的內(nèi)容迷惑住,迷失方向隻是第一步,最終連心智也會迷失在鏡像空間。


    音羽鳩彥的窺視剛剛被他打破,但他如果無法找到出口,就會永遠被困在這裏。


    每一個鏡像空間之內(nèi)的景象都大致相同,但也有細微的不同,比如裏麵的每一個李映,表情或焦灼,或惶急,或微笑,甚至帶著開心快意,喜怒哀樂,七情上麵,令人很難分辨到底哪個李映才是真的,龍深看似不停向前,實則在以常人難及的速度在飛快觀察每一個李映。


    他相信,這裏麵必定有一個是真的。


    “李映。”龍深沉聲道,“說話,無論說什麼都好,聲音不要停下來。”


    “龍局!”無數(shù)個李映在鏡像空間裏迴應,聲音有先有後,就像伴隨無數(shù)迴響。但不管是哪個李映,語氣都很虛弱,估計受傷不淺。


    “龍局,如果我迴不去,麻煩您代我,跟我?guī)煾负桶謰屨f一聲,就說我不爭氣,沒能完成任務,還有我妹子涵兒,讓她好好照顧父母……”李映喘息道,“還有半夏,幫我跟她說對不起,讓她不要等我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李映提到師長父母的時候都沒有哭,半夏兩個字一出口,卻禁不住潸然淚下。


    他想起了當初剛?cè)胩毓芫值臅r候,自己看見那個活潑愛笑的姑娘,視線一下子就被吸引住,想起兩人在出任務時的曖昧互動,想起自己為了她,放棄大好前途的一組,卻去了被視為雜牌組的三組,父親還因此發(fā)了好大一場脾氣,但李映不後悔。


    從小到大,他穩(wěn)重早熟,顧全大局,他的一言一行,幾乎是茅山同輩的楷模,加入特管局之後,他也成為上級領導心目中的未來棟梁,他少有衝動的行為,許多人甚至無法理解他為什麼放著茅山同輩裏優(yōu)秀的師妹不要,卻喜歡上一個詭異莫測的降頭師。


    李映曾經(jīng)也以為自己會按部就班地在修道之路上走下去,要麼繼承茅山的掌教之位,要麼進入特管局,像自己的父親李瑞那樣一步步往上走,成為一名中高層的特管局官員,也許最後也能成為一名位高權重的副局長。


    但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在功業(yè)未成的時候,就在這裏折戟沉沙。


    除了對死亡的恐懼與不安,他無數(shù)次想起的,卻是遲半夏的麵容。


    他知道遲半夏一定走不出自己死亡的陰影,也許外人看見降頭師的名頭,隻覺神秘畏懼,不敢招惹,但李映卻知道,這個靈動的姑娘比誰都要深情。


    龍深目光一掃,無數(shù)個李映在鏡像之中麵露痛苦。


    但大多數(shù)鏡像裏的李映,痛苦卻是遲滯的,麻木的,這種痛苦就像被刻板模仿的傀儡,拙劣演技根本無法令人動容,反而覺得詭異。


    隻有一個。


    唯一的那一個,臉上真切流露出痛苦與恐懼。李映也是人,哪怕他是修行者,比大多數(shù)同輩還要更加出色,但他現(xiàn)在也還年輕,還不可能在真正的死亡麵前喜怒不形於色,尤其是麵臨與愛人和親人的天人永隔,即便龍深也會動容,更何況是李映。


    龍深絕不遲疑,當即一道劍光疾射而出,目標正是那個痛苦表情最為真切的李映!


    鏡麵被打碎,李映看著轉(zhuǎn)瞬即至的劍光,不禁愕然,下意識就要閃避,但他身受重傷,對方又是龍深,根本避無可避,森然淩厲的劍氣直抵額前,肌膚刺痛的感覺傳來,他的胳膊已經(jīng)被人牢牢鉗製住。


    “龍局!”


    他看著出現(xiàn)在自己身旁的龍深,又驚又喜。


    “走!”


    龍深一語既出,身形未停,李映隻覺眼前天旋地轉(zhuǎn),景物無數(shù)往後飛掠,鏡像層層破碎,碎片在空間內(nèi)散開來,劃破衣服和皮膚,竟然還有痛感。


    “這是真實存在的!”龍深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語速極快道,腳步未停,一路拽著他往前飛奔。


    龍深周身似有罡氣護體,碎片等閑無法近身,但李映這些天被關得迷迷糊糊,一會兒看見遲半夏和師門長輩,一會兒又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深淵地獄之中,左右骷髏惡鬼環(huán)伺而不得脫身,神智早已有些混亂,此刻竟也分不清自己是真的得救,還是另一場幻境。


    神使鬼差地,他將手伸出罡氣保護的範圍之外,去觸碰那些碎片,果不其然指尖一痛,血珠立刻冒了出來。


    “這不是幻境?”李映茫然道。


    “真亦假來假亦真,任何幻境都是以現(xiàn)實為基礎。”


    龍深分神迴頭,見他迷迷瞪瞪,不由皺眉,伸指在他眉間一彈。


    李映身體微微一震,神情頓時清醒不少。


    “龍局……”他聲音沙啞,像剛從水裏撈出來,渾身大汗淋漓。


    “不要動,不要說話。”


    龍深雖然識破他所在的陣眼,但周圍依舊全是幻境重重,他無暇顧及李映,需要全神貫注才能尋求突破口。


    李映果然不敢再說話,他被龍深拉扯著往前飛奔,身不由己,眼看著無數(shù)鏡像碎片迎麵而來,又分路而去,仿佛龍深所到之處,邪物心魔即自動讓出一條路來。


    他也由此更深刻意識到這個男人的強大。


    不為外物所動,不受任何軟弱情緒的牽引,龍深心若磐石,這些鏡像自然也影響不了他。


    李映出身名門大派,隻不過他不像張嵩和劉清波的表現(xiàn)欲那麼強烈,鋒芒自然也收斂許多,在長輩看來尚屬穩(wěn)重,但他難免也有名門弟子的驕傲。入特管局之前,除了吳秉天的一組,其餘二組三組,他也覺得不過爾爾,雖說龍深之名早已如雷貫耳,但在他心中,龍深畢竟隻有一個人,比不上茅山龍虎山這等底蘊深厚的大派。


    但此刻他才意識到,連茅山掌教提起龍深,也是一副肅然模樣,並非因為龍深是特管局的副局長,位高權重,資曆深厚,而是因為龍深的實力。


    正道也好,魔物也罷,人類社會與動物世界,歸根結底並沒有什麼不同,本質(zhì)上都對自身強大的不斷追求,強者未必就能以品行讓人敬重,卻會令人不得不去正視。


    李映忽然很慶幸。


    慶幸龍深是自己這一方,而不是敵人,否則現(xiàn)在他不會再有機會出去,隻能像丁嵐一樣,魂魄被拘,甚至死無全屍。


    想到丁嵐,李映不由打了個寒噤。


    在他走神的短短片刻工夫內(nèi),龍深已經(jīng)找到了鏡像空間的最終出口。


    手中劍光飛起,隨著他的心意往前疾射而去,最終刺中其中一塊碎片裏的一顆鬆樹。


    李映怎麼都看不出那顆鬆樹為什麼就是破陣的關鍵,但龍深偏偏能夠一眼看出來,劍光所到之處,鬆樹轟然消逝,連帶周身浮動飛掠的鏡像碎片,也都在頃刻之間悉數(shù)消失。


    周身景物驟然一變!


    沒有無數(shù)重複的鏡像,沒有混淆視線的鏡麵反光和碎片,他們置身一個空曠的草坪上,不遠處是湖光山色,瀲灩映藍天,靜謐而安寧。


    這是一處絕佳的度假場所,如果是龍深之前假扮的身份,他一定會欣喜得立馬拿起相機開始擺拍角度,但他畢竟不是真正的攝影愛好者,那隻是他為了混入熱田神宮而隨手拈來的一個身份。


    李映更是緊張,不用龍深說,他也知道這不會是熱田神宮裏原本的景象,也就是說,他們又一次來到了幻境裏?


    “龍局,這是幻象嗎?”他小聲問。


    龍深卻給了他出乎意料的迴答:“不是。”


    沒等李映再度發(fā)問,龍深就解答了他的疑惑:“這也是真實的。”


    如果這是真的,那就是說他們還在熱田神宮的結界裏?


    或者說,他們已經(jīng)離開了熱田神宮,到達另外一個地方?


    李映發(fā)現(xiàn)龍深的話語焉不詳,不管怎麼解釋都可以。


    隻聽身旁的男人又道:“別忘了我剛才說過的話。”


    李映苦笑,他忽然有些同情冬至了,這得是多高的悟性,才能待在龍深身邊,才不會時時懷疑自己的智商?


    不過他也明白,自己重傷在身,腦子不像正常情況下那樣清醒自如,龍深是想讓他調(diào)動思考能力,忽略自身狀況,避免傷勢過重直接昏迷過去。


    帶著花香的風吹拂在臉上,讓人昏昏欲睡,不遠處好像還有歌聲,清亮而曼妙,像他妹妹小時候唱歌的語調(diào),稚嫩童真,無憂無慮,在這樣的環(huán)境裏,很難讓人提起戰(zhàn)意,李映也不例外,他幾乎是不由自主地放鬆心神,但內(nèi)心深處突然又想起龍深的提醒。


    真亦假來假亦真。


    這句話如同靈臺一點冰冷,硬生生將他從昏睡暖意裏拉了迴來,李映掐住自己的掌心,刺痛和粘稠的液體讓他瞬間警醒。


    沒有暖香,也沒有歌聲,湖水依舊是湖水,草地依舊是草地。


    果然是真真假假虛幻無邊,李映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不敢想象自己剛才要是真的昏睡過去,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也許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他不由望向身旁的龍深,想要從對方身上汲取一點信心。


    但龍深卻不見了。


    李映心頭一跳,忍不住慌亂起來,踩在草地上的腳不知不覺往下陷落,李映低頭,發(fā)現(xiàn)草地不知何時變成了沼澤,蔓蔓野草圍繞著湖邊生長,而他置身沼澤之中無法自拔,隻能任憑身體緩慢下沉,轉(zhuǎn)眼就漫過了膝蓋。


    他掙紮著往前走,但這樣隻會使身體更加陷進去,四周根本沒有可以攀附抓牢的物體,李映下意識往後一摸,才想起自己的劍在上次囚禁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奪走了。


    “龍局?龍局!”


    他狠狠一掐掌心,閉了閉眼,再睜開,麵前卻還是沼澤,身體已經(jīng)陷到了胸腹往上,唿吸開始覺得有點困難,用不了多久,沼澤就會堵住他的唿吸,蓋過他的眼睛,將他整個人都埋葬在這裏,在幾十幾百年的時間裏,慢慢融化,與沼澤融為一體。


    李映感覺鼻間有液體流下來,他伸手摸了一把,沾了一手的腥紅,應該是胸腹原本的傷口被壓迫所致,身體下沉很快,沼澤已經(jīng)到了脖頸,唿吸越來越困難,他無法說服自己這是幻境,隻能閉上眼,默念茅山的靈素清念心法。


    念了幾句,心情反而逐漸平靜,感覺胸口的壓迫頓時一輕,他咬破舌尖,噴出一口鮮血,然後才睜開眼睛。


    果然是幻境,龍深依舊站在他身邊,腳下是草地,前方是湖麵。


    李映身體一軟,就要倒下。


    龍深伸手拽住他的胳膊,神色平靜,似不意外他一副剛跑完五千米的模樣。


    “過了多久……”李映喘息道。


    “隻有三秒。”龍深道。


    三秒,他卻像經(jīng)曆了一輩子。


    李映苦笑,借著龍深有力的支撐勉強站定,慚愧道:“抱歉,龍局,我太沒用了。”


    龍深道:“音羽在這裏布置了一重又一重的幻境,你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nèi)掙脫出來,已經(jīng)很好了。”


    “那,比起冬至呢?”李映忍不住問。


    優(yōu)秀的同輩之間難免都存了比較之心,李映也未能免俗。


    龍深忽然一笑。


    這一笑如雨過天晴,星垂長空,李映頓時有些驚豔。


    可沒等他仔細端詳,龍深已經(jīng)恢複平時的冷靜。


    “他與你差不多,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李映懷疑這隻是龍深安慰自己的話,否則對方又怎會在提到冬至的時候就笑得那麼開心,但他沒有再深究下去,從幻境掙脫出來的疲倦已經(jīng)用盡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氣。


    他沒來得及思索更多,因為下一刻,平靜的湖麵忽然劇烈震顫起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從湖心往外泛起,幅度越來越大,幾秒之後,一隻龐然大物從水裏躥出,唿嘯著宣示自己的存在!


    乍一看,妖獸的身軀幾乎遮住了天地,陰影蓋了下來,也遮擋了龍深他們的光線。


    當妖獸大半身體都露出水麵時,李映禁不住心頭震驚,麵色大變。


    那像是——


    八條巨蛇被擰成一團,連接處血肉模糊,但它們的確是一體的,八個麵目猙獰的腦袋在空中揮舞,八條尾巴狂躁地甩著湖麵,獠牙大張的嘴巴無一例外吐著巨大的蛇信,急不可耐透露出想要吞噬一切的狂妄和貪婪。


    八岐大蛇?


    李映難以置信,這頭日本傳說中的妖獸,不是早就被殺死了嗎?


    “這難道又是幻象?”


    “不,是真的,小心!”


    龍深的話剛說完,一條碩大蛇尾就已經(jīng)朝他們甩過來,李映被龍深拽著躲開,草地被蛇尾重重抽上,瞬間多了一條焦痕。


    李映似乎還能聞到燒焦的味道,他被龍深往旁邊一推,往後踉蹌幾步倒在地上。


    龍深則一躍而起,並指一揮,劍光旋即從不知名處現(xiàn)身,朝其中一個蛇首疾射而去。


    李映明白自己的身體狀況根本無法作戰(zhàn),不要成為負累就很不錯了,當即趕緊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觀戰(zhàn),隻求八岐大蛇不要發(fā)現(xiàn)他,不然還得連累龍深分神旁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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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發(fā)現(xiàn)你們關注的點在哪裏,秋衣秋褲是指秋天的衣褲,不是那種秋褲hhhh……好像越描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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