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店外的迷霧愈發(fā)加重，路邊的燈柱、長椅均被吞沒在朦朧的白霧中。


    天，快亮了。


    店內(nèi)的視線，逐漸變得清晰。


    秦諾注意到周圍的員工們，開始停止手裏的工作，收拾著清潔的工具。


    在掛在牆上的古鍾敲響後，員工們便紛紛將手裏的工具放迴原處，往一個門口湧去。


    秦諾把這一幕看在眼裏，有些迷惑。


    桀桀的怪笑從耳邊傳來，鬼娃娃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xiàn)，說道：“把工具全部放迴原位，完成交接後，迴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說著，一把鑰匙丟了過來。


    秦諾接過鑰匙，看了看上麵的房門號，心裏恍然。


    這便利店還有白夜交接班，隻工作6個小時？


    這工作製倒是比996人性很多，難怪沒什麼員工辭職。


    “到點鍾後，準時到崗位，過了時間，記一次過。”似乎是因為秦諾半鬼的身份，鬼娃娃盯著他的眼神，總是透著一種陰險和不懷好意。


    它似乎很渴望秦諾犯點小錯，然後它口中的小懲罰，就順理成章地可以動用了。


    這些眼神，秦諾都看在眼裏，並不在意。


    如果真犯了點小錯誤，鬼娃娃要對他動手，那秦諾隻能把它拖進儲物間，好好聊聊，一名合格的主管，該怎麼跟員工處好關係，這理性問題了。


    將水桶雞毛毯子放迴原處。


    秦諾又抱著拖把，往廊道裏的儲物間走去。


    嘎吱。


    房門被推開，裏麵的氣味依舊難聞又刺鼻。


    秦諾走進來，看著那邊角落裏，依舊在賣力清洗雜物的老婆婆，說道：“婆婆，拖把我給你拿迴來了。”


    “放一邊貨架就行，我來處理。”老婆婆頭也不迴地說道。


    秦諾將拖把放在貨架上，上頭還有不少濕漉漉的工具，明明滴著的是水，鼻間卻充斥著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秦諾隱約知道什麼，卻沒有在意，或者說不想去在意。


    東西放好，秦諾卻沒有離開的意思，觀察著周圍。最終目光落在鬼婆婆身上。


    鬼婆婆手裏的活似乎永遠幹不完，搓著一件又一件骯髒，帶著血痂的衣服。


    一盆盆血紅的洗衣水，倒在一邊的漏鬥。


    鬼婆婆一邊洗著，一邊仿佛是能聽到背帶裏已經(jīng)變成骷髏的嬰兒的啼哭聲聲，不斷地哄著。


    “乖孫子，別哭了，別鬧了，奶奶洗完就陪你玩哈！很快就洗完了。”


    話是這麼說，可秦諾看她已經(jīng)洗了一晚上。


    鬼婆婆從盆子裏抽出濕淋淋的雙手，托著背帶底部，抖了兩下。


    結果因為動作幅度太大，背帶裏的嬰兒骷髏頭直接給抖了出來，滾動在滿是水澤的地板上。


    “噠！噠噠！咕嚕咕嚕……”


    骷髏頭剛好滾到了秦諾的腳邊。


    低頭看去，嬰兒骷髏頭的兩個眼洞，正好對著秦諾。


    殘留一絲血肉的眼洞內(nèi)，蛆蟲還往外爬著。


    鬼婆婆突然迴頭，直勾勾盯著那地上的孫子骷髏頭，表情有些呆滯。


    眼神帶著一種迷茫。


    這是危險的訊號！


    麵對這種危機情況，明白鬼的套路的秦諾，已經(jīng)經(jīng)驗十足。


    他蹲下身，撿起嬰兒的骷髏頭，走過去，放迴在背帶裏，善意地笑道：“婆婆，地板滑，小孩子調(diào)皮，要小心點。”


    鬼婆婆眨了眨漆黑的眼眶，滿是皺褶的嘴角，勾起驚悚的笑容：“謝謝你啊，小夥子。”


    這一副畫麵，估計是個女孩，就當場嚇暈了。


    但對秦諾來說，卻是竊喜，這代表打通最基本的關係，獲取好感了。


    “婆婆，你來這個店多久了？”趁著好感在，秦諾試著問道。


    鬼婆婆轉(zhuǎn)過身，繼續(xù)洗著水盆裏的衣服，說道：“忘了準確時間，大概兩個月吧。”


    “店裏員工之間，相處的都挺融洽，我一個老太婆，能找到一份工作，養(yǎng)著我婆孫倆，很不容易。”鬼婆婆說話間，忍不住咧嘴笑了笑，嘴裏的牙齒已經(jīng)掉光，咬字很不清晰，秦諾聽的很是吃力。


    “確實如此。”秦諾附和地笑了笑。


    接著，又隨口地問道：“婆婆見過店長嗎？”


    鬼婆婆手裏的活，頓了頓，像是在思索，接著搖搖頭：“沒見過。”


    “它幾乎沒來過店，經(jīng)常外出，所有權都在副店長手裏。”


    敢情也是個甩手掌櫃。


    秦諾心道，接著問道：“這個副店長婆婆見過吧？什麼樣的印象？”


    鬼婆婆沒說話了，突然迴頭盯著秦諾。


    雖然沒有眼珠子，但卻讓人脊椎骨止不住地發(fā)涼。


    秦諾知道她在狐疑警惕，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我剛來，對理貨員這個職位做的不太適合，所以想問問婆婆，找副店長，能不能申請一下調(diào)職。”


    鬼婆婆這才轉(zhuǎn)過頭去，依舊是含糊不清，慢悠悠的語氣：“副店長脾氣不太好，你有這個想法，最好消掉。”


    “而且，調(diào)職這事你該找主管。”


    “副店主每天下午六點左右，會出現(xiàn)，監(jiān)督一下員工們的工作表現(xiàn)，然後就會消失。”


    秦諾都聽在耳內(nèi)，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秦諾還想問一些，但鬼婆婆沒有再作聲了，仿佛是沒聽見一樣。


    不時，就隻哄兩句後背背帶裏的孫子。


    秦諾知道對方不想再透露關於店鋪的信息，便站起身來，打了聲招唿，退出了儲物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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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店外已經(jīng)白茫茫一片，濃霧非常重，吞沒了所有能看到的東西。


    不少白霧還彌漫在店內(nèi)，給人十分荒涼的感覺。


    秦諾出來時，交接的員工已經(jīng)在管理著貨架。


    除了秦諾，員工多數(shù)都是模糊不清的白影，仿佛傀儡一樣，遊動在貨架間。


    這是一種自主意識很低的鬼，就像機器人一樣，給予它相應的好處，它就幫你做多少的活，沒有怨言，沒有脾氣，不會要求漲工資，妥妥的五星好員工！


    握著鑰匙，秦諾扭了扭脖子。


    這兩天確實沒怎麼休息，奔波完陰泉餐廳，就又潛入彼岸便利店總部內(nèi)。


    “先去躺一下。”


    “今晚六點，等那副店長露頭了，再見機行事。”


    秦諾的優(yōu)勢就在於，無論做什麼，都不會焦灼地去急於完成。


    有句話說得好，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製定再完美的計劃，不到恰巧的時機去行動，一個小小的變化，就能打亂，打崩你全盤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