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會客室的門,齊子軒的媽媽正好坐在主位上,她麵前放著一杯普洱茶,但看起來並沒有動過。旁邊放的是她的lv包。
我走到她身邊,笑著喊了一句,“阿姨。”
她沒有那天見麵時對我的那般親密,反而有種不冷不熱的生疏。她擺的架子也讓我提起了心,越發(fā)覺得她今天來者不善。
“你坐吧,我要說的挺多的。”
在她身邊拉了一張椅子,我坐下去,卻感到如坐針氈。齊子軒媽媽這樣的態(tài)度我見過兩次,這種高傲的態(tài)度以及疏離的目光,完全就是對於不喜歡的人流露的神態(tài)。雖不至於特別討厭,但在我看來也沒差了。
“你知道軒軒要結(jié)婚的事情吧?”齊子軒的媽媽開門見山的問我。
我心裏一咯噔。在這件事上,我所處的位置完全是不利的。“我知道,但是齊子軒並不喜歡豐雨。”
齊子軒的媽媽抬頭瞟了我一眼,冷笑了一聲,“看來你知道的挺多的,想必也見過豐雨了,那姑娘是我心中最合適的兒媳婦人選,我也隻認定她當(dāng)我的兒媳婦,其他人,想都不要想!”
那您也要再生一個兒子才行。這話,我是憋在心裏麵沒敢說出口的。我沒迴話,隻是很平靜的看著齊子軒的媽媽。
齊子軒的媽媽撈過麵前的包,拉開拉鏈,“他喜不喜歡豐雨,我想這個問題你是最沒有發(fā)言權(quán)的。我生的兒子我最知道,母子連心。豐雨是最適合他的,他和豐雨相處也不累,反而還很開心。”
她從包裏掏出一本相冊,放到桌子上,“這個是我們家的相冊,記錄了他高中到大學(xué)時所有的照片。你從中間開始看吧,看了你就知道他喜不喜歡豐雨,和豐雨的感情怎麼樣了。”
看著齊子軒媽媽如此氣定神閑的模樣,她今天來一定是有備而來。來讓我遠離齊子軒,我雖然能清楚她的目的,但是我卻不清楚她會如何做。
從中間翻開相冊,還隻是齊子軒的個人照,再往後翻兩頁,能夠看到他和一個笑的很溫婉女孩的合照。照片是高中時期的齊子軒,青澀,笑容陽光中略有害羞,身上的那件水手服我印象比較深。我十七歲生日前一天,他送了我一件水手服讓我過生日的時候穿上,生日那天穿上了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也有一套,看起來很像情侶裝。
我又往後翻了幾張,都有同樣一個女孩,微笑著麵對鏡頭。那個女孩……
“看得出是豐雨吧,豐雨那孩子變化不是太大,一直都是乖巧的樣子。也難怪軒軒會喜歡她,打心眼裏都是讓人疼的孩子。”齊子軒的媽媽笑的很驕傲。
可是,我的心口卻有點疼,像是小蟲子咬的那種,剛開始不痛不癢,可後來,不經(jīng)意間就疼了,比針紮的那種還要疼上幾分。
“阿姨,您今天來的目的是想讓我離開齊子軒麼?那麼您應(yīng)該知道我和齊子軒是真心相愛的。我們從小就認識了,青梅竹馬二十年,沒有人比我們這樣的感情還深了。”我知道,齊子軒一定是和他媽媽攤牌了,但是卻不知道齊子軒為什麼和豐雨有合照,而且齊子軒明明說他都沒見過豐雨的,他不可能騙我的啊。
但是這些照片,分明沒有合成的痕跡。
“沒錯,是沒有人能比得上你們這樣的感情。但是唯一,你們之間到底是友情多一點還是愛情多一點,你心裏明白麼?做人不能這麼自私的,我不想看著你繼續(xù)禍害我兒子了,軒軒是對你有感情,但同樣對豐雨也是有感情的,隻是現(xiàn)在沒明白他自己對你到底是執(zhí)念多一點還是愛多一點。就算現(xiàn)在他結(jié)婚了,你出現(xiàn)在他麵前,他的狀態(tài)可能也是會找你,因為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他的執(zhí)念是你,在一起一段時間後認清心裏的想法,你們最後還是會分開。”
我一怔,手放在腿上有點不知所措。齊子軒對我的,是執(zhí)念多一點還是愛多一點,他是愛我還是習(xí)慣了愛我?
齊子軒的媽媽見我有所動容,接著說:“唯一,阿姨不想看你繼續(xù)禍害軒軒了。因為你他一直被耽誤著,好不容易和豐雨走到了一起,你難道要當(dāng)?shù)谌卟鹕⑺麄兊母星辄N?軒軒不小了,我們老齊家還等著抱孫子。你上大學(xué)那會兒談了個男朋友,軒軒也是魔怔了,竟然一有空坐車去你學(xué)校,車票都攢了不知道多少,幾乎兩周一次。可結(jié)果呢,你和人家男孩分了也沒和軒軒在一起。”
“我不知道……”
“你當(dāng)然不知道,他讓你知道什麼除非是他想讓你知道的,不然不管你怎麼打聽怎麼問都沒結(jié)果。”齊子軒的媽媽把相冊收迴塞包裏,站起來對我說,“我今天是想告訴你,別企圖用孩子什麼的套牢我們家軒軒,我們家找兒媳是不可能找你這樣的,你們散了吧,你這樣和軒軒在一起,軒軒快結(jié)婚了,讓人知道還不笑話。唯一,這些話阿姨不會說第二遍,你要是個好姑娘一定懂阿姨的意思,對吧?”
我忘了我是怎麼從會客室出來的,整個人都懵了。照片,車票,執(zhí)念,愛情……這些詞匯阻止成一條大網(wǎng),將我困在其中,無法逃離,亦是無法掙脫。
季雲(yún)溪在會客室外等著我,我怔愣的表情嚇了季雲(yún)溪一跳,她喊我,“唯一你怎麼了,唯一你不要嚇我啊,他媽媽都和你說什麼了,你是要妥協(xié)了?”
我搖頭,“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齊子軒,是第一次見豐雨麼,齊子軒和豐雨以前真的不認識還是壓根就是認識,他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我像個傻子一樣蒙在鼓裏?”
季雲(yún)溪有些支支吾吾,“那個,上次我不是說熟悉豐雨嗎,我又去查了一下,豐雨和你家齊子軒是一所大學(xué)畢業(yè)的,可能……他們是認識的。”
雙手一下子垂落,我張著嘴,唿吸變得艱難而沉重,眼皮也是耷拉著的。
我以為我和齊子軒隻要真心相愛,那麼一切輿論不過隻是輿論而已,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我怎麼看我,隻要我愛他他愛我就好了。可是,為什麼他要騙我,他認識豐雨他為什麼不和我說呢?
那日與豐雨相互試探的話,豐雨問我如果你愛的男人愛別的女孩子你怎麼辦,是不是從這個問題就能看的出來豐雨喜歡的是齊子軒。如果隻是家裏麵介紹認識的,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愛上這個人了呢,之前又沒有見過……
這些天裏,他那副賤兮兮的模樣,明明隻有在我麵前才那麼真實的他,現(xiàn)在一下子被撲滅了,離我那麼遠,那麼遠。
齊子軒,你為什麼要騙我,你是愛我,還隻是對我有一份執(zhí)念,激情褪去了,我們的感情不過是對過去的一種圓夢嗎?
“唯一,你怎麼了啊,他媽媽都對你說了點什麼,你別嚇我啊。”
“我迴家了,我先走了。”我推開季雲(yún)溪的手,一個人朝著門口走去,季雲(yún)溪又跟了上來,“不行,你這個樣子我怎麼能放你自己走,我和你一起,出點啥事嚇著阿姨怎麼辦?”
走到公司門口碰上*oss,季雲(yún)溪喊*oss送我迴家,路上他們想著法逗我說話,但我牙口緊閉,一句話都沒說。
掏出手機,我給齊子軒發(fā)了一條短信,然後關(guān)了手機。
車停在樓下,我下車的時候正好碰見提著蛋糕迴來的我媽,季雲(yún)溪和我媽簡單的說了一下我的情況,我媽跟上樓喊我,我打開門後扭頭對我媽說,“媽,我想靜靜。”
“想靜靜?還想李子呢,都這個時候了想別人幹什麼,傻了你,有話和媽說啊。”我換鞋的時候我媽關(guān)上門放下手裏的蛋糕也跟著換鞋。
“媽,我沒開玩笑,我真的是想安靜一下,我……”我腦子有點蒙,唿吸也不暢,話沒說完就被我媽打斷。
“你什麼你,眼睛怎麼這麼紅,鄧穎都和你說了什麼,和媽說,敢這麼欺負我女兒是不是不把我程瑛放眼裏了?!”我媽特別激動,拎著雞毛撣子就要往門外走。
我攔著我媽,哽咽著說,“媽,我真沒事,真的。阿姨其實沒說什麼,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問題。”
所以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在花式作死,怨不得別人。
我媽心疼拍了拍我的臉,“唯一,難受的話和媽說說啊,別把事情憋心裏,你從小到大都懂事的讓人煩心,媽拗,你比媽還拗!你和你妹都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把你媽我拍在沙灘上。”
我抱著我媽,知道我媽想逗我笑,可我如何也笑不出來。“媽,你讓我抱抱你,就一會兒。”
我媽輕撫著拍了拍我的背,“傻孩子,你要是還小就好了,媽抱著你,托著你的身子輕輕晃著,哼兩句兒歌你在媽的懷裏就能睡著的,還特能睡,吃飽了就困,養(yǎng)小豬一樣。”
——
迴到臥室,我反鎖了門,空調(diào)溫度開得很低,一個人窩在被窩裏,有種難過排山倒海而來,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掏出手機,卻是沒有勇氣開機。頭埋在枕頭裏,那種幾乎要窒息的感覺充斥著我,實在受不了時才翻過身來,睜著眼盯著天花板。
拉下睡裙的肩帶,手指撫上胸前的一道凸起的疤痕,指腹與疤痕摩挲著,才讓我覺得有些真實感。那些畫麵一幕幕跳上心頭,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還是會奮不顧身替齊子軒擋了那一刀。可是,我寧願他從未愛過我,這樣我便不會失了心。
如果一個人愛你,那你一定可以輕而易舉傷害到他。當(dāng)年他承受的,現(xiàn)在我正在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