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陽臺，等了約半分鍾，打在窗戶上的光束消失了，也沒有喇叭聲。我拉開窗戶，悄悄的探過頭，我媽在樓下和齊子軒不知道在說什麼，然後他們就都進了單元樓。


    我關上窗戶，握著手機走到門口，關門聲響起之後，我貼著門仔細的聽著門外的動靜，聽著我媽對齊子軒開啟教育模式。


    剛開始的氣氛有點嚴肅和緊張，我也能聽出來我媽有點生氣了，語氣都重了好幾分。其實在這麼多年的相處過程中，齊子軒對我媽比對他媽都還要好，諾諾和我說，姐，姐夫這是愛屋及烏。我媽呢，典型的女婿迷，對齊子軒自然是不會差，隻是這次可能是例外的一次，對齊子軒厲聲厲色。


    “小齊，阿姨問你幾個問題，你要老老實實迴答，不得隱瞞。”


    “好，阿姨您問吧。”


    “你是真心待我們家唯一的麼？如果是真心待我們家唯一，為什麼要和別人結婚？”


    我媽問的這個問題其實我也想知道，知道最明確的那個答案。我一直沒勇氣去問齊子軒也一直不想去問，但是我沒有想到這個問題橫亙在我和他之間，會影響我們的信任。


    任何一方的不夠自信都能引起自卑和不安，從而造成雙方的信任缺失。因為我們認識二十年，而這份感情更難能可貴。要麼不要開始，要開始就直接走到最後。


    我摁亮手機屏幕燈，翻出未讀短信，看著收信箱裏，一堆垃圾短信中夾雜的，齊子軒的短信。


    唯一，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我在出差，我盡量開完會就趕迴去，有什麼話當麵說好麼？


    寶貝，為什麼一直在關機，你能不能看到我發給你的短信，能的話迴我一下好嗎？


    老婆，你答應我你不會反悔的，我們不分手！


    我抽了抽鼻子，眼睛被屏幕上的光刺的生疼生疼的。心裏麵說不出的難受。


    客廳裏，齊子軒鄭重的向我媽道歉，似乎是對我媽鞠躬了，他說：“阿姨，如果可以把心掏出來，我想讓唯一刻上她的名字。從第一次見唯一，向她借了半塊橡皮之後，我和她的緣分就已經開始了。之後的種種，一直到她替我擋了一刀，我發誓這輩子我一定要娶她疼她，我不可能把心再給別人了。”


    “別煽情，說重點。”我媽咳嗽了一聲，語氣有些不耐。


    “阿姨我說的都是心裏話，結婚是我媽他們定下來的，我在那邊一直是敷衍著我媽的。心裏麵也想知道唯一的反應，如果她在乎我，這婚我肯定不會結的。如果不在乎我，我和誰結婚都一樣。這次的事是個意外，我之前有找過豐雨，我告訴她我不會和她結婚，她也同意了，但是沒想到我媽會約了她們家談結婚的事情。我知道，我媽見了唯一，說話肯定不會好聽。”


    “你也知道你媽說話會難聽……不過唯一那孩子，不逼她她是不會說出心裏話的。執拗的很。我這個女兒，從小就和別人不一樣，她驕傲她自信，但同時膽子挺小的，隻有為了愛的人才會很勇敢。你記不記得，諾諾上小學被欺負了，唯一把那個男孩子揍得一星期都不敢去學校上課？還有諾諾被學校裏的女孩子堵在廁所門口，唯一就恐嚇她們，說廁所有鬼，她們上廁所那鬼會咬她們，她們最後不僅給諾諾道歉，還掃了一個月的廁所。”


    “第一個我知道我也參與了，廁所那個唯一沒有和我說過。”


    “唯一從小都懂事，很堅強，但又比誰都脆弱，口是心非這毛病，算是改不過來了。我為了養活她們姐妹，幾乎都撲在外麵的店裏，很少管過她們。諾諾算是唯一教大的，我一直覺得自己欠唯一的很多，我這個女兒我想要把她交給你，但是你這事弄得，讓我不放心！”


    我聽見我媽聲音裏有了哽咽，眼眶忍不住一熱，淚水在眼眶裏打圈，熱淚悄無聲息的，隨著我媽的話落了下來，燙在了我的心上。


    我媽說：“你媽媽說話難聽，但人其實還是好的，可是我不能看我女兒受委屈，尤其還是名譽上的，你和別的女孩有婚約，我家唯一成了三兒，你讓人家怎麼看她？知道的我就不說了，不知道的還指不定背後怎麼罵。”


    “阿姨，我知道了，我一定不會讓唯一受委屈。請您給我一個機會，這次是我處理的不好。阿姨，我既然和唯一在一起了就是奔著和她結婚的，我在樓下已經吼了她有孩子了，你說她要是不嫁給我，對她影響也不好……”齊子軒越說越沒底氣，反而是我媽笑出了聲。


    “你這法子幼稚，太損了點。今天我暫時放你過關，你要記住，沒有下次。”


    “阿姨我記住了，謝謝阿姨。我爭取早日取得我家領導同意，早日改口。阿姨，等改口那天您記得封我一個大紅包啊。”


    這廝，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忙用手背擦掉眼淚，敲門聲已經響了起來。


    “唯一，我能進去嗎，我知道你聽了我和阿姨的談話，把門開開好麼？”


    “……”能不能不要說的這麼直接！我清了清嗓子，冷冷的迴他：“我不開心，我有小情緒了，暫時不想給你開門。”


    齊子軒開始各種不嚴肅的賣萌，我抿著笑撲到我床上，一時間又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我又有點膽怯。但還沒容許我想好怎麼說，他就拿了我們家備用鑰匙把我房間門給打開了。


    我聽見動靜就鑽到了被窩裏，齊子軒關了門來床邊坐著扯我的被子，扯了半天沒扯開，一把抱著我和被子，很認真的道歉：“程唯一，對不起，我們不分手，好麼？”


    然後我很沒出息的紅了眼睛，在被窩裏。雖然沒看到，估計我眼睛紅了，因為哭了，他抱著被子又抱著我，那感覺太充實了，就是好熱……


    “齊子軒，你放開我！”


    “不放不放我不放，我死都不放開你。”


    這什麼畫風啊。我在被窩裏悶得滿頭大汗，“不是啊，你不放開我我就死了。”


    “程唯一你他媽的胡說些什麼？！”他意識到自己聲音大了，怕引來我媽，又小聲說，“別生氣了好麼，老婆。”


    “不是啊，你先放開我，不然我就悶死了。”


    他扯開被子後看到我滿頭的汗，頭發亂糟糟的，然後自己憋著笑，還上手揉我的頭發。


    太不嚴肅了！我們倆應該還在生氣中啊，他不是來哄我的麼，怎麼就玩開我的頭發了，損我的尊嚴！


    我瞪他，然後看到他下巴上的胡茬，然後眼淚莫名其妙滾了出來，我自己也沒能控製不住。他嚇住了，也不敢動了，趕緊抱著我，也跟著紅了眼睛。“唯一你別哭啊，你知道我最不能見你哭了。我混蛋，沒處理好這事，你不會真要和我分手吧？我分分鍾跳黃河你信不信，我給你表演生吞百萬黃沙……”


    我搖頭，圈著他的脖子，“我不是要和你分手的，我就嚇唬嚇唬你。就算分手了你也比我好，你有備胎啊，你有那個林婧，不像我，我沒有你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急了，趴在我的肩膀上，然後咬了一下我的脖子，疼的我叫了一聲，“齊子軒你有病吧！”


    “是我有病，我有病你有藥，你就是我的藥。你不準亂說，我誰都不要我隻要你。”齊子軒其實也生氣了，但是害怕掩蓋了生氣，他握著我的肩膀，很嚴肅的看著我，“你怎麼答應我的，你不是說你自私嗎，不會把我拱手讓人，結果呢，你騙我？你手機關機，連給我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


    他的眼眶也是很紅很紅的。


    “沒有……可是你媽說的那些話，我難過。你和豐雨認識，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騙我你之前都沒見過她，可是沒見過怎麼可能有合照呢，那些照片不是合成的，我跟著你還是學了一點照片處理的知識。”我撅著嘴看著他。


    他被我說的有點愣了，然後反應了好半天，“你說我有和豐雨的合照？”


    “對啊，就在你們家的相冊裏，從高中到大學的，而且雲溪告訴我，豐雨和你是一所大學的，你別想裝傻騙我，你要在我麵前還騙我，我不要你了我！”我揪著齊子軒的耳朵，他哎呦的叫了聲，“老婆你讓我想想，我沒記得我認識她啊，我頂多就是見過她的照片，我媽也沒……”


    齊子軒忽然就不說話了，然後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我想起來了，以前高中，我媽的一朋友來我們家，好像是帶了女兒來，我估計那就是豐雨，但那會兒我一門心思撲你身上了，哪裏還在意別的女孩。”


    “你怎麼就沒在意了，我看你對林婧也挺好的。”


    “那不是事出有因嗎。”


    “什麼原因，說，你為什麼對林婧好？”我瞪著齊子軒，齊子軒把我抱在懷裏，捏我的臉蛋，特溫柔的說：“沒什麼都是些小事，和你比起來比牛毛都不如。”


    “那你和豐雨看起來感情也挺好的。”


    “老婆大人，我媽都和你說什麼了，你的攻防線全部都亂掉了。在橫店那會兒我其實就是有點想刺激刺激你的心思，就那一次。你放心，豐雨喜歡的不是我，她也答應和我解約了。在此之前你先和我見個人，到時候你就什麼都知道了。”


    齊子軒一臉神秘，總感覺他是在算計誰。


    時間太晚了，也就沒有讓齊子軒走，我去諾諾的房間拿了套秦崢的幹淨的衣服給齊子軒，他洗漱完之後我讓他睡沙發，齊子軒一臉的委屈。


    “老婆，我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了，你讓我抱著你睡好不好？”


    我心軟了，看著他眼底的烏青，剛一點頭，齊子軒忽然抱著我的腿，我尖叫了一聲忙捂著嘴，小聲說：“齊子軒你快放我下來。”


    齊子軒壞笑：“不放，我還沒有抱過自己老婆呢。你乖乖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