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金色光線纏在身上時，無數(shù)細(xì)小的裂紋，也在他全身的皮膚蔓延。
阿土的麵色先是不甘，再到惶恐，最後是平靜。
“無所謂了。”
“至少我把曾經(jīng)想做的全部都完成了，把本該平庸，活在別人陰影下的一生，變得豐富多彩，還有什麼遺憾？灰飛煙滅還是魂飛魄散，對我來說都一樣。”
看著自己的下半身，那在金芒中粉碎湮滅的皮膚，阿土雙眼一點(diǎn)點(diǎn)變得無神。
“這個血紙人不是你的東西吧。”
“這上麵的怨念，不是來源於你身上的。”
突然一個聲音傳來，是惡念夢出聲，她淡然地看著阿土。
阿土看著她，不知怎麼的，還真迴應(yīng)了：“沒錯，不是我的東西。”
“是誰的？”惡念夢似乎對血紙人的來源頗感興趣。
“我不認(rèn)識他們，那一晚，亞男約我在小樹林裏，交給他第二份劇本，我在想著怎麼報(bào)複他，一對男女突然出現(xiàn)了。”
“他們送了我這張小紙人，對我說，這個能改變我陰暗的一生，所有欺負(fù)過我的人，都應(yīng)得到該有的懲罰！”
“我抬頭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不見，神秘來神秘去，他們就像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卻給了我改變一生的轉(zhuǎn)折光點(diǎn)……”
阿土喃喃地說道，那粉碎的身體，已經(jīng)蔓延至腰間。
“他們什麼年齡段，長什麼樣？”秦諾突地出聲問道。
阿土看著秦諾的表情，笑著說道：“你好像很想知道？慢慢去猜吧。”
接著，又看向一邊惡念夢：“這個詛咒紙人未必就是個寶貝，說不定哪天你會因?yàn)樗鹕仙砟兀俊?br />
阿土的笑容漸漸變冷的，那湮滅的身體已經(jīng)蔓延至脖子，秦諾繼續(xù)追逼問道：“他們有沒有告訴你其它的信息，比如名字？”
可阿土看著秦諾略帶焦急的神情，顯得很是享受，暢快地笑著。
直至最後，徹底變成一團(tuán)散光，消失在空氣中……
秦諾沉著臉，看著阿土消失的原地，沉默良久。
至於惡念夢，並未將阿土的話放在心上，用手指挑逗著肩上的血紙人。
“怎麼，這裏麵的信息對你很重要？副本不是完成了嗎？”時雨瞥了眼，看似隨口地問道，但眼睛深處，卻有著深邃的精芒在湧現(xiàn)。
“還好。”秦諾搖搖頭，並不想多說，心裏卻在遲疑。
會是他們嗎？
那邊，惡念夢挑逗了一下血紙人，走過來突地說道：“把手伸出來。”
“什麼？”
秦諾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我的耐性很差。”
惡念夢冷漠地說道，若不是善念夢，她真的巴不得秦諾死。
秦諾恍然了，連忙伸出一隻手：“麻煩了。”
惡念夢的纖纖細(xì)指抵在秦諾的手腕，沒有鋒利的指甲，卻刺破了皮膚，流出一點(diǎn)殷紅。
指尖一撚，一張黑色紙人就被扯了出來。
正是約束了血眼鬼的紙人！
紙人落在惡念夢手心，沒有掙紮反抗，顯得溫順無比。
但惡念夢俏容冷漠，直接捏碎了黑色紙人。
捏碎後，秦諾感覺手臂傳來了絲絲縷縷異樣的感覺，那蒼白無血的手臂，漸漸恢複了血色。
黑色經(jīng)脈在皮膚底下攀爬，一隻血眼緩緩睜開，它盯著秦諾，首先問道：“你還活著，我是沒想到的。”
秦諾苦笑：“差點(diǎn)小命就沒了。”
“怎麼活下來的？”血眼鬼直接問道。
秦諾笑嘻嘻地說道：“別忘了，我除了你，還有一個靠山呢。”
血眼鬼眼珠子轉(zhuǎn)動，落在了一邊的惡念夢身上，頓時明白了，有些無語：“又看到這個丫頭，真晦氣。”
惡念夢似乎聽到了，紅豔的嘴角微微勾起：“怎麼，你又想我把你從那隻手裏扯出來？”
“雖然我不喜歡吃惡心的東西，但你算是個大補(bǔ)。”
血眼鬼這一次倒是橫了，冷笑地說道：“小丫頭，我當(dāng)初豪橫的時候，聽過很多人說過這樣的話，結(jié)果都成了我的腹中食。”
“煞命鬼，會點(diǎn)皮毛詛咒又怎樣？你真該看看爺爺我九隻眼都在的時候，煞命鬼這都是我的小零食！”
血眼鬼是不是吹牛，秦諾不知道。
但現(xiàn)在血眼鬼確實(shí)有敢跟惡念夢叫板的底氣，不用跟當(dāng)初惡念夢說話時，它縮在手臂裏，不敢出聲的慫樣了。
惡念夢眸子霎時冰冷下來，肩上的紙人也在泛著血光。
秦諾連忙出聲：“那個，都是一家人，和氣生財(cái)，和氣生財(cái)？”
惡念夢冷哼一聲，接著俏臉一怔。
下一秒鍾，那精致五官上的妝容邪魅妝容消失，身上的黑色玫瑰裙也褪變?yōu)榘咨?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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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皙粉嫩的小手上，蔓延的根莖一點(diǎn)點(diǎn)退迴去，在手背上變迴了妖異的玫瑰圖案。
眼眸重新睜開，眸裏的冷漠和高傲消失了，向秦諾擔(dān)憂地問道：“哥哥，你沒有受傷吧？”
秦諾看著善念夢，心說這丫頭救場的真及時，說道：“沒事，我很好。”
時雨捏著下巴：“豔福不淺，還是個兩麵蘿莉，嘖嘖，我慕了！”
此時，周圍的鬼霧都在散去。
那明亮的月光，沒了靉靆殘雲(yún)的遮擋，朦朧白霧的阻礙，又順利地照落在天臺上。
彼時，在秦諾的腦海裏，終於是響起了久違的遊戲播報(bào)音。
“叮！恭喜玩家魅影找到黑鴉鬼校的神秘校長，並且成功擊敗，完成此次副本主線！”
“主線完成，玩家魅影可選擇結(jié)束副本，所有玩家將退出副本，進(jìn)行評分獎勵結(jié)算！”
這個播報(bào)音，不僅僅是在秦諾的腦海裏響起，所有剩存的玩家腦海裏也在響起。
他們聽到後，無一不是愣住呆住。
臥槽！
這副本這麼艱難，居然還有人完成了主線？
一些正在準(zhǔn)備扮演，並且將完成第三角色或第一第二角色的玩家，聽到這個提示音後，直接是一副抓狂，欲哭無淚的模樣。
我giao哦！
老子都要完成扮演了，你說提前結(jié)束遊戲了？
是哪個玩家這麼閑得慌，把主線幹穿了？
天臺上，時雨笑著說道：“恭喜啊，魅影大神，又一個副本MVP？”
秦諾看著他：“我怎麼感覺這話在內(nèi)涵我？”
時雨聳聳肩：“怎麼會，我隻是稍微幫個忙，其它不都是靠你自己的。”
秦諾沒有理會時雨的凡爾賽，沉默間，看向一邊的善念夢：“夢，我還得你再幫我一個忙。”
善念夢點(diǎn)點(diǎn)頭：“哥，你說。”
迴到蓄水池這邊。
亞男和李倩倩的身體還在那裏。
神情木納，猶如傀儡。
“李倩倩的靈魂還在嗎？”秦諾問道。
李倩倩手中捏著一根發(fā)絲，說道：“在的。”
“其實(shí)她的靈魂是這裏麵最完整的一個，隻是被剝奪了一部分的碎片記憶，沒有受到詛咒的侵蝕。”
善念夢看向秦諾：“實(shí)際上，受到詛咒的，隻是黑鴉鬼校的所有師生，鎮(zhèn)子上的村民們，並沒有受到詛咒，他隻是把學(xué)校建造成了自己的樂園。”
秦諾有些一絲意外：“你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xì)？”
“都是它告訴我的。”
善念夢微笑地看著肩上的血紙人，又用手指挑逗了一下。
秦諾眨了眨眼，試著問道：“如果李倩倩的靈魂是完好的，那麼……”
善念夢說道：“我知道哥哥在想些什麼。”
說著，她從發(fā)絲上取下一團(tuán)拇指大小的光團(tuán)，放入李倩倩的身體內(nèi)。
與此同時，肩上的血紙人泛起一層血光。
急急忙忙的紅色經(jīng)脈鑽入她體內(nèi)，很快又走了出來。
善念夢對秦諾說道：“可以了。”
“並且，我把她的靈魂缺失的全部恢複了。”
“真是心有靈犀。”
聽到這話，善念夢乖巧地笑了笑。
一邊，時雨看著，趴在圍欄上，淡然地說道：“詛咒啊，這東西可是把雙刃劍。”
在他後腦勺的鬼，咧著血紅的嘴：“這種鬼最美味了，要不是太強(qiáng)，我真想嚐嚐什麼味道！”
“你的想法很危險(xiǎn)。”
時雨目光帶著幾分散漫，說道：“你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不要有其它想法。”
背麵鬼笑了笑：“我喜歡開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
“並不好笑。”
……
李倩倩醒來的時候，是被人叫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保安室裏的睡椅上。
桌子上，放著一個已經(jīng)涼了的保溫杯。
“姐姐，你還沒睡夠嗎？”亞男站在他麵前，用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亞男，我怎麼會躺在這裏？”李倩倩坐起身來，用手扶了扶頭額，有些眩暈，慢慢想起來很多東西。
“你睡一覺失憶了嗎，這才多久，我說我進(jìn)學(xué)校裏拿點(diǎn)東西出來，你在這裏等我，結(jié)果你還睡著了！”亞男沒好氣地說道。
李倩倩臉上帶著幾分愕然，揉了揉太陽穴：“是這樣嗎？”
“那不然呢？現(xiàn)在我們趕緊迴去吧，不然等會兒保安大爺迴來了，看見我們還不走，又?jǐn)f我們了！”
亞男拉著李倩倩起身，催促道。
李倩倩看著弟弟，突然問道：“你現(xiàn)在還在表演係裏麵嗎？”
“早就退出公會了，我都沒啥表演天分，還留在裏麵幹啥？”亞男攤開雙手說道。
聽到這句話，李倩倩欣慰地笑了笑：“那就好，以前你在公會，我總是忐忑不安，操碎了心，為此你跟我還經(jīng)常吵架。”
“不過，看到你現(xiàn)在這樣，我感覺一切都好了。”
亞男用怪異的眼神打量著姐姐：“姐，你這睡一覺怎麼感覺怪怪的？”
“別說這麼多了，我們快迴去吧，爸爸媽媽他們明天就迴來了！”
李倩倩一愣：“他們要迴來了？”
“是啊，聽說他們還帶了很多禮物迴來給我和你，還有奶奶的，好掛念他們啊！”
“我們早點(diǎn)迴去睡好覺，明天等他們迴來！”
李倩倩表情有些不敢相信，還捏了捏自己的臉頰，終於是露出了笑容：“好，我們迴家。”
亞男已經(jīng)跑出了保安室，在外麵招手催促：“走啦！”
李倩倩笑著跟了出去。
可她沒有注意到的是，亞男在笑著時，那歡樂的眼神深處，是一種無意識的木納……
當(dāng)殘雲(yún)遮過圓月，夜更加深了，姐弟倆往迴家的路上奔去，消失在黑夜裏……
頂樓上，秦諾看著這一幕，麵色平靜。
善念夢走過來，說道：“哥，你要我做的，小紙人都去做好了。”
秦諾點(diǎn)點(diǎn)頭。
“就讓李倩倩永遠(yuǎn)活在這場夢裏麵吧。”
“夢雖是假的，但也是美好的，無數(shù)人從半夜裏醒來，何嚐不是都渴望能夠繼續(xù)迴到那場美夢裏，不曾想過醒來？”
“這對於李倩倩來說，她可能無數(shù)次幻想過這樣的場景。”
“就當(dāng)，是我送給她的一個小禮物吧……”
秦諾雙手插著口袋，像是在自言自語。
善念夢笑了一聲：“哥哥，我有點(diǎn)聽不懂。”
“但我的名字是夢，就當(dāng)你在誇讚我吧。”
秦諾摸著善念夢柔順的頭發(fā)，笑了笑，沒說話。
善念夢俏臉透出一絲疲憊：“我有點(diǎn)困了，可能又得睡一下了。”
“睡吧，本來這次就是哥我吵醒的你，好好的睡一覺，下次醒了，哥哥再兌現(xiàn)對你的承諾。”
善念夢點(diǎn)點(diǎn)頭，俏臉上的疲意更加深了，全身化作一道流光，鑽入那條母親留下的吊墜項(xiàng)鏈內(nèi)。
秦諾將吊墜項(xiàng)鏈握在手心，上麵的藍(lán)寶石閃爍了一下，霎時鑽入血肉內(nèi)，順著手臂，在胸膛上，重新變迴了那黑白羽翼的奇特紋身。
秦諾看向一邊的時雨。
時雨交叉雙手，微笑地看著他。
秦諾調(diào)出遊戲麵板，深吸一口氣：“那麼，結(jié)束遊戲吧！”
……
“叮！玩家魅影確認(rèn)結(jié)束遊戲，此套副本到此結(jié)束，感謝各位玩家的努力……”