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1
輕飄飄的,我好像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意識一點(diǎn)點(diǎn)下降,恍惚中,我感覺自己的雙腳正深一步淺一步,吃力地向前行走。
好熱好累啊,喉嚨裏不知道什麼時候燃起了一把奇異的火,極渴的感覺幾乎讓我虛脫,我費(fèi)力地抬起頭,目光瞬間被周圍的一切驚怔!
天啊!
這是哪裏?
抬眼望去,到處都是一片茫茫無際的沙漠,一陣風(fēng)卷起鋪天的漫漫黃沙,層層疊疊的沙丘間隱約露出了一堆堆動物的白骨。
沙漠!
我心中極度震驚,轉(zhuǎn)頭一望,剎那居然就在我身邊,他的身後甚至還跟著幾個我根本沒見過的、長相卻異常絕美的男人。
剎那!我想喊他,喉嚨異常幹渴,仿佛被頭頂?shù)牧胰湛編职忝爸鵁煟揖谷话l(fā)不出半點(diǎn)聲音。
我望著剎那,目光滿是迷茫,失措,驚恐,虛弱,但雙腿卻被另一種意誌控製,仿佛尋找著什麼,依然執(zhí)著的向前行走。
慢慢的,我們走入了一片像古戰(zhàn)場般的沙漠腹地裏的荒蕪之地。
我匍匐在灼燙的沙漠上,用耳朵貼著沙子。我在聆聽,風(fēng)沙中漸漸響起了飛奔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狂風(fēng)卷起黃沙,渾濁的暴風(fēng)中一群穿著黑衣,騎著戰(zhàn)馬的騎士驟然出現(xiàn)在我們麵前。
突然間,我的耳邊傳來古老的歌聲,那歌聲仿佛來自遙遠(yuǎn)的另一個世界,卻又仿佛近在耳。
廝殺突然到來。幾十個黑衣騎士催動坐騎,拔出長劍殺氣騰騰的向我們衝過來,鮮紅血腥的血液不斷在我身邊飛濺。我震驚的看著他們猛烈地穿過我仿佛透明的身體,我就像是烈日灼烤下虛無的水氣,沙漠中的海市蜃樓。沒有人能觸碰到我,他們就這樣從我的身體裏穿了過去。
黑騎士與剎那他們激烈的廝殺起來,刀劍相觸,光影相間,我看著黑衣騎士一個個染血倒下,後麵卻有越來越多的人衝了過來……
迷蒙中,那奇異的歌聲再度響起。仿佛有感應(yīng)般,我緩緩抬起頭,在那高聳的沙丘之上,一道暗如永夜的鬼魅身影牢牢吸引住我的視線。
烈日巨大的白光下,一個黑衣華服包裹的絕美男子倨傲地跨坐在馬背之上,他揚(yáng)起下巴,唇角路出一絲詭異的微笑.我看不清他的麵容但風(fēng)揚(yáng)起他那好似鴉羽般弄黑光澤的長鬈發(fā),頓時一般強(qiáng)大的陰冷妖冶的氣息撲麵而來.
終於,他高舉起閃著寒光的利劍!
危險(xiǎn)!我感應(yīng)到一種從來未有過的巨大危險(xiǎn),正如這漫天狂舞的飛沙般,狂虐地向我們撲來
忽然,一道刺眼的強(qiáng)光劃破天空
"剎那!剎那!"我猛地睜開雙眼,意識瞬間從剛才那個可怕的夢中掙脫.一滴冰涼的冷汗迅速從我額頭滑落.
是夢嗎?
我渾身僵硬地躺在床上,身體好像依然停留在剛才那個可怕的夢中,被那股濃烈的危險(xiǎn)氣息緊緊包圍.我全身癱軟動彈不得,隻能僵直地躺著.
忽地,我感到左手的指節(jié)上傳來微微的顫動,一種溫暖柔軟的感受頓時更緊地包裹住我的手.那並不是我的手指在動,我心頭好像跳躍了一下.我慢慢地扭頭去,就在那一瞬間,心忽然停跳一拍.
緩緩地,心底仿佛有一股初春第一層冰雪融化的清泉淌過.那一點(diǎn)點(diǎn)流淌如我血液裏的潤澤感,正是從剎那那溫柔的手心傳來.
我的目光溫柔地注視他,剎那竟然在沉睡中還能準(zhǔn)確的、不差分毫地緊緊握住我的手!那樣溫暖,那樣安全.
"剎那."我禁不住揉揉地喚著沉睡中的他,心中的顫栗與不安,仿佛在那一瞬間被來自剎那手心的溫柔和安定所融化,連同剛才夢中的可怕也開始慢慢從我的記憶中消退.
此時的剎那那溫柔地閉著雙眼,安靜地沉睡在我身邊.他均勻的唿吸輕柔而溫暖,仿佛春日裏那抹悠悠的和風(fēng)佛落枝頭的櫻花般,輕柔地嗬在我的臉頰上.
那樣近的距離,我可以清晰地將他看個仔細(xì).
睡夢中的剎那,俊美的臉龐依然完美得令人驚歎,軟軟的劉海自然地從他光潔如玉的額頭上垂落,濃黑的眉毛微皺著,眉宇間仍然殘留著那縷仿佛永遠(yuǎn)抹不去的憂傷,此時的剎那,就像缺乏安全感的小孩.
他寬大的手握著我的手,緊緊地,掌心卻不是很用力,仿佛是害怕自己一用力我便會像是那黎明前的泡沫般消失在空氣中.
"剎那."我情不自禁地伸出另一隻手,溫柔地?fù)崦蟿x那睡熟的臉龐,這樣的剎那看起來那樣真實(shí),那令人心疼.
我的手指一點(diǎn)點(diǎn)撫摸過剎那瑩白如雪的臉蛋,那柔滑的觸感仿佛從指尖流過的一段記憶的絲路,那些遙遠(yuǎn)的記憶從未有過地清晰起來
認(rèn)識剎那也許是我之前的人生裏最為溫暖的一件事.
初二那一年,我認(rèn)識了剎那.自從剎那轉(zhuǎn)學(xué)來到我們班,進(jìn)入我和露娜的生命之中後,我被露娜遺棄,孤獨(dú)無助的時間便開始慢慢變得不再那麼可怕.
因?yàn)?我有了一個伴.
當(dāng)露娜被數(shù)不完的男生殷勤圍繞時,我的身邊有了剎那的陪伴。雖然她總是話很少,但她總會默默的聽我那些自以為是的嘮叨,陪著我一起等待被男生圍繞的露娜女王。
光陰似箭,一日又一日過去,陪伴在我身邊的人從沒有別人,隻有是呢,溫柔卻沉默的剎那。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剎那已經(jīng)融入了我生命的河流,悄然地變成了我最重要的人,直至此刻!
收藏在記憶裏中的迴憶總是最甜蜜美好的,而現(xiàn)實(shí)往往又與迴憶互相博弈,殘酷,陰暗,甚至為達(dá)目的的不擇手段!
原來迴憶也是可以騙人的,剎那曾經(jīng)的陪伴,曾經(jīng)的溫柔,曾經(jīng)的一切原來都是一場騙局!
如今,我的身份已經(jīng)被揭開,藏匿在剎那分是美好的麵具下的陰暗也瞬間被揭開。
剎那不再是從前那個剎那,他以前對我的好也統(tǒng)統(tǒng)都是欺騙,一股莫名的傷感忽然爬上我的心頭,好像到現(xiàn)在,我才強(qiáng)迫自己接受這個事實(shí)。
涼涼的,我的心落下一滴淚,那滴淚順著我的眼角直直地流下,漸漸的我的眼睛模糊了。
vol.2
“為什麼哭?”一雙冰冷的眼瞳陡然在我眼前睜開,剎那冷漠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沒,我沒有哭。”我急急的別過頭去,她的手卻突然扳住我的頸項(xiàng)。
“好痛!”我驚唿著掙紮了一下。
剎那卻半點(diǎn)沒有鬆手的意思,他冰冷的目光逼視我:“說,為什麼哭?”
生硬冰寒的聲音,瞬間冰封住我的心,我的目光微微一顫,眼中的神色卻變得強(qiáng)硬起來。
“沒有,我沒有哭!”兩顆滾燙的淚從我顫抖卻強(qiáng)裝堅(jiān)強(qiáng)的臉上簌簌滾落。
剎那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一秒,他的眉宇忽然緊蹙起來,緊盯著我的眼神充滿了壓迫感。
“沒有人可以騙我!包括你!”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脖子,猛地將我從床上拎起再重重摔迴床上,他整個人全都壓在我身上,雙手緊掐住我的脖子,指甲甚至陷入我的脖頸脆弱的肌肉中,我的後腦被他壓得陷入床墊中去,那股強(qiáng)大的壓迫感痛得我?guī)缀趸柽^去。
他的臉因?yàn)樯鷼饪嚨煤芫o,目光更加寒冷的瞪住五官痛苦扭曲的我,我被他掐的唿吸困難,手指拚命地想掰開她的手:“放、開放開我。”
他怒視著我,手指間的力量竟然加劇了。
“救命”我痛苦的望著他,唿吸越來越困難,手腳的力氣正在對持中飛快流失,我已經(jīng)虛弱到?jīng)]有反抗的力氣。
“痛!放開我,咳咳咳咳咳”我快不能唿吸了,我拚命地想要唿救,卻因?yàn)椴須獍銊×铱人云饋恚翱瓤瓤龋瓤瓤取?br />
我痛苦地猛咳起來,身體因?yàn)閯×业恼饎佣s成一團(tuán)。
漸漸地,剎那緊掐在我脖頸間的大手,居然一點(diǎn),一點(diǎn)鬆開了。他好像愣住了。
仿佛是幻聽般,在我的一陣猛咳中,我竟聽見頭頂有道恍惚飄渺的聲音,自言自語般憂傷的說:“讓我做你的主人,就令你這樣討厭,甚至因此哭泣嗎?難道,我就是這麼令你討厭?”一掃剛才的憤怒,那聲音竟脆弱令人心痛。
我又咳了一陣,才緩緩恢複過來。
我抬起頭,不敢置信的望著他,剛才那些話真的是從剎那的口中說出來的嗎?那樣的憂傷,那樣的不確定,那股毫無自信的話難道就是剎那真實(shí)的內(nèi)心嗎?
“不說話?被我猜中了?哼哼,果然還是討厭我。”他忽然扯起一邊的唇角,冷冷的笑起來。那股冰寒的氣息從他受傷的眼底直穿我的內(nèi)心。
他在笑,我卻深深地感覺到他內(nèi)心正撕扯般痛苦。他明明是那樣的痛,為什麼還要勉強(qiáng)自己笑?
剎那,為什麼你總是要把自己掩藏在虛假冰冷的麵具下?你的心明明就是在痛,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哭?
我的心奇異的被他牽動,被他深埋心底的痛深深的拉扯著。
我猛地?fù)u頭,眼淚似乎在瞬間奔湧而出:“沒有!沒有!沒有!我不討厭你,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討厭過你!”
我喜歡你,依賴你,這些你知道嗎,剎那?
眼淚不停的衝刷著我悲傷的眼眸,我哀傷的看著他,瘋了般不斷搖頭。
我真的從未討厭過你,我的心從始至終隻被你一個人牽引。就算是現(xiàn)在正被你用力傷害著,我卻依然依戀著你、渴望著你,這樣的我又怎麼可能會討厭你?
她仿佛是被我突然激動的情緒驚嚇住,整個人就這樣保持那個壓在我身上的姿勢,目光複雜的盯住我。
就這樣
一秒。兩秒,三秒
時間仿佛在我們的對視中停住了。
我的雙手被他的手困住,身體被他牢牢壓住,我含著淚的眼睛淚光閃閃的注視著他,而他也這樣靜止般注視著我。那雙青灰色的眼瞳此刻呈現(xiàn)出一種更深的藍(lán)灰色,就像跌入深藍(lán)海底的灰色湖泊,冷漠安靜卻有一種異樣的情緒在其中流動。
突然間,剎那毫無預(yù)兆的俯下身,冰涼的雙唇覆上了我的嘴唇。我被突如其來的吻驚得一下子睜大眼睛。
天哪!他在做什麼?
剎那修長的青灰色眼瞳也睜著,在飛快捕捉到我眼底的那絲驚慌後,她的身體竟然更緊地貼近我,她屏息,然後用力的加深了那個吻。
我吃驚得僵在那裏,大腦轟的一片空白。他如深海般沉寂的青灰色眼瞳緊緊盯著我,觀察著我臉上每一個細(xì)微的表情。
我緩緩的閉上眼,手情不自禁地?fù)纤牟鳖i。我感覺到剎那的體溫正和我的體溫慢慢地融合在一起,那種悲涼的溫暖,同時包裹住我們兩顆受傷的心。
不知吻了多久,剎那兩手支起身體,俯在我身體上方喘息著,他青灰色冷淡的眼瞳此時仿佛染上夕陽的灰藍(lán)海水,隱隱的閃動起粼粼的光芒。
剎那他剛才吻我了?
我還沒從突如其來的震驚中清醒過來,半睜開眼睛吃驚地看著他,手不知不覺來到自己的唇邊。我情不自禁地?fù)崦约旱淖齑剑彳浀挠|感酥酥麻麻的,還帶著一股奇異的濕熱感。
“怦怦,怦怦!”我聽見自己的心髒在身體裏劇烈的跳動,我?guī)缀跻_始擔(dān)心它會不會從嘴巴裏跳出來。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卻不再冰冷的聲音打破了這種尷尬的氣氛。
“我”剎那忽然開口,就在那一瞬,她的臉頰竟飛起一片奇異的淺紅,他迅速別過頭去,聲音再次強(qiáng)硬起來:“你應(yīng)該知道,主人可以對天命巫女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所以剛才,”他的眼角忽然閃過一道奇怪的微光,“剛才的事,隻是主人想做的事,沒有其他。”
我微微一愣,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主任對天命巫女做的事情?我眼神更加迷茫的望向別過頭去的剎那,難道主人想做的事情,就是跟巫女接吻嗎?
“我說的話你就要無條件的服從!”剎那突然扭過頭語氣強(qiáng)硬的阻斷我的思考。
“哦。”我驚嚇的點(diǎn)點(diǎn)頭。
“哼,”他臉上的紅暈未消,冷哼了聲,那雙鷹般銳利的眼睛忽然盯住我問,“預(yù)測完成了嗎?你看到了什麼?”
此刻,太陽剛剛升起,窗外清麗的陽光如舞動的金絲帶般優(yōu)美地飄進(jìn)來,陽光淺淺地灑在剎那的背脊上,仿佛為她鍍上了一成金色的光暈,他清冷俊美的麵孔在我眼前一下子明亮起來。
剎那好美啊!
我不禁屏住了唿吸,眼鏡一眨也不眨的緊緊盯著他那沒得令人窒息的麵孔。
“喂。”他的臉色冷冷的陰下來。
我眉毛梀然一跳,頓時響起剎那好像還等著我的答案。我竟然隻顧著欣賞剎那絕美的容顏,差點(diǎn)把這件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我用手捶捶腦袋,讓自己趕快清醒過來,但又發(fā)現(xiàn)剎那依然保持著那個奇怪姿勢壓在我身上。
我遲疑了下,有點(diǎn)尷尬的抬頭問:“那個,你能不能”我用手指床的另一邊,意思是你能不能從我身上起來,睡迴到自己那一邊去?
“嗯哼。”剎那的神色忽然變得怪異起來,他幹咳了一聲,支起身坐到我身邊的地方,“好了,快點(diǎn)說,預(yù)測時你看到了什麼?”
我摸了摸頭發(fā)坐起身來,開始一點(diǎn)點(diǎn)講我剛才做的那個奇怪的夢。
“沙漠?”剎那聽我說完整個關(guān)於那片沙漠,關(guān)於那些奇怪的黑衣騎士還有那個屹立在風(fēng)中的俊美男人的景象後,他的眉宇忽然緊蹙起來。
“對啊,我夢見我們在一片很大很大的沙漠裏走,那片沙漠白茫茫的看不見邊際,還有好多動物的屍骨,好可怕的。然後我們還進(jìn)入了一片好像古戰(zhàn)場的地方,一大群黑衣騎士就突然出現(xiàn)了。”我用手比劃著夢中的情景。
剎那的眉宇蹙得更緊,“沙漠,古戰(zhàn)場……”他低著頭仿佛尋思著什麼,他忽然抬起頭,“難道是撒哈拉沙漠?”
“撒哈拉?”我驚唿了一聲。
“如果你那個預(yù)測是正確的,那麼卷軸可能就藏在廣闊的撒哈拉沙漠之中。”
“不會吧,撒哈拉沙漠可不是一般的大啊!”我有些喪氣地垂下了腦袋。撒哈拉沙漠!天哪!如果卷軸真的就在撒哈拉沙漠中,那麼我們要怎樣才能在那片遼闊且望不到邊際的魔鬼沙漠中尋找出它呢?
光用想的我就已經(jīng)覺得很頭疼了。而剎那卻依然冷靜地坐在那裏,他低著頭開始分析卷軸被藏在撒哈拉沙漠的可能性。
“2000年前,紅纓就是在那裏出現(xiàn)然後消失的,直到後來不破冥出現(xiàn)。看來卷軸和紅纓之間一定有什麼關(guān)聯(lián),說不定到達(dá)紅纓之地就可以找到消失的卷軸,”他轉(zhuǎn)過頭,目光堅(jiān)定地看著我,“我決定立刻去撒哈拉沙漠,就今天。”
“啊?今天?可是……”
“沒有可是,你必須和我一起去。快點(diǎn)收拾東西,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剎那決定的一切不容置疑,他果斷地走下床,開始收拾東西。
他一迴頭,發(fā)現(xiàn)我還坐在床上,眉頭不由得皺起來:“快點(diǎn)下來準(zhǔn)備,我沒時間等你。”
“可是……”冷冷得瞥了我一眼,我委屈的低下頭。可是,突然就這麼離開,我還沒有和爸爸還有繼母告別,雖然繼母很不喜歡我,但我這一去可能就……想到夢中染血的場景,我的鼻中不由湧起一股酸澀。
剎那自顧自忙著,我看了他幾眼,爬下床忐忑不安地走到他身旁。
我想請求他讓我迴去跟家人告別,但不直到剎那他會不會答應(yīng)……
我站在他身後,頗為緊張地吞了吞口水。我拉了拉他的衣袖,顫聲說:“剎那,我想,我想……”
“你想幹嘛?說!”他氣勢洶洶地轉(zhuǎn)過身。
我嚇得渾身激靈地抖了抖,肩膀一下子縮了起來,但心底那股想要迴去再見家人最後一麵的強(qiáng)烈念頭,終於還是打敗了我害怕剎那的心魔,我猛然抬起頭大聲說:“我,我想迴去跟家人告別!拜托你一定要答應(yīng)我!”
剎那怔了一秒,忽然極為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好啊。”
啊?這樣就答應(yīng)我?
我吃驚地看著他,好像這樣溫和的話根本不會從此刻渾身散發(fā)著強(qiáng)大黑暗氣息的剎那口中說出來一般。
“別愣在這裏,快點(diǎn)準(zhǔn)備,我送你迴去。”
“啊?”我再次被他的話驚到!
剎那,剎那他居然要送我迴去!
心,忽然被強(qiáng)大的幸福感衝暈,我感覺的眼前忽然亮起一片不可思議的白光,而白光的中心站立著的正是表情永遠(yuǎn)冰冷的剎那!
“剎那。”我激動地注視著他,我不敢相信剎那說的是真的,隻好拚命地拉住他的手,這一刻,一股暖暖的溪水流過我的心房,好溫暖。我的心中有個小小的聲音仿佛在說:剎那,我好像喜歡你那微小的溫柔。
vol.3
早上十點(diǎn),我簡單地洗漱完後,便在剎那的陪同下迴到了位於三個街區(qū)之外的我的家。
溫煦的陽光照在我家木柵欄的圍牆上,粉白可愛的梔子花簇成團(tuán)擁簇在一起,昂著頭麵向著太陽吐露芬芳。淡淡的梔子花香縈繞鼻尖,一切就仿佛迴到昨天之前,露娜還在的時候。
我站在門外踟躕了一會兒,又抬抬眼皮偷看了幾眼剎那的表情。
我小心翼翼地問:“那我就進(jìn)去了哦?”
“等等。”
“哎?”剎那忽然拉住我的手,我一時沒站穩(wěn),一下子跌進(jìn)了他的懷中,“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趕忙用手撐開他的胸口,讓自己站穩(wěn)。
看見我慌慌張張的摸樣,剎那有些不自然的別過頭,幹咳了聲,又轉(zhuǎn)迴頭說:“我有東西要給你。”
我驚訝地看著他伸手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根墜著半朵睡蓮形狀的藍(lán)寶石吊墜的項(xiàng)鏈,他不由分說地扳過我的脖頸,幫我戴上去。
“這是可以讓我感應(yīng)到你的項(xiàng)鏈,你必須戴著,不許拿下來。”他冷漠地說。
“可以感應(yīng)到我嗎?”一絲微小的顯露心事的甜蜜笑容,在我的唇角緩緩浮起。
我一臉難以置信地捧起掛在我脖子上的項(xiàng)鏈,細(xì)細(xì)地看。它的做工十分精致,吊墜是半朵清高妖冶的睡蓮花形,小小的墜子安靜的躺在我的手心中,閃動著一種清冷晶亮的光澤。陽光直射入它透澈的寶石中心,那一瞬間我仿佛看見了一抹與剎那那雙青灰色眼瞳格外相似的灰藍(lán)色光澤沉浸其中。
“這個,真的是送給我的嗎?”我不敢相信,這輩子除了露娜外,還從沒有人送過禮物給我,哪怕是小小的一張卡片都沒有。而今天,剎那居然送給我一條這麼別致的項(xiàng)鏈,而且這條項(xiàng)鏈將是可以連接我與他,讓他可以隨時感應(yīng)到我的項(xiàng)鏈。
好浪漫!
我的心從未有過這樣的激動,我高興得就快熱淚盈眶了。
我站在門口,激動得難以言語,含著淚花滿臉欣喜地凝望著剎那。
“快點(diǎn)進(jìn)去,我現(xiàn)在迴去收拾行李,一小時後過來接你。”他冷淡地瞥了我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一小時後會來接我……剎那……”望著剎那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我的心被數(shù)不清的粉紅泡泡幸福地填滿。
謝謝你,剎那。
一直目送剎那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拐角,我轉(zhuǎn)身推開了木柵欄,走進(jìn)我家的小花園。
抬階而上,我推開了屋子的門。
“誰啊,在這個時候來我們家?不會又是**吧?”屋子裏麵響起繼母噔噔跑出來的聲音,她跑到客廳,驚訝地看見我站在門外,她一臉的怒意,“怎麼是你?你還迴來幹嗎?走走走,你這個掃把星趕緊給我滾出去!”
“媽媽,”我站在門外弱弱地喊著她,“我是迴來看你和爸爸的,爸爸在不在家?”
“誰是你媽媽!你這個災(zāi)星!肯定是你這個倒黴鬼害的我家露娜現(xiàn)在都找不到人,**都來家裏找過你了!這次露娜不見了,肯定就是你害的!你還敢迴來?給我滾出去!滾出這個家!這裏不歡迎你!”
繼母突然拿起餐桌旁的一把掃帚,往門這邊衝過來,她高舉起掃把狠狠向我打來。
“還敢迴來!滾!”
“啊!痛!”我的手臂被掃帚棍重重地掃到。
“滾出去!不要連累我,你這個掃把星!你給我滾出去!以後不許迴來!”
“媽媽……”我哭著捂著被打疼的手臂,腳步被後媽打得不斷向門外退,“我隻是想迴來看看你們,我沒有惡意。”
“我不要聽!我不想再看見你!滾!”
掃帚毫不留情地狠狠向我揮來,就在我以為自己肯定避不開這重重一擊時,一隻指節(jié)分明的大手忽然出現(xiàn)在半空,攔住那把狠狠揮動的掃帚。
“你……”繼母謾罵的聲音頓時停下。
我啜泣著驚訝地抬起頭:“剎那?”
我簡直不敢相信,站在我麵前,替我擋下剛才那重重一擊的人竟然是剎那!
他緊繃著臉,一臉兇神惡煞地瞪住我的繼母。
“你……你……”繼母看見剎那冷峻而狠厲的眼神時,臉色忽然煞白,全身害怕得抖動不止,她雙腿一軟竟然跪到了地上。
“媽媽。”雖然手上和腳上都被後母用掃帚打得很疼,但看見後母這樣驚慌地跌坐在地上,我的心還是緊緊揪起。雖然她不喜歡我,辱罵我,傷害我,但她是我的繼母,這一點(diǎn)無論如何都無法從我心底抹去。而且露娜又死了,她也是個很可憐的人啊。
我想上前去扶起繼母,手臂忽然被剎那捉住。
“跟我走。”沒有給我半點(diǎn)時間思考,剎那拉起我的手就強(qiáng)硬地往門外走去。
“等一下?剎那!我還有話要說!”我想甩開他的手臂,可是我的力氣太小了,根本撼動不了分毫。
“在這樣的家裏,你以為你說的話有意義嗎?”剎那冷冷地說著,甚至沒有迴頭。
他緊拉著我的手,拖著我頭也不迴地走出我家門,一直向前走。馬路上,車流在街麵駛過,人群從身邊交錯,街邊的小店鋪已經(jīng)很熱鬧了。
我先是掙紮,最後都沒有力氣了,隻好默默的跟在剎那身後,任由他用力地拉住我的手。我知道,他是在保護(hù)我,他說的話是對的。我隻是,隻是不想承認(rèn)而已……
此時此刻,他高大的身影仿佛一把保護(hù)傘,而我正在被他庇蔭著、保護(hù)著。我望著剎那一路上一言不發(fā)的背影,掌心緩緩的傳來那份獨(dú)屬於剎那的體溫。不知道是不是契約的關(guān)係,那一刻我深深感受到自己唿吸的頻率開始與他一致,我心跳的節(jié)奏開始與他共同,我終於意識到,我和他其實(shí)已經(jīng)是一體的了。
“剎那。”我開口輕輕地喚著他。
我以為他根本不會聽見,但……
“哼。”他用鼻子冷哼出一個單音節(jié),隨後手更用力地把握往他身邊一拽。
“哎呀!”我被忽然的外力弄得腳下不小心一拌,身體踉蹌,差一點(diǎn)就要摔倒。可剎那卻仿佛什麼都沒感應(yīng)到般,依然緊拽住我的手,自顧自往前走。
他,真的好冷漠。可是這份冷漠卻不會再讓我受傷了。因?yàn)槲乙呀?jīng)決定,我要用我的體溫,去溫暖他那顆冰涼冷漠的心!
剎那,你就是我的主人,你保護(hù)著我,替我擋下傷害,而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陪伴你、保護(hù)你,甚至,為你去死!
在我下定決心的這一刻,我的心裏有個聲音默默地響起:剎那,你知道嗎,我早就愛上你了。
vol.4
迴到剎那的家,他用最快的速度準(zhǔn)備好了一切東西,拉著我的手在門口的小街上攔下一輛出租車。
“上去。”他把我推進(jìn)後座,自己也跟著坐進(jìn)來。
“我們現(xiàn)在要去哪裏?”
“機(jī)場。”他對出租車師傅冷冷地說,又扭過頭平瞟了我一眼,“現(xiàn)在起,你所要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老實(shí)地呆在我身邊。”
他的聲音如西伯利亞的寒流般冰冷,但為什麼我卻敏感地在他冷漠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絲絲關(guān)心呢?剛才突然趕來從繼母手中救下我的剎那,應(yīng)該是關(guān)心我的吧?
我坐在出租車裏,聽著車裏悠揚(yáng)的中國民樂,扭過頭出神地望著我身邊始終一言不發(fā)的剎那。
不一會兒,我們到達(dá)了機(jī)場。隻有一件行李,剎那沒有辦理托運(yùn)而是直接拉著我的手去過安檢。
我被他的手緊緊拉著,跟在他的身後疾步地走,剎那人很高所以腳步很大,我必須要走得很快才能跟上他。
“哇!快看那邊那個男生!他好帥哦!”一個女生忽然指著剎那尖叫起來。
“一定是明星吧!臉蛋長得好漂亮啊!”更多的花癡聲開始此起彼伏。
剎那修長的身影猶如一道華麗的光束出現(xiàn)在流動的人群中,他倨傲英氣的麵孔立刻引起周圍一些女生的騷動.她們停留在原地不停地交頭接耳.愛慕的目光不是投射到剎那的身上,但卻沒有一個女生敢接近剎那.
沿路人看見臉色緊繃的剎那都紛紛地讓路,沒有人敢接近他,仿佛他的周圍有一股自然散發(fā)的令人害怕畏懼的強(qiáng)大氣場,忌憚的惶恐的神色不斷在這些人臉上出現(xiàn).他們躲避著剎那,卻對我投來同情的目光.
他們一定以為我是被剎那強(qiáng)迫拉著手往前走的.可是他們並不知道,剎那拉著我的手,我一點(diǎn)也不覺得強(qiáng)迫或者害怕,反而有一股暖暖的感覺在我心中滋生,那是一種被主人保護(hù)著的暗的溫柔.
想到這裏,我不禁抿這嘴角微笑起來.望著剎那王者般xi(不知道叫什麼)長迷人的背影,我真的覺得好驕傲,因?yàn)樗俏业闹魅?
剎那帶著我入關(guān)後,走到我們這次航班所屬的候機(jī)廳,因?yàn)闀r間還早,人還不是很多,空空蕩蕩的軟椅上隻坐著幾位商務(wù)旅客,他們低著頭還在手提電腦上敲打著,機(jī)場廣播不時帶來航班起飛或延遲的消息.
"在這裏坐下."剎那拉著我走到一排空蕩蕩的軟座前,指著其中一個座位說.
"哦."我乖順地點(diǎn)點(diǎn)頭.
等我坐下後,剎那也在我身旁的座位坐下,但他緊拉住我的手卻沒鬆開.一絲溫柔的感覺在我怦然亂跳的心底悄悄悸動著.
"剎那,這是我第一次坐飛機(jī)呢,不知道一會兒我會不會很害怕,剎那你呢,也是第一次坐飛機(jī)嗎?"我低著頭,心因?yàn)榫o牽住的手和緊靠著身旁的剎那,而撲通撲通狂跳著.我試圖找一些話題,引開自己的注意力,但剎那好像一直沒有迴答
難道又像以前一樣不理我嗎?
我悄悄地抬起皮,偷偷瞟了他一眼.剎那居然身體筆直地坐在座位上閉目養(yǎng)神,那平靜的神色看上去儼然是已經(jīng)睡著了
我不有得嘟起嘴巴.什麼嘛,難道他就一點(diǎn)也沒感覺到我的心在為他狂跳嗎?
"算了,我也要睡覺."我有些賭氣似的瞥了他一眼,也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一世再度如飄上天空的雲(yún)朵,輕輕地飄蕩起來
什麼時候頭頂?shù)臏囟扔珠_始炙熱起來,我仿佛虛脫的旅途者,癱軟地趴在一個被驕陽炙熱得火熱的沙丘上.
天哪!我又迴到了那片茫無邊際的沙漠!
我驚愕地望著四周,一陣肆虐的狂風(fēng)吹過一望無際的沙漠,黃沙紛飛中,那抹似曾相識的鬼魅黑影再度出現(xiàn)!
他冷峻而高貴的身影屹立在高處,狂風(fēng)吹起他濃如夜色的長發(fā),發(fā)絲飛舞中露出一張蒼白詭異卻相當(dāng)年輕的麵孔,精雕細(xì)琢的五官仿佛一件精美絕倫的藝術(shù)品.
他,是誰?
我起頭仰望,他那雙深邃攝魂的眼眸,流蕩著迷霧般冰冷的光波,靜靜地凝視著我,他的唇角忽而微微地勾起來,他用悠悠地仿如古老吟唱般的聲音,輕輕地對我說:"我叫塞巴斯蒂安."
鬼魂般邪魅的笑聲從他殷紅的薄唇中一點(diǎn)點(diǎn)暈蕩,我的頭劇烈疼痛起來,有什麼東西在我腦中兇猛拉扯,好痛,我的頭好痛啊!
"雪兒!"有一雙溫柔的手在搖晃著我,是剎那在唿喊我.
我緊皺著眉頭,渾身猛然一顫,頓時從剛才那個越陷越深的惡夢中醒來.
"剎那,我好害怕!我又做了那個沙漠裏的夢,好可怕,那個男人,他、他叫塞巴斯蒂安!"我從噩夢中驟然醒來,臉上竟布滿淚痕,難道剛才我哭了?
我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又緊張地抓住剎那的手臂,幾乎是哀求似的說:"剎那你一定要小心,那個男人很危險(xiǎn),那個男人叫塞巴斯蒂安!"
"塞巴斯蒂安."剎那的眉宇緊緊鎖起來,他青灰色的眼仁中忽然浮起一片陰冷的神色,仿佛月夜下寂靜的海洋,深藏著無限的寒意.
"剎那,我很害怕,我很擔(dān)心你."我拉著他的衣袖,目光擔(dān)憂,眼眶中再次浮出淚光.
"擔(dān)心我?"他忽然冷靜地注視著我含淚的臉蛋,冷笑了聲,"已經(jīng)晚了.危險(xiǎn),已經(jīng)來臨."
他微薄的嘴唇緩慢地說出最後四個字.忽然間,我感覺身邊有股異常的身影.
就是這股氣息,我感應(yīng)到的異常氣息正是從這個男人身上散發(fā)出來的.
一步,一步,一步,那個男人帶著令人心戰(zhàn)的腳步聲,朝我們這個方向走來
他的臉蛋在我們麵前一點(diǎn)點(diǎn)清晰,俊秀的麵孔、靈動的五官、漆黑的眼瞳,都強(qiáng)烈地表明他是一個怎樣冷酷且難以接近的人.
那個陌生男人離我們越來越近,我漸漸地感受到一股敵人的氣息,我全身的汗毛都緊張地豎立起來.下意識地,我竟然站起身,張開雙臂攔住在剎那的麵前.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要保護(hù)他!
那個男人似乎對我突然的動作微微一愣,他的腳步停止在我麵前五米外的地方.在他停下的同時,我忽然注意到這個外表冷酷的男人,他腰上卻掛著一個模樣很奇怪,就像是染著金鬈發(fā)的麵包超人一樣的可愛娃娃掛飾.
咦?好奇怪哦!
我的目光愣了一下,這麼冷酷的男人,腰上怎麼會掛這種可愛的娃娃掛飾?
雖然心裏覺得奇怪,但我臉上警惕的神情一點(diǎn)沒變,我張開雙臂保持著那個保護(hù)剎那的姿勢,兇悍地?fù)踉谒狞I前.
"嗬嗬."身後忽然傳來笑聲.
哎?是誰在笑話我?
我猛地轉(zhuǎn)身去,目光在這一秒頓時怔住!
身後的剎那注視著我一臉驚訝的表情,慢慢地站起身仿佛根本沒有看見麵前的男人.他緊鎖的眉宇忽然緩緩地舒展開來,一抹仿佛春日暖陽的微笑在他的唇邊優(yōu)美地蕩漾開,微微彎起的唇角上的這個笑容在逆光的照耀下先得格外虛幻,卻似一道曙光明媚得讓人怦然心跳.
剎那,他在笑,他在對我笑呢!
我的目光凝視著剎那唇邊那抹清澈笑容,整個人忽然驚喜過度地愣住了,剎那伸出手,抓住我鄉(xiāng)老母雞保護(hù)小雞一樣展開手臂,將我一把帶到他的身後,牢牢地保護(hù)我.
天哪!剎那的笑容!剎那清澈明朗的笑容!我的大腦驚豔地閃過一道白光,那抹珍貴的笑容如同應(yīng)急般牢牢地印在了我的心底.
剎那,你笑起來的樣子,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